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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我独行

正文 我独行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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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亲信预定在三同村潜伏,妙笔生花也有一批人在该处暂住。

    假的无俦秀士该已到了信阳州,随行的仅有十几个人,用意是弓队注目,本身缺乏与大批高手周旋的力量。

    她不能赶到信阳州,要等从太和归来的真无俦秀士会合。

    假使她赶往信阳州、就得与假无俦秀士面对大群黑道群雄的无情攻击。

    因为她已经知道,假无俦秀士已经有效地,吸引了许多黑白道群雄南奔,黑白道群雄公然大举报复的信息传到信阳,必定向假无俦秀士群起而攻,她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马匹全丢了,在大太阳下赶路,七个人有五个是女的,委实难煞,辛苦万分。

    车留在三冈村,她只好咬紧牙关,顶着大太阳走路,所穿的高丽衣裙,本来就不宜在大官道行走,难怪她怨天恨地,不断咒骂丘星河该杀千刀。

    距三同村还有十里左右,走了十里路她就大感焦躁啦!

    恰巧路旁有一条小河:巨柳成荫,正好歇息洗把脸,大太阳晒得她头昏脑胀,必须歇息躲躲大太阳。

    歇息片刻,北面来路蹄声隐隐。

    “有送坐骑的人来了!”一名女随从兴奋地大叫,立即准备兵刃。

    她的老爹金鞭太岁是绿林巨寇,打家劫舍认为是替天行道,理所当然。在阳关大道上抢坐骑,在她来说,是名正言顺的老本行,拦路打劫有如家常便饭。

    “有七八匹马。”一位男随从用行家的口吻说:“很可能是武威所的人。”

    “就算是玉皇太帝经过这里,也得留下坐骑。”女随从大概曾经做过女强盗,口气横蛮得很:“希望他们识相,不然就会大水冲塌了龙王庙。”

    自己人抢自己人,她们也认为是正当的。

    里外出现八匹健马,骑士们衣着凌乱,有青有黑,有骑装有长衫,都带有兵刃,鞍后带有马包。

    “不但是武威所的人,真妙。”另一位女随从欣然说:“是武林同道,大概得多费手脚。”

    八骑士并不急于赶路,分为两路一面小驰一面谈笑,似乎并不是一伙的,穿着打扮各有特色,一看便知是临时结伴的旅客。

    领先的两位中年骑士都佩了剑,远远地便看到路旁边树下的两个小侍女,接着便看到侍女所佩的华丽匕首,眼中涌起警戒的神情,向后面的同伴打出小心的手式。

    在任何一条旅客络绎于途的大道上,决不可能看到衣着华丽,佩了匕首的美丽小女孩赶路。

    如果有,也决不会是普通的旅客。

    一个老江湖,自然会产生警戒的反应。

    人匹坐骑蹄下放慢,逐渐接近路旁的小侍女,八双精光四射的大眼中,有重重疑云和强烈的警戒神情。

    接近至二十步左右,他们终于发现溪旁大柳树后隐藏的人影,眼中的警戒神情更浓了。

    两位小侍女,正慢慢移至路中,挡住了去路,俏丽的小脸蛋一点也不可爱,因为脸上有大人世故的冷漠和阴森表情。

    小孩子装大人,是颇为令人反胃的。

    假使八匹马突然向前冲,两个小侍女的处境是极为危险的。

    由此可见她们实在缺乏经验,也太过骄傲自信。

    八骑士修养到家,乖乖勒住坐骑。

    “小姑娘,有事吗?”为首的中年骑士和气地问,粗眉锁得紧紧地,目光不时瞥向远在十余丈外,小溪旁大柳树后偶或露出的衣裙:“你们似乎有话要说,这样挡在路上是很危险的事呢!”

    “我们要留下你们的坐骑。”侍女小芬凶巴巴地说,双手叉腰霸气十足。

    “哦!你知道赶长途的人,是少不了马匹的,我们都是赶长途的人。”中年骑士语气仍然温和:“这是我们的马匹,但不知你们有何留下马匹的理由?”

    “要你们留下马匹,就得留下。”小芬不想说理由,也没有理由好说。

    “很抱歉,除非你们有紧急的理由,不然……”

    “你们不喝请酒喝罚酒,休怪我们不容气了。”小芬横蛮地抢着说,上前要抓马笼头。

    “小女孩,不要做得太过份了。”中年骑士不悦地说:“我个想和你计较,可否请你们的大人出来说明一下?”

    一声轻笑传出,姜秋华带了四男女随从到了路旁。

    “本姑娘出道没几天,对江湖人士所知有限。”姜秋华雍容华贵的风华,让粗豪的八骑士大感惊讶,说的话充满江湖味,与外表毫不相衬:“在表明用意之前,希望能先知道诸位的身份。”

    “在下姓蔡,蔡树仁,匪号叫江湖客。”中年骑士沉静地说:

    “咱们这些人,是在路上相识的同道,大家顺道因而结伴而行。

    昨晚在汝宁府城投宿,听说黑白道人士在这一带有了纠纷。咱们与双方没有交情,不加过问,早早离开免沾是非。姑娘是……”

    “江湖客蔡前辈,本姑娘听说过你这号人物。”姜秋华打断对方的话:“只是,尊驾言不由衷。”

    “咦?在下与姑娘素昧平生,为何言不由衷?”江湖客讶然问。

    “阁下是江湖上甚有名望的江湖游侠,与侠义道人士走得近交情不薄。在汝宁闹事的首要人物,是锦绣山庄的玉麒麟商庄主,

    你不去否认与商庄主有交情,更不会否认知道河南地境近来所发生的事故吧?”

    “在下不但否认,而且坚决否认。”江湖客沉声说:“我江湖客岂配称游侠?蔡某只是一个邀游天下的浪人,与商庄主不但素昧平生,与黑道的神剑灭绝也从未谋面。不错,咱们知道近来河南地境所发生的风风雨雨,但这与咱们这些过境人士无关,没有任何瓜葛,所以除了赶路,不问其他……”

    “你说谎!”姜秋华沉叱。

    “什么?你太过份了。”江湖客修养再好,也受不了对方再三的无礼举动,愤然扳鞍下马。

    “过份?哼!”姜秋华脸上醉人的绝世风华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粉脸带煞,像一个暴怒的女皇:“你们分明是替商庄主助拳的人,或者替神剑天绝卖命送死的枉死城冤鬼,你死吧!”

    声未落剑已出鞘,死字出口,人已电射而进,剑向前一伸,锋尖前黑气迸射,剑身五彩光华焕发。

    倏然出手攻击,竟然用上了上乘绝学。

    江湖客虽然早怀戒心却没料到她出手便用致命的绝学杀人,更没料到她攻击的速度如此惊人。

    已来不及应变了,手刚搭上剑把,身形刚向侧闪,致命的剑气已经及体,锋尖长驱直人贯人心坎要害。

    “呃!你……你……”江湖客厉叫,身形急晃。

    姜秋华已拔剑飞跃而起,猛扑鞍上的另一位骑士。

    她的六位男女大小随从,也同时发动分别向其他七位骑士攻击。

    第二位骑士已看出了警兆,剑出鞘刚要下马,大惊之下。一剑向凌空扑到的姜秋华急封。

    铮一声暴响,骑士的剑折断而飞,五彩光华闪烁的剑破空而至,毫无阻滞地贯人骑士的右肋。

    片刻间,官道成了人间地狱。

    鸿沟集不再有其他方面的人逗留,所有前来凑热闹的人说走便走,现场没有尸体留下。

    保正十分合作,鸣锣告示村民,每一家都必须清查地窖和地屋,看是否有人留下。

    妙笔生花老谋深算,似乎已料到有人前来夺取俘虏。派了两个亲信,将杨姑娘藏在一户人家的地窖内,连他手下的人也不知人囚禁在何处。

    事先派人将各处民宅的人丁,集中在厅堂,禁止随意走动,因此村民们都不知道自己的住宅地窖内有人囚禁。

    丘星河假使凭自己的力量救人,那是决不可能的事,要不是那位向绛宫魔女叫阵的人,带了大量人手潜入集内,歼除了姜秋华的爪牙,逐走了魔女,想凭他一个人之力,恐怕也难以应付姜秋华与魔女的众多高手。

    全集出动,片刻便有了结果。

    人是五湖浪客带来的,是一位老大娘、和一个瘸了左脚的媳妇。

    该住宅的主人父子不在家,到邻乡作客已经有好几天,集内发生变故,由于占据的人封锁消息,外界不知事故的发生,宅主人父子并没赶回来,宅中只有婆媳两人。

    老大娘把家中发生的事故经过说出,其实情节十分简单。

    妙笔生花三十余个特权人物,透过保正和甲首,勒令各家户主的男女老少,集中在偏厢住宿,不许擅自在各处走动,经常派人巡视,违禁者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老大娘并不知家中到底有些什么人出入,先后曾经看到三四个人走动而已,进出住宅来去自如,而且态度相当凶恶,昼夜都

    悄然往来。

    昨晚四更将尽,老大娘听到正宅有声息,从窗缝中看到两个大汉,押着一个被捆了双手的女人,连拖带拽穿越院子出宅走了。

    那时正厅门是大开的,有灯光泄出,因此,概略可以看到相貌。

    两个大汉一个长了虬须,一个梳了道髻,一佩刀一佩剑,穿的衣着,确是占据鸿沟集的凶徒。

    被押走的女人,看不清面貌,不但背捆了双手,而且口中有勒口布。

    这是说,俘虏已在妙笔生花逃走之后,负责押囚的人才偷偷押着人溜走的。

    如果押囚的人事先知道主事人的落脚处,目下该已和妙笔生花会合了。

    四怪杰找来周府人员留下的五匹坐骑,五人立即动身南奔。

    妙笔生花的人向南逃走的,府城周府的人确也大举南行,向南追赶,必可找到他们的踪迹。

    五人放蹄南奔,途中无暇商讨情势。

    丘星河心急如焚,领先策马飞驰。

    对杨姑娘的关心,愈来愈殷切。

    苦难和危险,反而会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与感情拉近。

    这时的他,真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对杨姑娘的关切,愈来愈强烈,对仇敌的愤怒,也愈来愈增涨。

    他们后面四五里,有不少神秘人物远远地紧跟不舍。

    八具尸体摆放在路旁的溪岸上,鲜血引来不少虫蚁和苍蝇。

    江湖惯例是沟死沟埋,路死插牌。

    把人埋了,上面插一块写了名号年月日的木牌便算了,以便让家属前来收尸,也许有一天可以魂归故土。

    除非是有后遗症的死仇大敌,通常不会加以毁尸灭迹的。

    如果时间不许可,尸体可以遗留在易于被人发现的地方,以便让地方的善心人士加以埋葬。

    普通的仇恨,因死而一了百了,不可以将尸体藏在偏僻处,让野狗豺狼糟蹋吞食。

    看到大批尸体,首先经过的丘星河大吃一惊。

    迄今为止,他还没有亲手杀人。

    须水桥头四海妖神的侄儿死亡,那时他全力突围逃生,为保命而在生死关头仓促出手自卫,他那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人杀死的,当时他并没产生杀人的念头。

    他站在尸堆旁,有发呕的感觉。

    四位老怪杰心硬如铁,半辈子闯荡江湖,看多了死亡人间悲剧,感情已有点麻木了,所以能无动于衷地,仔细检查尸体辨别身分。

    “这位是江湖游侠江湖客蔡树仁,被人一剑贯人右肋下,是被人从对面一剑杀死的。”疯丐尹非惊讶地宣布:“他没有任何机会,因为他的剑并没有出鞘。这位游侠的武功,比我相差不远,居然毫无机会搏斗便被杀死了,按理是决不可能发生的事。”

    “奇怪,都是被狭锋剑杀死的。”金剑龙镖更是大感惊讶:

    “而且似乎都没经过恶牛,因为他们的衣衫并没有汗渍,尸体尚温,如果经过恶斗,必定大汗彻体。老天爷!他们碰上了极可怕的高手名家。”

    “会不会是黑道高手名宿所为?”丘星河咬牙问:“游侠与黑道人士是死对头。”

    “不可能。”五湖浪客斩钉截铁地说:“这八个人,大半是

    颇有侠名的江湖行道者,与黑白道朋友都有交情。他们与我们这些孤魂野鬼一样,如无绝对必要,不轻易得罪各方人士,也不会逞匹夫之勇替人助拳,虽则与侠义道人士走得很近,不会介入黑白道的纷争。”

    三江孽龙在小溪旁往复察看,在一株大柳树下察看片刻,再细察溪岸的草迹。

    “有好些穿快靴的女人,在这附近喝水洗漱。”三江孽龙用权威性的口吻说:“而且曾经贴树站立。我敢断定,这八位朋友的事,一定与这些女人有关。”

    “姓姜的妖女!”疯丐恍然:“妖女一个人,就足以将江湖客八个人除杀净尽,天杀的!她们为何肆意屠杀局外人?”

    “我知道原因。”丘星河恨恨地说。

    “你知道?”

    “对,制造更大的纠纷,和更大的暴乱,以掩护他们的另一宗阴谋。”丘星河不便说明,简要地说:“阴谋包括了毁灭锦绣山庄,和除去天南镖局的飞虎方世贤。”

    “说详细些好不好?”

    “我人微言轻,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

    “小子,黑白两道的人都相信你任何话,你还不满意吗?他们正在听你的话大动于戈。”疯丐抢着说:“你到底还知道多少秘密?”

    “等我救出杨姑娘之后,赶往开封寻根究底,找出他们阴谋的目的,或许可以揭发他们的阴谋,釜底抽薪也许能消减这场江湖血腥风暴。”

    “先透露一些好不好?”

    “不好,我不是不知底蕴便信口开河的人。”

    “你这小子真固执得令人心中冒烟。好吧!我们赶快追上这些屠夫!”

    一阵好赶,三冈村在望。

    一匹健马出现在路右的田野中,看到丘星河五人五骑,立即打出一连串手式,随即策马越野飞驰,消失在远处的草木映掩处。

    丘星河放松缰绳,警觉地留意骑士的举动。

    他看不懂骑士的手式,油然兴起戒心。

    “前面有座小村。”疯丐尹非说:“村南路分为二,左走确山,左走真阳。两条路,都有人照应。”

    “这位用手式传讯的人是何来路?”丘星河颇感诧异。

    据他所知,四位老怪杰与他一样,不容欢招朋引类结党壮势,不会另有同伴暗中策应。

    “反正是志同道合的人。”疯丐口风紧得很:“小子,你以为咱们按你的指示,透露了如此重大的阴谋内情,而没有人回报?

    有许多人不但完全信任我们,而且无条件地暗中帮助我们。”

    “我知道人手少的困难。”丘星河不胜感慨:“又聋又瞎乱冲乱闯,有如盲人瞎马,处处被人牵着鼻子走,日子真的不好过。

    丢失了杨姑娘,我要负最大的责任,我该知道她无法独当一面,我……”

    “小子,不要自怨自艾了。”

    “可是……”

    “吉人自有天相,咱们只能尽其在我,是吗?”

    “希望如此。奇怪,魔女既然知道杨姑娘对我的重要性,为何不直接威协我,反而巴结妙笔生花授人以柄?”

    “绛宫魔女迫切地需要妙笔生花支持。”

    “当然有此可能,她妄想与无俦秀士分庭抗礼。”

    “她对付不了姜妖女。天暴星的玄玄魔罡,是最霸道的邪门奇学,比玄门正宗罡气,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般的正宗气功。十成火候也禁不起五成火候的魔罡一击。”疯丐熟知武林典故秘辛,对早年的十大魔头知之甚详:“小子,你早知道姜妖女的底细,是吗?”

    “只是猜想而已,我对玄玄魔罡略有所知。”丘星河避重就轻回答:“第一次与她作试验性的交手,便猜想她的内功可能是玄玄庞罡。”

    “依你的估计,她练了几成火候。”

    “保守的估计,该有七成左右。”

    “老天爷!她小小年纪,是怎么练的?”疯丐失惊地叫:“她老娘早年出道为祸江湖,号称天暴,那时也只有六成火候,便已威震江湖罕逢敌手了,难怪江湖客毫无自保的机会。”

    “就算她只练了三成火候,咱们四个老不死的也不是她的敌手。”五湖浪客沮丧地说:“qiζuu就算咱们四个人厚着脸皮围攻,也只有一个结果。一比一,更不用说了。”

    “除了她的玄玄魔罡之外,她的邪门绝技似乎更可怕些。”丘星河几乎忍不住想将黑虎砦那晚,姜秋华与四海妖神斗法的事说出,但总算忍住了,以免四老心怯。

    “你打算怎样对付她?”疯丐盯住主题不放。

    “她滥杀与我无关,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故是谁对谁错。”丘星河显得不胜烦恼。

    他真不希望江湖客这些人,是姜秋华下的毒手。

    他心中明白,他对姜秋华仍然未能忘情,他能举起剑自命主持江湖正义,替江湖客八个人讨公道吗?

    “当然,这不关我们的事。”疯丐悻悻地说:“我们又不是月击者,更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姜秋华所为,师出无名,首先我们在理字上咱们就站不住脚。”

    “别发牢骚了,尹老哥。”金剑龙缥苦笑:“咱们也不配厚颜地主持正义,那有什么理好讲?真要赶上了妖女,咱们最好不要提这件事,只要妖女把手一伸,叫一声拿证据来,咱们便得灰头土脸,反而让她利用这件事,来阻止咱们该办的正事。”

    “这叫做节外生枝,自讨没趣。”三江孽龙显然知道,管不了这种死无对证的事:“双方已经是生死对头,犯不着抬出小枝节来增加不必要的口舌是非。”

    谈说间,驰过三冈村的村口。

    三同村内静悄悄,静得反常。

    村后的三座小同草木葱翠,远看一片青葱,视野有限,看不到任何岔眼的事物,与三同村一样寂静。

    “诸位前辈请先走一步。”丘星河突然缓下坐骑:“咱们这样匆匆赶路,就算有一百个人躲在路旁的水沟里、咱们也毫无所知,有沿途打听消息的必要。”

    “小子,你的意思……”疯丐惑然问。

    “咱们预定在真阳城会合,我估计妙笔生花那群混蛋,定然赶到信阳州,会合各地赶来的爪牙,倾全力对付我。而押解杨姑娘的人,决不去冒冒失失地公然飞赶,很可能躲在某一处地方,昼伏夜行前往信阳州交差。诸位赶到前面了解情势,和他们保持接触。我不走大道四处打听,或许可以找到押解人的踪迹。”

    “也好。”疯丐是老江猢,当然明白公然沿大官道穷赶,不会有什么结果:“咱们先赶到前面去好好安排,等你前来主持大局。像这样聚在一起穷赶,是十分危险的事。”

    “也许会一头闯入他们的天罗地网呢!”金剑龙镖也悚然醒悟:“武威所的走狗以军令约束,行动皆出人意料,咱们不可化暗为明和他们来硬的,神出鬼没才是咱们制胜的本钱。丘老弟,尽快赶上来。”

    “好的,我会尽快赶去与诸位会合。”

    四位老怪杰扬鞭策马,向南放蹄急驰。

    丘星河策马驰入路右的荒野,消失在草木葱翠处。

    后面暗中跟来的人马,追了二三十里才发现他们失了踪。

    三同村中心有一座小词堂,可知这里是一姓村,通常不欢迎陌生人闯入,官道绕村西而过,旅客不会人村打扰村民,因此这种路旁的小村落,不会引起外人的注意。

    词堂右处不远处,是村正的大宅院,一家老少都被驱至厢院囚禁,大宅似乎换了主人。

    大厅中,男女济济一堂,表面上看他们是一伙的,但神情并不怎么融洽友好。

    姜秋华与两侍女据坐在上首,相陪的是九杀道人和九幽三厉魄。

    “以姑娘的实力,应该可以毙了丘小狗五个人。”九杀道人不住冷笑,鹰目中有不满的神色流露:“加上贫道的七个人,何所惧哉?姑娘竟然不许声张,眼睁睁让丘小狗五个人扬长而去,委实令贫道于心不甘。”

    “你少给我说风凉话,小心我废了你这三流妖道!”姜秋华凤目带煞,语气霸道:“你们以为我肯甘心?哼!迄今为止,我仍然没弄清他到底身怀多少奇技异能,没有把握对付他。可以肯定的是,咱们十四个人联手出击,最少也得死掉一大半人。毙了他?痴人说梦,哼!我已经损失了二十几个人,可不想在这里完全断送掉。”

    “姑娘认为贫道的人不管用?”

    “你们比留在汝宁的人高明吗?”姜秋华冷笑:“比绛宫魔女一群人又高明多少?你们汝宁的天外神魔也奈何不了他,你行吗?好,等我见到天外神魔,告诉他你比他行,看他……”

    “你不必妄想挑拨离间。”九杀道人脸色大变,女人说起是非来,是十分可怕的,何况天外神魔是一个狂傲暴躁的人,被人一激,他必定灾情惨重。

    “我是实话实说,哪有心情挑拨离间?”

    “当然,丘小狗的确有过人之能,相当可怕。”九杀道人乖乖地改变态度:“但贫道有勇气面对他,而那个狗养的神秘蒙面人……老天爷!这家伙到底是从地狱那一个角落蹦出来的恶魔?”

    “真有这么一个人?”姜秋华意似不信。

    “你以为陈客卿是被人唬走的?”

    “算了算了,反正各说各话,无趣之至。哦!你们为何仍在此地逗留?”

    “奉陈客卿的指示,在这里等人。”

    “等谁?”

    “等丘星河的女伴。”九杀道人毫无机心地说:“除非看守的人死了,不然就会设法将人带来此地的。三冈村原来是咱们的一处通讯连络站。”

    “哦!那个小女人真有那么重要吗?她只是一时兴起,鬼使神差救了丘星河。就算丘星河是感恩图报的大丈夫,也不会被你们用她来威胁他的生死而屈服呀!”

    “你不懂,姜姑娘。”九杀道人得意洋洋:“丘星河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人孤势单不足为患。而这个小女人,却可以减除咱们无穷的大麻烦。”

    “哦!有这么严重?可惜,我没能把握机会把她搜出来。”

    “你搜不到的,连我都不知道囚禁在那一座地窖内。”

    “你相信你们的人,一定可以把她带出来?鸿沟集目下可能高手云集,哪有机会脱逃?”

    “那可不一定哦!陈客卿派出看守的人,是十分机灵的,而且功臻化境,恐怕连丘小狗也奈何不了他们呢!”九杀道人信心十足地说:“我坚决地相信,他们定可把人带出来,一定可以把小女人交给梁少庄主。不信的话,姑娘何不同在此地等候?也许

    我可以作主,将小女人让你带给梁少庄主处治呢!”

    “可是……”

    “姑娘大可不必急于赶路,丘小狗五个人,走的是到真阳县的路,你们可以走至确山的大道,不会和丘小狗碰头遭遇的。”

    “不,我必须赶到前面去,与我的人及早会合。”

    姜秋华聪明机警,怎会上当?妖道只有七个人,应忖不了超等高手的攻击,想将她留住壮胆。

    正想准备召集随从动身,厅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那种惊怖骇极的凄厉尖叫,真可以让听到的人毛发森立,心惊胆寒,身不由己跳起来。

    七个人几乎不约而同,以最快的速度抢出厅外。

    厅外是大院子,没看到活动的形体,唯一在动的是一个蜷伏挣扎的人,是派在院子监视院门的警哨,蜷伏在地,扭曲身躯不住颤抖挣扎。

    是九杀道人的手下,因此九杀道人到得最快。

    “你怎么了?”九杀道人警觉地俯身将人按住、翻转,还以为这位手下肚子痛呢!

    不是肚子痛,而是一把小割草刀,有这种刀嵌在肚子里,谁也受不了。

    “哎……是……是……”这人再次惨叫,但叫声太虚弱了,想说话,却又说不清,语句模糊难辨。

    在屋内各处歇息的人,纷纷闻声抢出察看。

    “有人行凶,快搜这附近。”九杀道人愤怒地大叫:“是面对面下毒手的,很可能是熟悉的人。翻天鹞子是江南黑道十凶之一,即使天下十大风云人物,也休想在这种光天化日下,一无遮掩的地方暗算他。用这种笨拙的割草刀,更不可能面对面杀死他……”

    “他还没死,问问看。”有人大叫。

    “你的人呢?”九杀道人向姜秋华叫吼。

    姜秋华的人正从屋内先后奔出,最后出来的是两位女随从。

    “我的人都在。”姜秋华风目冷电森森:“该死的!你认为是我的人下的毒手?”

    割草刀是弯曲的,贯入肚腹造成重大的伤害。但入腹不太深,死不了,可是刀并不锋利,痛楚令人受不了。

    有人开始抢救伤者,伤者翻天鹞子却陷入半昏迷境界。已无法说话了,问也枉然。

    “哼!说不定是你们自相残杀呢!”小侍女小芬不屑地说:

    “只有你们自己人,才能面对面突下毒手。我们的人累得半死必须歇息,哪有闲工夫和你的警卫亲近?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杀死这头鹞子,犯得着用农家的割草刀杀他?”

    理直气壮,九杀道人不得不承认侍女的话有道理,鹰目凶狠地在自己人的脸上搜视,希望能发现某个人心虚的表情。

    五个同伴有两个正在替翻天鹞子急救,另三个你看我我看你,看不出异样的表情。

    “抬到里面去救治。”九杀道人失望了,命手下离开,鹰目警觉地在屋角门窗搜寻可疑征候:“姜姑娘,真有搜一搜的必要,恐怕……真有人在计算我们。”

    “你是说,村民中有身怀绝技的人捣鬼?”姜秋华冷笑:“你有没有搞错?你的警哨肯让村民走近身边,毫无戒心地让村民捅一刀?”

    “这……”

    “如果你的人真是江南十凶中的翻天鹞子,他可是阴谋坑害人的卑鄙专家杀手,连一只稍含敌意的蚂蚁接近他,他也会感觉出那份敌意来。老道,放明白些吧!可以肯定是自相残杀的不幸事故,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九杀道人居然用谦虚的口吻问。

    “自相残杀,下毒手的人会留活口吗?翻天鹞子伤势虽重,但那种伤势要不了他的命!”

    “姑娘的意思……”

    “真的可能有人在计算我们,如果有,那将是一个武功惊世的可怕高手,接近的身法来无影去无踪。*u*——u/電孖書下載翻天鹞子是一流高手中的一流高手,功力相当的人,决不可能用割草刀伤得了他。”姜秋华有条理地分析。

    九杀道人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心虚地举目四顾。

    人正陆续返回歇息的房舍,没有人肯自告奋勇搜查各处可疑的地方。

    这些人都累了一夜,被神秘蒙面人惊破了胆,亟需养足精神,谁也不想逞强去搜一个不明的可怕偷袭者,以免枉送性命。

    “我想,会不会是丘小狗?”九杀道人脸上涌起恐惧的神情,鹰目不安地、警觉地左顾右盼,似乎认为丘星河随时都可能倏然出现。

    “这……应该不会。”姜秋华的语气并不怎么肯定:“他该已远出二十里外了,而且……”

    “而且什么?”

    “他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知道我没有必胜的把握,必定毫无顾忌大摇大摆闯进来闹事。”

    “那可不一定哦!大多数的人,行事的作风会随情势而改变的。他也可能知道没有必胜的把握、改变行事方式偷偷摸摸潜入袭击……”

    一阵奇怪的刺耳笑声,打断了九杀道人的话。

    “小心!”姜秋华尖叫。

    人都先后入厅,走在最后的两个人,正是姜秋华的两个男随从,刚到达厅阶的最下一级。

    怪笑声依然在耳,两个男随从止步警觉地寻觅声源,手本能地按上了剑把,应变的举动十分老练,发觉异兆便准备拔剑展开行动。

    …………………………………

    第三十章 无胆英雄

    屋角人影似流光,眨眼即至。

    姜秋华是面向厅口的,相距稍远看得比较清晰,发现了流光逸电似的淡淡人影,因此急急发话警告随从小心,人也飞掠而进。

    她的速度,比流光慢了许多,已来不及抢救随从了,远在三丈外便纤手疾挥,一道电虹破空而飞。

    @奇@仍然慢了一刹那,流光已到了两随从身后。

    @书@两随从是高手中的高手,但反应仍然晚了一刹那,刚看清流光是人影,刚将剑拔出一半,凶猛的打击已经及体,一切都嫌晚了。

    流光一掠而过,消失在对面的厢房内。

    “嗯……”两随从闷声叫喊,向两面斜飞、抛起、摔倒、滑动。

    姜秋华所发的电虹,仅从流光的后面风余一掠而过。

    “是他!”晚一刹那扑到的姜秋华惊叫,想追赶却又颓然止步。

    流光一闪即没,如何追?

    “真是一个人,是谁?”后到的九杀道人大骇,总算知道流光是人影。

    “丘星河!”

    九杀道人打一冷颤,急急抢入大厅藏身。

    妖道先前讽刺姜秋华胆怯,眼睁睁任由丘星河与四怪杰扬鞭策马而过。其实,妖道在放马后炮,死要面子,有意表示自己了不起,并非真的不怕丘星河。

    连天下第一魔头天外神魔,和威震天下的九州瘟神,以及他的主子妙笔生花,也奈何不了丘星河,他算老几?

    真碰上丘星河,他唯一的正确行动是先躲一躲再说,可不是逞英雄充好汉的时候。

    姜秋华咬牙切齿察看两个随从的伤势,但也感到心中发虚。

    她的贴身男女随从,都是武功超绝高手中的高手,居然连扑来的人影也难以看到,便眼睁睁被击飞,连自卫的机会也没抓住。

    翻天鹞子也是超拔的高手,也必定是眼睁睁面对面挨刀的。

    两个随从很幸运,没挨刀也没中创,同时右肩尖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肩骨折裂右臂算是废了,即使能及时医治痊愈,日后也失去舞剑挥刀的机会了。

    “丘星河,你这卑鄙偷袭的狗。”姜秋华咬牙切齿厉声大骂:

    “一你出来,你我今天非分出胜负不可,不是你就是我。”

    没有任何回音,只引起村中一阵犬吠。

    两个小侍女已经重新出厅,在她左右拔出匕首戒备,替主人保护身后,提防丘星河重施故技,出奇不意再用奇速偷袭。

    再叫骂片刻,依然毫无反应,她只好恨恨地退入厅,静候变化。

    九杀道人七个人退入后堂,将翻天鹞子摆放在壁根下,伤虽上了金创药裹了创口,但不可能走动,必须派人抬着走,而且不能派一个人背,创口在肚腹当然不能背。

    “咱们得走,道长。”一名生了一双斗鸡眼的大汉说:“有姜姑娘挡灾,咱们机会不可错过。”

    “走?接不到人,是你负责还是我?”九杀道人怎能走?硬

    着头皮拒绝手下的建议:“那小子不去逐屋冒险穷搜,咱们据屋死守或许还有希望。”

    “这里守得住吗?”大汉指指巳闭好的门窗:“门窗一踹就破,咱们六个人能撑得了多久?”

    “他找的是姜姑娘。”九杀道人握剑的手不住颤抖,找理由壮胆:“再说,咱们六个人仍可全力一拼,你可不要尽说些泄气的话。”

    九幽三厉魄扼守在内堂口,紧张得身上冒冷汗。

    这三个自以为功臻化境天不怕地不怕的名杀手,已经知道为自己的生命担心了。

    论武功和江湖威望,九幽三厉魄并不比翻天鹞子高,而翻天鹞子不明不白面对面挨了一刀,明白表示丘星河的武功,已不是他们所能对付得了的,一照面倒的人决不会是丘星河,难怪他们吓得冒冷汗。

    “那小狗找的是姜姑娘,正是咱们脱身的大好机会。”女厉魄凶焰尽消,懊丧地说:“长上,当机立断。要让他宰了姜秋华几个人,就轮到咱们遭殃了,要不,就到前厅去与姜秋华联手,人多胆气也壮些。”

    “长上,如果连命都保不住,还奢言什么接人?”斗鸡眼大汉冷冷地说:“押人来的仁兄如果来了,发现这里没有人接应。

    自会设法将人押往信阳州交差.接不到人不是咱们的错。”

    “如果让丘小狗知道,咱们在这里等的人,正是他要救的小丫头,咱们的处境委实令人不寒而栗。”大厉魄也晓以利害:“长上,最好偷偷逃至村后的土冈藏身,既可等候押小丫头的人,也可借草木藏身,让姜姑娘和丘小狗拼命,这才是上策。”

    你一言我一语,总归一句话:逃离险境。

    胆气消沉斗志全无的人,哪能言战?

    “好,咱们走!”九杀道人一咬牙,下定决心:“大难来时各找生路,但愿姜姑娘不怪我们。”

    “他呢?”斗鸡眼大汉指指奄奄一息的翻天鹞子。

    “不能带他走!”大厉魄沉声说。

    “可是……”

    “把他抬入耳房藏妥。”九杀道人断然下令,当然知道派两个人抬伤者,会有何种困难和凶险。

    不久,六个人悄然开溜。

    厅门大开,五个女人分布五方,兵刃在手,暗器随时待发,眼巴巴地等候丘星河闯进来。

    五方暗器先攻,再五人从暗器后扑上围攻,丘星河即使有三头六臂,也休想保住老命。

    当然,姜秋华另有制胜的最后手段,在厅堂窄小的空间里。

    绝技的威力,比在外面空旷的院子大三倍,所以她要在厅内决战。

    “该把九杀道人叫来,让他们堵住厅口两侧截断后路。”一位年长的侍女说:“小姐必须把能用的人全派上用场,多一把剑就多一分胜算。”

    “他们来反而配合不上,反而乱了咱们的阵脚。”侍女小芬反对,人小鬼大,说话老气横秋:“这些成名人物平时气大声粗,其实都是些虚有其表的胆小鬼!”

    “他们几个人虽然不怎么出色,但有他们在,毕竟可以壮壮声威。”姜秋华向小芳挥手:“你去把他们叫来,他们应该明白各自为战的后果。”

    “他们最好识相些。”小芳嘀咕着离开防守的窗口,匆匆向后走了。

    “一无动静,他为何不冲进来?”小芬不安地透过厅门向外察看,院子里一无所见。

    “他会来的。”姜秋华眉梢眼角明显地有忧色:“他以为我无奈他何,他的如意算盘是逐一除去我们。”

    小芳突然急奔而出,满脸怒容。

    “他们走了,一声不吭就老鼠般逃掉了,留下我们挡灾!”小芳不胜愤怒,直跺小脚:“全是些胆小鬼,欺世盗名的无胆英雄,哼!”

    “不能怪他们怕死。”姜秋华感慨地说,“这些人都是为利而卖命的,一旦牵涉到非要将命付出,利就不值得争取了,没有命要利何用?面对武功定力深不可测的丘星河,他们知道一定会送命的,怎能不贪生怕死溜之大吉?所以……”

    “我们……”

    “我们不同,我们有五成胜算,所以敢拼,敢赌命。不要小看这些人,有三成胜算他们也敢赌,敢拼。但胜算连一成也没有。

    他们就没有拼赌的勇气了。易地而处,我也不敢拼不愿赌。”

    她这些有感而发的话,代表了大多数江湖人所谓亡命者的心”态。绝大多数的人真要碰上必死的情势,这些亡命十之八九会逃避的。

    真正为道义为目标,而抱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将生死置于度外全力以赴的人,毕竟太少太少了。

    这种人决不会是江湖朋友口中所称的亡命。

    “他们该知道小姐可以对忖得了丘星河呀!”

    “事实上,我从来就不曾真正对付得了他。”姜秋华总算承认自己没有必胜的信心:“不要管他们了,好好准备,他应该来了,不许再说话!”

    她在百宝囊中掏出一些工具,剑徐徐斜举、挥动,头一摆一旋,髻散发垂,再一抖秀发飞扬,左手一挥,口中念念有词。

    蓦地风生八步,淡雾袅袅,似乎寒流涌发,大厅的光度转暗整座厅堂充满阴森诡谲的神秘气氛。

    “来吧!我等你……”她喃喃地说。

    九杀道人精明干练,明时势识兴衰,明知与丘星河拼命,必定九死一生,怎敢留下来等死?

    他带了五位同伴,从后门溜之大吉,连越两条小巷,接近了村后。

    村后里余,就是三座草木葱翠的长土冈,只要逃入草木丛中,命便可以保住了。

    村中的巷道,都是弯弯曲曲,时宽时窄的不规则格局,有些人家甚至建了围墙,房屋都不太高,罕见楼房,人在其中行走,发生意外,到处都可以逸走或藏匿,相当隐蔽,安全性很高。

    六个人像受惊的老鼠,分两路沿两侧快速地窜走如飞,逐渐接近了村外缘,沿途平安大吉,毫无警兆,紧张恐怖的心情,因逐渐远离危境而慢慢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兴奋和宽慰。

    九幽三厉魄走在左侧,这次女厉魄仍然走在最前面,三厉魄中女厉魄的武功和地位最高,有走在前面的特权,窜走的速度相当迅捷。

    很不妙,这段巷道两侧是房屋的侧面,像是风火巷,如果有人两端一堵,那就成了堵水捉鱼啦!

    前面突然传出一声轻咳,人影陡然幻现。

    “哎呀!是……是你……”走在最前面的女魄骇然止步惊叫,像是见了鬼。

    是一个蒙面人,剑插在腰带上。

    错不了,正是他们最害怕的神秘蒙面人。

    去年在郑州计算商庄主,三厉魄在外围把守,拦阻替商庄主助拳的朋友,被蒙面人轻易地贯围而入,三厉魄不堪一击。

    由于他们在外围把守,也因而保住了老命。

    “嘿嘿嘿……”蒙面人阴笑着拔剑拦住去路,左手抛起一串制钱,钱连贯上升,也有秩序地下落,响声颇不悦耳,私铸钱的响声本来就哑哑的:“每人给你们一文路费,我是很慷慨的慈善家。”

    九杀道人走在右面一路的最前面,惊怖地拔剑。

    上次拂尘被蒙面人一剑击碎,从此妖道不再使用拂尘,与人交手不再卖弄,干脆用剑速战速决。

    妖道曾经说过,这辈子不希望再碰上蒙面人,偏偏就碰上了,真可说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昨晚妙笔生花三十余位高手中的高手,被蒙面人用碎钱打得落花流水,这时一看到蒙面人抛弄的制钱,一个个惊得魂不附体,斗志沉落。

    九杀道人也不例外,吓了个胆裂魂飞,身形一挫,蓦地一鹤冲霄向上飞升,千紧万紧,逃命要紧。是向后方飞升的,退后可拉远距离。房屋高仅丈余,上屋逃生是最佳的选择。

    “你不乖,下来!”蒙面人高叫:“嘿嘿嘿……”

    “哎……快要升上屋顶的九杀道人狂叫,升势一顿,手舞足蹈向下坠,居然能保持脚先下的身法,可知仍有控制身法的精力。

    可是,着地就不由自主了,砰一声背脊着地,跌了个手脚朝天,立即开始叫号。

    制钱斜贯人右腿股,爆裂成数片碎铜,挤裂了肌肉,胴骨也受损,怎受得了?”

    同一瞬间,女魄咬牙切齿挺剑凶猛地扑上夺路。

    铮一声爆震,女魄的剑飞上半天空。

    …………………………………

    第三十一章 娇笑藏刀

    蒙面人的剑顺势吐出,嗤一声锋尖人右胸三寸。

    “滚!钱不给你!”蒙面人冷叱,剑一撇一收。

    “呃……”女魄斜摔出丈外,胸口血如泉涌。

    两男魄与两同伴扭头狂奔,以背示敌。

    蒙面人发出一阵刺耳的阴笑,衔尾跟进,逐一发射制钱,下手不留情,每人一文,公平得很。

    “哎……唷……”摔倒在地,抱住右腿狂叫的大魄,叫号声凄厉刺耳:“放……我一马……”

    巷空寂寂,蒙面人已经不见了。

    五个人伤了右大腿,女厉魄幸运地右胸中创,伤势虽重,但仍可走动,其他五人可就寸步难行了!

    “有种就补我—……剑……”女厉魄踉跄站起仰天狂叫。

    叫号声划空传遍全村,引起一阵剧烈犬吠。

    守在大厅的姜秋华五女,听到惨叫声全都脸色大变。

    “他们没逃掉,幸生不生。”姜秋华惊然叹息:

    “他们真该和我们联手的,好蠢!”

    “我们也蠢。”小芬只有十三四岁,永远表现得比主人姜秋华成熟,在一旁自言自语:“在这里布下阵势等人家进来送命,人家会进来吗?”

    “他会进来的。”姜秋华肯定地说:“他一直就在我们附近死缠不休,从荣阳跟到此地来,目下我们人孤势单,他肯轻易放过机会吗?”

    “小姐,他并没有积极图谋我们的打算。”小芬仍以自言自语的方式说话,但清晰得足以让主人听得一清二楚。“他只在一旁装腔作势,吸引小姐的注意。”

    “你是说……”

    “他如果积极些,结果恐怕……小姐心中明白,每一次交手,都是小姐主动逼他的。他有耐心,不会冲进来拼搏,他没有逼迫小姐的念头。”

    “为什么?”

    “因为他心里对小姐,有一份……”

    “不许胡说:”姜秋华暴躁地叱喝。

    其实她心中雪亮,小芬的话明白表示丘星河的举动。牵涉到感情问题,并未采取激烈的手段主动挑衅,冷眼旁观者看得清楚些,她不得不承认事实。

    她知道两个侍女对丘星河有好感,而对无俦秀士缺乏敬意。

    口头上她轻视眨低丘星河,内心里明白丘星河的个人才华,份量比无俦秀士重些,但那并不重要。

    道不同不相为谋,丘星河对她的霸业野心毫无帮助,她不要没有野心,没有雄心壮志的没出息男人。

    丘星河就是她心目中的没出息男人,连追逐心爱女人的勇气也没有的没出息男人。

    无俦秀士不是无暇的佳子弟,但却是对她最有价值的男人,这就够了。

    把守在厅门左内侧的年长侍女,突然打出注意外面的手式。

    丘星河坐在院于左侧的一株丹桂树下,亏心地用小刀削制一段段小树枝,有时刨,有时挖,工作十分细心,心无旁骛。

    “喂!你在干什么?丘爷。”小侍女小芬出现在厅外,笑吟吟地向他打招呼。

    “削制一些法具。”他也抬头笑吟吟回答。

    “什么法具?”

    “你家小姐的道术很厉害,我也懂一些技巧。”他举起手中削制的木枝,长有一尺:“这叫做天罡摄魂箭,是一种用元神催动的利器,与那些以符篆御使的摄魂幻术不同,箭杆上的七个可发回声的洞孔,飞行时的声音,就可以震撼灵智,令人失魂落魄。”

    “哦!你的意思……”

    “回声在窄隘封闭的厅堂中,威力可增三倍。”

    “在厅堂?”

    “是呀!你们在厅中布下了五行生克大阵,我哪敢冒险闯进去接受锻炼?用天罡摄魂箭连续射入厅内,七支箭可交织成连虫豹也会僵死的天罗地网。

    就算你们五个人,都练成了五行大挪移绝技,也躲不开七支天罡摄魂箭的袭击。玩道术非常损元气,我很少使用,以免有伤天和。但很少使用并不表示我不用,正如我无意开杀戒,却无法保证计算我的人不死亡。”

    他这些话,是说给姜秋华听的,也有意让厅内的人心理上早作准备,增加心理上的压力。

    “何必呢!丘爷。”小芬的笑容消失了;用恳求的口吻说:

    “我家小姐虽然一而再对丘爷无礼,但并没对丘爷造成无可弥补的伤害,留一份情义……”

    “你家小姐懂得情义的意义吗?你何不去问她?哦!我快要完工了,不要来打扰我好不好?”

    小芬不听他的要求,轻盈地下阶踏入院子,俏巧地向他接近,眼神百变。

    “丘爷,冤家宜解不宜结。”小芬在丈外说,一面移步接近:

    “我家小姐有不得已的苦衷……嗯……”

    她隐藏在肘后的匕首化虹飞出,丘星河已先一刹那,左手戟指虚空疾点,

    “叮!”右手的小刀,吸住了疾飞而至的匕首,像是变戏法,匕首贴在小刀上像是黏住了。

    丘星河缓缓站起。将昏迷不醒的小芬抱至丹桂树下摆平,将匕首替小丫头入鞘。

    “好好睡一觉。”他轻拍小芬的天灵盖:“你是一个好女孩,我原谅你,因为你身不由己,我不伤害你这种好女孩。”

    他重新在原地坐下,专心地削他的天罡摄魂箭。

    厅内,阵势已解。

    “小姐,不能再派人出去了。”年长的侍女惶然说:“派出一个就躺一个,决无例外。只要他有备,地行仙也计算不了他。”

    “你们不要心虚胆怯好不好?”姜秋华冒火地斥责:“可别灭了摩天堡的声威,少给我丢人现眼。你们明明知道,他不论任何方面都奈何不了我。要不是我急功心切,一而再想全力除去他永除后患,他根本动不了我一毫一发,用柔功我可以把他整治得晕头转向。”

    “真的?”小芳怪腔怪调反问。

    “不信吗?哼!”

    “至少得撑过他的天罡摄魂箭这一关。”

    “你相信他吹牛?”

    “是吗?”

    一阵呜咽咽的怪声,突然排空而至,音浪不高,但入耳令人毛骨悚然,似乎这种怪声并不属于人世间,而是来自阴曹地府的鬼魂召唤。

    外面,丹桂树下已失去丘星河的踪迹。

    怪声一阵比一阵紧,全厅陷人神秘不测的气氛中。

    七道奇怪的淡淡流光,绕厅交织旋舞,怪声与破风声拟人心魄,似乎满天全是呼号叫啸的索命阴魂,全厅的气温急剧下降阵阵阴风似乎来自阴曹地府。

    “嗯……”小芳向下一仆,丢掉匕首爬伏在窗下失去知觉。

    姜秋华发如飞蓬,裙扬袖飞,手中剑黑气吞吐,五彩光华闪烁如电,在阵阵阴风中旋舞;一连串隐隐殷雷,与怪声纠缠不休,强烈的剑气幻出一阵阵电气火花,与飞舞的七道流光追逐。

    两个年长的侍女,早已昏卧如死。

    摹地传出一声娇叱,流光一闪即逝。

    厅内异象倏然消失,似乎天亮了;黑夜已经消逝,阴风寒流在阳光下消失无踪。

    唯一异状,是地下遗落的两枝断木箭。

    九杀道人六个高手,有五个用木棍代脚撑着走路。

    女魄一双腿是完好的,但走起路来仍然举步维艰,脚迈步稍重便引起胸部的伤口发痛,只能慢慢举步,正好配合用杖支撑的五个同伴赶路速度。

    六个人怨天恨地,从村后狼狈地逃命。

    “天杀的!这家伙到底是何来路?”大厉魄大声咒骂,走一步咬一次牙:“我发誓,我一定要挖出他的根底来,用一切手段埋葬他!”

    “一定是商庄主的人。斗鸡眼大汉愁眉苦脸讽刺大魄:“你们本来千杀手行当,讲究用机谋杀人,不该改行和对手明里拼命,栽得一点也不冤!”

    “去你娘的!”大魄恼羞成怒:“和你这种九流高手拼命,老夫肯定是胜家……”

    “少说几句废话吧!”九杀道人阻止他们你嘲我讽:“这狗东西如果是商庄主的人,咱们哪有命在?不活剐了咱们才怪!”

    “天下间敢公然向商庄主挑战的人,屈指可数。”女厉魄说

    话十分吃力,字语低弱含糊不清:“这家伙既然蒙面,必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愿被商庄主认出身分,可知定然是名号响亮的高手名宿……”

    “不可能是名号响亮的高手名宿。”九杀道人肯定地说道:

    “蒙面隐藏本来面目,就算他胜了商庄主,又能得到什么利益?

    谁知道他是老几?能增加多少威望?”

    “那你的估计……”

    “很可能是……是……”

    “是谁?”

    “丘星河。”九杀道人语气相当肯定。

    “这……衣着不同……”

    “如果他的衣裤,是老奸巨猾老江湖所使用的双面布料所制,如何?这是最简单的改装术,片刻便可改变外型,甚至可以改变身材,江湖朋友都懂。”

    “问题是,如果他是丘星河,咱们同样非死不可,所以不可能是他,何况他已被姜始娘缠住了。”大魄不同意九杀道人的猜想:“喂!咱们为何往土冈走?”

    “你敢走大路?”九杀道人冷冷地说:“黑白道人士,正倾全力对付咱们,看咱们这瘸了腿的英雄好汉,能应付得了他们的袭击。”

    “咱们的人在官道上往来不绝,可以获得他们的救助,到土冈躲起来,能躲多久?咱们的伤势沉重,短期间如果无法获得良好医治,死定了。”

    “汝宁从开封来的人,会在三冈村逗留,咱们只要躲上一个时辰,必定可以获得救助,放心啦!当务之急是先找地方躲起来……”

    谈说间,已到了村外。

    前面一排酸枣树篱旁,踱出五个男女。

    几杀道人吃了一惊,脸色大变。

    五男女都是村夫村妇打扮。男的是迅雷剑客张不群,天鹰戚浩然。女的是商姑娘,天鹰的妻子和女儿穿云玉燕戚慧如。

    “你们……”

    九杀道人认识名列淮扬十英的天鹰,因此知道大事休矣!

    天鹰是人云龙的妹婿,上次带人到徐州计算入云龙,九条道人就是司令人。

    毒行者被杀,九杀道人已获得消息,一看到天鹰,便知道今天碰上了冤家对头。

    如果他不受伤,右腿失去作用,他哪将天鹰放在眼下?双方的武功修为相去太远了。即使用一只手,他也有把握打发名列二流人物的天鹰。

    可是,目下对方有五个人,迅雷剑客与商姑娘一双侠侣,流露在外的慑人气势,就足以让他心中发毛。六个半废的人,怎能应付得了五个高手?

    “你认识我,是吗?”商姑娘独自上前,凤目喷火,拔剑出鞘:“真是冤家路窄,可等到你这杀人如麻,无所不用其极的妖道了!”

    “商姑娘,贫道只是奉命行事,不能怪我。”九杀道人硬着头皮说:“妙笔生花也是身不由己,你该知道周府的今旨是不能违抗的,令尊不但拒绝周府的召聘,更纠众北上开封妄图报复,才引起借大的风波……”

    “我也是奉命行事。”商姑娘冷然逼近至丈内:“你们这些昏王的走狗,做尽了祸国殃民的勾当,先后屠杀了家父不少亲朋好友,就凭你一句奉命行事就了结吗?血债血偿。你还有多少废话推卸罪行?拔剑吧!我给你们公平决斗的机会。”

    “一点也不公平,贫道六个人现在已经受了重伤。”九杀道人大叫道:“你们是侠义英雄……”

    “侠义英雄去暴除奸,除去你们这些天地不容的禽兽食人王府走狗,名正言顺!”商姑娘凶狠地说:“就算你躺在地上等死,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本姑娘也会毫不迟疑补你一剑,送你早早上路。杀你与行快仗义无关,本姑娘要替亲朋好友索回血债。你不拔剑,我同样会挥剑杀死你,决不留情!”

    “妖道,一条腿受伤算不了什么。”迅雷剑客在一旁嘲弄地说:“你这种一流的超拔高手,而且妖术通玄,就算砍断了一条腿,也应付得了咱们这些后生晚辈。拔剑吧!你还有赚回老本的机会。”

    “砍断一条腿算不了什么,但碎钱在腿内爆炸,即使贫道是地行仙,也痛得用不上四两劲。”九杀道人拒绝拔剑,仍图用江湖道义来套牢对方。

    普通的寻仇报复,按规矩不能向伤病的人下手,但血海深仇例外,向对头挖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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