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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菩萨蛮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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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佩芳道:“二姑娘说得一点不错,女儿家天生就是要跟人的,跟了这个也可以再跟那个,反正只要是男人……”

    石玉屏咯咯娇笑道:“新嫂子说得对极了,有些事儿呀,就不能太认真,这个不合适就得再换那个反正都是跟人,跟谁不一样呀,谁教咱们是女人家,有道是:‘女人无夫家无主’不跟人靠谁养活呀,早饿死了。”

    赵佩芳还待再说。

    石玉屏忽转话锋,笑问道:“新嫂子,你这新房,我能找个地儿坐坐么,腿都站酸了,脚也麻了,要让小卿知道,他不心疼死才怪。”赵佩芳冷冷说道:“这儿是石家,二姑娘尽可随便坐。”

    石玉屏娇笑一声道:“新嫂子既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走过去拧腰坐在了床沿上,抬眼笑道;“好在我也是个女人家,更是新嫂子你的小姑子,在这张蠢聪坐坐,该没有什么要紧,是么,新嫂子。”

    赵佩芳冷冷说道:“我说过,这儿是石家,二姑娘尽可随便坐。”

    她退两步坐在了桌前。

    石玉屏瞥了她一眼,娇笑说道:“记得当日在赵家我想见新嫂子没能见着,这回地移石家,终于还是让我见着了,想见新嫂子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赵佩芳淡然一笑道:“以后见面可就容易了,一家人了,彼此还怕碰不到一块么,只怕一天总要见三几回的。”

    石玉屏摇头道:“那难说啊,我明天就要跟小卿上长白了,这一走什么时候再回来,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再回来,可就难说了。”

    赵佩芳道:“那可真是憾事,身边没了二姑娘这位小姑子,少了个知心体己人,多没意思,多难受啊,二姑娘会让人想死。”

    石玉屏道:“真的么,新嫂子。”

    赵佩芳道:“真不真二姑娘知道。”

    石玉屏道:“新嫂子要是真会想我,我也会想新嫂子的,只是想有什么用,长白、保定,相差几千里,隔着那么老远……”

    赵佩芳道:“其实那也不要紧,只要二姑娘心里有我,我心里也有二姑娘就行了,你说是不,二姑娘。”

    石玉屏娇笑说道:“新嫂子真可人,怪不得我哥哥神魂颠倒,一天到晚茶不思来饭不想,到晚来辗转牙床难成眠,为新嫂子你不惜流血拼斗,行动干戈,不惜把自己的妹妹双手送人……”

    赵佩芳倏然一笑道:“照这么一说,在令兄眼里这是太重了,二姑娘却过轻了。”

    石玉屏道:“本来就是,难道这不是事实。”

    赵佩芳道:“难道二姑娘认为跟阴家少主是委曲么。”

    “谁说的。”石玉屏道:“一点也不,我可没这么想,小卿人长的好,文武双绝,要人有人,要财有财,再说阴家家大业大,威名更大,有多少人想当阴家的少夫人还求不到的,我怎会觉得委曲。”

    赵佩芳道:“那二姑娘就不该怪令兄。”

    “哎哟。”石玉屏美目一睁,娇笑说道:“还没怎么呢就那么护,那么向他,到底是小两口儿啊,谁怪他了,我谢还来不及呢,再说冲着新嫂子,我也得听哪。”

    赵佩芳不甘示弱,也毫不留情,淡然一笑道:“女人嘛,本来就是那么回事,跟了谁那能不向谁呀有的人就是这样,别看今天她对这个一往情深,恩恩爱爱,一旦跟了别人,她能把头一个看成眼中钉,背上芒,恨不得拔去为快,所以有人骂咱们女人贱……”

    “可不是么。”石玉屏娇笑说道:“有些女人就是这样,她就能让亲者痛,仇者……”

    赵佩芳毕竟不如冷观音,她忍不住了,脸色一沉,道:“二姑娘,这就是你要见我的本意么?”

    “不。”石玉屏笑了笑,摇头说道:“这不是我的本意,这是新嫂子你抬起来的。”

    赵佩芳美目一睁,道:“怎么,二姑娘反怪我……”

    石玉屏道:“新嫂子,怪谁都没有什么要紧,我哥哥躲在外头听了好半天,我不能不说给他听听,做给他看看,如今他放心地走了,新嫂子你就该问问我的本意才是正理。”

    赵佩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那么我请教——”

    “不敢。”石玉屏道:“该我先请教,我听阴小卿说:赵姑娘是自己来的,而不是石家的任何一个把赵姑娘掳来的。”

    赵佩芳一点头道;“不错,怎么样?”

    石玉屏道:“不怎么样,既然是赵姑娘自己来的,谁又能把赵姑娘怎么样,我只是奇怪,我只是不懂,赵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佩芳冷冷一笑道:“很简单,我要证明给人家看看,这世上毕竟还有要我的男人,也毕竟还有人愿意为我拼命。”

    石玉屏脸色微变,道:“我明白了,赵姑娘这是仇恨,这是报复?”

    赵佩芳一点头道:“可以这么说,怎么样?”

    石玉屏凄然一笑道:“赵姑娘一念糊涂,自暴自弃,轻视自己,作贱自己,作令人惋惜的无谓牺牲谁又能拿赵姑娘怎么样……”

    脸色一怔,接道:“只是,赵姑娘可知道李剑寒他为你只身直闯抱犊寨——”

    赵佩芳道:“他是为我么?”

    石玉屏道:“固然,他也是为了龙姑娘跟我,可是他也是为赵姑娘。”赵佩芳冷然一笑道:“盛情可感,我谢了。”

    石玉屏;“赵姑娘,你似乎无动于衷。”

    赵佩芳道:“那我不敢,赵佩芳也不会那么不懂人情世故,只是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石玉屏道:“赵姑娘,当初如何,今日又如何?”

    赵佩芳道:“你明白,何必问我。”

    石玉屏道:“我只明白那是赵姑娘你的不是。”

    赵佩芳美目一睁,道:“我的不是,我有什么不是?”

    石玉屏道:“赵姑娘,我不愿说得太多,也没有那么多工夫,我只有一句话,冰雪聪明如赵姑娘者应该懂,也应该有同感。女儿家的天性是温柔委婉,唯有柔情千缕才能紧紧掌住男人的心,唯有一个情字,才能使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而赵姑娘你表现得都是刚傲、刁蛮、任性,心胸狭窄……”

    砰然一声,赵佩芳拍了桌子,她美目圆睁,抑眉倒竖。“石玉屏,你还敢说我,要不是你……”

    怒态倏敛,哑声说道:“我只认为是你横施狐媚夺去了他,要不是你,他早就把一颗心放在我身上男人家喜爱的不是真情,而是虚情假意的狐媚,所以我也要学学……”

    石玉屏截口说道;“赵姑娘,你错了……”

    赵佩芳道:“我怎么又错了?”石玉屏道:“赵姑娘不是又错了,而是根本就错了,我对他并没有施以虚情假意的狐媚,我给他的完全是真挚柔情。”

    赵佩芳目光一凝,道:“二姑娘,你给他的是什么?”

    石玉屏道:“真挚的深情。”

    赵佩芳道:“二姑娘,我想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笑不出来。”

    石玉屏道:“赵姑娘不必笑,我并不求别人相信。”

    赵佩芳道;“你也知道我不会相信。”

    石玉屏道:“何只是赵姑娘,就连他都不信。”

    赵佩芳道:“这就是了,他都不信,我这局外人会信么?”

    石玉屏道:“赵姑娘,当局者着迷……”

    赵佩芳道:“二姑娘,我这个旁观的人,一样地糊涂。”

    石玉屏道:“我本不求别人相信……”

    赵佩芳道:“那你就不必再说了,你也不配来叙说我的不是。”

    石玉屏沉默了一下,道:“有件事怕赵姑娘还不知道。”

    赵佩芳冷淡地道:“什么事?”

    石玉屏道:“他已经死了。”

    赵佩芳美目一睁,道:“他,谁?”

    石玉屏凄然一笑道:“赵姑娘,你我一直在谈他,你以为还有谁?”

    赵佩芳脸色一变,道:“李剑寒他…他死了……”

    石玉屏没作声。赵佩芳道:“二姑娘,这……这是真的?”

    石玉屏道:“生死大事,我不会骗赵姑娘的。”

    赵佩芳脸色煞白,娇躯颤抖,道:“他……他是怎么死了……”

    石玉屏道:“死在阴小卿的淬毒暗器下。”

    赵佩芳道;“我不信,阴小卿绝不是他的对手。”

    石玉屏把李剑寒闯石家庄的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听毕,赵佩芳颤声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死了也好,免得你争我夺的……”

    石玉屏道:“难道赵姑娘仍然无动于衷。”

    赵佩芳道;“你要我怎么朴,要我悲痛,要我放声大哭,为什么,我不会的。因为他根本就跟我没关系。对么,你呢?”

    石玉屏道;“我悲痛,我也哭过,我更心碎肠断。”

    赵佩芳道:“是么,那为什么?”石玉屏道:“我说过,我给他的完全是真挚深情……”

    赵佩芳道:“可是他不知道,也不相信?”

    石玉屏道;“所以我更悲痛,更难受。”赵佩芳道:“你没有愧么?”

    石玉屏道:“有,我问心有愧,我敢于承认,你呢?”

    赵佩芳哼地一笑道:“我么,我根本跟你就没关系,何愧之有。”

    石玉屏道;“赵姑娘,李剑寒他人都死了,难道你还不……”

    赵佩芳冷然说道:“我还不什么,还不醒悟?你呢,石玉屏,你有什么脸来见我,你又凭什么来数说我,你说你对他是真挚深情,而他刚死你就成了阴小卿的少夫人……”

    石玉屏道:“赵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阴小卿么?”

    赵佩芳道:“这还用问么,这有两说,一,你看阴小卿骗了李剑寒,害了李剑寒。二,你或许假戏真做,对李剑寒动了情,可是他死了,你水性杨花,下流无耻,赶快又回头抓住了这一个……”

    石玉屏道:“赵姑娘,你又错了。”

    赵佩芳冷笑说道:“我又错了,是么?”石玉屏:“赵姑娘,我为的是李剑寒,我为的是我的父兄。”

    赵佩芳冷笑道道:“为你的父兄我懂,要说为李剑寒,我可有点糊涂。”

    石玉屏道:“赵姑娘,我要牺牲自己,为他报仇。”

    赵佩芳道:“二姑娘,你怎么说。”

    石玉屏道:“赵姑娘,你听见了?”

    赵佩芳道:“我是听见了,我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石玉屏道:“赵姑娘,信不信由你,我本不求别人相信。”

    赵佩芳美目一转,道:“二姑娘,你以为我是谁?”

    石玉屏道:“保定府赵老镖头的掌珠赵佩芳。”

    赵佩芳道:“如今呢?”

    石玉屏道:“石家的少夫人。”

    赵佩芳道:“这就是了,二姑娘怎好跟我说这些。”

    石玉屏道:“怎么不可以跟赵姑娘说这些?”

    赵佩芳道:“你不怕我把你说的话,一宇不漏地告诉阴家少主么?”

    石玉屏道:“赵姑娘,纵然你真能成为石家的少夫人,那也是石家的人而不是阴小卿阴家的人。”

    赵佩芳道:“可是你跟我有仇,我恨不得杀了你!” 石玉屏道:“我跟赵姑娘你有什么仇?”

    赵佩芳道:“你夺去了李剑寒,使得他对我不屑一顾,简直就厌恶我,只这一点就够了。”

    石玉屏道:“赵姑娘,怎么你仍不醒悟……”一顿接道:“赵姑娘,如果你真打算这么做,你就去吧,我不拦你。”

    赵佩芳霍地站起来,“你以为我不会么?”转身就要往外走。

    石玉屏及时说道:“赵姑娘,阴小卿他也知道我的用心。”

    赵佩芳回过头来道:“那你就更不应该怕我告诉他了。”

    石玉屏道:“我并不怕赵姑娘告诉他什么,只是我请赵姑娘再听我说几句话后再去。”

    赵佩芳索性转回了身,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石玉屏道:“赵姑娘,你出来的时候,府上是什么样,还记得么?”

    赵佩芳道:“你问这干什么,当然记得。”

    石玉屏道:“我要告诉赵姑娘,如今府上的景象,跟赵姑娘当初出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赵佩芳两眼微睁,道:“怎么个不一样法?”石玉屏道:“如今府上尸横遍地,血流漂杵……”

    赵佩芳震声说道:“石玉屏,你,你怎么说?”

    石玉屏道:“赵姑娘,你已经没有亲人,无家可归了!”

    赵佩芳机伶一颤,旋即倏然而笑,道:“石玉屏,你想干什么,你以为哉会信么,你哥哥要的就是我,如今我自己送上门来,投入他怀抱……”

    石玉屏道:“是的,赵姑娘,我哥哥要的是你,可是阴小卿要的不是你。”

    赵佩芳道:“阴小卿他怎么样?”石玉屏道:“他劫掳了九门提督龙大人的爱女龙姑娘,然后以龙姑娘胁迫龙大人带着火枪营跟官家好手以捉拿叛逆为名,夜袭赵家镖局,结果赵家镖局只走脱了华子鹤、时迁跟大虎,其他的无一幸免。www.6zzw.com

    赵佩芳冷笑说道:“石玉屏,我不会相信的……”

    石玉屏霍地跃起,厉声说道;“赵佩芳,信不信由你,只要你自问对得起惨死的令尊……”

    “石玉屏,你住口,”赵佩芳一声厉喝,旋即脸色大变,颤声道:“石玉屏,这么说这是真的?”

    石玉屏也敛去悲怒之态,道:“赵姑娘,只要你有机会出抱犊寨一步,到外面去打听一句问一声,你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你……”

    赵佩芳机伶一颤,道:“我只问你,石玉屏,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石玉屏道:“就在前二天。”

    赵佩芳道:“我爹、我二叔……”

    石玉屏道:“据我所知,赵家镖局只走脱了华子鹤、时迁,大虎三个人。”

    赵佩芳娇躯暴颤,喃喃说道:“好个阴小卿,好个石玉……”

    石玉屏入耳后一句,神情为之一震,人谁无私心,她当初所以只说阴小卿,后说乃兄,没说乃父率好手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就是怕赵佩芳仇恨石家,不料如今赵佩芳仍把乃兄抬了进去,她忙叫道:“赵姑娘……”

    赵佩芳娇躯一晃,伸手扶住桌角,道:“石玉屏,你不必多说了,只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把这别人隐瞒犹恐不及的事告诉我?”

    石玉屏道:“那是因为我不忍坐视你一错再错。”

    赵佩芳道:“我知道我错了,就在你告诉我这恶耗之后,我才知道我错了,我有南柯梦醒之感,只是—你要我怎么做?”

    石玉屏道:“我要你尽快地离开抱犊寨!”

    赵佩芳道:“能么?还来得及么?”

    石玉屏道:“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这不太难,而且也不算迟!”

    赵佩芳微一抬头道:“谢谢你,好意心领……”

    石玉屏一怔,道:“怎么,难道你不愿意走,不愿意离开这儿?”

    赵佩芳微一点头道:“是的,二姑娘,你说对了……”

    石玉屏讶然说道:“赵姑娘,这……这是为什么?”

    赵佩芳道;“杀我亲人毁我家的是阴小卿,跟石家无关,是不是?”

    石玉屏她只有咬牙横心点头,“是啊,原就是阴小卿一人……”

    赵佩芳道:“那我为什么要离开石家,我跟的是石玉,又不是阴小卿,再说我跟你哥哥已经有过肌肤之亲,我怎么能走?”

    石玉屏忙道:“可是赵姑娘你……”

    赵佩芳道:“二姑娘,话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石玉屏道;“我知道,可是你并没有……并没有失身,并没有到了不能回头的地步。”

    赵佩芳道;“二姑娘,听你的口气,似乎不愿意我嫁给你哥哥!”

    石玉屏咬一咬牙,毅然点头道:“不错,我是不愿意你嫁给我哥哥。”

    赵佩芳道:“为什么?”

    石玉屏心中闪电一转,道:“因为你对他没有情,你所以到石家来,只为怍践自己,只为报复,这根本就是错误的,再说我哥哥他也不是个专情的可靠夫婿……”

    赵佩芳道:“二姑娘,这些我都明白,无如我跟他已经有过肌肤……”

    石玉屏道:“赵姑娘,那好比在梦中,如今你梦醒了。”

    赵佩芳悲笑说道:“我的梦是醒了,可是我所沾上的,却永远也洗不掉,我只有自怨命薄,认命地跟你哥哥!”

    石玉屏急了,脱口说道:“赵姑娘,你不能……”

    赵佩芳摇头说道:“二姑娘,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离开石家的,无论你怎么说我也要跟你哥哥我心已定,意已决,二姑娘不要再多说了。”

    石玉屏叫道:“赵姑娘……”

    赵佩芳道:“遽闻恶耗,我受的打击可想而知,我的感受二姑娘也应该能体会,请二姑娘让我歇一歇……”

    石玉屏道:“赵姑娘,我可以马上走,但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赵佩芳失神美目一睁,道:“二姑娘,你怎么……请体恤我……”

    石玉屏道:“赵姑娘,我是为你好。”

    赵佩芳道:“我知道,我感激,可是我只有心领。”

    石玉屏道:“赵姑娘,无论怎么说,你都要离开石家。”

    赵佩芳摇头说道:“二姑娘,你不必多说了,无论如何我绝不会离开石家的,我生是石家的人,死是石家的鬼……”

    石玉屏好不为难,好不着急,双眉一扬,道:“赵姑娘,你要不听我的,我可要用强了……”

    赵佩芳悲笑说道:“二姑娘,休说用强,就是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石家的。”

    石玉屏暗暗叫苦不已,她冰雪聪明,焉有不知道赵佩芳用心的道理,她知道,赵佩芳所以执意要跟乃兄,就跟她愿意跟阴小卿去长白的心意一样。

    她不齿乃父、乃兄的为人,可是血浓于水,人谁无私心,她不能让赵佩芳杀了她哥哥,毁了她石家。

    她的原意是来救赵佩芳的,谁知弄巧成拙,画虎类犬,如今却反过来要救她哥哥、她石家了。

    权衡利害,为今之计她只有用强,而用强的最好方法,莫过于出奇不意地制住赵佩芳,也就是说制赵佩芳的穴道。

    一念及此,她咬了牙,横了心,微一点头道:“好吧,既然赵姑娘的心意这么坚决,我就不敢再相强,也不便再说什么了,赵姑娘歇着吧,我走了。”

    话落,迈步擦过赵佩芳的身侧行了出去,等到了赵佩芳身后的时候,她霍然旋身,一指点上赵佩芳腰眼。

    赵佩芳没想到她会出此一着,发觉时为时已迟,倒是轻易地被石玉屏一指点中,应指而倒。

    石玉屏心头狂跳,探皓腕,伸粉臂抄住了赵佩芳欲倒的娇躯,而就在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一声沉喝“妹妹,你干什么!”

    石玉来的可真是时候,石玉屏大惊失色,差一点没松手把赵佩芳摔在地上,就在这—刹那间,人影飞闪,灯影晃动,石玉已挨近精舍,瞪着一双眼,逼视着石玉屏,道:“妹妹,你这是干什么?”

    石玉屏强定心神,暗一咬牙道:“你既然撞见了,我就不能再瞒你了,我预备把她带——”

    石玉一声冷笑道:“我早知道你没安好心,我要不是看在你愿意跟小卿份上,今天我就……”伸手抓住了赵佩芳,喝道:“放开她!”

    石玉屏忙道:“哥哥,你听我说!”

    石玉冷然说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石玉屏道:“你要知道,她非要跟你不可……”

    石玉阴森一笑道:“那不是很好么,你该替我高兴才是,为什么反过来坏我的好事,这就叫自己兄妹,同胞手足么?”

    石玉屏道:“你再听听这一句,我把赵家的事告诉了她……”

    石玉一惊忙道:“你怎么说?”

    石玉屏道:“没听见么?我把赵家的事对她说了。”

    石玉脸色大变,惊怒喝道:“你……你该死……”挥手向石玉屏粉脸掴了过去。

    石玉屏站得近,也没想到他惊怒之余会出手,想跑不及,躲也嫌迟,眼看就要被乃兄掴中。

    突然,石玉像想起了什么,永代生地沉脸收掌,怒喝说道:“你……你简直是叛家……”

    石玉屏明白,她是沾了阴小卿的光,当即定了定神,平静异常地缓缓说道:“哥哥,我把赵家的事告诉了她,她还愿意跟你,而且死心塌地,绝不离开石家,这,你不觉得奇怪么?”

    石玉呆了一呆道:“奇怪什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石玉屏道:“你是个聪明人,你自己想吧。”

    石玉的确是个聪明人,他脸色一变,惊声说道:“你是说她要伺机会报仇。”

    石玉屏道:“难不成你以为她真是死心塌地。”

    石玉没说话,半响,他倏然阴笑道:“妹妹,没错,她是要伺机报仇,可是我不怕……”

    石玉屏一怔叫道:“怎么,你不怕,我为爹跟你着想,为咱们石家着想,为一点私心而昧良心,你却说不怕……”

    石玉目光一凝,道:“妹妹,你真对她说了么?”

    石玉屏叫道:“难道你以为我是拯救她,故意这么说骗你不成,不错,我本来是打算救她的,我所以把赵家的事告诉她的原意,也只是希望她当所醒悟,赶快离开石家,谁知我弄巧成拙,反使她……”她闭上了樱口,没再说下去。

    石玉沉吟着点了点头,道:“妹妹,我没说不相信你……”

    石玉屏忙道:“既然相信我,那你就该……”

    石玉一摇头说道:“不,让她留在石家好了。”

    石玉屏一怔,道:“怎么说,哥哥,你怎么还……”

    石玉唇边倏起一丝森冷笑意,道:“一句话,我不怕她找我报仇!”

    石玉屏叫道:“你不怕她找你报仇?”石玉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不怕她找我报仇,你可以放心了么。”

    石玉屏忙摇头说道:“不,哥哥,不行,你不能……”

    “妹妹。”石玉目光一凝,道:“这是我的事,打起初到现在,我一直是为了她,如今她愿意跟我了,我怎么能松手放了她。”

    石玉屏道:“哥哥,你要明白,她万不是真愿意跟你。”

    石玉微一点头道:“我知道,这就跟你不是真愿意跟阴小卿一样。”

    石玉屏猛地一惊,道:“哥哥,你这是说什么,我……”

    石玉摇头笑道:“妹妹,别瞒我了,你哥哥万不是个糊涂蛋,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么你所以愿意跟他上长白去,那是你打算找机会为李剑寒报仇,这是你的事,我可以不管,而我的事你最好也别管。”

    石玉屏听得心头连连震动,石玉说完了话,她也沉默着没开口,好半天,她才抬起眉目缓缓说道:“我承认你说对了,怎么说咱们是一母同胞,我希望你看在手足情份上,成全我这……”

    石玉一笑说道:“我说过,我可以不管。”

    石玉屏道:“我谢谢你,可是为你、为爹、为石家,你这件事我不能不管。”

    石玉道:“妹妹,咱们这可是条件交换。”

    石玉屏目光一凝道:“你的意思是说,要是我非管你这件事不可,你就会把我的事打算告诉阴小卿是么?”

    石玉微微笑道:“妹妹,我也不希望这么做……”

    石玉屏冷冷说道:“你要明白,只要你把我的心意告诉阴小卿,他对付的就不会只我一个,你跟爹都难幸免!”

    石玉神情一震,脸上笑容凝住了。

    石玉屏接着说道:“你不是个糊涂人,就别做糊涂事……”

    石玉双眉忽地一扬,笑道:“我做糊涂事,你以为你做的事又多高明。”

    石玉屏道:“那我不愿说,但至少我做的事不会危及别人。”

    石石屏哈地笑道:“谁说的,阴小卿是阴太常的独子,头上顶着怕掉了,嘴里含着怕化了,就不知道该怎么疼爱他,你要是杀了他,阴太常又会放过谁,嗯。”

    石玉屏心头一震,一颗心为之一凉,可不是么,乃兄这话说的一点不错,她只杀了阴小卿,石家就别想有一个活口,这是千真万确的实情,而旋即,她这么说:“我不是那么傻,那么笨的人,我自有办法杀他,可是我不会让阴太常知道是我杀了他的独生爱子的……”

    石玉笑道:“妹妹,行了,你是瞧扁了阴太常……”

    石玉双眉一削,道:“说不定我找机会连阴太常一并……”

    石玉仰头哈哈大笑,道:“妹妹,你是把别人当成三岁孩童,还是把自己当成三岁孩童。你未免太天真了,那阴太常一身功力高不可测,只怕连李剑寒都要让他三分,你一个女人家……”

    石玉屏道:“女人家怎么样,女人家要打算杀个人,他绝逃不掉。”

    石玉笑声一敛,瞪大了眼道:“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石玉屏道:“这是我的事,你别管。”

    石玉道:“难道你打算……”

    石玉屏道:“没听见么,这是我的事,你别管。”

    石玉一点头道:“好吧,妹妹,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不管,咱们谁也别管谁,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万一不幸,那是咱们石家倒了霉……”

    石玉屏脸色一变,道:“哥哥,你怎么不但执迷不悟,还说这段话……”

    石玉冷冷一笑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不能说么。妹妹,贼船咱们是已经上去了,要想下来可就难了,干脆,咱们就来个到底……”

    石玉屏道:“可是哥哥,咱们还有机会……”

    “没了,妹妹。”石玉一摇头道:“咱们已经没机会了,除非你愿意牺牲自己,真心跟阴小卿上长白去做个长久夫妻,要不然咱们石家就绝逃不过那场大难,你想想看是不是?”

    石玉屏心往下沉,脸色也跟着变得很阴沉,她道:“不用想,你说得不错,我没想到这一点……”

    石玉道:“所以,要是你真为我跟爹爹咱们石家着想,你就该牺牲自己,真心跟阴小卿上长白去做个长久夫妻。”

    石玉屏说了声“可是”,随又闭上了口。

    石玉阴阴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妹妹,我问你,在你的心目里,你的亲人跟李剑寒,谁轻谁重。再说李剑寒已经死了,就算是你能替他报了仇,雪了恨,又怎么样,你又能得到什么?”

    石玉屏道:“我不求得到什么,我只求心安。”

    石玉道:“那么,失去你的亲人,你又能心安么?”

    石玉屏脸色倏地一变,没有说话,半晌她才说道:“我明白了,你呢?”

    石玉道:“我怎么,只你明白就够了……”

    石玉屏道:“不够,我一个人明白不够,还得要你明白。”

    石玉道:“要我明白什么?”

    石五屏抬头一扬赵佩芳,道:“她要杀你,毁石家,这也是—场大难。”

    石玉笑道:“妹妹,你多戏了,也把赵佩芳看高了,她一个女人家还能把我怎么样,要能把石家怎么样……”

    石玉屏道:“你可别瞧不起女人家。”

    石玉道:“那倒不是,我是说我要是不知道,或有可能被她所乘,我既然知道了,我自会时时处处提防……”

    石玉屏道:“这叫什么,弄这么一个女人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

    石玉道:“你觉得没意思,我觉得有意思,你以为我是真心要她么,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呢,打当初我就没敢动真心,就算我是真心,用这么个手法弄来的,她对我会有真心么?”

    石玉屏道:“那你为什么千方百计,不惜流血拼闯……”

    石玉淫邪一笑道:“妹妹,这还用我多说么?”

    石玉屏目光寒芒一闪,道:“我算是又多认识了你一层……”

    石玉笑道:“你早就该知道了,怎么会迟到如今才知道……”

    石玉屏悲怒不齿地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不错,你只为占有一个长得好的姑娘,你不惜牺牲你的手足胞妹,而且不择手段,杀人全家近百么,想这一点就够了,有你这么一个好哥哥,我感到很是光荣……”

    石玉笑哈哈地道:“是么,妹妹。”

    石玉屏冷然说道:“我懒得跟你多说废话,我只问你眼前这……”

    石玉截口说道:“一句话,她不杀我,我也不杀他。”

    石玉屏柳眉一竖,道:“那你就别怪我也这么对付阴小卿……”

    石玉笑道:“妹妹,万一阴小卿要是知道……”

    石玉屏道:“我不怕你告诉他,他早就知道了。”

    石玉“哦”地一声道:“是么,嗯,应该没错,阴小卿又岂是糊涂人……”

    忽地阴阴一笑道:“那随你了,妹妹,只要你不顾父兄……”

    石玉屏道:“你自己都不顾自己,不顾爹,我为什么要……”

    石玉笑道:“我不顾自己,那是我的事,跟别人无关,我不顾爹,那是我不孝,我该遭天打雷劈,可是要是你不顾你的父兄的话,那就是你不孝不悌……”“孝悌。”石玉屏冷笑道:“你也懂孝悌,谁顾我了,爹心里只有你而没有我,他看着你牺牲我而不闻不问,至于你这个哥哥………哼,我为什么孝,又为什么悌。”

    石玉一点头,笑道:“说得是,妹妹,爹跟我没把你当回事,你也可以不把爹跟我当回事,这是应该的,也是公平的,我刚才不说过么,随你,妹妹,一切都随你。”

    石玉屏没说话,她娇躯颤抖,脸煞白,她是个善良的女儿家,有一副柔肠,有一颗善心,她的父兄可以不顾她,但是她不能不顾她的父兄,她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一条路,死心塌地跟阴小卿上长白,牺牲她自己,断送她的这辈子,父兄害了人,在骑虎难下的情形下,又害了她。

    突然,她掩着脸转身奔出了精舍。

    石玉一怔,旋即笑了,笑得得意,笑的淫邪,目光缓缓落在昏迷中的赵佩芳脸上,他抬起了手,一挥,灯灭,刹时,这精舍里一片黝黑……

    第十八章 香车载得美人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后,阴小卿复来敲了石玉屏的门房。

    石玉屏开了门,脸色苍白而憔悴,一双美目却红得厉害,阴小卿睹状一怔,连忙问道:“怎么了?玉屏,只这么一晚上……”

    石玉屏淡淡说道:“没什么,我昨晚上一夜没睡。”

    阴小卿目光一转,道:“一夜没睡,为什么?”

    石玉屏道:“今天就要走了,心里太高兴了。”

    阴小卿满脸怜惜神色地皱眉说道:“玉屏,不是我说你,你也真是……”

    石玉屏冷然说道:“小卿,你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不,玉屏!”阴小卿竟然正色抬头道:“从今天起,我相信你的每一句话,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有什么打算,可是我却把你看成我的人,人心是肉做的,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的。”

    石玉屏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道:“这倒很出我意料之外。”

    阴小卿道:“也没有什么,人都会变的,我岂会例外。我甚至想不勉强你跟我走,让你自己作个选择……”

    石玉屏道:“你根本也没有勉强我……”

    “不,玉屏!”阴小卿抬头说道:“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的意思是说即使你不愿跟我回长白去,我也不会找你的父兄要人。”

    石玉屏道:“真的么?”

    阴小卿毅然点头,道:“真的,玉屏,别的我不求你相信,也从没有希望你相信我,但这句心里的话,我却要你相信。”

    石玉屏道:“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阴小卿苦笑一声道:“玉屏,我怕。”

    石玉屏道:“你怕,你怕什么?”

    阴小卿道:“我怕你不跟我到长白去,真要那样的话,我会有生不如死之感,玉屏,你不知道,我对你是一片真心……”

    石玉屏道:“真的么?”阴小卿苦笑说道:“玉屏,恨只恨我不能剖腹掏心,如果能以你心换我心,你就会知道我对你……”

    石玉屏截口说道:“别说了,你跑来敲我的门是……”

    阴小卿道:“该走了,玉屏!”

    石玉屏道:“车马都预备好了么?”

    阴小卿道:“早就套好了,我本来早想来叫你的,可是我怕你受不了车马颠巅,旅途劳顿,所以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石玉屏道:“偏偏我一夜没能合眼,我不个娇生惯养的女儿家,怕什么车马巅波,旅途劳顿,我们走吧!”话落,她拧身就要往外走。

    阻小卿突然伸手一拦,道:“慢点,玉屏!”

    石玉屏停步抬眼,道:“怎么,你还有事?”

    阴小卿凝望着她,目光炯炯,道:“玉屏,你真愿意跟我上长白去?”

    石玉屏道:“走都要走了,还问这……”

    阴小卿道:“不,玉屏,我要知道,请答我一句。”

    石玉屏毫不犹豫,道:“自然是真的。”

    阴小卿突然一阵激动,深深一眼,颤声说道:“玉屏,我不说什么了,谢谢你,走吧!”转身行了出去。

    石玉屏讶异地望了阴小卿那颀长、洒脱、英挺的背影一眼,呆了一呆,然后定神迈步跟了去。

    行走间,阴小卿始终没说话,可是石玉屏却忍不住赶前一步,偏过螓首道:“小卿,龙姑娘……”

    阴小卿道:“你放心,一早就送走了,我让文千、巴海两个护车,务必要见着龙大人,把龙姑娘交还当面。”

    石玉屏道:“真的么?”

    阴小卿道:“玉屏,我不会再骗你的,不信你可以去后寨看看。”

    石玉屏道:“那倒不必,只要真送走了就行。”

    她相信了,本来是,龙素梅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留她不放有什么用,阴石两家也不愿轻易招惹这位九门提督。

    转眼间到了前寨,目光所及,石玉屏为之一怔。

    一辆商运马车停在广场上,车旁,除了那赶车的阴家人外,就只有两个人,那两个是石玉跟赵佩芳。石玉精神很好,令人有神采飞扬之感。

    赵佩芳则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完全像个新嫁娘,她跟石玉站得很近,正在那儿低声谈笑,此情此景,也颇像羡煞人的燕尔新婚,画眉之乐。

    看见这,再想想昨夜伤心欲绝之际,忘却一切地撇下赵佩芳回了房,她心里明白了几分,也为之一震一凉。

    这时候,石玉也看见了她,只听他道:“瞧,小卿跟妹妹来了。”

    赵佩芳抬眼望了过来,笑吟吟地,娇艳动人更成熟,完全是一种醉人的少妇风韵,没有悲伤,没有仇恨,更不见那娇羞忸怩态。说话间已然行近,石玉迎了过来,像个没事人,含笑说道:“妹妹,我跟佩芳来送行……”

    石玉屏淡然说道:“我不敢当,爹还没回来。”

    石玉道:“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该回来了,怕是有什么事耽误了,我原让小卿等爹回来再走的……”

    石玉屏道:“迟早总是要走的,都一样。”

    石玉笑道:“妹妹说的是,这样也免得爹伤心难受……”

    转眼望向阴小卿,笑道:“小卿,石家可没有嫁妆,好在你也不会在乎……”

    阴小卿淡淡笑道:“阴家并没有下聘,就有嫁妆我也不敢要。”

    石玉迟疑了一下,道:“小卿,女孩子家固然迟早总是要嫁人的,可是她的家人却更不愿意她嫁得太远,如今玉屏嫁得不近,这也是她头一回出远门,你再要……”

    阴小卿截口说道:“你放心就是,伯父回来之后,也请代我致意,我会好好照顾玉屏的,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曲,倘有什么差错,石家唯我是问就是。”

    石玉道:“有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转望石玉屏,不知是真是假,竟然眼圈儿一红道:“妹妹离家远,长白、保定两下里相隔千里,世上任何一处都不比家里,你要保重。”

    石玉屏眼见乃兄眼红,她也为之心酸,可是她忍住了。

    “哥哥,你也保重,往后去家里少了一个人,凡事都要你多操心,多劳神,一切多为爹跟石家着想吧。”

    这句话,话里有话,石玉他却参悟不透,笑道:“谁说的,佩芳进门你离家,一个不多,也一个不少,放心吧,妹妹,保重自己,别让爹跟我惦念。”

    石玉屏口齿启动了一下,欲言又止,旋即转眼笑问赵佩芳:“赵姑娘,今后赵石两家是一家,请代我多侍候爹,照顾哥哥,我会感激,而且必有所报。”

    赵佩芳笑道:“我知道,二姑娘,我会的,我已经是石家的人了,自然会把石家当成自己的家,你请放心跟阴少主去吧,太匆忙了,我跟你哥哥没办法上长白喝杯喜酒了,日后有机会多回来看看。”

    石玉屏道:“我知道,在这儿我先谢谢赵姑娘了。”

    转过脸去望着阴小卿道:“小卿,你还有什么事么?”

    阴小卿道:“我没事,只等你……”

    石玉屏道:“迟早总是要走的,话说的越多心里越难受,还是早点走吧!”话落,径自向车前行去。

    那阴家赶车壮汉一欠身道:“见过少夫人。”

    阴小卿道:“别乱叫,还没到时候,叫二姑娘。”

    那阴家赶车壮汉忙道:“是,二姑娘。”

    阴小卿没再说话,扶石玉屏登上了马车。

    等他依聪了车,赶车壮汉登上车辕,挥鞭抖缰,一声喝马车直往抱犊寨大门驰去。

    石玉跟赵佩芳没远送,只走到了大门口。

    石玉屏身在马车里,那颗心却还留在抱犊寨里,她在想今后的抱犊寨会是怎么个情景,会有怎么个变化,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一点也没有。

    她是太善良了,的确是太善良了。

    阴小卿委实变得很体贴,他眼见石玉屏坐在身边怔怔地出神,立在耳边即轻轻问道:“怎么了,玉屏!”

    石玉屏道:“没什么。”

    阴小卿道:“舍不得家,也难怪,这是人之常情……”

    石玉屏道:“没什么舍不得的,是家摒弃了我,真要说起来,还是早一点离开的好。”

    阴小卿道:“别这么说,玉屏,我知道,你是担心抱犊寨今后……”

    石玉屏道:“我哥哥为人精明,如今又有了个贤内助,抱犊寨的今后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应该比在家时更放心……”

    阴小卿淡然一笑道:“玉屏,我不信你不知道赵佩芳的意图。”

    石玉屏心头一震道:“小卿,你这话……赵佩芳她有什么意图?”

    阴小卿道:“玉屏,别这么对我,我以一颗真心对你,你又怎忍心这般对我,我可以告诉你,为了你,我已经在石家作周详而万全的防范。”

    石玉屏忙道:“小卿,你做了什么周详而万全的防范?”

    阴小卿淡然一笑道:“我给了你哥哥一瓶药物,这瓶药物神奇美妙,有迷惑心智之功效,但绝不会让一个人看上去呆痴……”

    石玉屏心头一震,道:“真的,你让我哥哥给赵佩芳……”

    阴小卿道:“这是最好的办法,除此无以防范赵佩芳。”

    石玉屏暗中一笑,道:“你还有这种药物么?”

    阴小卿点头说道:“有,阴家尽多这种药物。”

    石玉屏道:“那你最好也让我服用……”

    “这是什么话?玉屏!”阴小卿道:“我岂会拿这种药物来对你?玉屏,我只要用心来换取你那颗心,我跟你哥哥的情形不同,他杀了赵佩芳的亲人,我杀的却是你仅止于有情的李剑寒,即使是仇,这仇没有不共戴天的亲仇大,我以这颗真心,只要持之以恒,天长日久之后,相信必然会把它消弭于无形的。”

    石玉屏淡淡说道:“小卿,那可难说啊,你知道那个‘情’字的魔力……”

    阴小卿道:“我知道,我有这自信,我也有万斛真情。”

    石玉屏道:“小卿,你会懊悔的。”

    阴小卿道:“我不会懊悔,就算会,我宁愿到时候再懊悔。”

    石玉屏还待再说,这时候马车已经下了山,行驶在街人熙来攘往的街道上,她那一直前视的目光,突然看见街旁有张熟悉的脸,而适时那张熟悉的脸也看见了她,两个人俱是一怔,石玉屏,的心跳得更厉害,无如马车驰动如风,很快地过去了,刚才她险些脱口呼叫,如今她却忍住没敢出声,便连一点异色也没敢流露。

    马车是过去了,而那个人还怔在街旁,这个人是个黑黑壮壮的小伙子,手里还提着一包热气腾腾之物。

    半晌他才定过了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掉头,飞快地进了身后一家客栈。

    小伙子进了客栈后院一间挨院角,南面的大房子,大房子里一列火炕,炕上躺着个尖嘴削腮,瘦小干瘪的老头儿,正在跟那红脸老人说话。

    小伙子一进门,那瘦小老头儿便抬眼问道:“小子,买着了没有?”

    小伙子道:“买着了……”

    瘦小老头儿立即转过脸去向红脸老人道:“红脸的,我扶你起来,趁热吃吧。”

    他那里扶起了红脸老人,小伙子那里开了口:“师父,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瞧见了个人……”

    红脸老人没说谁,瘦小老头儿却道:“小子,你瞧见谁了?”

    小伙子道:“石姑娘。”

    红脸老人目光一凝道:“谁?大虎,你说瞧见了谁?”

    敢情小伙子是大虎,只听他道,“石姑娘!”

    红脸老人两眼一睁,霍地转注瘦小老头儿,道:“偷儿,你怎么说。”

    瘦小老头儿微微点头说道:“看来咱们那位李二爷是到抱犊寨来去。”

    红脸老人道:“我原说他会闯抱犊寨的,你偏不信。”

    瘦小老头儿道:“我可没说不信,就是赵老大那丫头失了踪,他就会闯抱犊寨试运气要人,可是这位冷观音她怎……”

    抬眼问道:“小子,你没瞧错么?”

    大虎道:“绝错不了,石姑娘我见过,是她。”

    瘦小老头儿皱眉说道:“她不该在石家庄大摇大摆……小子,你在那儿瞧她的?”

    大虎道:“就在门口。”

    瘦小老头儿叫道:“就在门口,难不成她也住在那家客栈里,哈,只有了她,还怕找不着咱们的李二爷么!小子!快说,她往那儿去了?”

    大虎道:“她坐着马车往口儿上去了。”

    瘦小老头儿一怔道:“怎么说,小子,她坐着马车!”

    大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瘦小老头儿颓然一叹道:“你小子真会……小子,你看错了,咱们那位二奶奶可不会在石家这地盘儿里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大虎忙道:“不,时老,没错,就是她,要是错了我愿意把眼珠子掏了出来,她也瞧见我了,我看得清楚,她一怔……”

    瘦小老头儿凝了一双豆眼,道:“小子,真的,没错!”

    大虎毅然点头,道:“绝错不了,是她。”

    瘦小老头儿道:“那你怎么不叫她。”

    “叫她!”大虎道:“我也得敢哪,您说的,这儿是石家的地盘,每回出去您总是左叮咛,右吩咐的,只差没让我改头换面了,我怎敢大声嚷嚷呀,她又不是别人……”

    顿了顿接道:“再说,我都傻住了,那辆马车好快,等我定过了神,它早走得没了影儿了,我只有赶快跑回来……”

    瘦小老头儿一抬手,道:“这么说,你真没瞧错。”

    大虎急了,道:“您是怎么搞的,告诉您绝错不了……”

    他话还没说完,瘦小老头儿已转脸望向红脸老人:“红脸的,你听见了。”

    红脸老人微一点头道:“我听见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

    瘦小老头儿道:“有这么玄的事儿么?你说是怎么回来?”

    红脸老人没立即回答,望着大虎道:“大虎,车上就石姑娘一人儿么?”

    大虎道:“还有个赶车的……”

    瘦小老头儿道:“废话,你师父问你……”

    大虎红着脸抗声说道:“我知道,不能一个一个说么,您总得听我说完哪!”

    “好,好,好,你小子有理,说,说,快说。”

    大虎道:“车里好像还有个人……”

    瘦小老头儿道:“好像还有个人?你小子这话……”

    大虎红着脸道:“我没瞧清楚,只注意石姑娘了,好像觉得她边上还坐着个人……”

    瘦小老头儿道:“别好像,想想看,她边上到底是不是还有个人!”

    大虎想了想,一点头道:“有,有个人,她边上还有个人。”

    瘦小老头儿道:“这不就结了么,是谁,知道么!”

    大虎道:“不告诉您了么,没瞧清楚。”

    瘦小老头儿皱眉叫道:“你小子真是……是男的还是女的总分别得出来吧!”

    大虎道:“我还会分不清男女么,是个男的!”

    瘦小老头儿一巴掌拍上大腿,道:“就等你小子这一句话呢,这就是了,别是咱们李二爷吧!”

    大虎两眼一直道:“您说是我二叔!”

    瘦小老头儿点头说道:“就是他,你那位大哥……不,该说你那位二叔。”

    大虎猛然一阵惊喜,旋印他颓然摇头说道:“不会,不会,那男的不会是我二叔。”

    瘦小老头儿道:“小子,怎见得他不是你二叔,你小子又没瞧清楚……”

    大虎道:“这还不简单么,我所以只注意石姑娘,没注意别人,那是因为我认识石姑娘,假如那男的是我二叔,我第一眼就会注意他了……”

    红脸老人一点头道:“有理,偷儿,那男的不会是剑寒。”

    瘦小老头儿瞅着大虎道:“别瞧你小子平常楞头楞脑的,有时候说出话来挺人扣的,真是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

    一顿,接问道:“那你说,红脸的,那男的是谁?”

    红脸老人沉吟说道:“且慢提那男的,先让我想想石姑娘……”

    瘦小老头儿微愕说道:“想想冷观音,怎么个意思!”

    红脸老人道:“她既然看见了大虎,为什么不叫大虎……”

    瘦小老头儿呆了一呆道:“那或许她跟你这个大智若愚的宝贝徒弟一样,瞧傻了,来不及叫,再不就是也没敢嚷嚷。”

    红脸老人点头说道:“应该是这样,如今再看看她边上那个男的,那男的既不是剑寒,又会是谁!”

    瘦小老头儿道:“这恐怕只有问老天爷,要不就追上去瞧瞧去!”红脸老人道:“偷儿,你想想,马车够显眼的,也招人注目,奇…书…网大虎既然瞧见了她,那表示她没挂车帘,更表示她不怕人瞧见……”

    瘦小老头儿一点头,道:“对,她不会坐这显眼的东西,在大街招摇过市,既坐了这显眼的东西,就不会不挂车帘,这……这有两说……”

    红脸老人道:“偷儿,那两说?”

    瘦小老头儿道:“一说大虎瞧错了,不是她……”

    “不!”大虎忙道:“是,绝没错,我说过要错了我愿意掏眼珠……”

    瘦小老头儿道:“那……那这二说我就不敢说了。”

    红脸老人道:“偷儿,用不着这样,咱们是过命交。”

    瘦小老头儿道:“你若一定要我说的话,我只有这么说,那冷观音不是变了,就是当初根本做了假,施了诈……”

    红脸老人道:“你想得就这么坏么?”

    瘦小老头儿道:“算我没说,那你说是怎么一回事!”

    红脸老人道:“会不会她别有打算……”

    瘦小老头儿道:“你的意思是说,她跟她石家玩假施诈。”

    红脸老人道:“难道你不以为有此可能么!”

    瘦小老头儿道:“我没说不可能,只是我要问她为什么要跟她石家玩假施诈。”

    红脸老人道:“自然是为救赵老大那个好女儿。”

    瘦小老头儿道:“用得着这么费事,用得着这个险么?就凭咱们李二爷,往他抱犊寨门口一站,说声要人,他石家敢不交人……”

    红脸老人道:“偷儿,要不敢的话,石家就不会掳人了。”

    瘦小老头儿道:“就算敢,李二爷要人不成,就来个硬的,石家谁又挡得住,阴小卿他回娘胎再练几手也不够瞧……”

    红脸老人道:“偷儿,你要明白,怎么说石姑娘她是石家的人,抱犊寨是她的家,有她的亲人,她会让剑寒来硬的动武么,再说冲着她,剑寒也不会让抱犊寨里的那一个流血……”

    瘦小老头儿道:“红脸的,你也要明白,赵老大那女儿落在虎口里,非救出来不可,而且还不能稍迟一步。”

    红脸老人点头说道:“我知道,石姑娘用她那办法不也一样么?”

    瘦小老头儿还待再说。

    大虎突然插了一嘴,道:“我师父对了,时老错了。”

    瘦小老头儿一怔,道:“哈,小子,到底是跟谁向谁啊,我知道跟你这个红脸的好师父,你说,我怎么么错了,说出个道理便罢,要不然我拆了你,说!”

    大虎翻了他一眼,道:“这不很简单么,要是您说对了,石姑娘根本就没安真心,刚才她瞧见了我早就叫了……”

    红脸老人再眼一睁,欣慰点头道:“对,有道理。”

    “好吧。”瘦小老头儿道:“穿一条裤子,怎么说都是你俩靠得近啊。”

    大虎接着说道:“就算她当时没来得及,定过神采回头总行,咱们还能安稳么,她还会对咱们客气么?”

    红脸老人乐了,连连点头,直说:“有道理,有道理!”

    瘦小老头儿凝目说道:“小子,我还以为你是怯木匠,就那么一句(锯)呢,敢情不是啊,好小子有你的,红脸的这徒弟没说错,你简直比他那宝贝儿子还行……”

    哼哼两声,倏转话锋接问道:“你小子不是行么,我索性考考你,冷观音既是这么个用心,那么你小子那位二叔又到了那儿去了。”

    大虎道:“自然就在他抱犊寨左近。”

    瘦小老头儿两眼一瞪,道:“废话,这要你说,难道他还会跑到天涯去不成。”

    大虎道:“那么你这位考人的说说看,我二叔在那儿?”

    瘦小老头儿胡子一翘道:“好小子,你竟然敢……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红脸老人笑了,这一笑笑红了瘦小老头儿的脸,他道:“别乐了,红脸的,知道你乐,你这好徒弟占了便宜,我露了脸,你安得不乐,歇歇吧,找李二爷要紧。”

    大虎道:“我认为不用找。”

    瘦小老头儿一怔,道:“不用找,你小子又有什么惊人之笔!”

    大虎道:“石姑娘既然在这儿,您只要夜里跑一趟抱犊寨……”

    瘦小老头儿“叭”地一声拍上大腿,然后抬手指着大虎的算尖,尖声尖气地怪叫说道:“妙啊!好主意,话都让你小子说了,你小子简直成了卧龙先生诸葛亮了。”

    大虎脸一红,窘笑说道:“时老,您夸奖,我……”

    红脸老人道:“大虎,这可不是好话……”

    果然,瘦小老头儿接着说道:“夸奖,你这个师父说着了,你简直是要我老人家的命,抱犊寨里有个阴小卿,这小子可不是好惹的,跟他那老鬼爹一样,你要我老人家像这个……”

    抬手一指炕边上的包子,道:“我老人家还想回来,所以我老人家根本就不去。”

    大虎呆了一呆,道:“怎么,您是……我可不知道您怕阴小卿……”

    “好嘛。”瘦小老头儿叫道:“我还当你多机灵呢,敢情你只知道闭着眼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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