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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至尊魔后

第 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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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翻手足无措。她习惯了那个张牙舞爪的小**,怎么都死不掉,什么时候都能把太太平平的日子搅成一窝鸡。

    不知不觉间,脸上已是一片湿滑,落下泪来。

    “你哭什么?咒我呢?”烟红泪拿眼白她。“把手里那东西扔了,过来。”

    花翻乖乖地扔了手里的衣服,轻轻坐在他的身边。把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烟红泪在她耳边絮絮说着什么,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很轻,花翻凭借了敏锐的听力,才能勉强听清楚。

    “你再想想,当初是我救了你么?”

    花翻一愣。烟红泪已经把她的记忆解封。细细回想着,思绪回到六年前。

    长安城外柳絮飞飞。唐明真从混沌中猛然睁开眼来。脑壳里塞满含元殿的一片血红。环顾四周,这房间装饰简洁,陈设也颇为古朴,屋里最显眼的地方置了一座香炉。这里不似宫廷宅院,倒好像是一座道观。

    ……………要是这段记忆是真的的话,这时的唐明真应该已经伤愈,回忆中她胸口刺入匕首的地方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而这个时间点,距离她在含元殿自杀最多只有几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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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翻疑惑地去望烟红泪,烟红泪却只是轻闭了眼。花翻只好集中神思,继续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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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明真刚从昏迷中醒来,视线时而清楚时而迷糊。她看到烟红泪推门而入。

    唐明真的伤口没有一丝痛楚,烟红泪看起来却是十足的憔悴。仔细想想,唐明真一死,烟红泪就被上官锦年抓了百般拷问,他应该就是那时候用穿金石的异能,偷偷跑出来看唐明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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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翻看着烟红泪闭目的样子,只觉得他的眼皮越加沉重。心跳也越来越慢,赶紧用手推他:“你个骚狐狸精,快醒醒。为何我会死而复生,连伤也好的那么快?”比起知道答案,花翻更想让烟红泪提了神,别昏过去。

    烟红泪睁开眼,唇角挂了冷笑:“你不会想知道的。”

    “为什么?”

    “因为你的一生都是不自由的。”

    烟红泪看着花翻的眼睛说:“你根本就没有死,你不会死。只要这天下的主人不死,你就要永远地活着。‘明主不逝,白泽不死。'这是五色诏上的天命。”

    “你注定会和拥有天命的人绑在一起,守护他的天下,为他带来祥瑞与福祉。”

    花翻有些愣了,“明主?是上官锦年么?”

    烟红泪的眼皮又垂下去:“你不是已经想起来了么?”

    “你别睡!”花翻听到他的心跳已经几不可闻。

    烟红泪轻笑一下:“我只是自己放缓了气息,用咒术疗伤,你丫别乱!”

    花翻赶紧闭嘴。

    缀着星辰的天幕没有一丝云,干净的像一池墨,树冠上垂下错落的藤蔓来,江水奔涌,虫鸣啾啾。

    花翻的思绪又飘回长安,关于五色诏,六年前烟红泪已经十分明了地告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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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烟红泪轻轻推开门,唐明真可以看到院落里柳絮纷飞。

    他看来面色憔悴,一进门变将门紧紧关上。

    “我现在要说的事,关系重大,这是我们魔族至高的秘密。”他说。接着便轻念一句咒语

    “我封了你的嘴,这样就不用听你嘁嘁喳喳问个不停了。”

    唐明真额额啊啊地骂他却出不来声音,只能又翻白眼又吐舌头。

    “你父亲唐重的死,是因为五色诏。”烟红泪说。听到父亲的死,刚想朝小**吐口水的唐明真立刻安静。

    “五色诏上有天命。自盘古创世以来,历朝历代的君主都是奉书而治。因为得天命,所以才能名正言顺地号令天下,成为天子,使万民归一。但是前朝开国的时候,五色诏却在战乱中失落了。”

    唐明真果然脸红脖子粗地要说什么。她听说过这东西,在她看来,那不过是千古帝王拿来迷惑天下人的假象。跟所谓真龙天子差不多的,唐明真就愣是是没看出来上官锦年哪里像龙了。

    烟红泪狠拍她的脑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切,你若不信天意,先把你自己长翅膀这事说清楚!”

    唐明真又闭嘴。

    “你是不是还想说,先帝还不是夺了这天下?是啊,他们李家拿了这天下,但没有五色诏,也无非是大盗窃国而已。前朝建国不得人心,先帝那老不死的不久就遭了天谴,变得痴傻了。皇位被上官镇架空。”

    唐明真苦于说不出话来。这些东西她隐约都知道一些,可这些与魔族,与唐家,又是怎么扯上的呢?”

    正文 一五,天命(2)

    烟红泪似乎知晓她的疑惑:“从前朝开国,我们魔族就开始为他们找五色诏。我们烟氏,一直为李氏皇族做牛做马,你们唐家则一直都是上官父子的狗。”

    “你老子唐重在塞外找了许多年,终于找到了五色诏,诏书被封住,精兵护卫运往长安给上官锦年。”

    “可是。。”烟红泪看看唐明真,话锋一转,“呵,诏书前一日刚送出去,上官锦年的暗卫后一日便到了,一刀杀了他灭口,顺带把唐家一百口人灭了干净。”

    唐明真不想再听下去了,可又不能开口阻止他。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什么皇族,看着光鲜,可就好比是一袭华美的袍,上头爬的全是虱子。”烟红泪一挑眉,再补唐明真一刀。

    唐明真一手拿了床上的枕头,准群无误地砸向烟红泪的脑袋,却被轻巧躲开了。

    “哈哈。”他突然笑,苍白的脸色满是嘲弄。“你猜后来怎样?那铁桶一般护卫着的五色诏,还未到长安,便不翼而飞! 上官锦年拿到的,是一个空匣子,里面一把灰而已 。”

    “他不得天命,天命自毁也不顺于他。”烟红泪说:“可他还不死心,又亲自带了人去凉州,把杀的一干二净的凉州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出五色诏。不过,他倒是带回来一些别的东西。”

    烟红泪看着唐明真:“比如说,你。”

    “不管什么魔族,在常人眼中,都是怪物罢了。并无区别,但其实,我们魔族都有自己注定的命数,白泽的命数就是与明主相伴而生,二人同命。上官锦年留你,只是为了这个理由而已,他想要得到天命。”烟红泪继续冷笑。

    唐明真呆若木鸡,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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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翻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深夜的江心岛上,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眼睛里的液体让黑夜模糊。

    “你知道么,六年来,支撑我活下去的,无非就是那一点儿关于他,关于长安的回忆而已。”花翻对着江水说,也不管烟红泪有没有在听。

    她觉得像有人把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连根拔起,扔在泥沼中,踩碎揉烂一般。

    他无论如何要把自己留在身边,为的不过是所谓天命,还是他的皇位,仅此而已。

    “你并没有死,你知道这还意味着什么吗?”烟红泪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意味着明主还在这世上。”

    花翻扭过头去看他。

    “上官锦年是悖逆天道的奸雄,这天下的主人不该是上官锦年,而是另有其人,因为他活着。所以唐家才没有死掉最后一个族人。”

    花翻皱眉。

    “你的命,就是找到五色诏,找到天命所向的明主,助他夺取天下民心。带来福祉,攘除奸凶。”烟红泪接着说。

    “那也就是与上官锦年为敌,是么?”花翻问,语气凄然。

    “你的命,就是找到五色诏,找到天命所向的明主,助他夺取天下民心。带来福祉,攘除奸凶。”烟红泪接着说。

    “那也就是与上官锦年为敌,是么?”花翻问,语气凄然。

    烟红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天一亮,我们就顺着这水路,去东都洛阳。”

    “五色诏在洛阳?”花翻惊讶。

    “不论在不在洛阳,它一定不会在三个地方。”烟红泪说。

    “哪三个地方?”

    “长安所在的天下之中,苏扬所在的天下之南,塞外所在的天下之北。”

    “为何?”

    “长安与苏扬,我已经寻访多年无果。”烟红泪淡淡地说。

    “原来你呆在苏扬这六年,是在找五色诏。”花翻心里一阵寒冷。“看来,全天下都快被你找遍了啊。那塞外呢?耶律不也是魔族么?”

    “塞外?呵,你有没有想过,李钰庭为什么要把我们的行踪告诉上官锦年?”烟红泪轻笑。

    “为何?”

    “他要把上官锦年引到塞外去。这就说明,五色诏一定不在塞外。”

    花翻沉默。许久才开口“所以,李八字也是在找那劳什子了?”

    “当然。只有得到天命,才会得到天下,他装疯卖傻巴望了皇位二十年,怎会不知?”

    原来,相伴多年,都是只是各怀鬼胎而已。上官锦年也好,烟红泪也好,李八字也罢。

    启明星升起,倏忽间,万物生光辉。

    花翻却仿佛看不到这晨光普照,一滴清泪滑下唇角。

    “你在哭么?”

    “滚你丫的。”花翻一掩而过。

    “这是天命,我们都逃不掉的,你若是人,还有一死可以解脱,可既然是白泽,既然明主尚在,你便要永生负了这债。”烟红泪的声音很是冷静。

    “呃,是嘛,哈哈。。这敢情好,我死不了的说。”花翻干笑着,遮挡心中的悲苦。“话说。。。”她转向烟红泪,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笑“你知道这么多,甚至知晓唐家被杀的内情。。。。”

    她本来想问:“你真实的身份又是什么?”可鼓起了所有勇气,终于没有问出口。

    “你到底多大了,哈哈。。”

    “。。。。。”

    “反正比你大多了,刚断奶的小母老虎崽子,先看看你牙长全了没~”烟红泪又恢复了常态,呛她一句扭头就跑。

    花翻也像往常一样,在江心岛上绕着圈追着他跑,跑得天晕地转,笑得满脸都是泪水。好似二十年的人生只是头晕了,颠来倒去做的梦而已。

    “是逃不掉的命。”花翻跑着,觉得自己的笑声很是难听。兜兜转转,死了一次,逃了n次,怎么还是逃不掉!

    她现在真想把那什么五色诏,撕成碎片,烧成灰烬!那劳什子,骗了她二十年,让她那么真切地觉着,上官锦年也好,烟红泪也好,李钰庭也罢,是为了陪在她身边而已。

    不管在上官锦年眼里,烟红泪眼里,还是李钰庭眼里,自己都是一个十足的白痴吧,真是傻的可笑!

    可她又怎么能弃了这命?这命再怎么倒霉催的,也是唐家给的,是一百口的亡魂留下的唯一希望。

    她一天活下去,就得把这债一天背下去。永生永世。

    花翻终于不跑了,轻掩了面庞,她说:“天亮了,我们去洛阳吧。”

    正文 一八,牡丹园

    花翻若无其事地走着,稍稍靠近身边的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装作同行的样子。极其警惕地听着身边一丝一毫的响动。

    眼看就要到了牡丹园,花翻却听到了身后异样的脚步声,声音不大,不紧不慢,却与自己的步伐暗暗契合。心中不由一惊,停了下来,猛地转过身去。

    身后并无异样,一片拥挤的红男绿女。

    转回身再走几步,身后规律的脚步突然消失无踪,好像怕花翻的察觉一般。

    “被人跟了。”花翻无奈,一上岸就被跟上了,还真是菜爆了。

    花翻想,上官锦年的人被烟红泪引开了,跟踪自己的,不会是暗卫,不是暗卫,那就极有可能是在船上杀死齐国公的人,而杀死齐国公的人,极有可能是李钰庭。

    最后花翻得出结论:“跟踪自己的这个家伙,极有可能是李钰庭派来的。”

    “也就是说,我可以通过这个家伙,找到李钰庭。”花翻兴奋地暗自拍拍大腿。

    可身后人海茫茫,有如何分辨是谁在跟踪?花翻真恨不得自己的眼睛长到后脑勺上去,或是脖子自带360度无死角旋转功能。

    她又向那帮书生那边靠一靠,显得很是熟络地拍一下其中一个的肩膀,想借着搭话的机会侧过身去观察人群。

    刚要开口,突然想起自己女扮男装,一说话岂不是要露馅?赶紧闭紧了嘴。尴尬地扯起嘴角笑笑,举起手来左指右指,胡乱比划着,继续装哑巴。

    被拍肩膀的书生一头雾水,不停地往回撤自己的肩膀,表示自己和哑巴不熟。

    “兄台,兄台认错人了吧?”此书生看起来呆的像一头蠢驴。

    花翻笑得更加兴高采烈。挥着双手张牙舞爪就差一口把这个不配合的人肉包子撕着吃下去了,眼角的余光迅速扫着身后的人群。

    一个灰衣人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个人一眼看去十分不显眼,不整洁的胡须遮了半张脸,低着头,还有些驼背。

    但这是通往牡丹园的官道,所有人都是神采奕奕,成群结队,他的灰头土脸就显得十分刻意了。

    目标基本锁定,花翻转回身去,顺道白了那个不配合的人肉包子一眼,头也不回地向牡丹园走去。

    花翻想跟踪一段时间后,他定会回去报信,自己只要在这时候跟回去就好。

    但她不清楚那个跟踪者的底细。花翻手里沁出汗来,若是他杀掉的齐国公,那绝对是一个高手,有没有异能都未可知。

    心中有些害怕,她定了定神,牡丹园已经近在眼前。

    “国运昌时花运昌”巨大的牌匾上鎏金大字分外显眼,花翻一眼就认出那是上官锦年的御笔亲书。

    姚黄,魏紫,葛藤,金阁。花翻能认出的所有品种在这园子里都能见到,剩下的,是她在安国府花园呆了十几年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珍奇花种。

    花海绚烂,满园芬芳,游人如痴如醉。花翻却没有多少心情去赏牡丹。

    眼角时时留意着那个灰衣人的动向,故意引了他去那些独木桥,砂石路去,果然没有认错,花翻注意着他避开障碍的身手很是轻巧。

    肩膀突然一沉,花翻被身后的人拍了一下。

    眼角时时留意着那个灰衣人的动向,故意引着他去那些独木桥,砂石路,果然,花翻注意着他避开障碍的身手轻巧非凡,确实像是身怀异术。

    花翻的肩膀突然被身后的人拍了一下。

    “兄台!”花翻转身,是刚刚那个“人肉包子”书生。

    “小生方才多有得罪,敢问兄台是否就是久负盛名的张不语张先生? ”

    “那是谁?”花翻想,“因为是哑巴所以叫不语吗?还真是无语。”但自己现在跟踪灰衣人要紧,也需要一个身份来掩藏行迹。

    “!@#¥%%%”花翻咿呀呜呜了几声,手比划了两下,算是承认了。她这才留意到那位书生的相貌,淡蓝长衫,一张脸算是清秀,浑身透着人畜无害的书卷气来。

    “啊!果然是张不语先生,您今日果然也来参加这牡丹花节了!”蓝衣书生眼中 透出崇敬来,另外几位文人墨客模样的人也纷纷围凑了过来。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张不语先生,原来竟是如此年轻。”

    “这是张先生第一次真面目示人呢!”

    “是啊!”

    人们嘁嘁喳喳地私语。花翻敷衍着,眼睛的余光一刻也不曾离了那灰衣人,他在不远的溪水边,买了大碗茶佯装赏花,灰衣与胡须掩住了秀颀的骨架。

    “这天下谁人不知,不语先生的丹青乃天下一绝,无人可出其右!”蓝衣书生吹捧地越来越神乎其神。

    “先生,当年您一副《墨雨江山图》可是让这洛阳城纸价翻番啊!”

    “先生,小生几年间历尽千辛万苦,遍览先生真迹,苦心收藏临摹,为了您的画作几乎散尽家财,今日终于一睹真颜了!”

    花翻这个山寨货被吹得飘飘欲仙。

    正文 一九,逐丹青(1)

    花翻这个山寨货被吹得飘飘欲仙。

    “今日的牡丹花节上几位大家比试丹青,不语先生一定也是专程来参加的吧?”蓝衣书生问。

    “不语先生一出场,定能一举夺魁啊!”

    “是啊。”

    众人纷纷附和道。

    “比赛?”花翻思忖,余光又瞟一眼灰衣人,他似乎也在注意这这边的热闹,却没有一点要回去复命的意思。

    “也好,不如我干脆去那个比赛,他定会怀疑我的身份而回去复命,我也好趁了比赛人多,浑水摸鱼跟踪他。”

    想到这里,花翻换了从容的神色点了点头,众人立刻簇拥着她一路去到牡丹园的中心。

    这里已经搭好了擂台,台上笔墨纸砚具备,擂台四周摆满了牡丹中的极品“魏紫”。正对着擂台的地方,坐着几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看便是这场擂台的判官了。

    擂鼓声阵阵,擂台下人声鼎沸。

    花翻这时才感到一阵心虚,她从小不善绘画,最能看得过去的作品就是十岁那年画在《孟子注》封皮上那幅头顶大便呲牙咧嘴的杜承贤小像。

    两个花枝招展的侍女已经抬出了一幅卷轴,司仪摇头晃脑地念到:“洛江北洛先生的大作《娇容三变春山远》已经完成!”

    花翻看那幅展开的画卷,把变色牡丹“娇容三变”描摹地淋漓尽致,红,紫,蓝三色交错在一株花苞上,丝毫不显生硬刻意,她这个对丹青一窍不通的门外汉都能看出此人画风的精妙来。

    这样画风的画卷,记忆中在安国府曾经见过许多,想这个洛江北定是名门大家,否则上官锦年那等刁钻的眼光,又怎么会随便收藏一个活人的画作?

    司仪已经在念“张不语张先生”的名号了,花翻心里这下彻底呵呵,要这是个寻常的土擂台,她还能随便糊弄两下,这下倒好,这里还真的是名家荟萃,自己这下怕真是要那个叫张不语的哑巴老爷子丢尽脸面,身败名裂了。

    讪笑一下,回头一望,那个灰衣人果然跟了过来,站在人群不显眼的角落。

    “老爷子对不住了”这样想着,花翻大步流星地走上台去,挂着假惺惺的笑向台下作了两个揖,到书案前装模作样地撩一下长衫的下摆坐下,引来台下大姑娘小媳妇的一阵花痴欢呼。

    宣纸铺开,湖笔饱蘸浓墨,花翻望着眼前远山包裹的一片姹紫嫣红深吸一口气。让思绪飘远,追溯记忆悠长,梦回童年………………开始想到底是画小白兔还是画胡萝卜……

    “关河令关先生。”司仪又念到,花翻一转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旁边还有另一个书案,难道这一局是对擂?不及多想,关河令就从人群中总上台来。

    花翻这下彻底呆掉了…………这关河令,正是那个跟踪她的灰衣人。

    “不会吧??”花翻的眼睛生生瞪作了大海胆塞玻璃珠子,目送着那个灰衣驼背胡子拉碴的小老头一路走上台来,坐在自己身边的书案旁。

    这货是不是真的关河令?他为何要跟踪自己?

    思绪一瞬间乱了,沾了墨汁的笔锋滴下浓墨,在宣纸上晕开一片。

    却看旁边的关河令,已经在笔走龙蛇,朱砂鹅黄洇开,淡墨焦墨渲染,落笔之处,一幅牡丹伴墨梅栩栩如生,牡丹的娇艳,墨梅的清冷,在一幅画卷中融合得天衣无缝,花翻这个门外汉都看的痴了。

    看来这货还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关河令。那他是不是李钰庭派来的?要跟踪自己作甚?

    “时………间………到”司仪猛敲一下手中的锣鼓。

    花翻这才眨眨眼看自己的“画”,一张白纸上一片圆滚滚的墨迹,仅此而已。她撇撇嘴,拿出交白卷好歹也要抄两遍题目的精神,在那圆滚滚的墨迹上又花了几条歪歪扭扭华华丽丽的竖道子,看都不看就塞给了侍女。

    花翻心中已经填满了疑惑,灰衣的关河令,蓝衣的书生,她把在场的每一张面孔都暗暗端详,却仍难以明白这搭好的台子暗地里唱的是哪出戏。

    两幅画被送到几个须发皆白的判官手里。关河令的那幅,自不用说,几个判官溢美之词不绝,活活赞美了小半个时辰。终于,侍女把花翻的“神作”双手捧着,递给了判官们。

    一坨墨迹,几条竖道,与前作对比强烈。刚刚还滔滔不绝的几个白胡子判官,突然一片寂静无声。

    花翻一闭眼睛,偷偷那袖子去挡耳朵,还在不停地自我安慰:“他们一会儿说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x800)。。。”

    长久的沉默。

    “神作,神作啊”

    花翻怀疑自己的耳朵被袖子捂出了毛病。张开眼看看,妈呀她看到了什么?那个坐在东面最首的白胡子判官,拿着她乱涂的那两张破纸,涨红了脸膛,眉飞色舞。

    花翻瞪眼瞪地眼皮生疼,却听那判官摇头晃脑地说道:“不语先生此作,实在妙哉妙哉。貌似随意张狂,实则饱含一腔诗情!实在是高明,高明!”

    那老头抚一下胡须,若有所意思:“以不才看来,此画应该是以<风光莺雏,雨肥梅子>为题的。”

    花翻唇角一抖,她要是有蛋的话,此刻定会感到有些蛋疼。

    只听那判官解释道:“乍看那浑圆一团,像莺歌儿又似青梅,那疏疏几笔,像雨又似风,朦胧中诗情画意便浑然天成,岂不是大妙!”

    众人都重重地点头深表同意。花翻子虚乌有的蛋此时更加疼痛。

    另一位判官站出来反驳:“非也非也,并非如此。”花翻刚要感慨世间还是有没有烧坏的脑壳,就听他说道:“以不才看来,此作应该是以<午阴嘉树清圆>为题的,且看,那一团浑圆,不正是午间的树荫么?那疏疏几笔,不正是树上的枝杈么?”

    “恩恩,言之有理。”“非也非也,不是这样。”有人附和,有人反对。两拨人立即分作两派,脸红脖子粗地争执起来,最后,只能齐齐瞧了花翻,另作者来裁决。

    花翻的脸已经僵硬成钢板,她早就在脑海中疯狂吐槽:“其实一团浑圆的是你们的脑袋,疏疏几笔是你们秃顶上的呆毛而已吧!”

    挣扎了几下,她终于挤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来,判官们一阵鸦雀无声。

    “哦”

    “原来如此”

    “不才早就知晓。”

    不一会他们就都明白了,只有花翻不明白。

    “那既然这样,现在这三幅画怕是难分伯仲了。”白胡子判官说道。

    “三个人,也就是说是洛江北,关河令和张不语了”花翻想。

    “是啊,这三幅画作实在是高下难分,这又该如何是好?”判官们纷纷说。

    台下的观众此刻也坐不住了,纷纷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不如,请三位再比试一次何如?”白胡子判官建议。

    “只是在比试一次的话,比试画作怕又是要不分伯仲,不如比一些其他的如何?”判官说。

    “其他的。”花翻警惕,洛江北她不知道,但关河令绝对是身手不凡。莫不是那个叫关河令的灰衣老儿,早就料到了这一出,想要借此比试武力?

    他究竟是谁?是不是前太子李钰庭派来跟踪自己的?花翻心中的疑虑更炽。

    果不其然,关河令上前一步,徐徐说道:“不才除了善画丹青,还偶尔习武健身,听闻洛江北和张不语先生也对武学颇有研究,不知可否比试一二?”

    花翻冷笑,她对武学一窍不通,真的动起手来,就是逼着她大庭观众放火烧人的节奏,更加猜疑这个关河令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这是三个人的比试,还不知道那个洛江北是什么程度,若也是个高手,他们两虎相争,自己就可以脱身。

    可为何直到现在,这个洛江北都没有露面?

    身后帘幕响动,一名侍女拿着托盘走出,“这是洛江北洛先生的意思。”侍女说道,取出托盘中的纸举起,上面赫然三个潇洒秀颀的大字:

    正文 二一,夜宴(1)

    “即便如此,如今李钰庭已经知晓了五色诏的线索而来到了洛阳,绿袖岂不是已经变成了一颗废棋?”花翻又问道。

    “谁说不是呢?她若没有被李钰庭废弃,我又是如何找到她的呢?”烟红泪笑笑。

    “你丫别卖关子了,绿袖究竟在哪?”花翻被他逗得急了。

    “你只管跟着我走,按我说的做,就一定会找到她。”烟红泪开始为自己疗伤。

    …………………………………………………………………………………

    入夜的洛阳城华灯初上,今夜,洛阳城中的望族大户张凤仁刘老爷今夜要举办一场豪华的夜宴,来庆祝自己的六十大寿。

    刘府上朱门大启,鱼油火炬做成的灯柱从门口一字排开,一直延伸了整个街道。来拜寿的官员,商户,文人,络绎不绝,简直要把张家的大门挤爆。

    “在下听说张老爷今日大寿,早早地就赶来庆贺了,祝张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烟红泪对着那个趾高气昂,用下巴对着夜空的看门人满脸堆笑,“这位爷,还烦请您把在下的名帖交进去,给在下通报一声儿。”说完,点头哈腰地把两张分别写着“张不语”和“关河令”的名帖递上去。

    那位看门的“爷”低头瞄了一眼一身布衣的烟红泪和花翻,用鼻子哼了一声,头抬得更高了,从下巴对着夜空升级为脖子对着夜空。

    烟红泪的脸色没那么好看了,花翻看的出他心里在想怎么把这狗奴才剁成肉酱糊墙,连忙用手轻推他一下。转而朝那个看门大爷谄媚地笑一下,掏出一枚圆滚滚沉甸甸的银锭来,不动声色地塞到他手里。

    看门人的脖子立刻从高空降落下来,“进去吧。”花翻和烟红泪终于进去了刘家的大门。

    “我们去哪里啊?”花翻要装哑巴,说话十分不便,拿着袖子挡了,悄声问烟红泪。

    “后堂。”烟红泪告诉他。

    花翻略扫一眼张府的布局,这座大宅子修的十分宽阔豪华,加上今夜来客十分多,去到后堂,又谈何容易?

    “不过,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花翻眼神一转,厅堂门前一根木柱立刻燃起冲天大火来。

    烟红泪立刻会意,“走水了!走水了!”他第一个大呼,人群立刻骚动起来。“走水了!走水了!”一传十,十传百,喧闹的来客顿时乱成一锅粥,纷纷朝大门的方向跑去。

    花翻和烟红泪趁乱走进了大厅。这厅堂简直就是金子堆成的,到处明晃晃的一片。穿着绫罗绸缎,摆动着肥硕胸脯的侍女端着盘子扭来扭去,把自己的性/感身材和主人的财大气粗展现的淋漓尽致。

    烟红泪和花翻一进门,本来聚在厅堂内豪饮的人们,全都把头转过来,几百只醉醺醺的眼睛,齐齐地看着他们。

    ”你。。。你们。。。是。。是何许。。人也?"又白又胖的张老爷醉得说一句话打三个结。

    花翻继续像个称职的哑巴一样沉默着,眼睛也直勾勾地朝着他们看回去。心想:“越是这时候,气势越不能输,反正这些家伙早就被灌得妈都不认了,谁还知道我是谁?”

    却听烟红泪弹弹衣袖,从容说道:“张老爷您不记得了吗?我们是您专程邀请来,为您的寿宴助兴的画师。”他毫不心虚:“不才是关河令,这位是张不语。”

    花翻也抱拳拱手,上前一步。

    “哦~~~也只有张老爷的威风,能让名家当堂作画助兴啊”有人嘴皮子灵光,赶紧拍马屁。

    “哦~~”

    “哦~~~是他们啊”

    在座的所有人仿佛都在一瞬间恍然大悟。

    “哦~~~”张老爷喝的满面红光,“是名满天下的关河令先生和张不语先生啊,真是幸会,幸会!”

    侍女们会意,赶快扭着翘臀,抬过来一扇空白的屏风,并取来水墨颜料。

    烟红泪也不含糊,提笔便画起来。鹅黄,朱丹,绛紫,焦墨,浓墨,水墨,在他手里被玩得风生水起,不一会,屏风上便呈现出一个牡丹满园的大致轮廓来。

    花翻不由得心里犯嘀咕,上官锦年一向钻研书画,倒也罢了,只是烟红泪这家伙是何时学来的这一手丹青?转念一想,这个老不死的狐狸精,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说不定他到大明宫前,一直就是个画家呢?

    她不禁对烟红泪的前世今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等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关河令”一个人在画着屏风,“张不语”却两手空空,在一旁站着发呆。

    这可不成,花翻赶紧拿了一只笔来,蘸了一点朱砂,顺着那几从绿色的叶子,往下画了一支胡萝卜==。

    烟红泪的笔锋滞了一滞。花翻不管他,落笔下去,又在胡萝卜旁边画一只小白兔==。

    烟红泪满脸黑线,一束花叶,把那只呲牙咧嘴的兔子盖住,“去后堂伙房。”烟红泪用低低的咒语告诉花翻。

    花翻顿一下,放下笔,向左右拱拱手,表示要出恭,一溜烟儿穿过大厅,找到后堂的伙房。

    伙房里烟熏火燎,百十个伙夫仆妇分工明确,热闹非凡,吵嚷声震天,菜肴香味扑鼻。花翻趁着没人注意,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却哪里有绿袖的影子?

    眼看就要被人发现,花翻转过身去,扯下发带,整整衣衫。平民百姓的衣裳,男女差别并不大,花翻估计着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乡下的村姑了。

    怯怯地走到门边一个传菜的老妈子身旁,花翻学着乡下口音问她:“这位奶奶您吉祥,俺是从北边王家村来瞧俺姊姊的,她上个月刚刚来了这伙房,也不知是作什么活计,劳烦您给告知一声可好?”

    正文 二二,夜宴(2)

    那仆妇把花翻上下打量一下,也不放下手中的活计,手中的刷子吱吱地刮着鳞片,没一点要理会她的意思。

    花翻在心里暗骂:“敢情这家里的下人都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德行。”脸上还是摆上了笑容,掏出几块碎银子塞到老妈子的衣兜里:“这位奶奶您给通融一下吧,大老远地来瞧姊姊,想见她一面,看她在府里安心做工,俺就回去了。”

    那老妈子的手顿了一顿,没好气地说:“上个月就来了一个洗碗的疤脸婆子。”

    “谢过这位奶奶,那便是我姊姊了。”花翻装着恭敬的样子,转身离开,心里早已凉得冰窖一般。

    她与绿袖在长安时已经十分熟识。离开长安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像一个废人一样。在苏扬的六年,全靠绿袖照料她的生活。每天把她从乱葬场一样的房间里拉出来,叫她下楼吃饭。她总是一张清丽的脸庞,一袭翠色的衣袖,像一杯安神的麦茶,总能让花翻安下心来。

    洗碗的地方,在伙房后一个院落里,花翻犹豫片刻,跨进了院门。从宴会撤下来的锅碗瓢盆堆积如山,一个瘦小的身影埋在碗碟堆里。刘府上下那么多的仆妇,做这种粗活计的只有一个人,她显然受了排挤。花翻只感到脚步有些迟缓,怎么也无法利落地迈步向前。

    月光和油灯下,她刷洗的动作显得很是疲惫。花翻终于向前走了几步,“绣绣”,她叫她的小名,声音却带着颤。

    绿袖的背影呆滞了一下,“砰”,手头的大盘和刷子齐齐掉进面前的水池中去,刺耳的碰撞声想起,水渍沾了她一身。花翻赶紧走上前去。

    “别过来!”绿袖阻止她,“我脸上有伤。”

    花翻顿了顿,没有止了步,走到她身后的位置,又转过身去。

    “赶快擦擦,夜里凉。”花翻背手塞给绿袖一条帕子。

    绿袖去并没有接过去,夜空里传来前厅的嘈杂喧闹,她的声音就显得分外寒凉。“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哪里还顾得到冷不冷?”

    “别这样。。。”花翻知道,绿袖是爱美如命的人,在苏扬时,就堆了一屋子的胭脂水粉,每日里细细妆扮。“芙蓉如面柳如眉。”说的就是她那样的美人。

    “是他做的?”过了许久,花翻才试探着问道。

    绿袖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其实,我同你一样,并非人类。”她缓缓道,“我是魔族,是魔族中叫<水麒麟>的一支。”

    花翻听烟红泪说起过,水麒麟也是十分罕有的一支魔族,与白泽善用火术相对,水麒麟善用水。在战争中,可以使大水淹城,帮助军队破开城门。也可以使河流结冰或者提前融化,让军队得以渡河,阻断敌人去路。

    绿袖接着说道:“我十来岁的时候,死了爹娘,全族只剩了我一个。那时候,李钰庭找到我,许给我锦衣玉食,让我去长安,我那时候觉得,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后来,他终于告诉我,他要我找一样东西,是一封诏书。”

    花翻一愣,果然,李钰庭是利用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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