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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至尊魔后

第 2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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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明真正高高坐在东宫那有些烧焦的飞檐上,手里拔了自己翅膀上的毛,百无聊赖地往自己头上扔着。

    “快滚下来!”上官锦年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他寒星般的眸子甚至有些湿润。

    “我才不下去,你上来好了。”唐明真说道。

    唐明真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刚才怕了火,一下子飞到这檐上,却怎么也不敢飞下去了。

    上官锦年今天显然是极其反常的。因为他竟然真的要了长梯,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了那飞檐。

    看着安国公爬梯的样子,唐明真实在忍不住,擦着眼泪,笑的前仰后合,翅膀乱颤。

    真是一个静美的夜空,老天爷好像从来看不见这人间的流血嚎哭,不管什么时候,长安的星空都美得如诗如画。

    上官锦年不由分说,先把那金项圈套在了唐明真脖子上,不一会,狰狞的巨翅消弭,阿真的瞳色也回归正常。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八爪鱼一样扑向上官锦年,痛哭失声。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被上官锦年的怀抱接纳,她感受着那个怀抱的温暖,一夜的心力交瘁,让她简直要两眼一黑,就此昏睡过去。

    这样看上去,她像是一只依偎在主人怀抱里的小玩偶。可好死不死的,她偏偏这时候想起了安雅公主的话,想到了她说的那两个字,“侍妾”。她从上官锦年怀里抬起头来,用雾蒙蒙的泪眼去描摹那弧度优美却冰冷的唇。

    “求不得,逃不掉。。。”

    她还是玩偶般温顺地吻上了上官锦年的唇,然后,狠狠地咬下去。

    上官锦年吃了一惊,讶异地盯了她的眼睛。鲜血划过唐明真尚显稚气的下颌线,绽出妖艳的花来。

    清澈的瞳又闪出隐隐的暗红,然后,沉沉地灭了下去。

    等到皇城大火初熄的时候,天空还是鹅毛飞飞。又是一个尸骸遍野的黎明。踏着焦土与鲜血,上官锦年带着他的军队登上了崇阳殿。那座象征至高权力的殿堂,历经几度烽火战乱,永远安然无恙。

    上官持盈是聪明的,太子一失败,她便随即以身体受惊为由,宣布退位,让位与上官锦年,这样一来,就掩盖了所有的罪责,还最大限度地保存了自己的势力。上官锦年不但不能问罪于她,还要赐予她“太上女皇”的名号,皇上之皇,谁是赢家,还未可知。

    这应该算是一个简单的登基大典。在血腥味儿和焦土味儿中,群臣三跪九叩,高呼万岁。没有钟鼓礼乐,上官锦年一身玄衣,甚至没有黄袍加身。这个古老的国度,就此改天换日。

    “他才不要什么名正言顺。他既不怕人,也不怕鬼”唐明真悄悄对身边的烟红泪说。

    他们在崇阳殿门外,呵着气暖手,偷偷向大殿里面看着。唐明真的手还有些颤抖,还未从那场血腥中回过神来。

    “他要的从来都只是人们的恐惧。人们只有恐惧,才能服从,才能不敢反抗。”烟红泪似乎若有所思。

    唐明真也曾经听上官锦年对杜承贤说过,他操纵人们的恐惧,要比孔子操纵人心容易得多。

    “那我呢,我并不怕他,他还会喜欢我吗?”她傻的莫名其妙的问题,遭到了烟红泪的呵呵嘲笑。

    “呐,现在还是喜欢的吧。”他想了一会,说。

    那场大火刚过,上官锦年就大兴土木,重修了大明宫,修葺一新的宫殿,不知比前朝宏伟纷奢了多少倍。皇城成为一座高低冥迷的殿宇森林,那是这个歌舞升平的国度中的另一个世界,玉砌雕阑,从此不见人间。

    他正式登基称帝时,已是阳春三月了。九重的宫阙打开了金红宫门,长安城万国来朝,崇阳殿里群臣叩首。

    上官锦年着金色龙衮,天子十二旒,帝王之气浑然天生。冠冕后寒星般的眸子,更显得疏离,拒人千里。上官持盈从龙椅上退到了珠帘之后,帘幕遮挡,看不清面容。

    女眷命妇之首的女子,翠云轻裘金步摇。举手投足,都是从容不迫的高贵气度。虽然她是前朝的李氏公主,但也是上官持盈的女儿,在上官锦年没有皇后的情况下,她是这皇宫中除了太上女皇外,最为尊贵的女人。

    跪,叩,行礼,她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龙座上的上官锦年。安雅公主想,自己又如何会容忍第二个女人登上金殿,成为比她还要尊贵的国母?所以,她一定要成为上官锦年的皇后!

    喧闹的皇城里,并没有唐明真的身影。长安的护城河畔,陆续有了踏青的男男女女,堤岸上的垂柳,也开始吐出新芽。积雪上一片黄绿婆娑。

    唐明真也换了软粉的春衫,袖里还揣了那只让她差点丢了小命的老鼠。

    她踢着脚下的石子,瞧着河边猫儿狗儿打架。

    “皇后娘娘~”烟红泪在长堤上,坚持不懈地往她伤口上撒盐,出于对天敌的抗拒,烟红泪一直在唐明真三丈开外的距离。

    “小**。”唐明真百无聊赖地拿石子去砸他。

    “你说皇上他会不会封我个贵妃给你当洗脚婢?”烟红泪继续逗她。

    “大哥,你的袖子断了。”唐明真索性一把抽了那华丽的不成体统的剑鞘,使劲扔了老远,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天敌像狗捡包子一般去捡他的宝贝。

    “断袖也好过人兽。”

    “滚你丫的!”

    。。。。

    “你知道当年的西子吗?”唐明真低着头望着石子路,把手中的蒲公英揉成碎屑一路撒着。

    “当年越王勾践夺了天下,范蠡大夫便在太湖送西子归隐。我瞧着我们现在就有点那种光景。“

    “西子?你今天是没照镜子吗?还是眼睛瞎掉了?奴才怎么会是那须眉浊臭的范蠡大夫。”烟红泪佯装不解。

    “那你说实话,你真的觉得我会成为上官锦年的皇后吗?”

    “不会。”沉默了良久,烟红泪才说了实话。

    “你觉得现在长安城,谁还不知道小郡主您是一只长了翅膀的母老虎?”他还是那么放肆。

    “他上官锦年若还是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奸佞,那么他的妻子就是魔鬼又何妨?天敌又毫不留情地把石子扔回给有些发呆的唐明真。春光明媚中,她的眼眶,有些红红的。

    “哭了?”烟红泪鄙视她。

    “我没哭。”唐明真掩饰地背过身去。

    没过两天,她就接到了入宫的命令。

    她十分不情愿离开安国府。生长于斯,歌哭于斯。比起那个空旷阴森的皇宫,她更爱自己锦绣如春的春冷阁,自己的鸡鸭小鼠,大猫小猫。

    若不是连廊另一头的月寒已是人去楼空,她觉得就是在此独守一生,也是无妨的。

    烟红泪一脚踢飞了那只叫猪肝的大肥猫,“您还是利索点吧!”

    唐明真这才上了那架八匹白马驾着的马车,飞驰的汗血宝驹驰过长安的千门万户,踏着玄色石板一路没入鳞次栉比的宫殿深处。

    正文 一五,复仇

    诏书很长,是曾经的皇太后的太上女皇,给胡族单于的。

    大致内容就是,要求胡人出兵围困已成孤岛之势的唐重。作为交换,长安不会再每年重兵围剿,给胡人以残喘之机。

    怪不得,原来如此!唐明真早就怀疑,为什么攻无不克的父亲,会突然如此狼狈地落败,落下一个屠城灭门的下场!

    这个王朝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异族一直以来只有屈膝归附的份,怎会突然发难围困?而朝廷又迟迟没有救援?更何况唐家还有那战无不胜的异能!

    原来这把刀,只能来自背后,来自他舍命保护的长安!

    唐明真几乎一瞬间失控,一直以来的软弱和理智,被仇恨之火烧毁。灯光下,她的眸子隐隐暗红。

    “没什么,开玩笑的东西”唐明真把诏书用烛烧毁,在烟红泪若有所思的目光中走出了内室。

    因为失去,才会幻想拥有的美好。她是一座死去的城市的唯一幸存者,不知是父亲怎样的牺牲与保护,才让她苟活。

    为了这巨大的仇恨,她甚至愿意把自己变成魔。因为那是来自唐家的异能,是整个亲族留给自己的唯一东西。

    亲手报仇,是她平生之愿。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沾了血的朝堂果然如此肮脏。父亲,母亲,我的所有亲人,我想用你给的剑,为你报仇。”

    仇恨燃烧着,她紧咬的嘴唇,渗出血来。真是大胆的念头,但她顾不得许多了。

    牛乳般的晨。

    宫中又将是一整日的歌舞庆贺。

    上官锦年睁开眼睛,却发现他的小兽,不知何时爬到了自己的床上。www.83kxs.com

    阿真似乎也被扰了清梦。从锦被中懒懒地坐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柔软的头发蓬松着,晨光中,浅色的唇闪着些微晶莹的光泽。

    如此美味在旁,上官锦年又焉有放过之理?

    只是今日的阿真简直与往日大不相同。她轻勾了上官锦年的脖子,又将柔软的唇送上。

    唇与舌的甜美纠缠,上官锦年被她的主动诱得又惊又喜。这是唐明真第一次毫无躲闪地,认真地回应上官锦年的吻。

    唇舌的相交变为不耐的噬咬,唐明真竟然烟红泪附体一般,一把把上官锦年推到在床上,重重地咬了他的唇。

    伴着淡淡的甜腥,一缕血丝划下。

    阿真紧紧握了上官锦年的手,十指交缠。

    “奴才烟红泪求见主人。”这个不巧的家伙,不知何时,竟直挺挺地跪在重阳宫门口。

    阿真轻巧地从上官锦年身上爬下来,稍整了凌乱的衣衫,知趣地离开。独留上官大人满头黑线。

    “何事!”上官锦年发出魔鬼一般地咆哮!

    “禀主人,无甚大事,奴才替礼官来提醒大人更衣启程。”

    “滚!”烟红泪该庆幸自己还活着。

    阿真的车辇已到了。她地走下马车。今日她穿了颇为隆重的红色盛装。

    她避了正门大道,步伐决绝,神色中是凄然的凝重,边走边抚下了额发,半遮住清澈的眼瞳。

    手心中取出一枚鸽血石戒指,巧妙地旋开了那个长命锁。

    一把宝石长剑抵了她的脖颈挡住了去路。

    唐明真看都不看,又是一把抽了那华丽的不堪入目的剑鞘,狠狠向后砸去。

    天敌眼疾手快躲过了一记闷棍,又像狗捡包子一般去捡他的剑鞘。

    “怎么现在才到?”

    “就您那拖泥带水的床上功夫,还敢埋怨我?昨天真是白教了。”

    唐明真脸色微红,轻咳了一声掩过。

    “你就这样决定了?”

    “恩。”

    “双手沾上血,就再也洗不干净了呢。”烟红泪脸上,出现少见的凝重神色。

    “我不会后悔的。”

    “呵,听起来可不像。”

    烟红泪单手熟练地扣断了她的命门。

    不同于昨日的庄严,今天的朝觐,更像一场人满为患的盛大的宴会。

    那是一座像风梦魂一样的两层舞殿。唐明真被唤起了某些痛苦的记忆,本来就存了心事的她看来更加沉默。

    唐明真早就可以用瞳的异能,杀人于无形。那是连离得最近的人都不会注意到的目光相对,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将她全家灭门的仇人送上西天。

    几乎一落座,她就找准了上官持盈的位置,那是她左侧的对面,中间隔了整个舞殿,她可以轻易地避人耳目,躲开嫌疑。

    她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的仇人,却千百次都不能下定最后的决心。阿真心中骂着自己的懦弱。

    她皱了眉,不停地吞着茶水,额发下覆着的红瞳明明灭灭。

    她不知道这舞殿上已经演出了多少曲歌舞,多少折皮影戏,只是偶尔合群地叫好。

    她又怎敢有一丝松懈。

    红色的长幔掠过舞殿的上空,的白衣少年露了诱人的肩膀和歌而舞。

    丫的,唐明真都快忘了自己天敌的本业。

    烟红泪似乎很专注地投入在那曲靡丽的歌赋中。

    唐明真向她的同伙投了一个自嘲的讪笑。

    那是杀了她全族的仇人!那个人让她所有的亲人倒在血泊中,让她变成一个没有血缘的异类。她怎么可以在这时候退缩!

    阿真将茶碗重重地掷在桌上。在此刻犹豫,她会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手指握成拳,指尖陷入皮肤,渗出血来。

    她终于凝了神思与力量,红色的瞳,射出肉眼不见魔火。

    千钧一发,十四年前的血仇,将全部清偿。

    几乎就是在那不到一瞬的时间,她看见了上官持盈身边的安雅!

    阿真几乎全神贯注的盯了自己的仇人,没有发觉安雅是什么时候坐到他身边的。

    不!

    她还不想殃及他人。 出于保护的本能,唐明真用自己全部的力量,猛的向后倾倒。

    下一刻,对面的廊柱突然窜出猛烈的火焰!

    一片混乱。

    失神的唐明真,过了好久才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还压了一只小**。

    “对面突然失火,奴才躲避不当心,撞了郡主。”烟红泪跪地,向赶来的上官锦年解释。

    唐明真情愿就这样触着冰冷的地面。她的眼角划过泪水。

    可能是刚才失火,受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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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竟然还是没有狠下心。她咬破了唇,眼泪也划下脸颊。

    她仿佛能够听得见亲族的鬼哭!在这杀人不见血的大明宫,在上官锦年的身边的人,狠不下杀心来,要怎么活下去呢?

    她失神了很久,才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还压了一只小**。

    “对面突然失火,奴才躲避不当心,撞了郡主。”烟红泪跪地,向赶来的上官锦年解释。

    上官锦年看着唐明真,面无表情,心下却已经明白了**分 。

    这本是一次不小的事故,廊柱坍塌,怕是整个华美的殿宇都要重新修缮。

    唐明真又一次成为肇事者。

    可是,没有人会再关心了。因为在这个欢庆的节日,发生了比这更要不吉利百倍的事。

    太上女皇双目突然失明,就在失火的当天傍晚。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找不到症结所在。

    “是不是我?”唐明真听到这个消息时十分讶异,自己明明已经竭力避开了。但她最后也不得不相信,自己没有杀掉上官持盈,却失手瞎掉了她的眼睛。

    是啊,不是她,又有谁呢?

    即便上官锦年已经下旨明言大火是灯烛不慎,太上女皇的失明是长年隐疾。可流言这东西,又哪里能禁得住。

    唐明真本来就被人们指指戳戳,如今更是在劫难逃。上书要求“清君侧”的奏折可以从崇阳殿堆到华清宫去,再把那处温泉填满。

    流言由庙堂之高传到江湖之远,愈演愈烈,愈传愈离奇。不久,全天下已是人尽皆知君王之侧有一只会放火的祸国殃民的妖怪。

    崇阳殿此刻却是格外寂静。

    上官锦年站在窗前,他穿者繁复的黑色龙袍,披了裘皮的披风,站在那扇巨大的窗前,夜风拂着他的发。寒星般的双眸更加凛凛。

    唐明真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她看来已是十分疲惫,久跪的双腿瑟瑟发抖。

    这场审问,持续了一整夜,以至于窗外已是天将拂晓,唐明真的膝盖已经彻底失去知觉。

    “把戒指交出来。”

    “她杀掉了我的全族!”

    他们各怀心事,答非所问,问非所答。僵持了一夜。

    “因为她杀掉了你的全族。。。所以瞎掉她的眼睛吗?”上官锦年脸色凄然。

    “不,我要杀掉她。”唐明真的眼中还有着不灭的仇恨。“只不过是失手罢了。”手握成拳,她不想告诉别人,大仇未报,是因为自己没有狠下心。

    “我不会放过我的仇人,哪怕我遭报应也好,下地狱也罢,我不会放过她!”她眼泪汹涌却面不改色。

    上官锦年就此沉默。他心中已是流出血来。他清楚地知道,谁才是唐家的仇人,谁才是唐明真真正要杀的人。

    有一天,他的小玩偶,将会扯断了线,将报仇的火焰烧向自己。

    他眼中有隐隐的泪色。

    已经过了子夜。

    “来人”上官锦年终于下令。

    “郡主限足华清宫。”

    暗卫上前 ,唐明真的腿已是酸麻得废掉一般。汗水和眼泪打湿她的发,她还是挥掉前来扶她的宫娥。咬着牙,尽量从容地站了起来,在上官锦年的注视下,自己吃力地走出门去。

    走到门口,她脱下左手那枚鸽血石的戒指。摔在崇阳殿的地上。

    “叮”几不可闻的声响,在空旷的宫殿久久回音。

    明月夜未央。安雅公主却并没有在抚琴赏月。

    那些日积月累的丹毒,终于一触即发,瞎掉了上官持盈的眼睛,只怕最高明的丹术师,也做不来自己这么高明。

    “可惜没有杀掉她。”安雅公主闲闲接过宫娥递来的茶。

    “公主自不必慌,此毒之高明就在百转千回,可以让毒性日积月累,在最合适的时候,用药引一招毙命。 ”

    褐发蓝瞳,勾人魂魄,是烟寒暮。

    安雅公主继续淡淡品茗,唇角有些微笑意。

    另一个空旷的殿堂。

    烟红泪跪在地上,他还是那副很没得救的妖孽样子,敞开的领口隐隐可见诱人的雪肤。

    “锦年是想将永远把这颗棋子弃置不用么?”上座的人问。那是上官持盈,唐明真从来看不清面目,看不出表情的傀儡。

    她失明的双目,在烛火下,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陛下,此时仍是,尚不明了。”烟红泪思索片刻。只能如此复命。

    “怪可惜了的,”上官持盈缓慢而优雅的品着茶。名门之秀的出身与皇家仪态,让她年已不惑,看起来仍是不显老态。

    “天降白泽,自是应该去边疆战场,替哀家抵抗异族,护得疆土安宁。”上官持盈轻轻叹着,好像她贵为这天下的太上女皇,惦念的永远都是家国百姓一样。

    “陛下,上官大人现在的确是恨不得把唐明真的翅膀剁了,绑在床上一辈子。”他的话如此放肆,上官持盈都不得不轻咳作掩。

    “可唐明真可不是一只听话的猫。”这点烟红泪很是清楚。

    “陛下,何不把诱饵放远一些,把线扯长一点呢?”

    正文 一六,折翼

    唐明真从那座大殿走出时已经是心灰意冷。

    皇城的上空竟然花火齐放,万紫千红,流光溢彩。她突然想到,明天就是上官锦年与安雅公主的大婚之礼。

    途中的每一处亭榭,都坐满了人赏烟火吃酒的宫廷贵妇们。

    暗卫押着唐明真,示众般地走过笑意盈盈的人群。

    千口万舌立刻嘁嘁喳喳起来。

    “那边那个,是不是就是那个怪物,瞎掉了太上女皇眼睛的?。”

    “我在安国府就见过,那时候就天天不守规矩的。”

    “刚刚得的信儿,旨意已经下来,限足冷宫,永不得赦了。”

    “怪不得”“我说呢,真是皇恩浩荡啊”“就是。”

    。。。

    唐明真低了头,想要加快步伐,脚下却像灌了铅一样。

    她早已料想到,自己会获罪,只是为了她的家仇,她不顾惜其他。

    押着她的暗卫突然停下来。

    她抬起头,才猛然发觉,这里并不是华清宫!

    四周已寂然无人,面前是一座安静的庙宇般的建筑,这里原本是前朝皇家供奉祭祀的场所。几十年前就废弃不用,可唐明真却对这里十分熟悉,暗卫地宫的入口,就在这处庙宇之下。

    她下意识地掉头就走,却被身后的人紧紧扣住了脖颈上的命门。

    烟红泪!她转过头惊异地望着她的天敌。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明明在她经历这些劫数以来,都是小**一直陪着她!

    那双无法对视的蓝瞳却不见风雨。

    “主人在等。”他悄悄向唐明真耳语。

    唐明真更加疑惑。这一带本就严禁闲杂出入,在子夜的寒气中更加阴冷森森,唐明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吗?”上官锦年站在那座庙宇中向她问到。

    唐明真一头雾水。他不该还在重阳宫吗?暗卫那些四通八达的密道真心方便。跪了一夜,她现在一见到上官锦年,就条件反射的膝盖疼。

    隔着蒙蒙的雾气,她看不清黑暗的庙堂里上官锦年的表情。

    上官锦年走出来,脱下身上的轻裘披风,裹住唐明真。

    他的手臂禁锢得十分之紧,唐明真挣扎了几次都没能动一下。上官锦年把她轻轻抱起,唐明真下意识地拿手臂环了他的脖子。

    “这又是何必?我能跑到哪里去?”唐明真想。干脆闭了眼睛,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感受那个久违的温度。一直到上官锦年把她放下来。

    她一睁开眼睛,站都没站稳,就开始想逃跑。

    那座厅堂里灯火通明,还有好几座巨大的丹炉。

    烟红泪和烟寒暮跪伏在地,都在看着她,脸上意味不明。

    唐明真一生中最痛苦的记忆,就是在风梦魂的化魔,可眼前这些场景,无不在重复着那场灾难!

    “阿真。”上官锦年扼住她的手腕,她寸步难逃。

    “变回从前的样子吧。”上官锦年又扳过她的脸。

    “变回从前?”唐明真有何曾不想。可烟红泪清清楚楚地告诉过她,她不可能变回正常人。

    “只有这样,你才不会想着报仇不是吗?”上官锦年盯了她疑惑的眼睛。

    他抽剑出鞘,轻轻划破手腕,鲜血沁出纹理细致的冰色肌肤。他霸道地拉过唐明真的脖子,迫她饮血。唐明真疑惑地死命咬紧牙抵制那血腥味。

    上官锦年有些焦灼地向后扯了她的发,自己含了鲜血,抱过她的头,强硬地用唇舌撬开她的牙关,让血入喉。

    “卡”那把长命锁也被上官锦年打开。

    唐明真的眼底迅速闪出暗红。烟红泪开始低声念咒语,两面巨翅飞出。

    唐明真一把推开上官锦年,她满脸的诧异,自我保护地往后退了几步。

    上官锦年的唇角有着血迹,他的星眸中有一种令人恐惧的决绝。

    唐明真本能般地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迅速转向烟红泪,睁了惊恐求救。

    一瞬间,锋利的剑,划过她的脊背!

    鲜血喷涌而出,她的左翼被齐齐切下。

    巨大的痛苦,几乎将她的身体撕裂!她发出凄惨的悲鸣,连逃跑的本能都不再拥有。

    上官锦年提着滴血的剑靠近她,唐明真第一次看见泪水流下那双寒星目。

    上官锦年越来越近,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徒劳地向后挪动着残缺的身体“不。。你不是说过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都和我在一起的吗?”她自己都听不清自己颤抖的声音。

    又是一剑。鲜血四溅,黑色的大理石雕龙砖墙,满是血污。

    正文 二,庙堂之高(2)

    夜未央。安雅又精心照料了暖阁的兰花,又命宫娥去熏了明日请安穿的衣裳,坐在妆台旁挑拣与那件素白织金轻裘搭配的钗环。

    明日,是那位故人的生辰。长宁公主,她又是哪门子公主了?每年生辰忌辰都折折腾腾的,长宁长宁,每年都不得安宁。

    耳畔忽有隐隐的宫车碌碌声。她的指尖一抖,那枚青凤簪落在妆台上。她的心开始悬了起来。

    阿监尖细的嗓子不一会就通报起来。。。只是赐药,而已。

    不同往日的是,今日来的是烟寒暮。

    “皇上旨意,赐青云散。”阿监公鸭般的嗓音。六年如一日的颁赏。

    宫娥举了金盘,跪在安雅皇后面前。她咬了下嘴唇,还是十分自然的拿了托盘上的玉杯。

    “慢着!”是烟寒暮的声音。她还是像一只窈窕的猫一般,属于异族的褐发蓝瞳,妖冶夺目。

    “今日是我当值,断不会让娘娘喝这种玩意。”此猫放肆起来,和哥哥颇为相似。夺了那玉杯,就要泼。

    “寒暮!”安雅及时阻止了她,她的脸色已是沉了下去。

    “你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你不顾惜自己,也好歹顾惜这个孩子吧?”

    安雅岂会不知?她的兄长,前太子李钰庭,也是每日被上官锦年“赐”这个东西。暗卫弄出来的阴毒东西,让人积毒而亡 。她也曾拿了对付上官持盈,如今,总算遭到了自己身上。

    她眼里衔了泪,神色却如常。“这宫里哪里没有几双眼睛盯着,寒暮还是好好当差吧。”她端了那玉杯一饮而尽。然后遣散了宫人,掩了门。

    她只对了烟寒暮,眼泪终于落下。“那个人去了以后他把错责都算在我身上。”

    “你数数,当年和那件事有干系的,有几个有好下场了?”她察觉失态,忙用帕子揩了眼睛。

    烟寒暮也沉默了,心中酸苦。她不由想到了她的兄长,皇上念及旧情没定死罪,也是流放千里,生死未知。

    “我是断不会抗旨的,最不过是,一尸两命罢了。”她语气已是十分绝望。

    “说什么呢,皇上念及李家宗室,也不会把您怎样。他还是顾及您的,这不,皇子都有了么?”寒暮温言相劝。烟氏兄妹本就是前朝皇室旧臣,红泪跟着上官锦年,寒暮还是偏向李氏宗族。

    烟寒暮本就是放肆的性子,因为兄长的缘故十分怨恨唐明真。“她那一条命,早就抵够了罢,再怎么宠她,那也是个小毛孩子,都没有承过恩的,猫儿狗儿一样的东西。和娘娘这还是正经八百的夫妻情分呢。”

    “崇阳宫里那个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娘娘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养虎成患啊”

    “别说了!”提到崇阳宫,她又是一阵烦躁。

    上官锦年却今夜却没有在崇阳宫。没有过多的仪仗,一架龙撵,他出了皇城。

    龙辇飞驰过长安的夜色,终于停在旧时的安国府前。

    这里早已掌了灯,灯火通明却万籁俱寂。

    上官锦年走下龙辇。他手中还抱了一只灰色的大猫。春日夜寒。 阿监上前为他披上披风,他挥退随从,独步走进大门。

    六年过去,他眉目间少了旧日的文采风流,多了几分霸道。

    这是一座颇大的园林,久无人居,却从未断了日常的整理修葺,鲸油灯炬下,雕栏玉砌仍旧,池苑松柏依依 。

    上官锦年曵地的玄色披风在夜风中轻舞。月寒春冷,那两处殿阁已近在眼前。

    一跑神,猪肝就挣了他的手,窜到旧日熟悉的房檐上去。

    他无奈,只得自己走进春冷阁。屋里燃烛熏香,又置放了炭火盆,暖意融融,仿佛它的主人只是又贪玩跑去街市,又或是,在卧房小憩,不久就会揉了睡眼,带着起床气一脚踹飞她的猪肝,去恶补她落下的诗文。

    他默默燃了几柱香,香烟袅袅,却终究化作雾散,穿不透这金玉雕梁,飞不出这长安城。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得平生未展眉。

    他能做的,如今只剩下这一年中的两日,为她守夜,生辰一日,忌辰一日。

    由生到死,她在这世间呆了不到十五个年头,这十五年里头,他守着她从一个只会张着大嘴哭的奶娃娃,变成一个贪玩好动的少女,又猝不及防地死去。

    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与她的死有关的人,心中却明白,他自己才是杀死她的罪魁。

    他知道自己才是最为冷血的魔。

    上官镇因为功高盖主,被先帝一杯鸩酒,送去了西天。他是上官镇的遗腹子,出生在这座叫安国府的牢狱。名义上的子承父爵,实际上被继承的,只有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他幼时的记忆中,不曾走出过月寒阁,被侍从恶仆欺凌。仆人们为了不让他出岔子没法交差,不论冬夏,都让他穿着棉衣。安国府终日大门紧闭,很多人都不知道上官镇死去以后,这里还住了人。

    “后来,我把所有的家仆,都杀了。”他在给唐明真讲这些旧事的时候,总是告诉她这故事的结局。

    他习惯于玩弄权力,习惯把他自己感受过的冰冷,千百倍的奉还。

    可一个同样身世凄惨的孩子,改变了这一切,他开始被依赖,第一次有人,瞪大了眼睛,把手伸向他,不是因为权力,只是索求一个拥抱。

    从同病相怜,到相濡以沫。那只柔软的小兽身上,寄托了上官锦年所有的情感。以至于他恨不得折了她的翅,把她永远困在身边。

    可六年前,所有的一切终结。

    六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寂寞与痛苦中度过。魔王失去了与这世间最后一丝人情的羁绊,彻底堕入地狱。

    桌上的《孟子注》还保持着原样,从没有人敢动过,窗外的夜风拂过书页,那些信手的涂鸦还墨迹清晰。仿佛岁月可以停驻一般。

    正文 三,江湖之远(1)

    苏扬城没有寒冬。这里是无法无天的迷人天堂,与天子脚下的长安截然相反,苏扬天高皇帝远,三教九流,妖魔鬼怪,炖成一锅大菜。这里无人求官,经商成风,千家养女先教唱曲,十里栽花就算种田。

    这里仿佛没有黑夜,秦楼楚馆,夜夜笙歌,迁客骚人聚集,留下数不尽的诗词名曲,这里的歌女舞姬,更是堪称天下一绝,。

    浔阳江中一座精致的画舫挂了轻纱帘,帘中笑语宴宴。祁囯夫人刚刚赏罢一曲歌舞,她满头的珠翠金环随着笑声簌簌摇曳着,丰腴的手臂不时优雅地遮掩被花痴的红晕烧红了的丰腴面庞。

    歌伎柳湜还在给她一杯杯地敬酒,好一副皮囊,一副待包养的绝世二爷风范。华丽的不成样子的金冠束着颜色偏淡的发,五官也有着不同寻常的异美 ,呦呵,此二爷说不定还是个异族(即杂毛)二爷。

    “柳公子一曲《竹枝》简直若仙子下凡,让妾身、、、都要感动的哭了呢”丰腴夫人做作地拿帕子擦泪,脸烧的简直恨不得不胜娇羞晕过去 。

    “那是啊,此曲是苏扬第一歌妓花翻所作,哦,顺便说一句,花翻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丫就爱显摆。

    柳湜风骚地又扯低了领口,估算着那母猪一身珠宝的重量,今儿个要不要她把这画舫全给自己呢?他才懒得跟这钱袋子玩什么情深深雨蒙蒙。纤腰一挪,坐在那母猪粗壮的大腿上 。

    双手搂了夫人(母猪)的脖子,吹着气低语(职业病):“夫人,帘外皓月当空(月黑风高);孤舟寂寞呢(孤男寡女,事不宜迟,迟了来钱慢)”

    “公子~"夫人(母猪)更加娇羞了,脸红成了猪(她自己)肝。在这个养男宠成风的年代,这货估计是少见的夫管严。

    “公子。。公子今日可作新。。新词不曾。”母猪急忙找了话来啰嗦。

    他大爷的,柳大(二)爷天天忙着风华绝代,哪有空写那些东西。想起今天花翻才给了两首词让拿去卖,随手一掏,献(扔)给夫人。

    “这是不才近日辗转反侧终于作得的新作,聊以抒怀(拿来卖钱)。”

    夫人瞧了那两页新作(破纸)眼中突显惊异之情,又泛出泪光,红成牡丹(猴屁股)的脸颜色又深几分。

    她忽的站起来(nnd,柳大爷差点给掀个狗吃屎)。紧紧握了柳湜的手,亲姐妹一般摇撼着。

    “公~~子~~,妾身与公子相见恨晚(终于逮到了)啊。公子不知,妾身的夫婿,他多年来从未亲近过妾身。”

    这种发骚的话柳大(二)爷听多了。

    “他,他其实不近女色,钟爱男风。”

    苦逼的同妻,关我鸟事。

    “看了公子呕心沥血的词作,原来公子亦是寂寞断袖,妾身这就许公子千金,将公子进献给我家夫婿好了!”

    门外不知何时进来一大帮张牙舞爪的彪形大汉,眼见就要劫色。

    柳大爷怔了怔,狐疑地瞟了桌上的那两张破纸。

    我去,玉树流光照**?

    我去,交颈千年尚为少?

    我去啊,你打我时,受着你,只当做把情调;你骂我时,听着你,只当把心肝来叫?

    花翻!你八辈祖宗!“这混账为什么又写这种东西骗钱啊啊!丫个没节操的混账白痴!” 心中叫苦,柳大爷虽然一度曾是没节操的双面插头,但也不能就这样被同妻送给同夫当千年总受去。

    眼看彪形大汉包抄过来,算了,顾不得许多了。

    这弱柳扶风般的二爷,突然直了腰板,动作流畅利落地几招下去,几个彪形大汉就纷纷倒地,一把扯了那纱帘,柳二爷一道闪电一般跃入河中消失不见。

    “杀人啦~~”夫人杀猪般的嚎。

    “切,在苏扬,杀人算得了什么鸟事。”二爷在冷河里边游边问候花翻全家。

    “楚云凄”苏扬城中最大的歌馆,在灯烛照耀下,今日的舞殿照如白昼!

    最负盛名的歌女花翻,正在舞一曲《胡旋》西域传来的节奏明快的曲子,配了花翻一气呵成的新词。五十位舞女三五成排,穿了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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