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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至尊魔后

第 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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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一,牵线木偶

    好一个尸骸遍野的塞外黎明!

    整个凉州城,在经历了胡人七日的屠城后,变作了一个充满焦土与尸臭的鬼域。肮脏的血水染红了护城河,像一条狰狞妖冶的蛇,缠绕着城墙。

    城门打开,长安的援军终于踏着堆积如山的血肉白骨,姗姗来迟。

    为首的一袭黑衣黑甲,他叫上官锦年,他父亲是上官太师上官镇。如今上官镇死了,他便承袭了父业,带着他父亲的亲兵“暗卫”来到了这城中。

    "月戟,都找过了吗?"他轻策马腹,问身边那个头目一般的黑衣人。“禀少主子,这凉州城里掘地三尺都找过了,没有五色诏的影子。”月戟在马上抱拳答道。

    上官锦年锁眉沉思,他十七岁,才刚刚弱冠,一张脸长的秀丽出尘,眼睛像是寒冷的星辰。黑色细甲下的骨骼还留着少年的纤细。

    年纪小是一回事,手毒又是另一回事。他的亡父上官镇,说白了就是当朝的董卓曹操,他自然也是深谙权谋。

    “找不到么?嗯,那就只剩了将军府了。”上官锦年道,“哼,说不定唐重一时脑子抽了,把诏书藏在自己老窝呢。”他轻笑。

    唐重是城中的主将,半月前,擅自回京复命,半途上莫名其妙地“暴病而亡。”

    “这样,你们分成三拨,一拨人跟我去将军府,剩下两拨在城里接着找。”他道。暗卫们立刻利落地分成三队,其中一队最精锐地跟在了上官锦年身后。

    上官一骑绝尘,冲向将军府。

    乳母张氏已是消瘦得没了人形,怀里头还睡着一个黄毛丫头。周围黑漆漆不见光,这是一间密室,她们俩已经在这密室里头不吃不喝地躲藏了整整三天。

    “胡子来了!”那天半夜,张氏听见有人在喊。她赶紧地抱了小姐,去前厅找夫人,还没到前厅,就听见胡子已经进了前厅,她只好往回跑,打开了后堂这个密室,抱着小姐躲在里头。

    唐家这小姐5个生辰,穿着锦绣的小棉袄,在张氏的怀里睡得死沉。张氏喂给她一个偏方,让孩子能一直睡着,不至于惊动了外面的胡人。

    张氏已经两天,没听见胡子的声音了,可她胆小,一直也没敢出去。终于,今天外面又传来人声嘈杂,拿耳朵细细听来,说的都是汉文。“是救兵吧?”张氏心中道。

    一进将军府,上官锦年就看见横七竖八的尸体布满厅堂内室。胡人的弯刀素来狠,每一具尸体上都遍布着十来道刀痕,残肢遍地,血肉模糊。

    上官锦年带着他的暗卫,跨过一具具尸体,穿堂入室。从前厅走到后堂,似乎已经没有活口。看到这样的惨状,他也有些心寒。轻叹一口气道:“去找诏书,找不到就把尸首埋了。”

    月戟领命,带着暗卫在将军府四处寻找起来。

    张氏思忖了很久,会说汉文的,一定就是朝廷来的救兵了,她决定堵上一把。

    这边,月戟搜寻无果,上官锦年带领暗卫们已经在收敛尸首,准备离开。

    "大人!”背后传来女人虚弱凄厉的声音。

    张氏抱了小姐,跪伏在地。

    “大人。。。你们可算来了,将军。。。将军和夫人,都被胡贼。。。”想到有恩于自己的主人,张氏落泪不止。

    “奴婢带了小姐躲了过去。。。大人,军爷!”三日的煎熬,总算等来了救援,她伏地不起,更加泣不成声。

    上官锦年面无表情地听了她的陈述。“你抱着的是唐重的女儿?”他问道。

    “……是”张氏答道。

    月戟看看上官锦年,拿着刀走上前去。

    “慢着。”上官道,思索了一下,去看那个黄毛丫头。

    女娃已经惊醒了,哇哇哭着,一抖,一个金闪闪的小牌子从衣裳里掉了出来。

    上官锦年有拿了剑,挑了那金牌,细细地看了那上面的篆字。鹰隼般锋利的星眸里,显出一抹异色。

    “你家小姐,我们带回长安去了。”上官锦年道。随即走了过去,轻轻蹲身,抱起了那个哭的凄惨无比的孩子。

    他又哪里能抱得好孩子,女娃发出极其惨烈的哭号,上官锦年却全然不在意,轻轻拍了她的背,把她的双臂环住自己的脖颈。

    月戟一惊,向上官锦年道:“少主子,使不得,唐家的后人,那可是魔……”他话到一半又咽回去,道“那可不能留活口啊!”

    上官锦年一边像拍皮球一样拍拍怀里那个黄毛丫头的脑袋,一边向月戟道:“何妨?这诏书现在这一时半会定是找不到了,但以后说不定。”

    月戟想想,心中立刻明了。“少主子英明。”月戟道。

    “把尸首收敛了,我们回去。”上官锦年吩咐道,暗卫分拣了尸首,唐家家眷的尸首入土为安,剩余仆人的尸体聚在一起,大火燃起,将军府一片呛人的狼烟。

    上官锦年让暗卫给了张氏一锭金子,就这样带着这个哭闹不止的孩子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正文 二,一切还好

    “月戟,你个木头脸!”唐明真道,她坐在安国府春冷阁的飞檐上,手里拿着一把瓜子,一颗一颗地嗑了,再把瓜子皮一颗一颗地砸下去,砸跪在地面上的暗卫的脑袋,一砸一个准。

    “郡主,您怎么能这样说在下呢?您还是快些下来吧,您在那上面有个什么好歹来,让在下如何交差?”月戟的木头脸已经愁成了一块朽木。

    唐明真把一把瓜子全部扔了下去,把手掌拍干净,耍赖地向后一仰,躺在了春冷阁龙飞凤舞的飞檐上。向晚的阳光温柔,漫天的火烧云像是一大丛灿烂的花朵,她看得有些痴了。

    她一直喜欢在夜里偷偷跑到飞檐上去看星星,今天好不容易白天上来一次,还被逮了个正着,唐明真郁闷地紧。“我不下去,我下不去了。”唐明真道,眼睛直直地望着天上的绚丽。

    “你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下来!”一个声音响起,不是月戟木头的声音。一听到那个声音,唐明真像被雷劈了一样,一屁/股坐起来,绕着飞檐转到后面去,找到藏在角落里的那架木梯………那是上次安国府建新园子的时候,她差人偷偷藏的。三两步滑下去,唐明真兔子一样飞快地往春冷阁里头跑。

    跑了两三步,头顶一软,撞在一个人身上。上官锦年看她投怀送抱,不由分说一把抓了她的手腕,转而向下人吩咐道:“去把那个梯子烧了!以后你们谁再敢让她给我上房子,我就让他从房子上下来,不要梯子的。”一屋子的丫头仆人都吓得噤若寒蝉。

    唐明真被捉了手腕,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身,只好抬头,眨眨眼,向上官锦年辩解道:“那个……其实那个梯子是我前日才得的,就今天上去了一次,还刚好被你撞见了。”说完,真诚地笑笑,露出两行大白牙。

    上官锦年也对着她眨眼,微笑。星眸含波,一张清秀的面孔笑得倾倒众生。“我们府上能用到梯子的时候,也就是修那座新园子了,离现在少说也有三个多月,阿真为何能前日才得到梯子呢?当然,阿真要是说你的梯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今日便不罚你。”

    “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唐明真道。

    上官锦年道:“来人,把那梯子抬回来,让郡主瞧瞧上头刻的匠人姓名……”

    “不用了!”唐明真赶紧打断他。她算是认栽了,跟上官锦年玩心眼,就是作死的节奏。

    “是抄书么,抄哪篇……”唐明真有气无力地问道,转身准备回春冷阁去。

    “不慌着罚……”上官锦年看她的样子,也有些心软了,手指帮她拨开脸上刚刚跑乱了的头发,轻言道。

    唐明真今年十五岁,大眼睛藏在长睫之后,圆润的面部轮廓让她看起来很稚气。只是在光线下,她的眼瞳,隐隐有些暗暗的红。上官锦年看到她的瞳孔,脸上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我让你见一个人。”上官锦年道。

    唐明真眯眼:“又是道士么?”这几年来,上官锦年一直往府里请来道士,说是治唐明真的隐疾。唐明真讨厌至极,她从不认为自己有病,可从上官锦年到月戟,这安国府上上下下都说她有“隐疾。”她每每见了那些个道士老头子,都恨不得抓着他们的胡子,把他们扔到炼丹炉里面去!

    “我不见道士!”唐明真转身往春冷阁跑。

    “不是道士!”上官锦年拉住她。“和尚?半仙?黄药师?”唐明真吐槽道。

    “都不是,是伶人。”上官锦年道。

    “唱曲的?绿袖姑娘?”唐明真屁颠颠地走回来。她经常跑去长安城的茶肆教坊之中,最喜欢听一位叫绣绣的歌妓唱曲。

    “你最近去哪里了?”上官锦年揣度道。

    “额……我要见谁来着?”唐明真岔开话题。

    “烟红泪。”上官锦年报上姓名。

    “一听名字就是美女。”唐明真迎合道。

    “是男的。”上官锦年道。

    唐明真瞪着眼睛,眨了好几下。“男的?”但转眼一想,宫廷中的优伶,不论男女,都起个香艳的名字来,也没什么奇怪。

    “宣他进来。”上官锦年向下人道,转身坐上厅中主位,那把红木椅子上,段过茶来细细品着。

    唐明真坐在他的下首,段过茶,揭开盖子,拨拉着茶叶玩。

    那人已经进来,向上官锦年一揖,道:“在下烟红泪,见过安国公,见过郡主。”

    唐明真嗯了一声,抬头看他。只见这位叫烟红泪的伶人,长的十分异相,他的发是深褐色,还带着微微的卷,眼瞳是蓝的,五官精致,一张脸雌雄莫辩。

    唐明真心中惊奇,忙把那碗茶放到桌上,问道:“这位官人,你定不是我中土人,在你们那里,会把小孩子拿铁丝穿着烤来吃吗?”唐明真拿那些在《西域志怪》上看来的东西问他。

    烟红泪转过身来,面对着唐明真,扬起那张绝色的面孔,看着她的眼睛,挑挑眉道:“会,当然会,不但会把小孩子烤来吃,还会把妖魔鬼怪全烤来吃,一边烤一边撒盐,把整只魔都考成黑炭,血都变成灰……”

    “当”一声,上官锦年的茶碗猛地放在了檀木几上。烟红泪立即收敛,转过身去向上官锦年行礼。

    唐明真被吓得不轻,心中对这个“杂毛”恶心透了,坐了一会就恹恹地回去了。

    “如何?”上官锦年看唐明真走远,问烟红泪道。

    “我看郡主的眸色,怕是撑不过今年。”烟红泪说话毫不客气。

    上官锦年脸色一惊,随即长叹了一口气,道:“你有什么法子?”

    “安国公,这样看来,瞒是瞒不过了。”烟红泪道,“她若能把本型化出来,在下倒是可以想法子驯住她。”

    “不行!”上官锦年不等他说完就否定道,“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安国公,事到如今,不行也得行,不知道也得知道。”烟红泪说话很放肆。

    上官锦年仔细想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那好吧,就按你说的。不过……”他话锋一转,看着烟红泪道:“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就把你的九族烤来吃。”上官锦年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烟红泪一颤,上官锦年的权势和手段,谁人不知?“在下拿九族性命担保,不会出岔子。”他保证到,转身走出门去。

    正文 五,泣血之瞳(3)

    唐明真吃痛,被摔的几乎要散掉架子。路人纷纷转回头来看,路过的几个上了年纪挑担子卖鲜藕的婆子,七手八脚地把她从地上扶起来。那匹汗血马已经跑远了。

    “哎呦,这哪家的小姐,怎么自己骑着马就跑出来了。”

    “是啊,看这摔的,都魔怔了。”一个婆子伸手来在唐明真眼前晃晃,唐明真脑中全是昨天的混乱回忆,完全没有反应。

    回忆中,火焰飞出自己的瞳孔,燃烧着接天帷幔,雕梁画栋。

    “最近邪魔事就是多,昨个夜里头,皇城边儿里一栋那么高的房子,烧的火光冲天的,我家的窗户纸红彤彤的闪了半宿呢!”另一个婆子随口说道。

    “我也瞧见了。”

    “我也是 ”

    婆子们七嘴八舌地附和着,把唐明真扶起来,在她手里塞了一截鲜藕,就挑着担子继续赶路了。

    唐明真站起来,呆怔怔地走到路旁。“去【风梦魂】。”上官锦年的这句话之后,她的记忆开始断层。卖藕人说“皇城旁边。”不巧的是,安国府就在皇城不远,上官锦年为了示威,新园子与皇城仅有一墙之隔。新园子里的舞殿【风梦魂】是最高的。

    回忆已经片片断断地连起来,十分清晰地告诉她,翅膀,火焰,什么都是真的。

    不知所措,好像心脏都被黑暗的深渊一寸一寸吞噬,再不见光。

    她存了太多的疑问,以至于开始厌恶起自己来,一个喷火的魔,那是什么恶心人的怪物?时间好像在她痛苦的时候拉的十分之长,以至于她似乎被自己折磨了千年万年。直到她一直盯着地面的眼睛看到一双黑色的马蹄。一切才有个了结。

    黑衣难掩他纤细霸道的腰肢,微卷的褐发在灯火下越发耀眼。是烟红泪。

    唐明真发现她现在是真的无法对视烟红泪的蓝眸,但又没有心情与他再争辩了,只能低下头去。不理。

    ”呵,只是哪里来的乌眼鸡疯婆子,坐在街边的叫花子么?”他说话简直放肆之极。

    烟红泪抓住唐明真的衣领,一把她提小鸡一样提了起来。“你还有闲情骑马出来散心?不如省点时间一下先训练一下马术如何?”

    他向后扯起唐明真的额发,迫使她的眼睛与自己对视,唐明真只感到眼睛灼烧般的刺痛,全身痉挛颤抖着,却死死咬住嘴唇,不发一言,嘴唇渗出血珠。

    她死命忍住巨大的痛苦,眼睛也死死盯住烟红泪的蓝瞳。

    烟红泪瞬间松了手,一把把唐明真丢在马上,嘴角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笑。

    “我是什么?”唐明真像面前呼啸的夜风质问。

    “呵,小郡主你应该问你们唐家是什么。是活着的魔鬼呦,你们唐家世代都是魔。”

    唐明真的不解都有了最终的答案。

    她开始死命的踹这马肚子,逼得烟红泪破口大骂着勒了马缰。唐明真以一种自我伤害的方式独自滚下马背,朝黑夜中的河堤走去,熟练的滑下夜晚的河堤,她那么爱玩,对此处看来十分熟悉。

    “滚开!”唐明真没走几步就发现烟红泪那把华丽到累赘的宝石长剑放肆地抵在她背后。

    “别再往前走一步。”烟红泪的口气很是坚决。

    “切,我只是吹吹风。”唐明真干脆无奈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烟红泪站在河堤上,并没有拿开他放肆的剑。

    “呵,你竟然能这么活蹦乱跳的活了十五年,上官锦年真是恨不得把太上老君都招过来封印你。”

    “他一直都知道吗?”是了。自己自从来到安国府,就没少见道场符咒。上官锦年也断然不想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吧。唐明真一瞬间沉默。

    “你的本职是杀死魔吗?”唐明真道。从昨天的记忆中,她已经猜出了烟红泪的是干什么的。既然本来就是天敌,她对烟红泪倒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嗯,算是吧。”烟红泪道,看唐明真没那么冲着他,他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我刚才想了一会,其实我自己倒也没什么,难不成,我们唐家都是。。。这种吗?”对自己记忆不深的亲人,她暂时没有勇气说出“魔”或者“怪物”。

    “唐家就是白泽。”烟红泪说,他把他的剑放在一旁,坐在唐明真身边,夜风吹来,他缓缓说道:“几百年前,这世上还有一个叫做五色诏的东西,五色诏代表天命,只有得到天命五色诏的君王,才是天下的正主。白泽【奉书而治】,负有把五色诏奉献给天下正主,辅佐他的天下的使命。”

    唐明真听着他说的话,一时也理解不了太多,想了想,问道:“那后来,那个。。那个什么召去哪里了?”

    “在本朝开国的战乱里,找不到了。”烟红泪说。

    唐明真也并不是特别关心那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她心如乱麻,一刻钟恨不得冒上来几百种思绪来。

    “那……我是不是不该和他在一起?”唐明真把脸转向烟红泪,“白泽不是应该与君王相伴么?可是上官锦年并不是君王。”她迟疑道,在这种混乱的时候,她最在意的还是上官锦年。

    烟红泪轻笑:“我早说了,那东西都丢了几百年了!”

    唐明真也笑了,有点不好意思,想起上官锦年,她 的脸上微微一红。

    “我不想离开他。”唐明真轻声说。

    “行了,走吧小郡主,你要在这里再流上半个时辰鼻涕,安国公会把长安城剁成一盆肉酱糊墙。”烟红泪道

    唐明真吸了吸鼻子,终于爬上了长堤。

    上官锦年是担心的,尽管他没有流露出半分丝毫。

    可对于奏章上那些无辜的俗务,他未免动了太多的怒气,一眼望去,殿门外跪满了瑟瑟发抖的封疆大吏。

    氤氲的水汽,白玉雕琢的浴池。

    “该死!”上官锦年烦躁地咒骂。湿发披散在纹理诱人的肌肉上,肌肤上的水珠折射出金色的灯火。

    烟红泪毕竟是一个噬魔师,上官锦年用人一向谨慎多疑。阿真久久未归,他已经有一种要把烟红泪剁成酱糊墙的冲动。

    “我都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背后突然响起唐明真的声音,:“你别回头!”

    上官锦年如果回头,会看见唐明真狼狈挂了彩,衣衫脏兮兮的,手里还莫名其妙地抓着一截鲜藕。

    “唐家一直都是活着的魔鬼。”

    上官锦年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话出自烟红泪之口。

    “你的父亲,是为国捐躯的,他一直在为朝廷开拓疆土。。。”上官锦年字斟句酌。

    唐明真的声音有些哑哑的,“恩,我知道。”

    她悄悄踏进了那个大的有些空洞的水池。从后面抱住了上官锦年。

    唐明真个子不高,这个奇怪的姿势看上去有些好笑。

    一把拉过身后那只小小的狸猫,一个深而炙热的吻落在阿真的唇上,唐明真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被烧成了浆糊,被上官锦年温柔的怀抱禁锢着。

    如果时间停止的话该有多好。

    上官锦年从左手指上,取下一枚鲜红的鸽血石戒指,宝石对了唐明真长命锁上的花纹,轻轻一旋。

    “卡"

    那死都打不开的项圈应声而启。

    上官锦年又把项圈合上。把那枚戒指郑重地戴在唐明真指上。

    唐明真有些疑惑,但她还来不及细想,上官锦年带着水汽的吻就又落了下来,比刚才更加的缠绵入骨。

    唐明真被烧掉的脑子,这才突然转了圈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水中,和一丝不挂的上官锦年拥吻!

    她吓了一跳,使劲推了上官锦年一下,又哪里推得动,耍起赖皮来又抓又咬地挣扎了几下, 终于还是跑开了,拖着湿透了的衣服一路狂奔。

    “慢点!小心绊跌了!”背后响起上官锦年嗤笑的声音。

    正文 八,皇城镇魂曲(1)

    第二天,唐明真进宫去陪读,一路上脑子里都在冒着粉红的泡泡,咕嘟咕嘟,咕嘟咕嘟。思绪做笔,脑海中一点点勾画出他瀑布一样的发丝,他淡如远烟的眉梢,寒星一样的眼眸,他……柔软的淡色唇。马车停的时候,唐明真的脑袋狠狠撞在马车的墙壁上。o(n_n)o

    她顶着自己天旋地转的脑袋,赶着托生一般向东宫书馆狂奔,一边跑一边以数着脚下雕着青龙的青石台阶。数到九十八,唐明真如获大赦,跳上最后一级台阶。今天的书馆门口,没有杜承贤的家臣。看来他老人家今天又没有来!唐明真心底欢呼,几步窜进了门。

    一进门,她再一次想原路滚回去。杜承贤还是没有来讲课,但是上官持盈来了。

    上官持盈坐在厅中主位上,一身淡秋香色九凤裙,随常不失贵气。她的旁边站着穿着碧色襦裙的安雅公主,安雅公主是先帝之女,上官持盈的养女。

    太子跪在大理石地面上,接受着上官持盈的垂训。唐明真走过去,慢吞吞地跪在太子的后面。看来上官持盈已经训斥了有一阵子了,因为,李八字的背影,明显是在跪着”垂钓。“

    ”吱吱“随着他一下下垂下头去的节奏,一条白色的小鼠尾巴从他后脖领子里露了出来。唐明真玩心大起,几次都想伸出手去把那只小鼠拉出来。

    ”这是哪家小姐来着?“上官持盈训斥累了,端起茶来,悠悠地问道。

    唐明真跪正了身子,正准备报上自己的姓名年龄生辰八字是否单身……就听到安雅公主的声音。

    安雅公主清脆地笑着,声音像是悦耳的银铃:“母皇您还真是健忘呢,这哪里是哪家小姐啊,她是安国公的一个侍妾,安国公稍加偏爱些,就选来了在东宫陪读。”

    “哦,怪不得朕觉得眼生呢,原来不是正经贵族家的小姐。”上官持盈慢慢品茶,闲闲地说道。

    唐明真低下头去,觉得四肢百骸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侍妾】。。么?原来在【正经贵族家】眼里头,这就是自己与上官锦年间的关系?”她想,感觉有什么钝器嵌入了心脏,把昨天那些粉红色的泡泡,变成一井深渊。

    上官持盈例行的训导完毕,起身带着公主离开,安雅公主目不斜视,迈着小碎步跟在女皇身后,她披在手臂间的青萝色画帛,流水一样有意无意划过唐明真眼前的地面,飞扬起一条骄傲的曲线。

    她们走出门去,唐明真却还在心乱如麻。

    “阿真。。。”李钰庭那个白痴的声音想起,唐明真才懒得和白痴解释,头都不抬一下。李钰庭干脆转回头来:“阿真。。。我还。。还。。不能起来吗,我腿都酸了。。。

    这个白痴!看着别人不站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起来。。唐明真哭笑不得,赶紧站起来,拍拍酸麻的膝盖,“可以起来了,李八字你赶快站起来吧。”她说。太子赶快站起来,他跪得比唐明真时间长,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一次次扑到地上去,哎呦哎呦地大哭膝盖疼。唐明真没办法,只好伸手去扶他。

    白痴捂着自己的膝盖,小鼠在他脚下“吱吱”地叫着,唐明真正是玩心大的年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小老鼠,目光再也挪不开了。趁着李钰庭背对着自己,伸手拿了那只小鼠,装在袖子里。

    “你。。。你不要把我的白花花带走。”背后响起傻瓜的声音。

    做贼心虚的某人吓了一跳。

    “我才没拿!”唐明真赶紧紧掩了袖口,可白花花却不争气地露出了小尾巴。

    太子气的重重吸了鼻涕,往后又退了一步,“我,我看到了,阿真你就是拿走了我的白花花。”

    看见他今日那个小气的样子,唐明真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瞬间玩心全无,把小鼠掷在地上。

    “什么破烂东西,我不要了。”

    “你,你怎么能扔白花花。”太子擦擦流出的鼻涕,去抢救他的小鼠。“你扔坏了白花花,黄溜溜和桃子要怎么办?”

    “黄溜溜和桃子是什么?殿下你什么时候还养了其他小鼠吗?”唐明真把他的话听在耳里。

    太子哄着他的小鼠,向寝殿走去。

    唐明真脑子里骂了一千遍白痴,又默了十遍杜承贤讲的孟子,还是没忍住,跟着去了。

    她怀着新奇,穿堂入室,第一次来到太子的寝宫。

    一瞬间惊呆了。

    这间宫殿里,站了百十号森森然的暗卫!

    黑压压的人墙,仿佛是内室里唯一的陈设。除此之外,只有一张没有帷幔的床铺,一张巨大,上面却空无一物的红木案。

    可是那些墙壁上华丽繁复的仕女图,那些巨大接天的雕花木柱,明明在强烈地暗示着这座寝殿应有的规格。

    唐明真脚上生了钉子一般呆立在门口,这哪里是什么寝宫,这分明就是一座牢狱!

    那白痴还在那里从一个墙角走到另一个墙角,“黄溜溜,桃子!”他了无心机地喊着,不是撞上了暗卫,吓的连忙后退几步,低着头连连道着歉“在下不敢,在下不敢”

    唐明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原来李八字竟然每日过着这样的日子。

    “这是因为上官锦年吗?”她顺水推舟地想,这天底下谁不知道,女皇上官持盈是一个幌子,上官锦年才是上官家的家主,也是这天下的隐王,把太子囚禁至此,也只能是他的主意。

    “别找了!你傻啊!”唐明真终于朝那个白痴喊起来。刚喊完就想起来他是真的傻。

    暗卫们闻声,齐齐行礼,向唐明真,不是向当朝太子。

    那个佝偻的背影顿了一下,从一个角落中站起。“黄溜溜,桃子,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桃子是一只棕色的小鼠,有粉红的肚腹。黄溜溜是灰黄的颜色。太子把小鼠托在手里,很是柔软。

    “我有三只小鼠,你一只也没有,不如,我送你一只吧。你要哪只?”

    唐明真随手一指,挑了那只白色的鼠。

    已是傍晚时分,已有宫娥送上饭菜,摆满了那张红木案。

    本来就伤了心,还被人监视着,唐明真有些食不知味。

    “我吃撑了。”阿真吃了两口便停下了筷子。她心事重重,还要盘算着要怎么帮李八字给上官锦年求情。

    太子像一头猪一样刨食着,对周围森森的暗卫完全习以为常。

    阿真反正是吃不下,就拿了剩饭,替他喂小鼠。

    “李八字,这些人在你屋里呆了多久了?”阿真问他。

    “。。。。一直都在啊。”太子反而觉得唐明真在大惊小怪。

    唐明真心里堵得慌,不停地把食物塞给那几只老鼠,直到老鼠们都胀了肚子,快撑死一般。

    可她是断不能久留的,上官锦年定会责问,他从不允许唐明真晚归。唐明真也从不会违抗他的命令。

    要是他知道唐明真在太子的寝殿呆到这个时辰,唐明真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只有先起身告辞。抱着白花花。

    当她跨出高高的门槛的时候,忽听得背后有暗卫低语;“殿下,该服青云散了。”

    抬出去的脚又收回。阿真转回头去,那是一种黑色的液体,装在雕刻精致的玉杯中,正被那傻瓜捧着,要喝下肚去。

    “慢着。”唐明真问,:“这是什么?”

    “青云散,殿下这几日感了风寒。”一个统领模样的人说道。唐明真认得,他名叫青斩。

    自幼在上官锦年身边耳濡目染,唐明真也大致知道,暗卫会给人吃一种毒药,并不是立刻毒发,而是积年累月摧筋蚀骨,最终夺人心智性命。

    阿真默了一会,“青斩,我这几日也有些风寒,也要吃药。”

    “在下这就去给郡主备药。”青斩说话不疾不徐,听不出一点情绪。

    “不用了,就这个吧。”她向来讨厌暗卫木头样的脸和一成不变的声音。

    她端了药,看着暗卫那死人样的脸,变成死灰一般的青色,有些邪恶的满足。

    唐明真挑挑眉,干脆抿了一小口。暗卫吓得簌簌跪地。

    青斩跪在地上,他那终年木雕般的面孔,终于开始抽搐,手臂也在微微颤抖。

    “这药剂量不大,估计没什么效力,我还是回安国府再吃风寒散吧。”唐明真转身离开,带着着一点救世主般的满足感。

    “我不会告诉上官大人的。”走到门边,又补了一句。

    还未等她再次踏出那高高的门槛,便天晕地转,失去了意识。

    正文 一一,皇城镇魂曲(4)

    “你说吧。”安雅公主道。

    唐明真哪有鸟话要对她说。左手一把拉过她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安雅公主一声惨呼,趁着她吃痛无法还手的瞬间,左手麻利地用戒指开了长命锁。

    血色的瞳明灭闪烁,目光如炬。暗卫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成排的倒下。。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救我,但我必须要回家,我不能死,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你!”唐明真想,虽然她心中痛苦,几千遍地骂了自己软弱没出息,可她还是不想就这样死去,就这样离开上官锦年。

    在暗卫抢上来之前,她用力推开门,不顾一切地冲向飘雪的夜色如海。

    整个皇宫,遍布上官持盈的人马。

    她几乎一冲出东宫,就陷入上官持盈的禁卫军的包围。

    唐明真咬了牙,凭着记忆,去寻找一条偏僻的出宫门的小路,那里的兵力估计会少一些。,眼瞳所指,烈焰熊熊,廊柱窜出火苗。

    禁卫军发出嘈杂的惊呼,一排弓弩手蹲下来,剑戟齐飞,万箭齐发。

    唐明真的手臂鲜血横流,她的左腿被箭所伤,只能跌跌撞撞的找着,疼痛扯动泪腺,视线越来越模糊。

    这是她第一次使用自己的异能,看到扑面而来的刀剑,她几乎慌掉了所有的神志。无处可逃的刀枪暗箭和失血的伤口让她越来越失神,步伐也开始沉重。

    “我不想去死,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你!”她脑海中重复着。

    尽管我是嗜血的魔,尽管我一生都无法逃离你带来的刀光剑影,争权夺利,尽管不计其数的刀枪指向我,也指向你。如果不能逃离,我宁愿和你一起走向黑夜。

    锋利的巨翅刺破她背后的衣衫,排空而出。

    所有的士兵都吓得停止了攻击。

    一片火海。

    上官锦年无法拒绝他的军队与臣民。他既然是一个上官家的家主,是天下的隐王,就该带带来和平与安宁,不能轻易地让叛军压境,生灵涂炭。

    所有人在等着他的命令,他已经别无选择。

    看着那高耸的朱门,一瞬间,他突然想就此抛了这江山,扔掉这沉重的权利,只要唐明真还安好,没有那个皇位,又何惧呢?

    宫墙突然闪出火光,火势似乎越来越大,映红了皇城上漆黑的天空。人们惊异地望着这突然的大火。

    上官锦年脑中窜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

    “攻城!”一声令下,大军破门而入。

    援军未至,人质失去了她拖延的作用,从打开宫门那一刻,胜负就已成定局。

    李钰庭不得不看着自己二十年的忍辱负重,就这样化成灰烬。

    他提了剑,窗外是杀声震天。他没有夺回任何东西。

    突然转头,身后是本该已经死去的唐明真。

    她的背后,竟然背着两面与身形极不相称的,硕大无朋的白色的翅。

    无论是唐明真,还是她怪异的巨翅,都沾着肮脏的血迹,可她暗红的眼瞳,一瞬不瞬。

    太子有些惊慌失措。

    “李八字,你不要怕。”唐明真喊住他。

    李钰庭索性将剑一丢,站在唐明真面前。他已是必死之人,又何苦再惧鬼神。

    “李八字,在宫门外,有暗卫的地宫,进了那地宫,在最东边有一条密道,出了那密道,就是人间。”

    “呵,你为何要救我,你知道我根本不想逃。”他显然已不愿苟活。

    “切,你要死就去死好了,我才懒着拦你。”唐明真被她恼的有恢复了常日的毒舌,“只是,你可不要怨你大仇未报就丢了贱命!你不是要报仇吗?在报仇之前,你一定得活着。”

    红瞳明灭,她的身体还带着劫后的颤抖,声音却无比坚决。

    “我不会怕你的。”她说。

    李钰庭凄凉的笑了一下,唐明真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赶紧接道,“你肯定想说我被你卖了还给你数铜板,我是白痴。可你连一个白痴都掐不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吗?”

    沉默了许久,太子捡起来他的剑,没有砍向自己,他郑重地收剑入鞘。

    密道的出口,在长安一处隐蔽的墓园,夜风凄凄。

    “你不要一起走么,一起离了这长安,不用再做他的玩偶了。”

    唐明真的心又开始钝痛,不由得想起了安雅公主口中的“侍妾”。

    “不,我现在不会离开长安。”她沉默了许久才说。

    墓园里的鬼哭狼嚎,像要随时夺人魂魄。

    正文 一二,红罂粟

    大雪中,整个皇城燃烧着,长安的夜空,变作血色的通红,火舌亲吻着废墟和尸首,让人想到十年前,塞外那场毁灭了整个凉州城的狼烟。

    上官锦年在东宫找到那个打开的金项圈时,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亲自带了人马,在皇城中四处搜寻着,却到处找不到唐明真的影子,颇有些心焦。

    一片沾血的白羽从上官锦年的眼前飘然而下。

    上官愣了一下,猛然抬头。

    唐明真正高高坐在东宫那有些烧焦的飞檐上,手里拔了自己翅膀上的毛,百无聊赖地往自己头上扔着。

    “快滚下来!”上官锦年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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