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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菩萨蛮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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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子彬道:“那你别听,房里待着去。”

    时迁鼠眼一瞪,道:怎么,老小子,敢莫是真?

    赵子彬冷冷一笑道:“当然是真的……”

    时迁一蹦老高,叫道:“老小子,当真,快说,快说。”

    华子鹤一把抓住了赵子彬,须发俱动,道:“听见了么,赵老二,快说。”

    赵子彬一皱眉道:“华老儿,抓碎了我的老骨头,你拿什么赔?”

    华子鹤猛悟情急之下用的劲儿大了,忙松手说道:“恕罪,恕罪,赵老二,我一时情急。”

    赵子彬揉了揉被抓处,道:“以后你可别情急了,我受不了。”

    华子鹤道:“赵老二,你可别得理不让人。”

    赵子彬眼一扫时迁,道:“偷儿,你不说不听么?”

    时迁叫道:“我的爹,别拿乔了,快说成不?”

    赵子彬笑了,一点头,道:“成。”

    笑弥陀公孙宏胖脸打哆嗦,笑道:“偷儿半辈子占人便宜,这回吃了亏了。”

    大伙儿全笑了,笑得时迁好不是味儿。

    笑声中,赵子彬略整脸色,道:“这件事确是真的没有错,只是诸位可知道李大侠惩治的那两个是什么来路么?”

    时迁忙道:“老小子,那两个是什么来路?”

    一身黑衣,既瘦又高,板着脸的九指追魂池冷道:“李大侠惩治的人,还会是什么好来路的!”

    赵子彬点头说道:“池九指的说错,提起那两个的来路,诸位都知道,是长白阴家。”

    入耳四字长白阴家,在场众老辈英豪俱都色变。

    华子鹤眼眉一皱,道:“好好地他怎么招惹这一家……”

    一张脸永远那么惨白的冷面慈心白元化道;“红脸的,你怕么?”

    华子鹤浓眉一扬,道:“白老儿,我华子鹤怕过谁?”

    白元化道:“那怎么惹不得阴家?”

    华子鹤道:“我是说无缘无故他何必……”

    时迁道:“李大侠做事还要你说话?他会无缘无故地向人伸手么?”

    赵子彬道:“老偷儿这句话确实称了我的心,不错,李大侠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出手惩治谁!”

    华子鹤道:“赵老二,你说,是什么缘,什么故?”

    赵子彬道:“你知道那两个到保定府是来干什么的?”

    华子鹤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赵子彬道:“那两个是来为阴家少主,小阎罗多情公子阴小卿安排住处的,你明白么?”

    众老辈英豪吃了一惊,华子鹤忙道;“怎么?阴小卿他,他也要来?”

    赵子彬道:“当然要来!”

    华子鹤道:“他来又干什么?”

    赵子彬逐把从云飞那儿听来的,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

    听毕,众老震动,时迁首先叫道:“好呀,这叫那门子名堂,把亲妹往人家怀里送……”

    清癯飘逸的一剑震天狄古月沉声说道:“老偷儿,别叫了……”

    转望赵子彬道:“赵老二,你以为凭李大侠那三个字吓不住阴小卿?”

    赵子彬道:“狄老儿,你我都知道阴家,阴家父子一向骄狂,何曾把任何一个放在眼内过?以我看来……”

    千手韦陀冯百巧点头说道:“赵老二没说错,阴家那小子不但必来,而且他还非斗斗李大侠不可。”

    时迁道:“自然,当着美娇娘的面,他能不逞逞英雄?这小子没别的出息,就喜欢那既美又娇更俏的大姑娘。”

    白元化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那是他活得不耐烦了。”

    华子鹤摇头说道:“别这么说,阴小卿一身所学得老阎罗真传……”

    “又如何!”白元化道:“李大侠是你的拜弟,你还不知道他么?他那一身高绝所学,放眼江湖何曾遇见过敌手,就是近百年来也没一个能跟他比的,你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华子鹤皱着浓眉微一摇头道:“白老儿,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有些事你不知道,假如他伤了阴小卿,老阎罗必不会罢休……”

    白元化道:“他敢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华子鹤道:“凭我那拜弟一身所学,老阎罗固然也不足虑,可是,可是,在老阎罗之上还有一人,却……”

    白元化一怔道:“在老阎罗之上还有一人?谁说的?”

    华子鹤道:“我说的。”

    时迁忍不住忙问道:“红脸,是谁?”

    华子鹤摇头说道:“目前我不便说,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时迁道:“红脸的,跟好朋友们你还卖关子?”

    华子鹤道:“倒不是我卖关子,实在是事关重大……”

    白元化道:“那你就别说,日后指什么时候?”

    华子鹤道:“只我那拜弟伤了老阎罗,那时候就到了。”

    白元化冷笑一声道:“华老儿,我等着瞧,我要看看,这世上还有谁能奈何李大侠。”

    华子鹤口一动,欲言又止,终于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狄古月适时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非同小可,咱们得赶快跟赵老大商量商量,速谋对策……”

    时迁道:“狄老儿,你这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李大侠既然伸了手,还用你瞎操心?”

    狄古月冷冷说道,“偷儿,我问你,李大侠在那儿?”

    时迁一怔,没能答上话来。

    狄古月接着说道:“李大侠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咱们也是……”

    时迁哼地一声道:“偏你们瞎操心,我偷儿以为,既然李大侠他知道了这件事,他就不会撒手不管,来个一走了之。”

    狄古月,道:“老偷儿,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时迁道:“我偷儿不以为会有什么万一。”

    狄古月道:“那么我问你,李大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他为什么不到赵老大这镖局里来,你倒说说看?”

    时迁道:“这……这……狄老儿,你问得好,难道说非到赵老大这镖局来,才能伸手管这档子事么?”

    狄古月道:“自然不是,可是你怎知道那位李大侠是真是假?”

    时迁道:“你这人是……赵老二说的,你耳朵里长了驴毛。”

    狄古月冷笑说道:“老二只说惩恶是真,他可没说李大侠是真是假。”

    时迁呆了一呆,道:“你这个人简直是块木头,既然惩恶事是真……”

    狄古月道:“老偷儿,休辩,你且问问赵老二。”

    时迁霍地转望赵子彬,鼠眼一瞪,道:“赵老二,你说……”

    赵子彬道:“不用问,那李大侠是真。”

    时迁转过头去道:“狄老儿,把你那耳朵竖起来听听。”

    狄古月说:“我听得清楚……”

    转望赵子彬道:“赵老二,你亲眼看见李大侠惩治了阴家的人么?”

    赵子彬道;“那倒没有。”

    狄古月道:“这就是了,你怎么知道那李大侠是真?”

    赵子彬苦着不能实说,他道:“我,我……你敢说么?李大侠惩恶的事又传遍了整个保定府……”

    狄古月道:“我敢说,你怎知那不是那位好心的朋友冒充李大侠名号,想把阴小卿吓退?”

    时迁一点头,道:“好吧,狄老儿,咱们吃饱了没事,就站在这儿抬杠吧,我今天非打倒你不可,你又怎么知道是有人冒充……”

    狄古月淡然说道:“据我所知,李大侠在江湖上失踪已经不少时日了,江湖上也好久没听说过李大侠的动静了,华老儿派他那好儿子几几乎找遍了江湖,至今仍没能找到李大侠的行踪。”

    华子鹤点头说道:“狄老儿说得不错,这是事实,不过那不能叫失踪,只能说他因故避世,隐居了起来。”

    狄古月道:“所以说我不相信惩恶的人会是李大侠本人,偷儿你怎不想想,李大侠既然因故避世,隐居了起来,他怎会再轻用自己的名号招人耳目?”

    时迁呆了一呆,道:“那……那也许他现在静极思动,想出来了。”

    狄古月道:“这种可能毕竟不大。”

    华子鹤点头说道:“狄老儿没说错,我知道,除非有谁找到我那拜弟,要不然他绝不会自己出来。”

    时迁道:“那……那……”

    “别那了,老偷儿。”华子鹤愁聚眉锋地摇头说道:“你没见我一听赵老二提到我那拜弟时的惊喜么?你没见刚才我抓着这位新来的云兄弟么,他身材像极了我那拜弟,我一瞥之下竟误认他就是……”

    时迁回过头去望着站在一旁的云飞道:“小伙子,你造化不小。”

    云飞不安地笑了笑,没说话。

    狄古月道:“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了,找赵老大谈谈去吧。”

    于是,这个一声“走”,那个一声“走”,先后往外行去。

    赵子彬向着云飞递过一个眼色,道:“云飞,我没工夫交待你了!好在事儿就是这些,你自己找点事儿做吧。”

    时迁回过头来道:“赵老二,难道一进赵家的门就非得马上做事干活不可么,小伙子,别听他那一套,坐在这儿等着,等我老人家回来再跟你好好聊。”转身走了出去。

    赵子彬摇摇头也跟了出去。

    转眼间这老一辈的英豪全走了,跨院就剩了这位云飞一个人,他站在那儿,呆呆地,旋即走在一块洁净光滑的大石上坐了下来,跟着,他皱起眉锋。

    就在这时候,一阵轻盈快捷的步履声传了过来。

    云飞一凝神,忙站了起来。

    他刚站起,东跨院那个月形门里转进了一个人,是位美姑娘,清丽如仙的美姑娘,竟是赵佩芳。

    姑娘她仍是那身打扮,娇靥上看不出忧愁,可是如果你仔细看一看,你就能在她眉宇间找到一丝丝在她那双深邃的美目里,也能找到一层薄薄的轻雾。

    她进门一怔停步,圆瞪着美目道:“你,你是谁?”

    云飞见过她,也知道她是谁,可是他装作不认识,他道;“请问姑娘是……”

    赵佩芳道:“我姓赵,这是我的家。”

    够清楚的了,云飞忙道:“原来是姑娘当面……”一躬身,道:“姑娘,我叫云飞,是新来的,赵爷带我进来的。”

    赵佩芳讶然说道:“你是新来的弟兄?”

    云飞道:“是的,姑娘。”

    赵佩芳道:“我怎没听二叔说起?”

    云飞道:“我刚进门,想必赵爷还没来得及……”

    赵佩芳道:“赵爷呢?”

    云飞道:“跟华老诸位见老镖头去了。”

    赵佩芳“哦”地一声道:“见我爹去了?有什么事儿么?”

    云飞道:“听赵爷说什么长白阴家有人来了保定……”

    赵佩芳娇靥颤色一变,急道;“长白阴家,阴家的什么人来了?”

    云飞暗笑摇头,道:“我只听赵爷说是什么公子……”

    赵佩芳失声说道:“是阴小卿,他,他来干什么……”

    云飞道:“听赵爷说好像是石家要把位二姑娘嫁给那位公子……”

    赵佩芳脸色大变,道:“原来……石玉,你,你……赵爷跟他们诸位什么时候到后院去的?”

    云飞道:“刚走。”

    赵佩芳道:“你在这儿歇着吧。”拧腰转身就走。

    云飞刚应了一声:“是,姑娘。”

    赵佩芳突然停了步,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云飞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她好眼力,好记性。

    云飞心头一震,道:“姑娘,在奎星楼前醉太白……”

    “对了。”赵佩芳一点头,道:“就是在那儿,你怎么会又……”

    云飞忙道:“姑娘,我跟大虎是表亲。”

    赵佩芳呆了一呆,道:“你是大虎的表亲?”

    云飞道:“是的,姑娘。”

    赵佩芳道:“你是他的……”

    云飞道:“姑娘,我是大虎的表哥。”

    赵佩芳“哦”地一声道:“原来你是大虎的……我怎没听说过大虎还有……”

    云飞道:“我家住南皮,这是头一次到保定来。”

    赵佩芳猛然地点了头,道:“你刚才说姓什么,叫什么?”

    云飞道:“我姓云,姑娘,单名一个飞字。”

    赵佩芳点了点头,道:“你歇着……”

    霍地转过身在喝问道:“谁在这儿鬼鬼祟祟的。”

    云飞背着姑娘眉锋一皱。

    只听门外响起了怯怯话声:“姑娘,是我,赵标。”

    随着这话声,墙那边转过半截铁塔,正是铁罗汉,他冲着赵佩芳一哈腰,陪上了一脸不安的笑:“姑娘!”

    赵佩芳道:“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铁罗汉瞥了云飞一眼,道:“刚才我得罪了这位云兄弟,瞧见这儿的几位都往后院去了,想过来陪个不是,没想到姑娘也在这儿……”

    赵佩芳道:“你怎么老爱招惹别人……”

    铁罗汉窘迫一笑道:“姑娘,这回我可吃了亏,这位云兄弟有身好本事……”

    要命了,这家伙口没遮拦。

    云飞刚皱眉头,姑娘又诧声说道:“你怎么说?”

    铁罗汉可不管那么多,一咧嘴道;“其实,吃了亏的不是我,是丧门神,这位云兄抓着他的胳膊,他连动都不能动,后来这位云兄一挥手,丧门神踉跄冲出了好几步,差点没趴那儿。”

    赵佩芳霍地转过身来,美目一凝,道;“云兄弟,你会武?”

    云飞窘笑说道:“庄稼把式,在家时学过几年。’

    赵佩芳没说话,打量了云飞好一阵子,才转过身去对铁罗汉说道:“你陪这位云兄弟聊聊吧!”迈步出了东跨院门。

    铁罗汉吁了一口大气,招手一转头,道:“老天尔,好险,我可没想到这位姑娘仍在这儿,要不然说什么我也不敢在这时候往这儿闯……”

    冲着云飞一咧嘴,道;“老弟……”

    云飞道:“你真是来赔不是来的?”

    铁罗汉道:“你以为我有多大的胆敢再招你惹你。”

    云飞倏然一笑道:“那就别再提赔不是三个字,咱们交个朋友,从此订交,这叫不打不相识,来,坐下聊。”他转身要往那块大石头走。

    铁罗汉适时候道:“老弟。”

    云飞回过身来道:“怎么?”

    铁罗汉瞪着一双牛眼道:“你说的全是真的?”

    云飞笑了笑道:“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虚做一套。”

    铁罗汉笑了,一巴掌拍上云飞肩头,道;“我可没想到你老弟是这么个爽快人,是条汉子,是个英雄,行,咱们交定了,往后就是过命的朋友……”

    云飞道:“只有一个条件。”

    铁罗汉一怔,道:“什么?”

    云飞道:“请高抬贵手,别再向大虎伸手。”

    铁罗汉脸一红,笑道:“没说的,一句话,谁再招他惹他,谁就是他娘的龟孙,另有谁再敢向他伸手,我老铁第一个不依,咱们订了交,大虎不就也是我的兄弟了么?其实……”

    嘿嘿一笑,道:“那也是逗他玩儿的,没一回认过真!”

    云飞没多说,一偏头,道:“过来坐着聊!”

    铁罗汉道:“走,咱们今儿个好好儿聊聊。”大步当先走了过去。

    坐定,两个人聊上了,起先聊的全是不关痛痒的闲话,聊着聊着云飞把话转上了正题,他道:“罗汉爷,你可知道抱犊寨石家有二姑娘?”

    铁罗汉点头说道:“知道,那能不知道?这一带的人那个不知道抱犊寨石家的二姑娘冷观音石玉屏就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

    云飞道:“她叫石玉屏?”

    铁罗汉道:“是啊!”

    云飞道:“人怎么样?”

    铁罗汉会错了意,一拍大腿扬起了拇指道:“没说的,这一带出了名的大美人儿,跟咱们姑娘差不多,咱们姑娘像一朵梅花,他就好比一朵牡丹……”

    咧嘴一笑,道:“说句那个的,有人说看她一眼晚上就睡不着觉,也有人说能跟她说句话,闻闻她身上的香,死都愿意……”

    一摇头,接道:“可惜只可惜一朵鲜花长在狗尿堆里。”

    云飞道:“罗汉兄,这话……”

    铁罗汉道;“你不知道么?冷观音是位难得的好姑娘!”

    云飞“哦”地一声道:“是么?”

    铁罗汉道:“怎么不是?这别人不知道我知道,听人说她哥哥石玉想要咱们姑娘,为这件事她跟她哥哥好吵了一架,可是没用,她管不了石玉,石玉也不听她的,还有石玉那个老不正经的爹护着他,把他都快当成了祖宗……”

    云飞目中异采闪动,道:“有这种事?”

    铁罗汉道:“怎么没有?这就叫一娘养九种,种种不相同,石玉这么一个哥哥却有这么一个妹妹,那老不正这么一个爹,却有这么一个女儿,他偏都不配。”

    云飞点头说道:“那就好办了……”

    铁罗汉道:“老弟,什么好办了?”

    云飞猛怪失言,“哦”地一声,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说石家有这么一位姑娘,到时候来个窝里反,事情不就好办了么?”

    铁罗汉摇头说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云飞道:“怎么?”

    铁罗汉道:“别瞧她有这么一个爹,可是听说她挺孝顺,她绝不会不听她爹的,再说,石家当家的是她爹,再下来是石玉,根本轮不着她,就是她真反,又能反出个什么名儿来?”

    云飞道:“没想到这么一个爹,竟有这么一个好女儿。”

    铁罗汉道:“可不是,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铁罗汉是没那本事,要不然非替她出出这口气不可。”

    云飞道:“只怕她不认为那是气!”

    铁罗汉一点头,道:“真让你老弟说着了,别看她对别的男人那么高傲,连看一眼都懒得看,对他家那老不正经却是逆来顺受,怎么说怎么听……”

    云飞眉锋微皱,没说话。

    铁罗汉没听他说话,再一见他皱着眉头,忙问道:“怎么了?老弟。”

    云飞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在想冷观音石玉屏处在这种环境里,将来会落个什么样的后果?”

    铁罗汉道:“什么样后果?有个那样的老子,有个那样的哥哥,那还能好得了么,以我看哪,将来啊……”

    只听一阵步覆声传了过来。

    铁罗汉忙站起来道:“别是诸位老人家回来了!”

    云飞听得出,来人只有一个,心知不是诸老回来,再说他们去跟老镖头共商大计,也不会回来那么快,可是他没有说破,只说了这么一句:“大概是。”

    铁罗汉忙道:“我得走了,老弟,赶明儿有空咱们再聊,我请你醉太白喝两杯去。”说着,他匆匆忙忙地走了。

    刚走没两步,东跨院门口进来个人,是赵子彬,他一见铁罗汉正匆忙地往外走,微微一愕,当即轻喝说道:“站住。”

    铁罗汉忙停了步,一哈腰,陪上了笑脸,“赵爷!”

    赵子彬望着他道:“你又来干什么?还想欺生。”

    铁罗汉咧嘴笑道:“赵爷,这回您冤枉我了,我过来赔个不是,云老弟大度,我们哥儿俩又经订了交命的交情,不信您问问……”

    赵子彬倏然一笑,道:“用不着问话,我听姑娘说了,不错,赵标,你还懂不是两字,其实你也早该改改了……”

    铁罗汉忙道:“是,赵爷,这回我说什么也要改。”

    赵子彬道:“那就好,无论对什么人,和气点总不会错的,你去吧!’

    铁罗汉应了声是,又跟云飞打了个招呼,这才拔腿走了。

    望着铁罗汉那半截铁塔般背影,赵子彬摇头说道;“好小子,好大的造化……”转身走了过来。

    云飞忙迎了上去,道;“赵爷。”

    赵于彬道:“李爷,那些老儿可知道你会武了!”

    云飞一震道:“赵爷,他们怎么会知道……”

    赵子彬道:“姑娘说的。”

    云飞猛然醒悟,道:“赵姑娘刚才到这儿来过了……”

    赵子彬道:“他就是听赵标说的,赵标这东西口没遮拦……”

    云飞道:“赵爷,这不能怪他。”

    赵子彬摇头说道:“怪我,刚才您来的时候,我要是出声早一点,您也就不会出手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知道是您大驾光临。”

    云飞笑道:“那就怪不得您了!”

    赵子彬一摇头,道:“这姑娘眼光不错,她说您这个人不俗,”

    云飞轻“哦了一声道:“是么?”

    赵子彬点头说道:“她是这么说的,李爷,待会儿他们回来之后,别人还好,您可留神那老偷儿,说不定他会迫您露两手。”

    云飞摇头微笑道:“他迫不着我的,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赵子彬愕然说道:“走了,您要上那儿去?”

    云飞道:“我想向您告几天假。”

    赵子彬讶然说道:“告假?您是要……”

    云飞道:“我打算到石家庄去一趟!”

    赵子彬忙道:“您要到石家庄去?您这时候到石家庄去干什么?”

    云飞道:“您先别问,只问您准不准假。”

    赵子彬道:“李爷您也真是,要来便来,要去便去,还告得什么假?”

    云飞笑了笑道:“不,赵爷,云飞是镖局里的人,这是规矩。”

    赵子彬苦笑摇头,旋即点头说道:“好吧,李爷,规矩,我准了,只是您什么时候才……”

    云飞道:“目前我还不敢说,也许早,也许会晚一点,不过我总会在比武之前赶回来的,那是指生年难多见的热闹……”

    赵子彬笑了,道:“是的,李爷,到时候的盛况可想而知,只是李爷,您到石家庄去,到底是为了什……”

    云飞道:“赵爷,我仍是那句话,现在请别问。”

    赵子彬无可奈何地摇头说道:“好吧,我不问,您什么时候动身?”。

    云飞道:“我现在就走!”

    赵子彬道;“李爷,嘱咐您虽然显得多余,但抱犊寨是江湖皆知的龙潭虎穴,尤其这一阵子,所以我仍请您小心!”

    云飞道:“谢谢赵爷,我省得。”

    赵子彬道;“那您就请吧,待会儿他们问起您来,我就说我派您出去公于击了,最好回来的时候您也这么说。”

    云飞道:“我知道了,赵爷,我走了。?话落,迈步向外走去。

    赵子彬道:“我也到后院瞧瞧去,看他们谈出了什么结果来。”

    他跟云飞一起出了东跨院,他折回后院,云飞则直向前院走了。

    第七章 石家庄惊艳

    云飞出了赵家镖局,他直向醉太白方面走去,因为他相信在那一带可以找到大虎。

    果然,在醉太白门口向那伙计一打听,那伙计立即往前一指,说大虎就在街那头忙着套车。

    云飞谢了一声,转身往街那头走去。

    他刚走没多远,忽听前面有人叫道:“你,你怎么打人?”

    随听另一个粗粗话声破口骂道:“小兔崽子,爷打你还算便宜,你再敢多哕嗦一句,惹起爷真火,爷要了你的小命了,砸了你这鸟行,看谁敢把爷怎么样?”

    云飞一听就知道这先前那话声是大虎,大虎跟人吵架,挨了揍,吃了亏,他脚下一紧,快步赶了过去。

    这时候,又听大虎说道:“你要打听打听,这儿是保定府,我大……”

    那人哈笑说道:“保定府怎么样,就是北京城爷也是这样,说句话那个不要命的敢说个不字。”

    大虎道:“你神气什么,别人怕你我不怕,我就敢。”

    那人怒喝说道:“小子,你是活够了!”

    云飞看见了,大虎站在一辆还没套好的车前,他半张脸红肿着,嘴角上还挂着鲜血。

    旁边有看热闹的,可是没人说话没人管。

    大虎面前站个身穿长袍,腰里鼓鼓的强壮汉子,浓眉大眼,一脸横肉,左手拉着四匹高头骏马,右手高高扬起,就要向大虎当胸劈下。

    云飞何许人,他一眼就看出这汉子功夫不差,内功雄浑,这一掌硬是凝注了劲儿的“铁砂掌”,这一掌要是劈下去,大虎就有三条命也要完。

    拿这霸道掌力对付一个不会武的十八九岁孩子,未免太过了些,云飞双眉一扬,腾身窜了过去,左掌电出,恰好托住那汉子右腕,他冷冷说道:“朋友,有话可以说,干什么动手打人?”

    大虎一怔,叫道:“大哥,是你……”

    云飞道:“大虎,你往后站站,我跟这位朋友说话。”

    大虎一指脸,道:“大哥,你瞧,这家伙……”

    云飞道:“我瞧见了,你往后站。”

    大虎应声退向一旁。

    那汉子定过神来,脸色一变,猛提气沉腕一抖,他想挣脱云飞的掌握,也想顺势把云飞带趴下。

    可是,他像蜻蜓摇石柱,不但没能挣脱云飞的掌握,反而带得他自己一个踉跄,他勃然色变,道:“原来是江湖朋友,我早该知道了,能托住我这一掌,功夫岂是等闲,朋友,你是那条路上的?”

    云飞道:“请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那汉子道:“你想管爷的闲事么?”

    云飞道:“大虎,你说。”

    大虎忙道:“我正在套车,这家伙拉着马过来要我给他喂点草料,然后要我拉进行里喂几天,我又不认识他,再说这是车行又不是喂马行,就是喂马行也不管给人喂牲口啊,我都还没说话他就动手打人了……”

    云飞听到这儿,转过脸去冷冷瞅着那汉子道:“朋友,你讲理么?”

    那汉子道:“当然讲理,爷愿意出钱……”

    云飞道:“出钱也该有个要钱的地方,难道你没走过江湖,没出过门,不知道什么地方替人喂牲口么?”

    那汉子眼一瞪,道:“你说谁?”

    云飞道:“我说你!”

    那汉子怒笑说道:“你也不睁眼,管闲事管到爷的头上来了。”

    他一提气,又打算挣。

    可是,突然他“哎呀”一声矮了半截,他一张脸涨得紫红,仰脸望着云飞道:“好,好,你敢……”

    云飞道:“我跟你讲理,保定府是个有王法的地方,我只问你为什么动手打人,为什么用霸道掌力对付一个不会武的孩子。”

    那汉子道:“好,爷我……”

    云飞五指一用力道:“你跟谁充爷。”

    那汉子闷哼一声咬牙说道:“好朋友,有本事你放开我。”

    云飞道:“放开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五指一松,一抖腕,那汉子踉跄退出好几步去。

    他脚下一晃,抬手就要撑腰。

    云飞冷冷说道:“朋友,保定府不是你动兵刃的地方。”

    那汉子似乎也有所顾忌,忙垂下了手,道:“爷就是用这双肉掌……”

    云飞道:“我最后警告你一句,你要再敢道半个爷字,小心我打烂你的嘴。”

    那汉子仰天怒笑,道:“好,好,好,爷活了……”

    云飞道:“你找揍,别怪我事先没打招呼。”闪身欺了过去,那汉子连动的念头都没来得及转,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唇破,血出,脸肿起老高。

    大虎一旁说道:“咱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

    那汉子怔了一怔,怪叫一声,举掌劈向云飞。

    云飞冷笑一声道:“又是铁砂掌,我让你再从头练起。”飞起一指头向那汉子掌心。

    那汉子大惊失色,机伶一颤,匆忙间沉腰要躲,可是云飞比他快得多,那一指手点上了他掌心。

    他身形猛地一震,一张脸顿时变得色如死灰,怔在那儿。

    云飞道:“下次还敢轻易用铁砂掌轻伤人么?”

    那汉子颤声说道:“朋友,你是……”

    云飞道:“江湖路上的,我姓云,你找我就是。”

    那汉子一点头,道:“好朋友,我记下了。”转身拉着马匹就走。

    他就拉着马一转身,云飞神情突然一震,因为看见那四匹马后胯上的烙印了,他呆了一呆,扭过头头去忙道:“大虎……”

    大虎跨一步到了他面前,拇指一扬,道:“大哥,你真行,跟谁伸手谁输,今儿个要不是你……”

    云飞摇头说道:“别说了,兄弟,行里的事儿别干了,进去招呼一声,然后抄近路到镖局找赵爷,就说我让你在镖局先住几天……”

    大虎讶然说道:“大哥,这是为什么?”

    云飞道:“兄弟,这人是个来自北京的大内侍卫。”

    大虎大吃一惊,叫道:“大哥,你说他,他是……”

    云飞道:“别嚷,兄弟,快去。”

    大虎没动,道:“大哥,你怎么知道……”

    云飞道:“刚才他拉马走的时候,我瞧见了马上的烙印,那是官家内务府的,快去吧,兄弟。”

    大虎没再问,一挺胸道:“大哥,我不怕他是……”

    云飞喝道:“兄弟,我知道你不怕,可是你绝斗不过他,我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照顾你……”

    大虎道:“我要看看他敢把我……”

    云飞双眉一扬,道:“兄弟,这些你还不知道么,就连王公大臣也怕他们,何况你这小小的市井草民,听话,兄弟,别让泉下的老人家伤心。”

    这句比什么都灵,大虎立即低了头,道:“好,大哥,我听你的,可是你呢?”

    云飞微微一笑,道:“我是个江湖人,还怕他们么?见了赵爷后告诉他一声,就说是我说的,请他派个干练一点的弟兄,看看他们的动静,他们到保定来必有原因,快去吧。”

    大虎道:“大哥,你呢?”

    云飞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几天之后才能回来。”

    大虎要问,却被云飞伸手拦住了:“兄弟,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大虎这才转了身,云飞接着又是一句;“记住,兄弟,除了赵爷外,别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大虎应了一声:“知道了,大哥。”扭头往行里走去。

    大虎走了,云飞也走了,可是他没走远,他隐身在不远处街边的廊檐下,他不放心,一直瞧着大虎往行里出来,拐弯进了车行边上的一条小胡同,他才放心地走了。

    云飞找大虎,本来是想让大虎给他找匹能健的好马的,可是经这么一岔,他却忘了,直等大虎走了他才想了起来。

    没奈何,他只有到附近一家骡马行里买了一匹健马上了路。

    从保定到石家庄不过百几十里路,他一阵急赶,天黑的时候就被他赶到了石家庄。

    石家庄不比保定府大,可是它的热闹却不下于保定府,甚至于比保定府还热闹。

    所以它是客商来往的要道。

    所以它的热闹不下保定府。

    别的不说,光这儿的客栈、酒肆、茶座都比保定府多。

    赶了一天的路,苦的是马,可是人也不是铁打的,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云飞饥肠辘辘,他可真饿了,再说,那匹马经过一天的奔驰,也够瞧的,需要歇息歇息饱餐一顿。

    他先找了骡马行,花了好几两银子把马放在那儿洗刷喂养,然后他才信步附近,预备找一家酒肆吃喝一顿。

    走着走着,他看见了,他看见街上不时来往着脚步稳健、眼神十足的江湖人物。

    这些人是石家的人,是来给石家助拳的还是过路的,他没多想,也懒得多想。

    其实,那也用不着多想,撒开了过路的,石家的人跟来给石家助拳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再说抱犊寨就在这石家庄内,是江湖皆知的龙潭虎穴、要命的地儿,要不是跟石家有关的人,等闲一点的,谁也不敢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走路。

    同时,他也看见不远处有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酒肆,都。来来往往、进出的人极多。

    这该是个好坐处,他走了过去。

    到了酒肆前,站在门口往里一看,哇,不得了,热气腾腾,人头难数,全满了。

    他看的清楚,满座的酒客里,夹杂着不少的江湖人物。

    这,让他舍不得另找别家。

    他走了进去,人家净顾着吃喝谈笑,没留意他,再说,进出的人多,他貌不惊人,也不值得别人留意。

    在伙计引领下,他在一张最角落的座头坐下,这是这酒肆仅有的一处空座子,再晚一步就没了。

    坐定,点过了酒菜,伙计刚走,只听一

    “嘿,巴爷,文爷,二位请这边儿坐。”

    云飞一震抬头,酒肆里并肩走进了两个人,是阴小卿跟前的那两个,巴海跟文千,真巧。

    巴海还瘸着腿,一拐一拐地,那只手,也用一条带子吊着,大半是伤还没好。

    就冲这,云飞立即断定阴小卿到了,而且没回去,没被他李剑寒三个字吓回去,多情公子的确够骄狂的。

    云飞只看了他们一眼,随即低下了头,他不是怕别的,他怕被那两个认出来闹起来,那他这一趟就麻烦了。

    他用耳朵听,也用眼睛看,巴海跟文千一前一后地到了一副座头前,那张桌子下坐的全是清一色的江湖人物。

    他两个一到,那一桌上全站了起来,让座的让座,招呼伙计的招呼伙计,既忙又殷勤。

    这两个局然在这儿称爷,可见石家对阴小卿的看重,也难怪,阴家的确威震江湖,阴小卿这也确是次的主力,石家的一大仗恃。

    只听有人小心地问道:“巴爷,您的伤还没好?”

    巴海哼了一声,没说话。

    文千却接了过去,道:“别问这,他不爱听。”

    那人道:“是,是,文爷,其实,说句话您别生气,我就不信那小子会是李剑寒,一定是那个家伙充壳子吓唬阴少主的。”

    “放屁!”巴海一瞪眼道:“我家少主会怕人吓唬么?你眼瞎了,没瞧见,我家少主还不是大摇大摆的来了,谁敢把他怎么样了!”

    那人道:“是,是,是,巴爷,我原说嘛,阴少主是吓唬不了的,那家伙也不打听打听,看看这是谁……”

    巴海道:“少废话,就算那娘养的真是李剑寒,我家少主也要斗他,我家少主说了,以往是李剑寒在江湖上称字号,那也是因为我家少主待在长白懒得出采,这一回,哼,往返一回之后,只要李剑寒敢露头,敢跟我家少主碰面,江湖上从今以后就没他李剑寒这一号了……”

    那人道:“是,是,是,今后这江湖上的第一英雄就是阴少主……”

    巴海道:“这还差不多。”

    那人忙道,“巴爷,文爷,二位喝什么酒?”

    巴海道:“我两个在东北喝惯了高梁,就是高梁吧。”

    那人连连应好,摇手招呼了伙计。

    文千嘿嘿一笑道:“瞧不出他们石家在这地方可真吃得开啊!”

    另一人道:“怎么,文爷?”

    文千抬手一环指,道:“瞧,这么多座儿,你们这张桌高大,也.差不多全是他们石家的人,这不表示你们石家……”

    那人道:“您没说错,文爷,江湖上谁不知道这一带是石家的……”

    巴海突然哼了一声。

    那人一惊忙道:“当然了,比起阴家那还差得多。”

    这人挺机灵,也会随机应变,见风转舵。

    巴海一咧嘴,伸手便要抓酒杯,可是他浓眉一皱,笑容一凝,忙又横了左手,敢情他忘了那处伤。

    只听文千说道:“你几个倒真享福啊,你们少主派你们出来找你家二姑娘,你们却跑到这儿来喝老酒,灌黄汤……”

    那人窘迫地一笑说道:“文爷,这叫做瞒上不瞒下,您可得替大伙儿遮着点儿……”

    文千微笑着,没说话。

    那人接着说道:“其实,您知道,我家二姑娘这些日子整天往外头跑,一大早出去,非等三更半夜才进门,这一带不是个小地方,叫我们上那儿去找啊!”

    文千道:“于是你几个就跑到这儿享福了。”

    那人道:“那不敢,文爷,要让我说,我家少主未免过于操心,二姑娘又不是个小孩子,这一带也没人不知道她,难道还会丢了,难道谁还会把她怎么样?”

    文千嘴角噙着一丝险笑意,微一摇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你家少主所以派你们出来寻找二姑娘,那是因为……因为,这一时说也说不清楚……”

    那人道:“不管怎么说,既然少主不愿让二姑娘整天往外头跑,何不干脆别让二姑娘出门?”

    文千道:“这就怪你家少主管不了你家二姑娘了。”

    那人一点头,道:“也是,二姑娘的脾气我们清楚,除了老爷子外,谁也管不了他,他也只有听老爷子的,老爷子叫她向东,她就绝不会往西去,听话得很。”

    文千“哦”地一声道:“是么?”

    那人道:‘我还敢骗您?再说这也没骗您的必要啊!”

    文千一点头道:“那好,待会儿回去,我就跟我家少主说说去。”

    “糟了,这下糟了!”

    云飞听到了这儿,伙计送来了他的酒莱,可巧那几个都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几个酒足饭饱,拥着巴海跟文千走了。

    云飞这里会过酒账,也跟着出了门,他看的清楚,那几个拥着巴海跟文千,一路大摇大摆地往西去了。

    他明白,抱犊寨的所在准在西边。

    他也明白,冷观音石玉屏这两天老往外头跑,这时候也定然不在家,等她回去那要比现在晚一点。

    他看了一下天色,不过初更左右。

    他略一盘算,也跟在那几个身后往西去了。

    半个时辰不到,他看见抱犊寨到了。

    那一片灯光,数不清,就在一处山冈下。

    那山冈不高,看上去也不过十几丈高低。

    他看见那几个踏着夜色往那片灯光行去。

    他没再往前走,站在那儿看了片刻,转身绕向了南。

    片刻之后,他绕到了抱犊寨后。

    这地方,就在那片山冈后面,景致不错。微弱的月光下看,山岗紧挨着一片树林,树林的这一边,还隐隐可听见阵阵的潺潺流水声。

    想必,这儿还有一条小河。

    他看清了之后,提气腾身,便要上山岗。

    就在这时候,一个异响传人耳中。

    那是在淙淙流水外的另一种声息。

    像有人在唱歌,声音放得很轻。

    尽管声音轻,但那声音当是无限甜美的,听起来有点像仙乐随风飘自云霄,那么悦耳,那么好听。

    云飞心中一动,立即向那片树林扑了过去。

    这片树林不大,可也不小,他在林缘一听,立即明白这歌声的发源处是在树林的那一边。

    他没犹豫,闪身扑进了树林。

    转眼间他到了树林的那一边,再往外看,只一眼,他心头猛地一跳。

    这片树林前有一小片草地,再过去,是一条小河,如今,月光下,小河边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雪白的窈窕人影,背着树林,面向小河坐着,秀发在夜风里飘动,两只手在河里拨动着河水,还边唱歌。

    唱的是什么,听不真切,不过任何人都能听得出那歌声哀怨,如泣如诉,声声动人心弦。

    这是那家姑娘,大黑夜里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坐,好大的胆!

    云飞迟疑了一下,迈步走了出去。

    一步,一步,又一步……

    他越走越近,河边石头上那位白衣人儿仍在泼她的水,唱她的歌,茫然无觉,根本不知道背后来了人。

    云飞在一丈外停了步,轻咳一声道:“姑娘……”

    她娇躯一震,腾身而起,霍地转了过来,天,她好美,艳如桃李,还带着逼人的英气,只是靥面上似乎罩着一层薄薄的寒霜,看上去能让人不寒而栗。

    她那双美目睁得大大的,樱口张了几张才轻喝说道:“你,你是谁?”

    云飞抱笑说道:“我无意惊扰姑娘,但我不能不叫姑娘一声,先请姑娘恕我唐突……”

    她道:“我问你是谁?”

    云飞道,“姑娘,我是个过路人。”

    她道:“过路人?从这儿过?”

    云飞道:“是的,姑娘。”

    她脸色一寒,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云飞道:“姑娘,这儿是石家庄。”

    她道:“我问你眼前!”

    云飞道:“眼前该是抱犊寨。”

    她道:“那你这过路的三个字就不实在。”

    云飞道:“姑娘,这儿不是路?不许人过?”

    她道:“你说对了,这儿不许人过,也没有路。”

    云飞道:“姑娘,你是第一个告诉我这儿不许过的人。”

    她道:“抱犊寨从不设守卫,也没人敢近。”

    云飞微微一笑道:“那么我该是第一个敢近抱犊寨的人!”

    她娇靥一变,道:“你究竟是……”

    云飞道:“姑娘可是石玉屏石二姑娘?”

    她一点头道:“不错,你认识我?”

    眼前竟然就是名满江湖的冷观音,她的确够美,冰肌玉骨,肌肤凝脂,美艳绝伦。

    铁罗汉形容得好,赵佩芳像一朵梅花,石玉屏则像一朵牡丹,美艳冠群芳,可是,她也的确冷了些。

    连云飞也为之目瞪神摇,暗暗点头,就别说一般人了。

    云飞道:“我久仰,今夜是第一次见姑娘。”

    石玉屏道:“怎么样。”

    云飞道:“我很荣幸。”

    石玉屏冷冷说道:“这种话我听多了。”

    云飞道:“姑娘,我无意奉承你,也无意菲薄自己。”

    石玉屏目光一凝,道:“这话我倒是头一次听见。”

    云飞道:“所以说姑娘别用看一般人的眼光看我。”

    石玉屏柳眉一扬,道:“你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云飞道:“不敢自视过高,至少我不会像一般人看姑娘那样。”

    石玉屏道:“一般人怎么看我?”

    云飞道:“姑娘自己该明白。”

    石玉屏道:“我不明白,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云飞摇头说道:“我不愿意说,因为那对姑娘是一种冒渎。”

    石玉屏冷笑一声道:“你跟一般人还是没有什么两样!”

    云飞道:“姑娘,那随你怎么想了。”

    石玉屏道:“当然,我至今还没有碰见一个让我认为跟一般人不同的人!”

    云飞淡然一笑道:“那也许是姑娘眼光过高,过于苛求了些。”

    石玉屏道:“那也许……”

    云飞道:“在贵寨之中,应该有一个跟一般人不同的人。”

    石玉屏微愕说道:“你说谁?”

    云飞道:“阴家少主,多情公于阴少卿。”

    石玉屏娇靥上浮起一片鄙夷神色,冷笑摇头,道:“他,他也配……”

    忽地脸色一变,道:“你,你怎么知道阴小卿现在……你究竟是谁?”

    云飞道:“姑娘,我是个过路人,好管闲事的过路人。”

    石玉屏道,“你好管什么闲事?”

    云飞道:“我好管姑娘的闲事。”

    石玉屏冷笑说道:“够了,你少在我面前……说,你究竟是谁?”

    云飞道:“我说了两遍了,我是……”

    石玉屏双眉一扬,道:“你好大的胆子,既敢走近抱犊寨,又敢在我面前……你说不说,再不说我可要动手了。”

    云飞道:“我说的是实话,姑娘不信,我莫可奈何!”

    石玉屏冷然点头,道:“好,你不说我让你说。”娇躯一闪而至,皓腕一抬,当胸劈了过来。

    云飞道:“姑娘恕我。”

    右掌一翻,轻易地抓住了姑娘那欺雪赛霜、柔若无骨的玉手,石玉屏一惊变色,娇靥涨得好红,羞怒叱道;“你敢……”

    猛地沉腕一抖,云飞趁势松了手,石玉屏慌忙飘退,定了定神,美目中倏现杀机,道:“你,你敢轻薄……”

    云飞道:“姑娘,我无意轻薄……”

    石玉屏叱道:“那是什么,你说。”

    云飞道:“那只能叫自卫,姑娘。”

    石玉屏一点头,道:“好,我让你自卫。”

    娇躯一闪,又扑了过来,这回她有了戒心,皓腕翻处,一柄明晃晃之物刺向云飞心窝。

    云飞眉锋一皱,道:“姑娘,彼此无怨无仇,你何忍?”

    他一翻腕,又扣上了姑娘的皓腕,“唉”地一声,那明晃晃之物掉在草地上,那是一柄解腕尖刀。

    石玉屏惊住了,也好不羞怒,她道:“你,你,你放手!”

    云飞道:“姑娘,请听我一言。”

    石玉屏道:“你放手,我不听。”

    云飞沉声说道:“姑娘,我远道而来,为的是姑娘你的祸福安危,也为姑娘你的终身你的一辈子,你……”

    石玉屏一怔,忘了挣扎,抬眼说道;“你,你说什么?”

    云飞道:“我远道而来,为的是姑娘的福祸安危,为的是姑娘的终身、姑娘的一辈子。”

    石玉屏道:“真的。”

    云飞道:“不敢骗姑娘,也没有必要骗姑娘。”

    石玉屏道:“那,那你放开我再说。”

    云飞道:“我遵命,姑娘。”跟着松了手。

    石玉屏闪身飘退,揉了揉被握过的皓腕,突然抬手一指向自己酥胸点去。

    云飞可没想到她会有这一着,一惊闪身而至,探掌如电,一把又抓住了石玉屏的玉手。

    石玉屏一张脸煞白,厉喝说道:“放开我。”

    云飞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石玉屏道:“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云飞道:“姑娘假如认为我有什么恶意,姑娘就错了。”

    石玉屏怒笑说道:“我错了?你身手很高,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为免被你欺负,我先自绝,这样做我错了?”

    云飞道:“是的,姑娘,你错了,我刚说过,姑娘别用看一般人的眼光看我……”

    石玉屏道:“你要我拿什么眼光看你,你还不够轻薄?”

    云飞摇头一叹说道:“姑娘,假如你要这么做,那就跟我的来意大相径庭了。”

    石玉屏道:“这是我的事……”

    云飞道:“姑娘真认为我是欺负了姑娘?”

    石玉屏道:“我长这么大,连我哥哥都没碰过我,难道不是?”

    云飞道:“姑娘也真要自绝?”

    石玉屏道:“难道我是吓唬你不成,你放开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云飞叹道:“姑娘,你这是何苦……”

    石玉屏道:“你明白。”

    云飞道:“姑娘,你太过刚烈了……”

    石玉屏道:“难道你让我跟别的女人一样,不在乎?”

    云飞道:“那我不敢,姑娘,我不拦你,但无论如何请你听完我的话,别让我白跑这一趟,也别让我弄巧成拙伤了你,要不然我会愧疚一辈子。”

    石玉屏道;“你还懂愧疚?”

    云飞双眉一扬,道:“只要姑娘认为我是欺负了你,我任凭姑娘处置就是。”

    石玉屏道:“你以为我不敢么,你放开我!”

    云飞道:“可是我有个条件。”

    石玉屏道:“什么条件?”

    云飞道:“姑娘一定要听我把该说的说了!”

    石玉屏一点头,道:“好,我听。”

    云飞道:“姑娘不是世俗女儿家,当知我辈轻死重一诺。”

    石玉屏道:“死的是我又不是你。”

    云飞叹道:“姑娘,你何忍让我……”

    石玉屏道:“我的生死真对你那么重要么?”

    云飞道:“我的来意是救姑娘,至少你别让我愧疚。”

    石玉屏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好吧,我答应你就是。”

    云飞道:“姑娘……”

    石玉屏道:“这回是真的,信不信在你。”

    云飞道:“我也只好相信姑娘了。”

    他松了手,石玉屏忙往后退,果然她没再有自绝的举动,她一手揉着皓腕,美目深注,道:“你说吧。”

    云飞刚要张口,她紧接着又是一句:“慢点,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云飞摇头说道:“姑娘,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告诉姑娘的事。”

    石玉屏道:“可是我想知道你是谁。”

    云飞道:“我不愿意欺骗姑娘,所以我也不愿意随便说个假姓名。”

    石玉屏道:“那么你就说你的真姓名。”

    云飞摇头说道:“姑娘,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请姑娘别追究我是谁,我说过,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告诉姑娘……”

    石玉屏美目微转,一点头,道:“好吧,我不再问你是谁,说你要说的吧。”

    云飞道:“谢谢姑娘,我请教,姑娘可知道那多情公子阴小卿由长白千里迢迢到贵寨来,是来干什么的么?”

    石玉屏道:“当然知道,他是来……”

    机警地改口说道:“你知道么?”

    云飞道:“我知道,他是来为贵寨助拳的。”

    石玉屏道,“既然知道你还问。”

    云飞道:“恐怕姑娘只知道这一点。”

    石玉屏道:“事实上他的来意也只有这一点!”

    云飞点头说道:“他的来意的确只有这一点,可是姑娘可知道阴家跟贵寨一无深交,二无往来,那阴小卿为什么肯千里迢迢从长白来到石家庄来为贵寨助拳么?”

    石玉屏道:“你是说他本不会来?”

    云飞道:“是的,姑娘。”

    石玉屏道:“可是毕竟他来了!”

    云飞道:“那姑娘就该知道,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石玉屏道:“什么原因,你说说看?”

    云飞道:“姑娘不知道么?”

    石玉屏微一摇头,道:“我不知道!”

    云飞道:“那是因为令兄给了他一个承诺,一个很让他满意的条件。”

    石玉屏轻“哦”一声道:“我哥哥给了他什么承诺,什么条件?”

    云飞道:“姑娘该知道,阴家富可称国,区区珍宝是不足以令阴小卿动心,不足以使他从长白到石家庄来的。”

    石玉屏道:“这个我知道,那……你说那是什么?”

    云飞道:“据姑娘所知,阴小卿喜欢什么?”

    石玉屏娇靥微红,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云飞道:“看来姑娘是知道,他是个自命风流的人,生平无他好,唯好女色,只一打听得何处有绝色,他千方百计也要求到手。”

    石玉屏道:“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

    云飞道:“姑娘冰雪聪明,请姑娘想一想,贵寨之中那位姑娘是闻名江湖的人间绝色?”

    石玉屏娇靥猛然一红,神色也为之一变,道:“我,我不知道。”

    云飞道:“姑娘,冷观音石二姑娘人间绝色,闻名江湖,艳如桃李,冷若冷霜,多少人迷痴妄求而不得近……”

    石玉屏道:“你,你是说……”

    云飞道:“姑娘,令兄给阴小卿的条件是只要阴小卿助令兄夺得赵家美人,他立即备香车将姑娘送往阴家!”

    石玉屏叱道:“你,你胡说!”

    云飞道:“请相信我,姑娘,我远道而来,不避凶险,为的就是把这件姑娘还蒙在鼓里的事告诉姑娘。”

    石玉屏道:“我,我不信。”

    云飞道:“姑娘如若不信,稍时返回贵寨之后,尽可以向令兄质问,令兄或许不承认,可是姑娘应知,察言观色应知真假。”

    石玉屏脸色大变,道:“这么说,这……这是真的?”

    云飞道:“我敬姑娘,远道而来,不避凶险也为救姑娘,我何忍骗姑娘,又怎会骗姑娘,我还有个办法可以证明……”

    石玉屏道:“什么办法?”

    云飞道:“请姑娘等石赵两家事了后自己看,不过要到那时候,只怕为时已晚,姑娘再想抬头就来不及了。”

    石玉屏娇躯倏颤,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云飞道:“姑娘,请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请早为自己打点……”

    石玉屏目光一凝,道:“我明白了,你是赵家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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