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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蜀山迷梦正文 1.物是人非事事休
- 虽隆冬天气，草木枯凉，但不甚冷，反倒是初阳昭日，温和的紧。
挨着长江南岸不远的武昌古城里，一座翘角飞举，交错重叠的楼阁，立于其间。金镶的匾额上光灿灿地写着黄鹤楼三个大字。傍着三楼雅间临窗远眺的位置，映着远处江浪滚滚，水波浩浩的广阔风情，隔着珠帘，一段低语隐约传来：
一拳捶碎黄鹤楼，
一脚踢翻鹦鹉洲，
眼前有景道不得，
崔颢题诗在上头。
接着，便是一声满是惆怅的叹息。
“江三儿，人呢？二楼的秦大爷，好酒一壶！快点呀。”“来啦，来啦。”随着高声一和，一个面目普通，却目转灵光的酒保，肩搭白巾，头顶蓝帽，裹一身粗麻布衣，穿过珠帘，笑呵呵的小跑着来到一楼的大堂。“老板，嘿嘿。”
“臭小子，别废话啦，赶紧着，上好的女儿红，二楼临窗雅间。”柜台后，一身上好蓝绸包着的费掌柜，顶着个硕大的脑袋，抬起那双势利眼，眯了眯，瞥了一眼酒保，不耐烦的打发道，“去去去，还不快点。”“好咧！”酒保边答应边麻利儿的从后堂一个矮个子小厮手里接过盘子，临转身，又偷偷和小厮眨眨眼睛，吐吐舌头搬了个鬼脸儿。
“列位爷借光，二楼雅间，上等女儿红一壶！”高声长和一嗓子，便蹬蹬蹬地往楼上而去。
弯着腰，让过几位客人，转过一个弯儿，来到一间静室雅间门前，轻叩三声，喊道“秦大爷，上好的女儿红一壶到了。”顿了会儿，里面传来一声浑厚的答应，“进来吧。”
酒保一手推开门，一手托着盘儿，进得屋内。雅室不大，窗子开着，邻边一张圆桌，摆着五六个碟子，两个酒壶，已是酒断羹残。正对着，是一个胖大和尚，眉重目明，留一口大长胡子，嘴角微微笑，亲切的很。陪坐的是个红脸中年人，仰着头，满是倨傲。酒保端着酒壶，陪着小心，略垂笑望向两个人，“放下酒滚吧。！”待那红脸汉子发了话，酒保瞧见大和尚也微颔首，就告退一声，急匆匆关门而去。临走时，隐约听见里面那红脸汉子说什么峨嵋派皆不过倚强凌弱的鼠辈之类的话。
心中留着忐忑，走路便不精心，酒保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似乎隐隐有所猜测。
刚到后堂，矮个子小厮就赶紧拉了酒保直往三楼跑去，边跑嘴巴里边说：“江哥儿，陶公子定了三楼临窗座，快去准备一下，免得费大头又牢骚你我。”还愤愤不平的哼了两声。当然，是压低了声音的。酒保苦笑摇摇头，耸了耸肩，顺着他到往三楼。
酒保名叫江生，原籍何处，家为哪人，皆不知晓。只知道似乎是战乱水灾下活得命来，流落在这武昌城。因为当初晕倒在江边，被矮个子小厮江雨所救，随了他的姓。帮闲在黄鹤楼里，求一口饭食。
听着江雨的抱怨，擦着桌子，江生恍惚着，搞不清楚，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之所以如此说，却是江生满脑子里都是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的现代生活。那个世界之中，他本叫苏白，虽然碌碌无为的泡在课堂上十多年，却也勉强混个毕业。正不知道将来能又如何成就，工作如何难找，头大无比时候，竟然在夜间看小说恍恍惚惚间，被里面的精彩打斗，奇幻法术所吸引。当一觉醒来，就躺在了江雨家的硬板床上，合身无力，头脑酸痛。尤其是那长长的大辫子，更是让苏白，呃不，如今的江生尴尬至极。
从小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的一代，尽管见识过不少新新人类，世纪一代，但那也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呀。等真切的大辫子坠在自己身上时候，也就突然之间傻了眼。心说，看电视电影里面的演员，还要带个头套扮演，谁想到自己竟然能原汁原味来一回。满清入关几十年了，老百姓大都接受了这种要命不要头的奇怪打扮。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彻底穿越在这个时代，但胸无大志的江生也很容易安于如今现状。因此费大头老板看来，江生就是老实本分的代表。
本来嘛，除了偶尔怀念下没来得及告诉一声的父母朋友，感叹下自己文艺青年的才情，江生也没有多少另外想法，毕竟人活着，吃饱穿暖才最重要，可从来没自认为看过两本穿越小说就能无法无天。谁想到就在刚才二楼雅间听到那位红脸的秦大爷无意中说道的峨嵋派，江生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哎，小雨，二楼那位常来的秦大爷叫什么？”江生随口问道。“哦，那位红脸的秦大爷吧，我知道，叫秦朗，那个脾气呦，啧啧，可怠慢不得。还有那位大师，光头竟然都能喝酒，佛爷爷岂不怪罪。”小雨越说越精神，浑然没注意江生定定的眼神。
“秦朗？我没听错吧！飞天夜叉秦朗，华山派，蜀山派？”江生满脑子都乱了，心砰砰直跳，暗自低语，静心，静心。长出一口气，还没回过神来想明白，等等，紧接着又突然想到，难道那个胖大和尚是金身罗汉法元？
“我的天呀，”江生心说，“我原本以为来到康熙年间，没准可以参考下九老大的穿越知识，虽不能一蹴而富，却勉强能驱吉避祸。哪想到，凡人的模式还玩不来，竟然还出现还珠大大的神魔版，我这小小性命也太卑微了吧。我虽然从来不想有什么大成就，但也不能无辜枉死呀。想想书中那些邪派浑然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炼个法器，都要什么血肉魂魄的。我可没那么大献身精神。”想到这，江生竟然冷冷打了个寒颤。
江雨还在一旁自顾说着大和尚吃了几斤牛肉，红脸汉子打了张三哥几个巴掌，猛地看见江生直直的站在桌旁，两眼呆滞，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黑，有一会儿红，好像换脸谱。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怎么了。“江哥儿，你…没事吧？”江雨过来抓住江生胳膊，使劲推了下。
看着眼前担忧的江雨，江生心里莫名的一叹，那些想法紧张也暂时压到脑后。毕竟，不论如何，自己重生以来，都是和江雨相依为命。前辈子来不及补偿了，如今，却要好好珍惜这段恩情。“别担心，我没事。”江生拍了拍江雨的肩膀，笑了笑。江雨看到江生脸色恢复，那温润的笑容似乎比平时多了些轻松和暖意。
这时候，从楼上经过的大厨胖二哥看到江生两人，便喊道：“喂，两个臭小子，完事儿了没？到时候吃饭了，完了可怪不得别人呀。哈哈。”善意的笑声渐渐远去。江雨毕竟年纪小，一听吃东西，马上就把^H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刚才的疑惑和担忧忘在脑后。“啊呀，来啦，来啦！胖二哥你等我们呀！”江生也赶紧收拾东西，和江雨一前一后往后堂跑去。
后堂陆陆续续的赶来上午忙的伙计们，从大菠箩里捡两个烧饼，再到胖二哥跟前的木桶里，打上一碗足量的米粥。和江雨一起蹲在堂下的槛沿儿，混着一大盘客人们吃剩的菜，热气腾腾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欢快的狼吞虎咽起来。吃干抹净舔舔嘴，江雨的脸上也透了点红润。看着他开心满足的样子，直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的江生心里既是欢喜又是心酸。
就在这时，听到大厅里，费掌柜那特有的尖嗓子：“陶公子，许公子，两位来啦。快快，三楼请，早就给两位留着座儿呢。江三儿，死哪去啦，赶紧着，给两位公子引路。嘿嘿，两位请。”听到这，江雨赶忙夺过江生手里的碗，催促他赶快去，免得惹费大头发火。江生从后堂稳步出来，迎面向着两位公子弯身拘礼，“两位公子，楼上请。”然后起身，在前面引路到三楼雅座。
刚入座，后面江雨端着茶水也跟了上来。摆桌，沏茶，去了第一泡，倒好茶，两个小厮就准备下去。突然，一身白衣的陶公子指着江生说道：“你留下。”江生听闻，楞了一下，遂轻拍了下江雨，示意让他先退下，自己则抬起头笑对着两个年轻人。这位陶公子，生的丰神挺秀，神仪内莹，英姿外现。若有会观骨望气之人，定然能查看出其天就仙骨，根基异秉。另一位许公子，也生的英气勃勃，气宇轩昂，端的不凡。面对着两个如此灵秀之人，江生虽心怀揣揣，却也倍加谨慎。“两位公子，不知道有什么要吩咐小的？”
这位陶公子，本名陶钧，这次出来游赏天下，主要便是见识奇人异景，圆自己的武侠梦。因自己从小衣食锦贵，生就华玉姿貌，常人没见，都黯然惭愧。这次来到黄鹤楼，一是为了一睹名楼风采，二也是和好友叙叙旧请，打探名胜一二。却不料，一个酒保小二竟然面对自己不卑不亢，似乎别有一格。于是忍不住想留下问上一二，临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只好看向许钺。而许钺也对陶钧留下小酒保好奇不已，但看样子也不过一时兴趣，便顺口接到：“我且问您，近来武昌城内可有什么奇人异事么？”
江生听到是问这个，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失望。毕竟如果没有猜错，这两位也是将来蜀中的剑侠，风采的人物。略微平复了下心情，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回两位公子，奇人到不曾见的，倒是异事有那么一件。”“哦，你且说来听听，说得好，本公子有赏。”这时候，陶钧也来了兴趣。
“嘿嘿，小的先谢公子赏。听闻那汉口江中的鹦鹉洲附近啊，最近生出一场大雾，聚而不散，光而不稀，让那打渔的好生为难。特别是有人听到雾中有歌者，却不见人。都说是神仙所咧。”说完，江生转了转眼睛，笑嘻嘻的瞅着两个人。陶钧皱眉想了想说，“你确定吗？”“公子爷，小的赌天发誓，绝对真的，那打渔的瘸老头每天都来打半壶酒，就是他说的呀。”江生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要多肯定有多肯定。许钺见状，丢过一块碎银子，道：“好了，赏你的，你去吧。”“谢公子！小的退下，有事您招呼我。”说完，江生弯腰低头美滋滋的走啦。留下思考中的陶钧，似乎忘了给他感觉前后不一的酒保，沉浸在可能的神仙所中。
出了屋子，用牙仿着电视上使劲咬，硬硬的，没错，是真银子。江生满心欢喜，这可是自己见得第一笔现钱啊。话说吝啬的费大头给他都干了一个半月了，除了一顿中餐，可半文钱都见不着。当然，人家费老板可是美言之替他们收着，只是不知道收到何时去也。怀揣着这大大的惊喜，江生跑去找江雨。江雨看江生一副神秘的样子，两个人借口去茅厕，七拐八绕的躲在小角落里，拿出银子，江雨瞬间满眼放光：“哇！这么大块银子啊！”说实话，半两多重的银子，别说小雨没见过，江生上辈子也没那么多钞票去兑换呀。
“江哥儿，你…哪来的？”刚顾着高兴了，瘾过了，江雨才想起银子的来历。于是，江生就把刚才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咦，我怎么不记得瘸老头说过呀？不是说他回乡下了吗？”江雨略感好奇的问道。毕竟平时他就和个跟屁虫似的跟在江生后头，可也不记得瘸老头说过呀。
“这个嘛，就是他临走前说的啦，当时你没注意嘛。”江生很是肯定的言道，还不忘翻个白眼给小雨。心里却忍不住说，我总不能说我看过还珠大大的书，那小子就是从汉口鹦鹉洲处拜的师吧。还好，抓着银子的江雨没有再纠结这种小事情。反倒是和江生大谈特谈怎么把银子藏好。看着小家伙红扑扑的脸蛋，亮晶晶的眼神，江生心道，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个世界，我来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抱着一线希望的陶钧和许钺顾不得喝茶聊天了，急匆匆为出发去寻仙做准备。而楼下的秦朗却正和法元说的正欢。
“大师，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峨眉派除了几个老不修那还有什么值得忌惮的。”秦朗对法元所说的一路曲折大不以为然。毕竟秦朗自认为当初虽然师从法元，但真本事也没学到多少。反倒是后来跟了烈火祖师，倒是颇受器重。不但华山派真传弟子的身份，而且各种功法也毫不吝啬。尤其是最近师傅帮助自己练成了厉害无比的红蛛剑，更是如虎添翼。反倒是法元一再强调峨眉后辈弟子有多出色，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以至于后来酿成大祸，误了卿卿性命。这且不提。话说法元听到秦朗如此无礼，心头也不甚痛快。一方面，毕竟秦朗也曾拜在自己门下，如此失礼，不当人子。另一方面，论身份，自己也是出身五台山，师从混元老祖，比之一派之掌也不逊色。如今受挫于峨眉小辈，竟然还为人所不齿。怒哉！不过，法元毕竟城府深沉，只是哈哈一笑掩饰心头怒气，还言道：“秦道友，你或可不知，如今峨嵋派小辈之中，根资深重者，着实不少。加上傍身的灵宝法器，更是威力厉害。不可大意，不可大意呀。哈哈。”言罢，长饮一樽，似豪放异常。接下来，两人各言其他，不再争执。可是心中都对能收个好弟子传承衣钵隐隐作痛，于峨嵋派更是妒恨甚也。
夜色渐重，冷月无声，城西的矮房之中，衰草，颓墙，硬板，寒风。两个少年正挨着睡在硬板床上。一个流着口水睡得正甜，另一个却明亮着眸子，一转一转，好似想什么心事。正是江雨江生二人。屋子虽小，却还能勉强遮风雨。相依为命，二人不外如是。白天的一幕幕，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江生心中知道，若不能好好把握机会，也许自己和江雨也只能落寞平凡一生了。
蜀山中传承收徒将就缘法根骨，或正或邪。自己和江雨想来不是什么根基深厚，骨骼奇特的人才，正宗大派似乎难以容身。旁门邪派又多是奸恶之人，不能不防。如那绿袍老祖，吃人似鬼，却是想都不用想的。而假如自学成才，又得去深山大川中寻找机缘，可谓难上加难呀。不过就而今看来，陶钧还没有拜师，法元未归慈云寺，说明十五之约还没有进行。若想有个好出路，看来要把希望投在陶钧这小子身上了。若他能顺利拜师，感念自己指点之情，没准…，嗯，就这么办。想了许久，总算有点眉目，心头渐渐放松，睡意袭来。
第二日，晴空万里，朗日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