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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回 任通泰岳飞战淮东 闹汤阴王贵擒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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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回   任通泰岳飞战淮东     闹汤阴王贵擒马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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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知李成、孔彦舟辈皆为镇抚使后,岳飞耻于与此等军贼比肩,当天晚上,虽有薛弼劝阻,仍执意提笔给朝廷上公牍,请辞通、泰镇抚使,乞授淮东一路重任。内中道:“飞自受任通、泰,仰体朝廷之意,已率前部过江,不日后续即可陆续抵达。然据探报,楚州已失,承、扬陷落也只在近日。契勘兀术才去,完颜昌又来,亡我之志未艾,倘不予以痛击,尽折其锐,则虏寇觊觎之心日张,祸患日深。为光复计,飞请免去通泰之职,乞授淮东一路重难任使,许飞招集兵马,北上击敌,迤逦收复山东、河北、河东、京畿等路故地,庶使飞平生之志得以少快,且以尽臣子报君之节。谨具申尚书省。”待置笔,又看过一遍,方昂然舒了口气:“吾乃堂堂国家军人,岂能受安抚匪类之职!” </p>

    建炎四年九月中,因诸镇抚使互不为援,各存异心,完颜昌轻易便攻占了承州、扬州。在得知悦心园曾为赵构的行宫后,他便同桧妻王氏一起住进了半盈院,纵情享乐。或问王氏怎会在这里?她是何时与完颜昌搭上的?秦桧此时又在何处?——却是说来话长。原来自依附了完颜昌,秦桧、王氏便带着砚童、兴儿和翁顺住进了云州左监军府的西偏院。那秦桧受命为监军府任用,每日早早便走,忙着去辨识、登记掠来的宫廷、王府细碎物件,然后打上标记,分类造册,至晚方回。王氏日日悠闲,通过管家,慢慢便和完颜昌的夫人一车婆搭上了。王氏出身相门,见多识广,善于察言观色,肚里有说不完的故事,不上一月,便让寂寞在家的一车婆半日不见便想。到得后来,只要完颜昌不在,俩人连饭也吃在了一张桌上,竟是情同姊妹。这日晚,王氏拿出红罗帕包得严严的项圈,摆在灯下,呆呆看着,动也不动。秦桧一旁开口道:“好好的,拿它出来做什么?”</p>

    王氏没好气,回了一句:“做什么?还不是上辈子欠你的!”</p>

    秦桧不解:“这话却从何说起?”</p>

    王氏将之包好,叹了一声:“后天是完颜昌大孙子的满月,要行过醆(1)礼,你可知道?”那项圈是王氏百日时,她的爷爷、当时的宰相王珪特地使人打造的。黄澄澄地镶着宝玉倒在其次,难得的是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经&#25991,又请护国寺高僧诵念过。北来之时,王氏头一个忘不了的,便是将它藏在身上。</p>

    “瞧你问的,这是府内之事,我却从哪里知道!”</p>

    “你呀,混个小小任用,成天价没心没肺的,难怪不知!”</p>

    秦桧醒悟:“夫人莫不是要把它送过去?那可是你祖父……”</p>

    “我祖父是宰相,我爹爹是太守,你是什么?”</p>

    “我……你瞧你,这又怎么了!”</p>

    “怎么了?我这模样委曲你了?我爹陪了二十万贯的嫁妆,薄了你了?跟着你图个甚?就过这狗颠屁股的日子?”</p>

    “这不是……别说得那么难听嘛!”</p>

    “难听?顾惜脸面了?前个管家送来半条羊腿,瞧你千恩万谢的!就这么点儿出息,也知道顾惜脸面!”</p>

    “你小声点儿,给外边听见!”</p>

    “听见就听见,怕什么?这种日子,老娘早过够了!”说完打开罗帕,拿块布慢慢擦拭,眼泪夺眶而出。</p>

    秦桧身子往灯影里一缩,不再作声。</p>

    王氏擦完重又包好,叹了一声道:“但凡你像个人,有长进,我这里只有收的,哪有把自己保命的东西拿去送人的!” </p>

    秦桧只好陪软话:“让夫人跟着受委屈了。”</p>

    王氏抬起头:“你过来,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将来发达了,该怎样对我?”</p>

    秦桧听了忙道:“我若真发达了,便是夫人再造,我日日像供菩萨那般供着夫人。”</p>

    “此话当真?”</p>

    “发自肺腑。”</p>

    “呸!”王氏破涕为笑,“哪个要当菩萨,还不如把我送进庵里当尼姑呢!”说罢盯着秦桧,“懒了这几日,今晚打算怎样?”</p>

    第二天,王氏走进后花厅,从怀里拿出项圈,一层一层打开后细细道过来历,然后奉上。一车婆听是开封府大相国寺住持开过光的,不由连连称谢。转日晚,管家果然来传口信,请秦桧去赴过醆宴。</p>

    冬去春来,日暖风和。这天上午,闲来无事,王氏穿一件粉锻暗花紧身褙子,站在小院的丁香花前,掐了一枝放在鼻下,嗅那紫瓣发出的吣人香气。正出神时,猛觉背后站着一人,当即吓了一跳。待转过身,见是完颜昌,遂道了个万福,低眉娇嗔道:“原来是监军大人,悄手俏脚的,可不吓煞奴婢。”</p>

    完颜昌偶打门外经过,见一妇人背影俏丽,便两脚挪了过来。这会儿与王氏脸对着脸,见她两腮泛红,媚态可人,不由笑道:“原来是中丞夫人在这里赏花,好有兴致。”</p>

    “在这里?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里是大人赏赐给奴婢夫妇的家呀!”说着以花遮口,哧哧而笑。那王氏不曾生育,身段比得半个姑娘,笑时柳腰一弯,挑眼看人,媚态百出。</p>

    完颜昌不禁心动神摇:“这花果然香么,让我也闻闻,”说着凑上去,故意歪了脸,贴近嗅了嗅,之后连道,“不及,不及。”</p>

    王氏将脸半转,细声道:“大人在说什么,奴家听不懂。”</p>

    “我说花的香气不及夫人的香气。”</p>

    王氏扭过身,将手抿嘴儿:“大人真会说笑,奴家已是残花败柳,哪有什么香气。” </p>

    见王氏作态引逗,语中含情,完颜昌勃然兴动,将人拉过道:“怎地没有?我说有便有。”</p>

    王氏轻轻一挣:“大人快别,屋里有人。”</p>

    完颜昌放开王氏,过去将门一把拉开,对探头探脑的砚童、兴儿道:“你俩出去,我和你家夫人有话说。”那王氏性本好淫,秦桧又阳气不足,遂半推半就完成了好事。完颜昌临走,又叫过砚童、兴儿吓唬了一番方去。以后得空儿便来,并时常叫人送些吃呀用的东西。砚童、兴儿一来惧怕,二来受了些小恩小惠,因此每见完颜昌至,也不用多说,自到门外去玩儿。秦桧日日带着翁顺早出晚归,炕头多了个帮套(2),却从哪里知晓。</p>

    王氏自搭上了完颜昌,每每能通身畅快,晚上便消停了。时日一长,秦桧生疑,一次借口返回,见王氏正骑着完颜昌狂颠儿,只惊得转身便走。到了晚上,气哼哼地,一张长脸拉成驴样。王氏先是垂头抹泪,百般委屈,后见秦桧不理不睬,气便上来,将手一指:“你别在这里跟我逞刚强!人家霸王硬上弓,我一个妇人家又能怎样?你要真是男人,见媳妇被人欺了,就该冲上去拼命,怎么王八脖子一缩,自己先走了,嗯?——你说话呀!”</p>

    秦桧张口结舌:“我……”</p>

    “我什么?现成的菜刀在外屋放着,拿着去呀,让我也瞧瞧,才叫我佩服呢!”</p>

    “你……咱这不是……不是在人屋檐下嘛!”秦桧身子一缩。</p>

    “你还知道在人屋檐下呀!和你说,你前脚一走,人家就放话了,要我搬过去呢,该怎么着,你看着办吧!”</p>

    秦桧吓出一身冷汗。真要那样,自己在监军府便成多余,不定会被完颜昌发送到哪里,因此忙屈声道:“我这不是没说什么嘛,瞧把你急的。”</p>

    见丈夫服了软,王氏口气和缓了些:“咱俩好歹夫妻一场,又同在这里患着难,你有没有情义我不知道,我这心里可是有的。你今天也看见了,我不依着人家行吗!谁个要是愿意,来世变驴变马!我和他说了,我乃相门之后,一女不嫁二夫,真要强逼着我过去,我便绳子一搭房梁,套上脖子了事!”</p>

    听王氏这么一说,秦桧一块石头落了地,忙凑过去:“委屈夫人了。夫人的大恩大德,秦桧永世不忘。”</p>

    “你心里当真过去了?”</p>

    秦桧何等聪明,俗话说的,奸出人命赌出贼,如今自己身微命贱,倘王氏转了心,编派一通,完颜昌发起怒来,挖个坑把自己往里一填,只同埋只死猫烂狗,因而赌咒发誓道:“苍天在上,秦某若有半句虚言,出门叫雷劈死!”</p>

    王氏转过身,拿出帕子,抹起了眼泪:“唉,我这过得是什么日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要不是为了你,为了咱日后能回去,我早一头撞死了!你要真是有良心的,就该体谅为妻的苦处,倘然日后反悔,拿这事来羞辱我,我便做鬼也不放过你。”说完呜呜不停。</p>

    秦桧不停哄劝,最后跪在炕上,又指天誓日了几遍,王氏方住。隔壁砚童、兴儿贴耳听着,嘴里笑个不住。</p>

    转眼到了建炎三年秋,完颜昌领兵进犯山东,由于王氏的干系,升秦桧为监军府参谋军事。王氏见来了机会,便请随行。完颜昌乐得身边有个贴心的雌儿,遂点头答应。之后觉得秦桧在眼前晃来晃去,到底不便,又命他兼任随军转运使,专事到各处催办粮草。秦桧走后,王氏便与完颜昌搭了铺,同夫妻一般无二。秦桧心知肚明,并不介意,反而有意躲避,能不回便不回。攻打楚州时,因赵立率军民矢志坚守,史载秦桧曾写过劝降书。完颜昌见二人一个献身一个献节,不由对王氏感慨道:“尔夫妇真贤良人也!”</p>

    住进半盈院的第二日,完颜昌便令孛堇阿主里率一千骑并三千汉儿军攻取泰州城。渤海大酋高太保听降官说守将是个娃娃,只有两千兵,当即起了兴致,也要跟着去。完颜昌拗不过,只好给他安了个监军。及来到泰州,高太保见城墙不高,且无沟濠,便在马上道:“此城破之易尔,正该将军立功!”阿主里望着城头上飘扬的“王”字将旗,哼了一声:“一个毛头小子,也敢抵御!待我列阵,会他一会。”说完将人排开,擂鼓叫战。不多时,城门打开,冲出一队人,当先一将,身披铠甲,手执方天画戟,甚是英俊。阿主里挑眼看了看,正要开口,其弟阿赛里叫了一声:“我去擒这个娃娃!”说罢手举大叉冲出。岳飞立于垛墙后观战。但见二马一错蹬,“铛”地便传来一声。此为碰手,意在展示臂力,也有试试对方的意思。之后便开打。金将膀宽力大,一杆叉舞得虎虎生风,甚是勇猛;王林武艺纯熟,虽不停闪避,却招招式式丝毫不乱。几合下来,方天画戟渐占上风,步步进逼,只是不取要害。岳飞不由悬心:这般一个壮汉,莫非王林要将之生擒!正然想着,但见二人一错身,画戟突然回转,将月牙铲准准搭在对方的肩胛上,借助马力,将人仰身后拉,摔在地上。原来那戟头缨下藏有钢钩,专作此用。见人落马,跟从校尉快步跑上,用刀背在人膝盖处拍过两下,拖了便走,甚是利索。阿主里见状大叫一声,就要过来抢人,早被排箭射住,只好眼睁睁看着兄弟被拖入城中。岳飞见初战得胜,便让鸣金。阿主里还要追,城上箭又下,只好作罢。高太保大怒,喊着叫着让将砲车推上,发石攻城。岳飞往下看了看,嘱咐王林,不要都上,轮次防守即可,然后退入州衙。</p>

    却说阿主里攻了一天,死伤数百人,自是不甘心,看看夕阳已经落下,便退后结寨,准备来日再战。当天夜里,正然睡着,忽然值哨进来大叫不好,发水了!及起身外出看时,果见遍地水泽涌来,已有不少人从帐中跑出,继而越来越多的人聚于帐外,惊慌失措,乱成一片。这时高太保过来道:“阿主里将军,这是宋军在放水淹咱们,快下令撤吧!”阿主里醒悟,急让抢出粮食器械,往西北的来路退去。过不多时,水已漫过腿肚。众金兵蹚着水才走出不远,前面先后亮起一片火把,也不知有多少宋军。再转向东北,亦是如此。这时水已淹至膝盖,行走十分艰难。抬头环顾,四周远远近近,火把环绕,要想逃命,除是登天。时值九月下旬,正是霜降节气,站不一时,河水冰凉透骨,冻得人瑟瑟发抖,上下牙得得相碰。高太保裹了条毛毡,骑马过来道:“阿主里将军,这么干站着,天一亮可就完了!得想法派人去报信,请救兵来呀!”阿主里没好气:“监军大人,你四下看看,人可派得出去?”高太保本想跟着打进城,寻几个漂亮女子带回去享受,不料这会儿却陷在水里,等着被擒,直把肠子都悔青了。又闹不明白,这漫地的水从何而来,围困之兵又从何而来。待远处鸡唱三遍,天光大亮,插于水边的旗帜映入眼帘,方知围上的是岳飞军。金兵中多有知道岳飞大名的,传开后无不失色。高太保、阿主里在马上东张西望,更是惊恐莫名。时候不长,四下里开始喝令,众金兵打熬不住,纷纷上去投降。高太保和阿主里自知难逃,也只好跟在后面。陈倡、王林在城上看时,方知几日前岳飞问水之意。又见城根儿聚着不少金兵,遂让打开城门,将人押进。岳飞命人在高太保和阿主里的亲随中查问,看有无亲兄弟,不久果然寻出一对,兄为乌穆,弟为乌塔,乃是高太保的亲随。把人按到跟前后,岳飞问二人可愿活命?兄弟俩捣蒜般点头。于是将乌塔押下,转对乌穆道:“我欲差你回去搬兵,你若做到了,便放你二人生路,你可愿意?”金人重手足,乌穆别无他选,只好答应。傍晚时分,乌穆跑回扬州,向完颜昌告急道:“昨夜宋将郭仲威来,掘开了麒麟河,将我军围在泰州城下,使队伍泡在水中,情势万分危急,请大帅快派援兵,不然就迟了!”完颜昌问宋军有多少人,回说四五千。又找来降官,问郭仲威何人,告知乃是溃将,后聚兵为匪,被授官维扬(3)镇抚使。完颜昌不屑道:“放着扬州不守,却跑到泰州掘河去了。”说完传来神翼军总管、左卫将军蒲里速,令其率本部三千骑兵并汉儿军五千,连夜前往救援,务必于明晨到达泰州。扬州距泰州将近百里,浦里速不敢怠慢,当晚便率军往东急行。待赶到泰州西郊的王家舍,见一条河自南而来,上面的木桥已被拆散,便止住脚步。此时天已放亮,人人疲惫不堪。蒲里速见状,便让暂歇,烧水做饭。金人骑兵与汉签军分南北沿河散开,各支各的锅灶。炊烟才起,突然火铳爆响,喊杀声从三面传来。蒲里速大惊,忙叫喊着抵抗。那汉签军拖着两腿走了一夜,又累又饿,哪里愿动,勉强站起后,只拿刀张望,队不成队,营不成营。金兵却不同,闻声即起,各解缰绳,摘刀执枪,翻身上马。转眼之间,岳飞的六千骑兵从三面冲来,直扑金贼马军,对北边的步军看也不看。金兵一路杀来,战战皆胜,所向披靡,并不将宋军当一回事,随着高声呐喊,散开迎了上去。蒲里速原以为,宋军不过仗着人多,虚张声势,只要一照面,凭着自己骑兵的勇猛,很快便可将之击溃。然而等到两边一交手,结果却是相反。那岳飞骑兵在马家渡时,面对数倍于己的兀术精锐铁骑尚且不惧,眼前不过是几千遭伏抵抗的疲惫金贼,如何放在眼里!但见六千马军卷地风一般扑上,挥刀便砍,挺枪便刺,竟同围猎。片刻不到,金兵落马一片,把个蒲里速一时看傻了眼,待转过神,急令签军上去解围。那些强征来的河北兵见宋军骑兵凶如猛虎,且后面又有大批步军漫地跟来,哪个愿白白送死!因此人人磨蹭,左右张望。蒲里速见状,知大势已去,猛一磕马镫,想趁着尚未围紧,带着亲兵从间隙突出。未想才跑不远,正遇上韩顺夫,不上三合,便被一刀斩落马下。待岳飞大队围上,敌步、骑先后投降,沮丧坐地。此役连同昨日一仗,共毙敌七百,俘敌一万一千三百人,缴获战马四千余匹。转过天,泰州城外淤水退去,岳飞回到署衙。想着通泰地面归淮东宣抚司管辖,便让王林押着金俘去镇江交与刘光世,嘱其路上严加看管,小心逃亡。之后筛选签军俘虏,挑出数千青壮充入军中,剩下的一律遣散。整编后岳家军共有七营,总数在二万四千人上下,依次为:前营、中营各四千骑兵;左、右、后营各三千步兵;踏白营与破敌营各一千骑兵,两千步兵,另有岳飞及各将亲兵近千人。编后第四天,王德处转来高宗诏书,上言道:“楚州沦陷,卿已成孤军,不宜长守,可携百姓自沙洲过江,退保江阴。”原来楚州城破传至越州,签枢密院事赵鼎奏请追究刘光世拥兵观望之罪。高宗对之道:“光世当此一面,委任非轻,若责之太峻,恐其心不安,难以立事。”转而又思,楚州既失,扬州、承州必将不保,接下来受敌的便是泰州、通州。如今诸镇抚已散,刘光世部畏敌不进,倘岳飞逞勇据守,岂不重蹈楚州复辙!于是便下了这道旨意,意在让他回来。望着诏书,岳飞不由皱起眉头:显而易见,圣上有爱护之意。然而自己任职地方,守土有责,岂能才上任便丢弃!于是细思目前处境,无非是三条路:一是孤城死守,二是与敌周旋,三是退保江阴。死守是等死,刘光世必不相援;若与敌周旋,淮东地域狭小,东接大海,南临长江,又一马平川,连个藏身的地方也没有,只能是来回跑,回旋余地太小。思来想去,只有退保江阴方为明智之举。因说与薛弼。薛弼点头道:“将军虑得很是。在圣上眼里,江南远重于江北。朝廷虽不便朝令夕改,但意思已十分明显。将军撤回江阴,才是圣心所盼。”</p>

    岳飞默然点头:“话虽这么说,弃城而走,岂不有负百姓之望!”</p>

    薛弼不以为然:“将军想多了!徐州在北,扬州在南,中间是楚州,如今三地皆失,哪里还有什么淮东!没有淮东,又何来偏于一隅的通泰!将军出奇制胜,歼敌过万,已是难能可贵,何要自责?退一步论,这里是谁的辖地?是刘光世!他人在哪里?队伍又在哪里?要说失地,是他失地。咱们是来援楚州的,通泰之职不过是个空名号,谁上任也一样,或者等死,或者退走!”</p>

    岳飞心有不甘:“我已上书朝廷,请授淮东一路重任,这你是知道的。如今却要退回江南,岂不背也!我想再上疏争一争,你看朝廷可会答应?”</p>

    薛弼断然道:“不会。”</p>

    “何以见得?”</p>

    “如今江南烽烟四起,匪患遍地,你若是朝廷,是先攘外呢,还是先安内?”</p>

    岳飞点头:“先生可谓知朝廷矣!不过即便这样,也不能便了宜完颜昌,还得让他再吃点苦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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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颜昌闻两军尽失,惊悚之余,倍觉蹊跷,既不信是刘光世所为,更难信是地方守军所为,于是急派哨探前去查明。两天后人回,道泰州城头的旗帜上,写得乃是岳字。也有放后跑回去的,细说了经过,完颜昌方觉出岳飞智勇过人,与其他宋将大不相同。由是心生畏惧,传下军令,命各部严守城池,不得擅动。同时派出精干之人前去探查岳飞兵力,并盯住其一举一动。之后闷闷不乐,回到半盈院。</p>

    见完颜昌进来,王氏赶忙起身,先接过衣帽,然后关切问道:“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p>

    完颜昌走到桌旁坐下,长长出了口气,闷不作声。王氏转去倒茶,回来时用嘴轻轻吹了吹递上,见不理,只好慢慢放下。</p>

    “遇见什么烦心事了,愁成这样?”</p>

    完颜昌叹了一声:“唉,岳飞来了!”</p>

    “岳飞?岳飞是谁呀,没听说过。”</p>

    完颜昌长吁了口气。</p>

    “这么说,咱这两次亏,是吃在他身上了?”</p>

    完颜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p>

    “我却不信,南朝会有这么厉害的人物。”</p>

    “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兀术打遍了南朝,没遇敌手,提起他便头疼!现在想想,还不定吃了他多少亏呢!”</p>

    王氏听罢转起心思,想了想道:“不是说四太子殿下把那边打垮了,只差活捉赵构了么?” </p>

    “那是瞎吹的。不过把杭州城占了而已,整个朝廷早跑了,连个毫毛也没伤着。”</p>

    “那南边的军队呢,也没伤着?”</p>

    “伤了又怎样?他一撤走,还不是重又聚拢起来!”</p>

    那王氏一直存着回去的心。虽说靠上了完颜昌,吃喝不愁,但到底是依附的角色,一天到晚都要陪着小心,唯恐侍奉不到,遭受冷遇。比之往昔在秦府的安享尊荣,可谓天上地下。这会儿见说朝廷完好,军队还在,不由探问:“既这么说,大帅是接着往前打呢,还是先退回去?”</p>

    “退回去?才一照面便退,还不叫人笑死!岳飞再厉害,也就那点子人,能掀起多大浪!这一次,我是没料到,让他偷占了便宜,接下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淮东狭窄,一马平川,倘我横扫过去,凭他诡计多端,除是逃过长江,又能有何作为!”</p>

    “这才像大帅说得话呢!”王氏赶忙称赞,“在我眼里呀,大帅是老虎,任谁也不是对手。”</p>

    完颜昌来了精神:“小心肝儿,就你会说话!”</p>

    “本来就是嘛!依奴家看,南朝好比一座房子,如今柱也朽了,墙也裂了,就有个岳飞硬充大梁,又能管多大用?早晚也是个塌!大帅以为,奴家说得可对?”</p>

    “嗯,这话有些意思。看不出,你这小脑瓜还挺明白。”</p>

    “我一个妇人家,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不过让大帅开心罢了。”王氏说着嫣然一笑,起身去换茶。</p>

    望着王氏扭动的腰肢,完颜昌心里一动,待其回来,接过茶放下,将之揽住。抬眼上看,但见白净的瓜子脸轻施薄粉,双眸顾盼闪烁,一件红绫夹袄收得紧紧,将胸衬得耸起,不由把人贴在腿上:“不说那些烦心事了。你才刚说什么,我是老虎,小心肝,我怎地是老虎?”</p>

    王氏“扑哧”一笑:“还有脸问呢,昨晚那么大精神,折腾了人半宿,不是老虎是甚?”</p>

    完颜昌心痒起来,亲了一口道:“休只说我,要不是你一碰就浪声儿不停,我却哪里来的精神?”</p>

    王氏“呸”了一声:“我那是疼,铁杵似的!我问你,是不是吃药了?”</p>

    完颜昌火被撩起,抄起王氏两腿,抱着便往里间走:“我的宝贝儿,老爹现在就让你知道,吃没吃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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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底,因思百姓故土难离,为迅速撤出泰、通之民,岳飞张出告示,宣布凡我辖地百姓,愿意过江安置的,皆免征秋税(4),并免除今年的折帛钱(5)和各项杂税(6)。又让士兵散入乡下,说服乡民收拾家什赶往通州(7)。与此同时,命王经率部先至沙洲备船,随时接送百姓过江。之后不久,王林返回,一见面便诉苦:“刘帅把俘虏连同押送的士兵一起留下了!”岳飞问起缘故,王林道:“刘帅说,皇上让交割的是两州,并未提及交割两州之兵,因此他要将兵收回抚司。还让我回来告知。如今通州的两千守军也奉命过去了。”岳飞问其去留,王林自然愿意留下,于是命其为踏白营副统领,并告知很快就要过江。王林听了惊讶:“打得好好的,为何要过江?”岳飞并未过多解释,只说了句:“这是圣上旨意,咱们过江后,还要安置百姓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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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各路哨探报来,道岳飞正哄骗百姓南撤,泰州乡下,十室九空,成群结队的乡民牵着驴、骡、牛、羊,赶着大车,将南去的道路挤得满满。在沙洲口岸,宋军征调了大批船只,昼夜来回摆渡,每日可过去一两万人。完颜昌听了忙问岳飞军现在哪里,回说已撤出泰州,看样子是在断后。完颜昌由是大疑:打了胜仗反走,这倒奇了,莫非是诱我?真要是这样,动迁十几万百姓也未免太过了。可要不是,这么做又为得甚?难不成他此番来就是为了迁走百姓?倘真如此,刘光世部为何不将百姓迁走?思来想去,皆是不通,于是决定看看再说。其实这是高宗的良苦用心,知岳飞不肯失地,为使其回来守江而寻出的由头。至于刘光世,根本用不着——巴不得赶紧回来呢,哪里还用提及百姓!不想却把完颜昌绕了个糊涂。两天后,哨探又报,泰州城已空无人迹,乡下连只狗也不见,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完颜昌于是恍然明白:岳飞原来是想给我留下块白地!——先悄然过来,打我个不备不防,然后趁我不明虚实,再将百姓接走。好手段,好歹毒!只是天底下哪有这等便宜事!打完了就走,还带上百姓!于是立刻下令,全军向南追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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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北风突起,通州城东北的临时粮仓燃起大火,虽经奋力扑救,仍有两间房子的粮食被烧。叫人查时,却是隔壁一家百姓因收拾匆忙,不慎失火引起。那仓里装的乃是救济过江百姓的春粮,如今烧去这许多,叫岳飞怎不心疼,因此将值夜库兵及管库吏员每人重责了五十军棍。下午报来,金兵停在了如皋。岳飞于是来到江边,问王经时,仅剩两万百姓待渡,遂舒了口气。转而又思起完颜昌,料其逗留,不敢轻进,必使人前来窥探,于是动起脑筋,想那诱敌之策。黄昏时分,孙革告知,共有三千七百余担粮食被烧。岳飞听后,惋惜之余,忽地灵机一动,接着发自心底一笑。这天夜里,但见各个路口及宽敞处皆有兵丁把守,之后燃起熊熊大火,照得街衢通明。第二日晨,士兵撤走,百姓上前看时,一堆一堆皆是焦糊的粮食,好不让人跺脚惋惜。就有那穷苦的百姓,伸手往外扒,果然寻出些尚未烧透的,自家脱下衣服兜着走了。于是四下传开,城中开始烧粮。混入人群中的金军哨探看得清清楚楚,匆忙赶了回去。时完颜昌正等待前面探报,听罢火急下令,马军直扑通州城,步军在后紧紧跟上。他心里明白,倘非万不得已,谁人肯烧粮?定是知我追来,渡船又不够,才出此下策。于是坚心定意,不断催促,要在沙洲将岳飞军一举歼灭!待黄昏时分来到江边,除了满地的遗弃之物,并不见一船一人。及进得城中,果见烧得焦黑的粮食被扒成一滩一滩,不由连连跺脚,后悔自己太过小心了,白白耽搁了两天。然而事已至此,悔也无用,只好先住下,等大军聚齐了再做计较。</p>

    这日午夜,一队黑影儿抬梯来到城下,支起后便往上爬。通州城不大,土夯的城墙不过一丈五尺高,眨眼工夫,人已陆续翻跃上去。金兵虽在城上留了值哨,一来以为宋军连粮食都烧了,还留在这里作甚;二来赶了一天路十分疲惫,因此并未用心提防,一个个正垂头打着瞌睡,结果在迷糊中作了刀下之鬼。一刻过后,北边两门悄然打开,韩顺夫、郝晸各率本部士兵举着火把冲进,见人就杀,见房便烧,把个通州城闹得人喊马嘶,火光冲天。完颜昌在梦中惊醒,急到衙外看时,但见烈焰腾腾,浓烟滚滚,人马交错乱窜,一时不知出了何事。待听清有人喊:“宋军来啦!”当即惊出一身冷汗。由于各部散住在民居,全然乱成一团,往南疯跑,令已传不下去,唯有眼睁睁看着。所幸风刮了一阵便弱下来,大火并未殃及全城。待到东方破晓,完颜昌四处察看,多半个整城池已成废墟。之后清点,被砍死烧死的不下两千人,砍伤烧伤踏伤的更是超过了四千,战马也丢失、损失了近千匹。眼见满街士兵头发焦糊,脸熏得黢黑,一个个失魂落魄,狼狈不堪,完颜昌咬牙切齿,怒气冲天,却又无可奈何。及回到衙中坐下,望着窗棂,想着打了这些日,连岳飞的面也未曾见,便连败三场,折损了一万四千人,脑中忽然记起兀术临别时的那句话:等阿叔遇上了岳飞,那时便知详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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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望日的第二天,也即十六日,王贵、徐庆一行扮成贩卖草席的货商,包了两条船,沿运河一路北上。途中虽有哨卡盘查,但因宋军一败再败,步步南退,金人看顾得并不甚紧,只大致问问,索些税钱便放行。进入山东地界,过了济宁、东平,先转至黄河五里铺口岸,及摆渡过去,又行了五六天旱路,方进入汤阴地界,待来到永和乡孝悌里,时已近六月底。王贵走到岳家门前,但见铁将军把门,不由诧异。及问过邻居,告知老太太一家已走了七八日,并不知去向哪里。王贵按岳飞给的地址,又找到其二舅住所,回说已举家投亲,不知落在了何处。王贵于是着急,问之再三,一老者方问:“不知你是这姚家何人?”王贵告是表外甥。那老者搔了搔头:“却是怪事,几天前来了一些人,也说是寻表舅。”王贵一惊,忙问是何等样人,何种口音。一旁有人插话:“和你们穿着差不多,口音也是本地的。”这时有人接过:“那些人并没走,还在周围村子里转悠打听哪!我前天在许庄看见一个,扮作卖针线的,逢人就问,瞧那模样,比你们还急哪!”</p>

    原来金军到得开封后,因大量伤员需要治疗恢复,便停下来,打算养好了再回燕京,也显得体面些。金兀术看中了内城顺天门外的金明池,住进去后,尽管每日好吃好喝,身边又有众多裙钗伺候,却是一点儿精神也提不起来,想着此番南征折损了几万人马,心里始终压块石头。这天吃罢午饭,马五挑帘进来,带着一脸诡秘:“我近日探得一事,不知殿下可愿听。”</p>

    兀术抬了抬眼皮,哼了一声:“何事?”</p>

    “殿下,我探得岳飞一家老小住在相州汤阴。”</p>

    听得岳飞二字,兀术当即将身子直起:“你说什么,探得了岳飞住处?”</p>

    “正是。”</p>

    “可知在哪一镇哪一乡?”</p>

    “尚且不知。不过这个容易,县里有税亩名册,一查便知。岳飞是有名的孝子,他的老母还在,另外还有一妻两儿。”</p>

    “如此甚好!”兀术目露凶光,“你去,马上去,亲自带人,都与我抓来!”</p>

    “殿下只管放心。”马五将手一拱,转身便走。</p>

    “且慢,”兀术想了想,“带上一辆篷车,要好生待承,不许伤着他们。”</p>

    “这个小人心里有数。”那马五改不了奴才性情,仍是一口一个小人。</p>

    且说王贵回到自家后,从父亲口中得知盟娘已避走亲戚家,不由犯愁与徐庆道:“眼下金贼正在打探,要是万一让他们寻到了踪迹,那祸事可就大了!”徐庆将眉一挑:“那些人不是还在周围转悠吗,叫我说,先抓来个问问,然后把他们一锅端了,除去这些祸根!”王贵点头,让徐庆去布置。徐庆总共带来八人,个个头脑机敏,身手不凡。散出去后,不到两天,果然抓来一个,头带黑折巾,一袭半旧道袍,扛着个八卦幌子,说是看风水算命的。徐庆一巴掌扇过去:“混账东西,既是看风水算命,打听姚二爹做什么!再不说实话,老子活剐了你!”说罢抽出匕首,将人提起,抵在喉咙上。那人本是县里的衙役假扮的,撞见这等凶横之人,哪里还敢嘴硬,只吓得赶忙招出:“开封府来了个监军马参议,带着金兵要抓岳飞家人,因扑了空,打听得老太太有个弟弟在永和乡大尧村,便假扮亲戚去寻人,结果没找着。那姓马的不甘心,料定是避到了亲戚家,便留我等四处打探。小人有家口要养,不得不从。”王贵听后,问那马参议现在何处,带了多少人?那人哆嗦着告知,总共有二十来个,都住在县衙。又问城中有无驻军,摇头说无,只有缉拿盗匪的乡兵。于是将人带下。王贵看着徐庆道:“金贼有二十多人,县里还有一班衙役,要把他们一锅端了,你可有把握?”徐庆将匕首插入靴中,一脸不屑:“将军但放心,管教这班贼人一个都活不了!”第二天,一伙人赶着骡车,拉着草席,三三两两进了汤阴城。王贵先围着县衙转了一圈,见前后只有两个院落,并不大,便吩咐午时动手。待太阳转至头顶,有送酒饭的伙计进去后又出来。徐庆将其中一个拽过,低声问了几句,然后一使眼色,众人齐至衙前。守门差役才要拦挡,被徐庆揪住,一带身摔到阶下,之后抽刀冲入。偏房之内,众金兵正饮酒吃饭,门忽地被踹开,一干人蹿进,也不问话,飞步上前一阵快剁,只眨眼功夫,血溅四墙,再无一个喘气的。王贵、徐庆二人直奔后堂,撞进去之后,见一胖一瘦正对坐饮酒,料定不错,一人一个上前扭住。问时,那胖的结结巴巴告说所陪之人正是马参议。徐庆一刀将人捅了,王贵拎着马五走出县衙,看看人齐了,便掀掉车上草席,将人往上一丢,扬长而去。众衙役、乡丁见这伙人凶神一般,避之唯恐不及,哪个敢上前半步,只远远看着,大气也不敢出。时候不长,县衙遭血洗一事传遍全城。</p>

    七月中,王贵带着自己和张显、汤怀的家人,押着马五辗转回到宜兴,方知盟娘一家人已先到。原来,县衙内有一书吏,却是忠良之人。见马五一行来得蹊跷,又翻税册,寻岳飞住处,便连夜让儿子跑到孝悌里,找到岳家,告知其祸。转日天明,岳母先让岳云去王贵家报信,并请转告张显、汤怀家人,最好暂且躲避,然后从容收拾,锁上院门,做走亲戚样,带着媳妇孙子去了二弟家。姚二爹听了,知干系非小,躲得初一难躲十五,早晚临祸,于是将心一狠,把个家业抛舍,套起两挂车,吱吱呀呀往南而行,寻外甥去了。一路之上,隐姓埋名,歇村宿店,闲聊打听,总算得知岳飞在江南打了许多胜仗。之后继续前行。所幸两车人皆是地道庄户,没有遇到麻烦。王贵听过,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一颗悬心方落下,径直来到盟娘跟前磕头。岳母亦摆上酒菜,为其道乏。两日后,岳飞令王贵、徐庆将马五递解至越州,并呈上奏疏,以母、妻并二子为质,再请淮东一路重任。</p>

    高宗接到尚书省奏报,令内侍审过马五,知父、母、兄皆安好,仍居住在五国城,内心方稍安。之后加王贵武义大夫、和州刺使,加徐庆左武郎、阁门宣赞舍人。因知岳飞母子团聚,特赐金注碗一副,金盏十只。及二人回,由于王贵官阶已在他将之上,遂命其为中军统领,徐庆也因官在横行副使,升为破敌营副统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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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过醆:类似于汉俗“过满月”。《虏廷事实·过醆》称:“金国上至朝廷,下至州郡”,皆有此礼,“以酒果为具,及有币帛、金银、鞍马、珍玩等诸物相赠,主人乃捧其酒于宾”,如此“结恩释怨,不如是者,为不知礼”。</p>

    (2) 帮套:辕旁助力拉车的牲口,也称“边套”。</p>

    (3) 维扬:扬州府的别称。 </p>

    (4) 秋税和夏税为宋时农业正税。</p>

    (5) 折帛钱:由直接征收绢帛,改为折钱征收,称折帛钱。</p>

    (6) 杂税:正税之外的税。南宋时因战争耗费巨大,杂税甚多。</p>

    (7) 通州:今江苏省南通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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