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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绛色羊灵正文 （十）正式上任锦上添花
- 不到首都不知道官多，不到首都不知道官大。千百年来官场的生态系统从来都是金字塔式的排列，中心依附式的追随。作为求仕途的人，如果两眼模糊看不清眼前面对的中心点，就会失去官场生态中生存的主动权。因此，一个官员周围就是一帮围绕他的小官，这个官员又成为更大圆形系统运转的一个点。这个定律不仅仅适用于官场，在一个人出生后就开始形成这样的社会圈圈，是做圆心还是作为跟随圆形的那个点，从出生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你和什么人打交道，你应该以什么人为核心，无论是小鱼小虾多么强大的梦想，都会随着岁月的流逝变为妄想，在现实的打磨中回归到实实在在的生活。金友奎在市委书记的面前，就有这样差了数个级别的感觉，就像一个刚刚摔着鼻涕的学童拜见大学校长一样滑稽可笑。虽然赵纪云是金友奎的老相识，老领导，但是那种亲情的感觉早就在官场的利用与被利用中，倾轧与被倾轧的激烈中蒸发殆尽。与其说是有点关系，还不如说是形同陌路。
金友奎简单的问候了这个曾经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办公室主任，一个五十多岁矮胖秃头的中年人，赵书记示意他坐。赵纪云对金友奎的到访似乎早在意料之中，轻描淡写问了下金友奎的工作、学习、生活以及爱好，其余的马马虎虎也就是客套的例行见面辞，而唯独爱好是有所指的，也是能具体牵起两个人记忆中唯一具有亲切意味的共有的一把钥匙，或者一个联系。这么多年，赵纪云在仕途上可以说是跨了若干步，最终混成了这一片土地上说一不二的老大。作为一个统帅，他对金友奎这样的干部就如同看毛毛虫子一样，哪些可以化茧成蝶，哪些已经没有可能只能是毛毛虫，而能不能跳过这个龙门实现由虫向蝶的转变，全靠毛毛虫们自己的捣鼓、哇抓、的努力程度，而作为书记所做的就是给有眼色、有潜力的虫子某些方便，甚至把有些不具备条件的虫子作为关系户也列出蝴蝶的范悟性和努力，至于他们最终能不能飞翔，飞多远已经不是他考虑的范畴了。在这个独木桥上，让谁过，不让谁过，让谁前面过，让谁后面过，都是市委书记的最大权力，因为只有把人权握在手中，才能主宰干部的一切，才能掐住这些人的七寸，让他们服服帖帖的前提前提下为换取一张通行证不惜一切代价疯狂进贡。为了最先最快爬过这座桥无数毛毛虫互相攻击，互相诋毁，互相踩踏。那是一部扭曲了灵魂不顾一切向上爬的永恒血泪史。表面上一个庞大的市委组织部，一个县委组织部，组织决定干部的命运，那么组织谁说了算呢?没有书记的点头、过目，组织部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放一个提拔干部，况且组织部长可以因利乘便乘机放自己的关系户，当然前提是已经拜访过书记了。市委常委会，更是权利的平衡与博弈。每一个常委都有一拨人，心怀升官念头而为此努力的科级干部们，在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抽象的名字，一个权力博弈和平衡的筹码而已，支持权在常委的嘴里，最终能不能过在书记嘴里，这时候书记最公正，只要那一个常委对任何一个待提拔的人有反对意见，不论是谁就会先放下，不做决定。而这个金友奎赵纪云是了解的，他对权利的藐视是由来已久，并且是一个崇尚公正、公平、能力的绝对化的人，有自由主义的理想和政治上清正期待的人。但是随着自己的一步步上升，金友奎已经远离了他的视线，继而远离了他的情感。俗话说的好，亲戚、亲戚，勤来勤去。就是说即使是具有某种特定亲情关系也需要经常走动，否则就会在时间的推移中变为陌生人。金友奎看不起跑官、送礼，当一次次的政治理想破灭后，不但没有审视自己面对的现实，而且把自己失败归咎于上级的无眼，提拔的不公，没有正义正气的社会生态。继而嗜酒如命，麻醉自己。直到赵纪云三年前升任为市委书记，还是偶尔能听到别人说起金友奎，而大多是他酒后失态、失德的负面调侃。每次说到金友奎赵书记就会觉得心里有一种年轻时的轻松和惬意的归宿感，也会想起那时候这个干活是一把好手，但是仕途上却很单冲幼稚的下属。他就是个毛毛虫了，不会成为蝴蝶了，一个连不惜一切代价获取一幅自由飞翔翅膀的勇气都没有的人，只能在低水平的路上来回折腾，直到耗尽暂短的青春，他们的收获只有刻骨铭心的失落，没有抓住机遇的悔恨，甚至是对某个领导和政府的失望和仇恨。
金友奎当然知道书记问得是书法练习有没有坚持。金友奎说：以前懒散惯了，也没怎么坚持，不过我写了一副，一会让老主任，不，书记雅正。赵纪云似乎漫无目的的说：哦，你的书法原来就不错嘛，我记得你得过全省青年书法大奖赛的一等奖，你领了一个盘子那么大的奖牌，请我喝了一回酒。那时候好呀，意气风发，多有活力呀。人都活得精神百倍，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和激情。现在吃的好，喝的好，条件好了，人却精神头就没了。金友奎说：书记，您还记得那些年的琐事呀。的确，这个场景也是金友奎人生中值得铭记和回忆的重要一幕。金友奎作为当时唯一的一个名牌大学生，因为出生在农村，所以没有什么人给人事局干部科打招呼。干部科的科长是一个老同志，很有公心，看着抖抖索索枯瘦如柴的金友奎从兜里掏出一根龙泉烟敬给自己，虽然那是这些报到的学生中最便宜的一种烟，但却突然触及了自己年轻时候在山东的贫苦经历。但是那时组织就是父母，组织就有公心，把自己安置得很好。如今面对这个和自己一样的农村娃，虽然是名牌大学却分配一个几乎要倒闭的金辉毛纺厂，或者镍市废旧公司，这不是瞎搞么。这位老科长毫不犹豫把金友奎的名单放到了县级机关单位的干部分配名单中。就这样金友奎就来到了鸾鸟县县委当秘书了。金友奎是单身，住单身宿舍，是两个人一间，而和金友奎住的同来的学生家在鸾鸟县城，他经常不回来住，金友奎自然就是一个人一间房。他的隔壁就是赵纪云。那时候赵纪云身材瘦削，老婆孩子在西和县一个乡镇，也是两头跑。一老一小单身都喜欢读书，都爱写书法，很快就成了知心朋友。那时候两个人对着25瓦的电灯泡，谈古论今，真可谓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后来赵纪云提议下成立了书法兴趣小组，工厂的，学校的，还有郊区农村的书法绘画爱好者就十几个人混在一起。直到金友奎的书法作品被赵纪云以鸾鸟县委的名义推荐到省城获了一等奖。赵纪云和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到省城领了盘子大的圆形奖状，而且领了600元的一等奖奖金。报纸上的一等奖领奖的报道也就把赵纪云的影像图片下面配了金友奎的名字。当时县委一般科员的工资也就是200多元，这笔钱对于金友奎来说就是一笔不菲的财产。他卖了十斤散酒就着瓜子化生庆祝了一回。快到周末，他急匆匆找到赵纪云说：赵哥，你今天回不回西和县？赵纪云说：县委书记的总结稿都没有弄出来，怕回不成啦。金友奎喜出望外：赵哥，你面子大，把化工集团的王科长约出来，我单独请你二位喝个酒怎么样？赵纪云说：小金，你省点吧，那六百元存下细水长流，还要娶媳妇，可不能大手大脚的花。金友奎说：你只管约人，我都安排好了。王开铎是化工集团的工会干部，又是集团党委宣传部的宣传科长，一人兼多职，忙乎的很。赵纪云和金友奎在他的宣传室宽敞的大房子等了一个半小时，他的活儿才完工。三人来到鸾鸟县唯一一家红焖羊肉馆，好在那家老字号比较讲信用，那一砂锅六十八元的红焖羊肉在烧的铁板发红的炉子上激烈的喷着热气和香气。三个人也都是饿了，馋了，端起碗风卷残云，吃的酣畅痛快。金友奎原来点的绿菜、粉条却一样也没有了。金友奎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早就叫你们留下，我押了押金的，怎么还是说话不算数呀。老字号的老板是一个回族的长者：小伙子，我们已经进够讲诚信的了，刚才这一锅羊肉来个师傅加了五块我都给你留着没卖。要是你今晚不来，我这六十八元不就瞎了么。金友奎也觉得迟了将近两小时，自己理亏。就说：土豆有没有？那者说：土豆，你们吃得惯，那可是我们的宝贝，要几盘。赵纪云说：你就弄一脸盆来，我们卖你一盆子土豆。回族老汉很吃惊：吃不了那么吧。我给你们弄去。一会老汉端着多半脸盆刮了皮的土豆，看他们怎么吃。赵纪云二话没说，要了一把刀把土豆切成厚实的大块，土豆碰到滚烫辣香的羊肉汤，就如同一个个白胖白胖的娃娃跳进火烧云映照的江面，清爽而充满朝气。不一会一股洋芋的清香和羊肉的浓香搅合在一起，莫名的香味便在整个屋子里弥漫开来。他们一人端一个碗，用汤勺捞出混得开了花一样的洋芋，吃了终身难忘的一顿大餐。这个创举也被鸾鸟县的红焖羊肉馆列为一道新菜品，备受人们的喜爱。
赵书记知道，按照金友奎以前的性格，就是汇报工作也不回跑到这里来汇报，最多就给鸾鸟县的党政领导汇报一下。跑官要官是他所不齿的，虽然从道义上讲金友奎是对的，但是在官场的生态丛林的角度看这种坚持就显得过于迂腐和守旧，不跑不送，这个官帽谁都可以给，凭什么给你呀。现在他堂而皇之坐在自己的面前，还借着汇报工作得名义，核心是办自己的事情，最终是为自己的前程探路，这档子事情放以前金友奎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来的。但是金友奎明明感觉有一个人左右着自己，篡改着自己，一步一步吞噬着自己。当顺着赵纪云的怀旧回忆过去时，原来的那个粪土当年万户侯的金友奎就走出来了，而另一个金友奎却极力将这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将这种情感急速转化为利用。其实，在赵书记担任了市委书记后，他多么希望金友奎来找自己一趟，哪怕是空着两只手在表达一下自己对职位的诉求，他也会为他谋一个上一步的台阶的地方。但是这个酒鬼不但不来找他，在别人面前也绝口不提和自己有什么交情。当知情人说：老金，靠着自己本事升迁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不跑不送，原地不动这已经是现实了。谁都在争，领导凭什么把乌纱给你这个凉秋不睬的人，人家有病才会这么做。金友奎就会骂人：再比比，就给我滚，我就是不信这个邪，我就看看他赵纪云是个好官，还是个贪官。但自始至终，金友奎一次也没找过赵书记，偶尔在会上遇到，也是客套两句就完了。一次赵书记到鸾鸟县视察工作，会后县上安排饭，赵书记特意说了金友奎一块叙叙，结果金友奎倒了一大玻璃被白酒，早早把自己灌醉了事。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么好的机会多少人梦寐以求，而金友奎却视为粪土，甚至把这样一个大好机会当做屁一样的放掉了。
而现在坐在赵书记面前的金友奎，已经不是那个金友奎了，而是属于这个社会大染缸千锤百炼打造出的一个陌生的金友奎。金友奎口若悬河回忆和赵书记以前美好时光的点点滴滴，又对赵书记的丰功伟绩做了适度拔高的恭维，自己非常怀念赵书记领导自己的日子，也牢记书记对自己的教诲，这么多年自己身体力行，一切都是以书记为楷模、榜样走过来。今后的工作需要书记大力关注和支持。金友奎这一番话，令赵书记目瞪口呆，他几乎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金友奎，也不相信这些话是金友奎嘴里说出来的。他定定神说：听说你有工作汇报，那就汇报吧。赵书记原来还是比较欣赏金友奎的那股子书生气，那股子桀骜不驯的男人气，那股子为了追寻真理和真相的一根筋。怎么？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金友奎今天的表达充分显出他原来非常欠缺的在官场往上爬的那些必备素质已经具备了，而且已经纯熟到游刃有余得地步，而这些其实是赵书记更喜欢的。金友奎说：我给您汇报的工作，就是我的思想斗争，最近的工作状态。书记，我不是找你跑官要官，也不是找你给自己表功，就是觉得自己这十多年酗酒，心态不对，白活了。今天来主要就是给您汇报思想，如果书记有空，我想请书记您给我个机会，给小金一个亲自为您斟酒的机会，我们促膝谈心，那将是我金友奎一生又一次最难忘的记忆。赵纪云心里清楚，这个小犊子已经从原来狭隘的环境中走出来，有意无意抛掉自己的清高和愚蠢，非常聪明的向自己的官场目标发起总攻。临别，金友奎拉开自己的牛皮手包，从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书记，我知道您的文人情节，你也是大书法家，大收藏家，这个小玩意您把玩吧。赵纪云连连摆手：友奎，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俗吧？金友奎说：不但不俗，而且是雅，您看看这块鸡血石料，的确不错，宝马就应该英雄来骑，我是无福消受这么好的宝马，有点浪费。说着，放下那块鸡血石印章，告辞而去。赵书记的确有点懵了：这个金友奎太了不得了，把自己的个性和媚俗毫无焊接混迹完美的表现出来了，而且嬉笑怒骂融为一体，变得自信而洒脱，既有文人的脱俗又透射出世俗社会必有的圆融和得体。以前自己怎么就没发现这个毛毛虫还有这样的潜质？
鸡血石印章这几年价格涨的厉害，像这样的金华鸡血，底料浅黄晶莹，鸡血光泽红润而凝重，就像鸡的献血刚要凝结一刹那的颜色，饱满、鲜活、润泽。鸡血足足占了整个印章的百分之八十，而且六个面花纹如祥云飞动，云卷云舒，潇洒闲适，是一方难得的鸡血石精品。按照赵纪云的经验，这块印章没有十几万是下不来的。从爱玉到的品质到爱玉石所能代表的钞票数量，也许，就是在那一刻，赵书记从一个具有理想的文人官员变成了一个贪得无厌的庸脂俗粉。
接下来的几天，金友奎快马加鞭，分别拜访了市委的另外八位常委。形式或请吃饭送烟送酒，或投其所好送名贵花卉，景观石；或送玉石古玩，或送金元宝，纪念金条。金友奎突然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在一个看不见的影子操控下进行，如同做梦一般的干练而有质量，真可谓鬼斧神工的大手笔。即使自己最厌恶的常委，也和他一边喝着红茶，一边亲切交流，如同故人。金友奎发现自己有了一种自己都说不清的超然能力，能让这些贪婪的眼睛把一泡狗屎看成了芬芳的牡丹。
一周后的一天早晨，金友奎接到了市委组织部部长郭凤岭的电话，这个快要五十岁的组织部长似乎带着一种激动的心情给他说：金主任，恭喜你了，市委常委会已经决定正式任命你为鸾鸟县的政府办公室主任，我们要例行干部民主测评，你要提早做好准备。金友奎平静的说：谢谢您，部长，有情后补，我一定做好这里的工作。部长挂断电话，随即他的手机又响起来，他一看是易九林：金主任吗？恭喜你，你这可是连升两级，搬新家娶媳妇，双喜临门，这在我们鸾鸟县可是绝无仅有的。你赶紧通知全县科级以上干部大会，我们要把工作做到前头，千万不能在干部考核的问题上出纰漏。好，好！金友奎觉得原来这些很讨厌的人，原来是最可爱的人。帮自己就像帮组织，太给力了。
金友奎并没有亲自打招呼，而是办公室上下齐心协力，做了大量的通知和暗示工作。八点半，全县副科级干部齐聚会议厅，还有些乡镇的领导接到电话直接到县委来，一切变得高效有力。大家见了金友奎个个如同见到了领袖一般。既热情又尊重，金友奎感觉这个世界就是自己的。易九林说：今天我们召开这个紧急会议，就是把我县工作能力超强，理论水平很高，在全省能挂上号的金友奎同志推上更高的领导岗位的一次动员会，所以大家一定要站在讲政治的高度，把自己的同志顺利的推出去，让他们在更重要岗位上展示才华和智慧，为全县的经济又好又快的发展发挥更大的力量。金友奎同志的能力和业绩是有目共睹的，九点半市委组织要下来考察金友奎同志，我想，不用我多说，大家从爱护、尊重、支持金友奎同志的角度，应该说的一定要说，不该说的不要瞎说。保证这次干部推荐考核保质保量的*潢色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完成好，完成好市委交给我们的这项政治任务。
金友奎似乎觉得自己在梦中，又似乎觉得在情理之中。会议结束后，很多人都涌上来和他握手，而易书记，马县长和其他县委常委似乎成了金友奎的陪衬。推荐考察都很顺利，以至于组织部长感叹的说：没想到，金友奎同志的推荐率这么高，干部职工反映这么强烈，这么好的干部，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晚饭就是金友奎的个人专场，每个县委常委的小车后备箱都有金友奎准备的一份厚礼。常委们开车的司机都有两条中华烟，大家皆大欢喜。组织部干部科的两个科长一个司机都被分别安排了包厢，由专人陪同，而且拿到了5000元的超市购物卡。组织部长在与金友奎一同上卫生间的时候，搀扶他的金友奎在他的裤子口袋里塞了一根较大质量的金条，使得这个背有点驼的首张不得不挺直腰板，以掩饰裤兜内的重量。
金友奎终于见到了那张官员文品，而且是两张。一张是市政府任命他为鸾鸟县办公室主任（副县级）的红头文件，一张是市委任命他为鸾鸟县县委常委（正县级）的红头文件。金友奎终于从二十几年的副科级连三两级跻身于县级领导干部的行列。金友奎又一次喝醉了，是抱着两张纸入睡的。张宏伟和两个副主任，若干个科长共同努力下才把他抬到家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