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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至尊魔后

第 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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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可好,“黄爷”一定会去报信。上官持盈又如何放得过她们?

    漫山遍野的野杜鹃,火烧一般接连不断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耳边隐隐传来山顶的鼓乐声。

    花翻收起受伤的翅,衣服上都是凌乱的血污,掌心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自己的掌心到小臂,全都布满了从横交错的血痕,应该是刚刚摔在地上的擦伤,回头看看烟寒暮,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事到如今,已经是退无可退。花翻只觉得伤口疼的如同针扎,双翅已经很难再展开,可脚下的步伐却不敢有所松懈,望着野杜鹃尽头的峰顶,疼痛冲上眼球,生生地逼出眼泪来。

    “他会死。”她想起烟寒暮的话,只觉得心脏都被吊了起来。一直以来,她从来都不相信上官锦年会死,他怎么会死?他那么强大,从来都是他让别人去死,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受到一点威胁?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相信,他确实置身于重重围困之中,把自己置于危险却毫不顾惜。

    “主人是为你才这样的。”烟寒暮说,她受的伤比花翻稍轻,不一会已经走在花翻的前面。“我早就告诉他,他去祭天,就是在以身犯险,但是他怕你会走,只好这样要挟你。”

    花翻眼睛发酸,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她不想上官锦年死,即便她恨他入骨,却也是全天下最不想让他陷入危险的人。或许这也是上官锦年这样要挟她的理由吧。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可以用自己的命来下注?”花翻道,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泣血的野杜鹃,像是满山的红罂粟。山侧的树林里风声阵阵,隐约可见人影幢幢,不用说,她们已经被困住了。

    “我也没想到上官持盈会在这时候咬一口。”烟寒暮的声音有点凄凉,“现在看来,不管是主人还是我们,今日都难逃了这一劫了。”

    周围的声响越来越嘈杂,不一会,手持兵刃的骑兵便像蚂蚁出巢一般从两侧的树林中包抄过来。

    花翻心中大惊,可血肉模糊的双翅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来,只有放火出去,去烧那些骑兵的马腹。跑在最前面的一整排瞬间人仰马翻,奈何上官持盈对花翻的异能十分提防,派出了大队的骑兵,烧了一排,又跑上来一排,前赴后继,决堤般滔滔不绝,庆祝胜利地高扬着长枪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不一会就把两个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正文 三四,祭天(4)烟氏兄妹

    花翻还想放火烧,可骑兵纷纷从马上取下一只半人高的盾牌来,挡在马匹前面,放眼望去,两个人就像掉进了一只密不透风的铁桶中一般。

    花翻心中暗怒:“还准备专用工具?”却又无计可施。

    “咦?你说他们藏在壳里做什么?”花翻故意问烟寒暮。

    烟寒暮狠瞪她一眼,又瞬间会意。“哼,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不做什么的,生来就是背着个壳的,天天缩进壳里头去。”

    “哦~~我懂了,那姊姊知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啊?“花翻眨眨无辜的大眼睛向烟寒暮道。

    烟寒暮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叫……”

    话音未落,就有三个骑兵挪开了盾牌,“你才是乌………”一句话没骂完,烟寒暮手起刀落,三个人血溅当场。她的剑准头极佳,趁着骑兵们纷纷移开盾牌,举起长枪自卫的时候,又解决掉几个。包围的圈子向后退了几步。

    “住手!”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声音太过熟悉,以至于烟寒暮不由得怔了,花翻也惊异的转过头去。

    说话人骑着一匹纯黑的汗血马,褐发微卷,阳光下瞳色湛蓝。

    “叮啷”一声,烟寒暮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上。“哥。。。。”她嘴唇颤抖着,几乎发不出声音。

    花翻看着面前的烟红泪,心中一时间也是乱了阵脚。“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回家了吗?他是上官持盈的人?”

    烟红泪利落地下马,看着烟寒暮,烟红泪满眼的复杂,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嗯!”但是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便收起了眼里的复杂,又变的面无表情,冷着声音又道“你们若是还想活命,那就现在离开这里吧!”

    烟寒暮早已落下泪来,“你还活着……“她泣不成声,”七年了,我都不知道你还活着,你到底去了哪里……“

    烟红泪低头,却并不回答她。“你们快些下山离开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沉声道。

    “我怎么会走?”花翻冲他喊道,她说不清自己心中是震惊还是愤怒。“没想到你竟然是上官持盈的人,你竟然为她卖命。”想到之前的种种,她突然感到一阵酸楚,“你一直都在骗我么?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听着花翻的质问,烟红泪心底苦涩,只是却无从辩解,“是的,你说的对,我绝对不会背叛太上女皇陛下。”他坦然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今天就休想上山。”

    “哥!”烟寒暮的脸上布满泪水:“你是怎么了?是中了魔障吗?为什么要听那个女人的话?”

    花翻也迷惑极了,不可置信地望着烟红泪湛蓝的眼眸。“我不会让他有危险,即使是你,也不能阻止。”她的声音透着坚定。眼光一转,烟红泪身后漫山的野杜鹃化作火海。

    围作人墙一般的骑兵齐齐举起长枪对准了花翻。烟红泪不为所动,“我说过了,你们今天绝不可能从我这里过去。”“刷”一声,他抽出宝石剑,抵住了花翻的脖子。

    花翻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会被这把剑扼住咽喉。望着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来反击。

    “哥。”烟寒暮泪水晶莹,一步步走至烟红泪身旁,拔剑出鞘,剑锋直指烟红泪的咽喉。“哥,如果今天我一定要过去,为了那个女人,你连我也要杀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绝对不能就这样看着你被那个女人利用!”

    三个人僵持着,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两把一模一样的宝石剑寒光凛凛,连空气都仿佛随之冻结。

    “现在下山!”烟红泪看着花翻,用命令的口吻道。咬咬牙,手上又加了力道,一道妖娆的血痕沿着花翻的脖颈蜿蜒而下。花翻面无惧色,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妥协。

    “放我们走!”烟寒暮冷然道,拿剑的手微微颤抖,血色染了耀眼的剑锋。“放开她。”烟寒暮紧紧盯着哥哥,手上剑锋一滑,稍稍错开,然后无比精准地直直刺向烟红泪的喉咙。烟红泪一惊,本能地抽开了架在花翻脖颈的剑来阻挡。

    “乒”两把一模一样的剑撞在一起,响声清脆,烟寒暮手中的剑应声落在地上………她松了手。

    花翻反应过来,火焰冲出,没有防备的人墙瞬间被冲开一个缺口,马匹受惊,骑兵纷纷落马,花翻跨上马,没命地向山顶狂奔。

    “追者,立斩!”烟红泪向骑兵命令。

    “这把剑,我不要了。”烟寒暮向烟红泪道,“我不想把和你一样的东西带在身上。”她骑上烟红泪的马,飞奔而出,去追花翻。

    正文 三七,祭天之最终战(2)

    花翻注意到,这阵型是由一个接一个的小方阵组成的,正如一小片一小片的鱼鳞一般,每一片的鳞甲中间有一定的空隙,士兵的行动完全以“鳞片”为单位,一丝不乱。

    “这是鱼鳞阵”身后的烟红泪说道,“省省吧,你烧不完。”花翻白他一眼,放火就烧,火焰所至,士兵丢盔弃甲,狼狈奔逃,继续放火,残兵举了盾牌鬼哭狼嚎,一整片“鱼鳞”化作一片焦土。花翻炫耀地回望烟红泪一眼,烟红泪手中长剑不停,勾起唇角示意花翻再去看。

    花翻转回头去,只见她转头的片刻功夫里,那片“碳烤鱼鳞”已被齐齐换下,焦土之上,一方阵的弓弩手肩上架着连弩,正瞄准了她,一声令下,万箭齐发。“跑!”她本能地冲烟红泪大喊,顾不得伤口的疼痛,双目炸出火团,扑向那一堵铁墙一般砸过来的箭矢,大火撞上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箭,夹着纷纷的雨点,炸出漫天的花火。“驾!”烟红泪猛策战马,战马长嘶悲鸣,一个龙跃,二人勉强脱离了险境。

    “我都说了,你烧不完!这鱼鳞阵,是上官持盈专门用来对付你的。”烟红泪说。方才一阵猛冲,不但没有冲出阵型,反而越陷越深。”这阵型主力在中间,弱点在后方,我们陷在中军,根本出不去!“烟红泪道。他的话还没说完,花翻就感到肩上一阵剧痛,一个重心不稳,向着地面摔了下去。

    落地的一瞬间,自保的本能让她暂时忘了疼痛,身后的巨翅舒展开来,向上飞去。“弱点在后方”她脑中只剩了这一句话,咬着牙冲向阵型的中后方去,她不知道什么是弱点,大概和命门是差不多的意思。每一次振翅,都像是把身体从中间撕裂一般,肩上的剧痛愈加强烈,手指触去,果然是中了箭,箭矢深可入骨,触手一片鲜血的湿滑。

    神智像阴沉的天色一般浑浊,花翻只觉得身体越来越低,越来越低,视线也开始模糊不清起来,怎么都看不到”弱点“在哪里,只知道不能就这么坠落下去。花翻用尽最后的气力,振一下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上官持盈打开玉匣,四周是一片死寂。

    盒子里面空空如也,一片纸都没有。

    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贴着金凤花黄的额头上开始沁出细细的汗珠,手指也在微微地颤抖。

    “五色诏没有找到。”上官锦年道,“皇姊,朕一直都察觉到你有二心,只是一直顾着手足情面,才留后路与你。此番你竟然当众宣告叛变,那便是要抛下你的身份,与乱臣贼子为伍了。”

    祭坛变得更加死寂。跪伏着的群臣一个个面如死灰,撑在地上的双臂抖如筛糠。刚才还齐齐举着刀的侍卫也都变了脸色,豆大的汗珠雨一样滑下,手中的刀摇摇晃晃像是随时会掉下。

    “这……是你设下的局么?“上官持盈愤怒的声音带着颤抖,”你故意诱我来夺五色诏……”

    上官锦年并不回答她,星眸下闪过一丝狡黠。“此次叛乱,参与者甚多,朕本该一网打尽,但这实在有失皇家恩德,所以认罪伏法,态度较好者,可以免死。”他宣布道。

    祭坛上骚动起来,群臣争先恐后地叩头谢罪,额头碰地的咚咚声和发抖的“万岁”声不绝于耳,地面上被磕出一团团血渍。侍卫的钢刀纷纷落地,上官持盈呆若木鸡。

    上官锦年眼角流过一丝轻嘲。背过身去,看着苦无的尸体轻轻叹一口气。

    祭台上居高临下,整座山都尽收眼底。他这才发现,在祭坛下面远远的地方,大概是上山的方向,上官持盈布下的守军正不知为了什么而乱作一团。突然红光一闪,守军的中后方炸出一个火团来。

    上官锦年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寒冷的雨点让他是视线蒙上了一层水汽。“备,备马。”他的声音有点打结,不等周围有人应声,就几个箭步冲下了祭台,侍卫忙不迭地牵过了马,马蹄踏着雨,激扬起一路水花。

    花翻落在地上,只觉得眼前一片红光,接着就人事不省,再次睁开眼时,只见周围隐约有火苗闪烁,雨水已经把火焰差不多全部浇熄了。想来自己刚刚振翅时用了太多气力,振翅出火了。

    意识稍稍清楚,疼痛就再次席卷,她看着自己的血流下来,混着雨水洇开大片嫣红。

    “上面刚传来的信儿,五色诏没有找到。”

    “皇上要治太上女皇的罪。”

    “完了,这是要灭九族的,将军都认罪了,咱也快跑吧。”

    “…………”

    士兵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竟然都忘了倒在地上的花翻。花翻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五色诏没有找到?那是什么意思?上官锦年有危险吗?一想到上官锦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又被揪住了。雨声簌簌,不知道滑下脸颊的是雨还是泪。

    正文 三八,负伤

    无边丝雨,连接天与地。一阵遥远的马蹄声渐渐变得清晰,士兵们叮叮当当扔掉了兵器,纷纷跪了下来。花翻挣扎着从雨水中站起身,士兵一跪,她的视野也开阔起来。

    浩荡不见底的青色苍穹,笼罩着被雨幕染作银色的祭台,雨中人骑了一匹骏马,踏着雨从祭台的方向疾驰而来。

    上官锦年的马简直要飞了起来,他的发梢在风雨中轻轻扬起。

    花翻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跑得这么快,一定没喝什么毒酒,也没有被上官持盈下了暗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上官锦年一个轻跃跳下马,看到小白痴一身血污,眼神涣散,上官锦年觉得心脏都要停跳了。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真的上了山,上官持盈在这一路上一定布下了重兵,她该经历了多少险阻?

    花翻眯着眼看着上官锦年下了马,走到自己面前,动作轻盈,毫发无伤,竟然还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她只觉得这个世界都玄幻了。“你明明一点事都没有,为什么要我来救你?”她心中愤怒,嘴里却说不出话来。狠狠握了拳,使出吃奶的劲,一拳就砸了过去。

    上官锦年吃痛,一手反握了她的手腕,向自己怀里拉去,花翻想要推,奈何背后肩上伤口作痛,神智也未完全恢复,站都站不稳,又怎么推得开?

    她只觉得他的手臂像铁链一般牢牢把自己锁在怀里。“白痴!”他轻声道,脱下外袍披在花翻身上。花翻嘴唇一动,想要骂回去,可身上突然一阵暖意。他的龙袍触感柔软,胸膛的温度也让她感到痛苦稍减。

    雨细如丝,绵绵不断。她感到自己心里最深的东西都被这场雨浇了个遍,伤了个透,轻叹一口气,终于陷入深深的昏睡。

    上官锦年抱着她上马,让她轻轻靠在自己的肩头。他这时才看到她背后左肩处那枚深得没进骨头的箭,心中一震,调转了马头,就要下山。可又怕马跑太快,扯动了她的伤口,只能一手勒着马缰,一手环过她的身体。

    一场雨把空气洗刷地十分明净,鲜红的野杜鹃花瓣中摇曳着晶莹的琼浆。

    上官锦年的速度很慢,马蹄的笃笃声清晰可闻。花翻在睡梦中好像回到了少年时。每到了新年,安国府总会请了和尚作法事,暖洋洋的晨光照进窗子,老和尚敲着木鱼,“咚,咚,咚……”

    她坐在上官锦年的身边,把他的胳膊当枕头,随着咚咚声咬着一块糖蒸酥酪饼,木鱼的节奏,饼的甜味让本来就没睡醒的她浑身懒洋洋的,不一会就打起瞌睡来。

    “醒了。”上官锦年说。

    她不理,只要装着睡沉了,上官锦年就会把她抱到春冷阁的床上去,就不用看那老和尚敲木鱼了。

    “醒了。”上官锦年又唤她,他的手还抓了她的胳膊轻轻摇着。

    她被烦的轻嗯了一声,闭了眼继续睡,到哪里不是一样睡?反正又没有人敢让她累着,全天下都知道上官锦年宠着她。

    上官锦年把手指抚进了她的头发,开始轻轻晃她的脑袋。“阿真,醒醒了,太医来了,看看你的伤。”

    她被揺地晕晕乎乎,喉咙里发出不情愿的哼哼声。脑子里也清楚了许多。缓缓睁开眼睛,花翻看见的是一只绣着七彩锦鲤的软枕,散发着蔷薇花的清香。

    “这姿势,不太对。”花翻不喜欢趴着睡,打个滚翻身过去。

    “别乱动!”上官锦年的声音晚了一步。花翻已经疼得呲牙咧嘴,抓着被子角哀嚎不已。

    记忆归位,祭天,负伤的回忆涌上脑海,她看看上官锦年,他身上沾着自己血的龙袍还不及换下。看见她压疼了伤口,不由得脸色一黯,赶紧把她翻了过去,帮她掩好被角。

    “很疼么?”上官锦年小心翼翼地问。

    花翻咬紧了唇,不回答,也不去看他。

    “ 我找了人来帮你看伤。”上官锦年又说。花翻一言不发,干脆闭上了眼睛。

    几个御医走了进来,给她号脉。“禀皇上,郡主受伤后又淋了雨,伤势很是凶险,不过好在治得及时,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一个御医说,说完便退了下去,几个侍女帮她换伤药。

    花翻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纱布揭下时,一片血肉模糊。

    “痛不痛?”上官锦年关切地问,他皱起眉,心疼不已,不敢去看花翻的伤口。

    花翻疼得连连倒抽冷气,却一个字都不说。

    “都给朕滚下去,笨手笨脚的!”上官锦年赶走了侍女,自己拿了药,坐在床头帮她换药。

    花翻一看见他,就把头转了过去。上官锦年的动作比刚才那几个丫头温柔得多,花翻感到背上凉凉的,没有太多的痛苦,伤药就换好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上官锦年轻道,帮花翻盖上一床轻软的被褥。

    花翻气的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转过头去对上官锦年怒目而视,抽了枕头,朝他脸上扔过去。

    “你不是说你快死了吗?你死一个我看看!”她吼道,说完又转过头去。

    上官锦年并不挡她,拿过枕头,轻轻扳起她的头,把枕头又放回去,“我没想到你会上山,我从没想过,你竟然会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来救我,……你那么恨我,我从未想过……”他说。

    他的声音很是自责,花翻转过去看不见他的面孔,但还是觉得鼻腔有些酸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回去救上官锦年,还是那般不顾命地去救他,明明他是她的仇人,为什么她还是看不得他死?

    花翻沉默了,她无言以对。

    “你睡了整三天,吓死我了。”上官锦年说。

    花翻没想到那个老和尚敲木鱼竟然敲了三天。“我死不了。”花翻轻道,“只要天命的主人活着,我就永远不会死。”

    上官锦年倚在床头,拿开花翻头下的枕头,让她轻轻靠在自己怀里,花翻想要推开,却发现这样的确比趴在枕头上舒服一些,伤口也少了一些负担,便佯装睡着,由他摆布。

    “是么,那朕就要祈祷他洪福齐天,长命百岁了。”上官锦年说道。

    正文 四一,甘泉宫(3)

    “阿真……”上官锦年继续微笑。笑得花翻恨不得抬腿一脚给他踹到河里去。

    “不说算了,反正我不想知道。”花翻也微笑,掉头就走。上官锦年没有一点追上去的意思,看着她的背影,微笑。花翻心里叫苦,走出去十丈远,转身又折回去。

    “五色诏在燕王老宅吗?“⊙﹏⊙b

    ”阿真不是不想知道么?那我就不说了。”上官锦年挑起唇角,无辜地看着她。

    “那为什么你要用一个空盒子祭天?”

    “那谁知道。”上官锦年继续无辜。

    “你会不知道?!”花翻怒得跳脚,继而转念一想,道:”你说拿真的五色诏祭天你会死对不对?“

    ”你说呢?“上官锦年冲她眨眨眼睛。

    ”所以你用空盒子祭天,但其实五色诏还在你手里对不对!“花翻脱口而出。

    ”所以真的五色诏还在……“花翻说了一半,赶紧捂了嘴,左右看看没有人,才小声向上官锦年道:”五色诏还在燕王老宅对吧?“

    ”阿真想要么?“上官锦年问。

    ”废话!“

    ”好,收拾你东西住我宫里去。“说着拉着她的胳膊就走。

    花翻心中叫苦,一边往后挪,一边抱了他的胳膊死缠住:“我保证,拿到五色诏就再也不跑路了。”

    上官锦年转过头来,半眯着眼狐疑地看她。

    花翻赶紧道:”我说的是真的,千真万确。“她发现自己现在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

    上官锦年不再逗她了,正色道:“五色诏一直都在燕王老宅。你要想拿,随时去拿就好了。”

    花翻愣愣,不太相信。“真的是随时可以去取么?不要其他的?”

    “嗯,也不全是。”上官锦年沉吟道:“阿真别忘了带上钥匙。”

    花翻恍然大悟,原来前几日他送给自己的钥匙,是燕王老宅的。原来他早就把五色诏给了自己。

    花翻转身,朝竹宫的方向往回走,脚步却很沉。“别忘了你说的话。”上官锦年在她身后喊道。

    花翻的步伐一滞,“嗯。”她小声答道。她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她有钥匙,可以去燕王老宅去拿五色诏,但有一个人,不用钥匙,就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她不得不忌惮烟红泪,因为在他们道别的时候,她曾经亲口把五色诏在燕王老宅的事告诉了烟红泪。烟红泪知道五色诏在燕王老宅,又知道上官锦年并没有用五色诏祭天,由此推知五色诏还在燕王老宅,也并不是难事。

    越想心中越是害怕,如果烟红泪拿到了五色诏,必然会交给上官持盈。上官持盈就会打着天命的旗号,师出有名。到时候,天下乱矣。

    一路上,舞榭楼台,云遮雾绕,让人如至仙境,可花翻却没有了一丝欣赏风景的心思。她知道,此事万万不可告诉上官锦年,看样子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是烟红泪带走了上官持盈,也不知道烟红泪知晓了五色诏的下落。她心想,上官锦年现在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没有追杀烟红泪,留了他一条小命,若此事被上官锦年所知,烟红泪必死无疑。

    来到竹宫大门时,花翻也做出了决定,“我必须在烟红泪之前拿到五色诏,然后不惜一切毁掉它。”她想。

    匆匆走进内室,花翻把吊着胳膊的绷带胡乱拉几下扯开扔在床上。魔族的恢复能力不是盖的,她的箭伤早已痊愈,只不过一直吊着胳膊装病号防止某人骚扰而已。

    略整行装,她唤出侍女取出了那把钥匙。黄铜散发着金灿灿的光泽,花翻仔细地把钥匙收好,就走出门去。

    脚一踏出,就被一堆人堵在了门口。烟寒暮首当其冲,手里拿着剑把花翻往里推,她身后还有一众的暗卫,黑衣黑甲,黑压压的一片,花翻看着都背后发凉。

    “回去,回去。”烟寒暮推她,“哼,你这几日成天地到处晃悠,我看你看的都想吐了,还不够么,这又要去哪?我们都是有正事的,你去跟陛下说,别让我们跟你去了。”

    “我何曾说要你们跟着去了?”花翻委屈,看来上官锦年不放心她独行,找了一众跟班的。“但今日我是必须要去的。”左躲右躲躲不开烟寒暮,花翻一弯腰,从她腋下钻了过去,挤出一道空隙,一出门就跑。

    烟寒暮气的跳脚:“你给我跑慢点!”花翻不听,脚下生风,还专门绕小路。

    烟寒暮冷笑,“哼,你跑出去也没有车坐。”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果然,花翻被提醒了,脚步一停,身后展开巨翅,扑几下就飞向空中。“回来!”烟寒暮拿她没辙,想起上官锦年的命令,暗卫必须跟着花翻,寸步不离,不能出一点岔子。

    万般无奈之下,烟寒暮眉毛一挑,令暗卫全都搭上弓箭,瞄准花翻。

    花翻刚吃过箭的亏,一看到地面一排齐刷刷的弓箭,只觉得条件反射一般脑壳发昏,脊背恶寒阵阵,翅膀也不听使唤,一个趔趄,差点倒栽葱栽下去。

    没办法花翻只好落地,“你们可以跟着去,但别挡我就成。”她离那排箭在弦上的暗卫远远的,朝烟寒暮喊话道。心里暗骂:“这个狠心婆娘,跟她哥一个德行。”她决定一辈子都不再调戏姓烟的。

    烟寒暮也知道拦她不住,只好跟她去了。

    “你要去哪?”烟寒暮这时候才关心她的目的地。

    “燕王老宅。”花翻沉声道。

    烟寒暮一惊,眼底略过一抹异色,思索了一会,回头向暗卫道:“你们先行一步,去城东老燕王旧邸。”

    看着暗卫尽数离开,烟寒暮才回到花翻身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花翻愣了许久,才明白烟寒暮是要”搭便车“的意思。身后巨翅展开,带着烟寒暮腾空而起。

    高空中的甘泉宫,绵延数百里,像一枚璀璨的新月,绕着甘泉湖,美轮美奂。

    “陛下把五色诏交给你了?”烟寒暮问道。

    花翻向东方飞去,“嗯,我想毁掉五色诏。”她说。

    正文 四二,重返老宅

    烟寒暮沉默,看样子她与花翻想法一致。“若是落在上官持盈手里,定会引起大乱。”她说。

    花翻犹豫了一下,说:“说不定五色诏已经被拿走了。”她还是决定告诉烟寒暮她的担忧。

    “怎么可能?你不是拿着钥……”烟寒暮话到一半便沉默了。她也认识到了有一个人用不到钥匙这种东西,“他知道五色诏在老宅吗?”烟寒暮问。

    花翻道:“是我亲口告诉他的。我做梦都想不到他是上官持盈的人。”想到烟红泪的背叛,花翻还是感到一阵的心寒。

    “我不想对他出手。”烟寒暮道。“手足相残,陛下和太上女皇算是开了个头,我和兄长再凑个热闹,没得让人看笑话的。”

    花翻听着,也觉得心中凄凉,只得宽慰烟寒暮道:“不会的,不会的,只要我们在他之前把五色诏毁掉,就不会有什么事。他现在被上官锦年追着,一时半会也是顾不得回来的。”

    “不对。”烟寒暮若有所思,沉默良久才道:“今日我不是说怕你误了正事么,为的就是此事。上官持盈在幽州,并州一带,我带着暗卫追了兄长和上官持盈半个月,在她身边安了密探,前日探子来报,说兄长暂时离开了上官持盈,据说要去西域求援。”

    花翻想想,也是一惊。上官持盈还没有完全逃出生天,保命已属不易,岂有在这个关头明目张胆拉援兵之理?既然烟红泪离开了上官持盈,找的极有可能不是援兵,而是五色诏。

    “现在看来,他一定是安置好了上官持盈,又折回来,找五色诏。”烟寒暮道。

    “你告诉上官锦年没有?”花翻赶紧问道。

    “哼!我又不傻!怎么会禀告陛下。”烟寒暮抬起头来向她翻白眼:“安插密探是我自己所为,兄长的消息,我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捂得严严实实,除了我,也就是你知道了。”

    花翻稍稍松一口气,转眼心又提到嗓子眼。烟红泪是三日前离开的上官持盈,按照幽州并州与洛阳的距离算起来,他应该就在这两日会到达。在她们之前也未可知。这样想着,花翻不由得冒起一头的冷汗来。

    花翻心中惊吓,速度也快了起来,下方喧闹的洛阳城近在眼前,花翻不管不顾,朝着城东的方向一阵俯冲。

    “飞高些,飞高些,这样太显眼了。”烟寒暮急急地扯她的袖子。花翻装作没听见,她哪里还顾得到许多。二人所至之处,见到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一片惊慌失措,店铺人家,纷纷拉了门板拉了门板。“鬼啊,鬼啊”街上的人们扔了手里的东西,拔腿就跑。也有个把淡定点的,大声喊道,“此乃神明!此乃神明!”跪在街上向二人磕头求升官发财。

    “你!扰民当斩。”烟寒暮朝花翻头上狠拍一记,在低头看时,已经到了燕王老宅的门前。

    花翻落下来,放下烟寒暮。这处宅院还是老样子。浮雕的砖墙,石灰色的大门,从外面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狮子形状的门把上,落着一柄沉沉的黄铜大锁,看起来已经有日子没有来人了。

    花翻轻吁一口气,走上前去,拿起黄铜锁,掏出那柄黄铜钥匙来,放入锁眼中轻轻一转。“卡”的一声,清脆悦耳,锁打开了。

    这宅子的大门真是十足的沉,二人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门总算推开了。

    宅子里一切如旧,院落连着院落,深深望不到边,院落中花树郁郁葱葱。只是落红满径却再没有仆人清扫。刺槐血红色的小花,一层一层,掩盖了道路,看起来像是铺了一层红色的厚毯子。

    “五色诏藏在哪儿啊?”花翻急急地向庭院深处走去,奈何脚先进落花中,并没有办法走很快。她不禁有些想念那个耳背老爷子,还有他的扫把。她知道,上官锦年既然让烟寒暮跟过来,烟寒暮就一定知道五色诏的具体所在。

    “这里有一处地宫。”烟寒暮说。

    果不其然,花翻也猜想,这宅子建的如此深邃复杂,一定有机关密道暗藏其中。

    顺着满是落花的道路走过一层层的院落,树木越加的苍苍郁郁,脚下的道路也显得拥挤起来。

    “地宫在什么犄角旮旯里啊?”花翻左顾右盼,向烟寒暮问道。

    “在花园里一株大刺槐的下面。”烟寒暮说道。

    “哪个花园里?是最大的那一株么?”花翻问。突然想到自己再次见到上官锦年,就是在一座花园中,园子里有一颗很大的树,不断地落下血红色的小花,上官锦年把自己推在树上,他唇舌的味道甜美……

    一阵跑神,花翻突然感到脚下一绊,天旋地转,头重脚轻往下一倒,鼻尖已经擦到了地面的落花上。幸亏身后的烟寒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衣裳,才避免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花翻狠狠地踢一脚绊住她的那条树根。嘴里骂了两句,一抬头,突然觉得眼前一片绚烂,已经到了那处花园。

    风吹花树,枝条曼舞,扬起一天一地的花雨。踏进园中,花翻只觉得自己要被这一片红色淹没。园子的正中,那张箜篌还静静地摆在园子里,一弦一柱如旧,上官锦年一袭月白色长衫,轻抚琴弦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箜篌的对面。就是那株最大的刺槐树。

    泥土颜色的树干上布满了沧桑,几个人合抱都抱不过来。花翻与烟寒暮站在树下,不停地拂开眼前遮挡视线的飞红,心中都暗自惊叹,这株老槐,一定有百年的树龄。

    “密道就在这下面么,花翻用手掌抚摸虬曲的树干,敲几下,的确空空的。她把耳朵贴在树干上,又敲几下,嘈嘈的声响恰如管弦和鸣,十分悦耳。花翻听觉灵敏,此时不由得如痴如醉,直到烟寒暮在她身后猛拍一记,才转回头去。

    暗卫已经走了进来,在园子门口排成列听候差遣,他们走路悄无声息,简直像一群脚下长着肉垫的黑猫。

    花翻一直不喜欢暗卫,从她记事起,就对这些如同鬼魅一般的木头人没有一丝好感,他们黑压压地站在花园里,纵使再好的景致也被尽数毁了。“你们,站外面去!”花翻随口吼道,烟寒暮在她背后狠掐一下:“郡主,请开启密道。”烟寒暮沉声道,手却把花翻往对面推。

    花翻被她掐的肉痛,半天才缓过来,指指自己,狐疑道:“我吗?我怎么开?”

    她只有一把钥匙,还是大门的。在她心目中,密道什么的,不是找到机关一按,砰一下就门户大开的么?还非要她动手?

    正文 四五,鹿死谁手(1)

    花翻一看,原来狰已经从琴弦中脱了出来,两根琴弦归位,发出让人晕眩的嗡嗡声。

    所有人都气喘吁吁,抬起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滴。狰脱离了束缚,在原地低声鸣叫着,他赤焰蛇一般的五条豹尾此刻也颓然委地,梆梆的鸣叫声亦是不再清脆,像是木杵杵着一只陈旧的瓦罐。花翻看着他脖颈中黑红的血冒着白汽像是河流一般娟娟滴滴,流得满地都是。

    终于在沉沉的几声梆梆之后,狰的四肢一松,倒在了地上,他的呼吸急促,以至于鼻孔与嘴巴里不住地冒出寒冰一般的白汽,好像现在不是入夏时节,而是严寒的冬季。

    “五色诏……”狰突然说起话来,吓得花翻诸人俱是往后一退。“五色诏怎样?把你知道的全给我说出来。”烟寒暮没好气地说,刚才费了好大的力气让她的心情很不爽。

    幸好的是,老爷子纵使变成了狰,也是耳背不改,并未听见烟寒暮的话。“奴才……奴才该死,没有守得住五色诏啊。”狰说话的声音苍老浑浊,与老爷子如出一辙。他的眼珠已经不再转动,自顾自地絮叨着,不是说给谁听,自己的耳朵也不一定会听得见。

    “王爷啊,您求了一辈子五色诏,老奴帮您找了一辈子五色诏,到现在,算是有个交代了。”狰说道。花翻想起,初见老爷子之时,他就一直念叨着自己是燕王的老仆。

    ”老奴离开洛阳的时候您还风华正茂,一心想要夺了皇位,夺了天下。您说,得了五色诏,就是得了天下。您天天对老奴说着那君临天下以后的好日子,您让老奴去找五色诏,老奴去了,一边走,一边想着您,想着您说的好日子,从此再没有过一天安稳的日子。

    “老奴为了找到那个诏书从长城外边儿的漠北,走到天山的西域,青丝熬成白发。终于拿到五色诏的时候,老奴已经老得不得不回去了,可老奴拿着您想要的宝贝终于回来的时候,整个东土,都再没有燕王这个人了。原来,您已经先老奴而去多年了……”

    狰的声音越来越小,“老奴打听了多时,才知道您几十年来,一直是住在这宅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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