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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空言:一念错一生正文 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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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是晓,天空昏沉沉的,没有几束光犀许是太阳公公也被两人的气势吓到了。
白翊宸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慵懒的脸上透着苍白。
方语欣恨恨地瞪着他,将其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出手吧!”
“我不打女生。”
“行,你不出,我出!”她攥紧拳,调整好姿态,一派跆拳道黑带的架势,以人类中还算快的速度冲到他面前,高抬腿,硬是踢了下去。
但在白翊宸眼里,这简直是慢动作回放,扬手轻易地抓住了她的腿,“三段?”看着她挣扎的表情,自顾自地点头,“那就是了,不好意思,我九段。”一反手,将她甩到地上,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
方语欣摸摸摔疼的小胳膊小腿,一脸倔强,“不可能,跆拳道是有年龄限制的!”
“我例外。”可笑,他都活了两千年了,什么年龄限制都是浮云,要是这样都拿不到九段就丢死人了。
她看着白翊宸转身离开的背影,怨恨地起身,一掌劈在他的脊背上,正中伤口。
一口鲜血顿时喷出,染红了地上萎蔫的花草。
方语欣心下一惊,赶忙去扶摇摇欲坠的男子,“喂,你怎样?我警告你别给本装死!”偶然瞥到他胸膛中,一团浓郁的黑气包裹着点点白光,白光已奄奄一息。
瞳孔放大,他…也不是人类吗?冥想很久,才陡然记起怀中人还昏迷着,急忙喊道:“小然,快去请白大哥!”然后连拉带拽地将他拖到房间里。
(二)
不消片刻,方语然便带着一个男子来到房中,那男子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
方语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抿起来一齐退了出去。
男子看着白翊宸胸膛中那残存的一点白光,叹口气:“怎么变得这样严重。”然后将手覆在上面,白光笼罩,缓缓输入。
这白光与白翊宸体内的有所不同,它更为纯净无瑕,有种观音圣光的感觉。
约摸半个钟头,男子停手,有气无力地坐到椅子上,额头挂着些许微汗,“语欣……”
方语欣应声走入,眼睛望着的人,以及胸膛中复燃的白光。
男子凝视着她,眼神复杂,“你看得到,是吗?”
“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看得到,只是不愿承认。也罢,毕竟你还太小,真相太过明了不见得是好事。”
方语欣垂头,表情忧伤,哀怨。
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拥有这种奇怪的能力,为什么她要被迫看清现实,过早地了解这个世界的残酷和黑暗。
她不想看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想看见最好的朋友身体里寄宿着可怕的虫子,不想看见给自己糖块的叔叔体内黑气环绕,不想看见某个人身体里有各色气体流窜……就连从小疼爱自己的白大哥,也带着不知名的光,只不过拟通体的白,晶莹剔透,与以往见到的不同。
可她还是本能地排斥这样的人,总是把他瞄为异类,但细细想来,她自己…不也一样是异类吗?
在这样旁人不能理会的恐惧中生活了十几年,唯一让她值得庆幸的,就是自己最爱的妹妹依然天真无邪,没有与她一般。
(三)
直至第二天中午,白翊宸才将将转醒,抚上胸口,感受着渐渐舒解的疼痛,疑惑地蹙起眉头。
“你醒了?”
他看向床边坐着的人,那是一个俊逸温和的男子,好看的眉眼间透着疲惫。
“你是谁?”
“我叫白乾。”
“我没听过现下有拥获珏白的幻族人,你怎么会有?”
“少主误会了,我并不是幻族中人,白姓也只是一个承诺,多年前一位故人将珏白交付于我,嘱我办成一事。”
“何事?”
“故人特咐,此事只可告诉相关之人,还望少主不要为难。”
白翊宸收回视犀闭目侧躺,“无所谓。”
白乾望着那近乎完美的侧脸,笑笑:“少主对白乾的态度感到不满?”
“你未免太高抬自己了,对于你的行为,我提不起一丝兴趣。”
“白乾可是救了少主的恩人啊!”
“那又怎样,我这一生欠的人情还少么?如果你想要‘幻族少主救命恩人’的称谓,尽管拿去。”
白乾听到这充满不屑的话语,非但没有生气,还笑得格外欢,仿佛寻到了丢失已久的宝物。
“少主刚刚恢复,白乾不便打扰,这就告辞了。最近几日少主还是安心养伤的好,不然会落下病根,这样就不能完成更重要的事情了。”
的人没有应,白乾很知觉地退了出去,望着房门,嘴角满意地上扬。
睿智,霸气,确有一族之主的气场,或许白翊宸就是他要找的人,又或许不是。
在疗伤时,他就发现白翊宸的身体中已经出现珏白的萌芽,否则他也不会在魔气的侵蚀下存活这么久,可那珏白只是萌芽,没有增减的趋势。
无比强大的四种炼气都具备各自的思想情感,其中珏白最为至真至圣,不轻易屈服于人,要得到它的认同如登天般困难,自古至今,真正拥获的只有珏白之祖白恪,他氖人好像也不算是完全获得。
两千岁,各项潜能还没能全部发掘,要想获得四大炼气之一,难度可想而知,但先例却是存在,譬如血族的夜之魅,相比起来,这个幻族的少主难免有些不堪。
白乾掀唇,似要说些什么,终是抿唇轻笑。尽管如此,可他从不会看错人,两千岁拥获强大炼气且成为世间珏白第二人,这个契机很快就会出现。
(四)
时间回到前天晚上,白翊宸不由分说地离开城堡,知情人只有廖寒与宫翎两个,自然是该吃饭吃饭,该喝茶喝茶,该睡觉睡觉,怎么悠闲怎么是,但城堡中的人可就着急了。
殇盯着空荡荡的床铺,眼神凛冽,射向一旁闭目而息的廖寒和悠然品茶的宫翎。
“两位可以给一个说法吗?”
宫翎轻啜一口茶水,面色清冷,“说法?是要给个的,不过,怕是要给我们吧?”
“此话怎讲?”
“你家主人去寻翼灵,宫翎替少主谢过了,但让我们少主拖着病重的身子再去寻你家主人,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
“是否本末倒置,殇未可知,可各位是主人特地交代过要好生招待的,如今少了一人,着实不好交代,还请两位就此委屈一下,待寻得幻族少主后方可自由活动。”说完,便闪身消失了。
宫翎没有顾及殇软禁的委婉说法,微微抬眸,瞭向男子,“你就如此放心?”
半晌,廖寒颤动了一下睫毛,掀唇:“虽是敌对关系,但依现在情况,她不会怎样,而且宸可不是能够轻易被找到的人。”
……
房顶上,寒风呼啸,殇的四周半跪着十几个黑衣人,“不管用什么方法,给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幻族少主,即便…是尸体!”
“是!”
众人应声分散,只剩她一人望着漆黑夜空,那无尽的黑啊,什么时候才能散掉?不过,对她来说,散不散都无所谓,她本身就是一片黑暗。
转身欲离,身体却陡然一震,这气息?猛然回头,只见不远处的另一房顶上立着白衣飘飘的男子,古人般及腰长发泛着耀眼的银,夜色勾勒出他精白的面粳底下的覆着凝雪肌肤。
这副面粳殇再熟悉不过,她犹然记得一千两百年前那个雨夜,八百岁的小女孩哭得声嘶力浆花了好看的妆,于是她便发誓,如若再见,一定会亲手扯下他的面粳看看是怎样一张背叛的脸。
微微欠身,冰冷的语气回响:“相隔这么久再次现身,伽罗大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男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地面,神情复杂,启唇轻吐:“她去了魔域,为了苍澜?”声音似女子般清婉,如流水般伶仃,若飞雪般凉薄。
“您的目的是主人?若此,那殇便不能轻易离开了。主人她,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不必再沉浸在某人的背叛之中,无法自拔!”
闻言,男子望了她一眼,嘴角划出一抹浅显的弧度,“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让她经历一次那样的事了,即使我想这样做,她恐怕也不愿再见到我吧。”他不禁忆起那夜锃亮匕首下鲜血淋漓的妖姬花,心头一颤,左肩隐隐泛痛,深深地凝视殇,“这一千两百年,你一直在她身爆处理琐杂事物。真的,谢谢……”
然后乘着晦暗的月色,消失不见,徒留女子一人呆立原地。
他对她说,谢谢……?
(五)
魔域内,漠紫菱在永夜世界待了数天,茶也喝了,景也赏了,事也打听到了。
她轻轻搅动着茶水,漫不经心道:“可靠程度?”
“60%……”
“足够了。是时候去跟这里的主人,打声招呼了。”
抬手一挥,永夜世界瞬间恢复起初模样,所谓的笼网也被轻易打破,漠紫菱随口念了个咒,转眼便来到那个冰洞之中。
她环顾四周晶莹剔透的冰壁,眼神淡漠,反手捏了个诀,羽连看到她的动作,微微一笑:“您是想毁了这里么?”
“几百年没回来过了,也应给魔君捎些礼物才是。”
话落,整个冰洞开始剧烈晃动,顶部开始塌陷,冰块纷纷坠落,漠紫菱扬手将羽连化成羽毛收入袖中,抽身而出。
“来者是客,这样坏了人家的封印,情理上怕是说不过去吧?”
“那又怎样,我说不过去的情理还少么?”
“……”
在奔向出口的路上,一头红发的男人怒气冲冲地挡在前方,一脸想要杀人的表情。
“滚……”
嗜眼中冒出万丈火焰,怒吼:“夜之魅,你竟毁我密洞,那可是我精心设计的!”
“魔族怎的堕落了,一个个全是废物!”
他盯着一眼轻蔑的漠紫菱,怒气更盛,扬手冲了过来,“夜之魅,你欺人太甚,我可不信外界的传闻,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漠紫菱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随手一挥,就逼得对方连连后退;再一挥,身体呈抛物线甩飞,鲜血染满衣衫。
“你忘记魔族的规定了么?”
“含什么破规定,本将军才不管那些,我只要你死!”即使身负重伤,嘴上却依然不服输,那是作为魔族将军的气节,“跟你打了两,我也没觉得你像世间传的那么神,别是流言吧?哈哈哈,你不是还有血祭嘛,该不会也是杜撰的吧?”
漠紫菱微微眯眼,目光凛冽如刀,“你想尝尝么?”
“哦?本将军还有这个荣幸吗?”
“当然,魔君与我也算有些交情。”她抬起右手,訾紫环绕,手指微蜷,对着前方男人,“割索·命运轮回”
一股刺骨的寒风从掌心涌出,夹杂浑浊的紫色气体,饿狼一般呼啸着向前奔去,硬生生咬住了嗜的头颅,不断往里灌入、侵蚀,“啊—”伴着痛啸,他的身体于刹那间裂成碎片,被訾紫烧得一干二净。
她只瞥了一眼,继续前行,满脸不屑。
(六)
虽然在漠紫菱眼里,魔族众人全是废物,可人家也不能连这么大的声响都听不到吧?不然就真成傻子了。
“站住!”又半路杀出两个大将军,长得真是魔模魔样的。
“私闯魔域是死罪,快跟我到魔君面前谢罪!”
漠紫菱抬眸看了一眼,淡漠掀唇:“若不是魔族无能,我能够私闯么?”
“你——”
“恰好我也有事找你们魔君,让他滚出来。”
两位忠心护主的将军一听这种大不敬的话,立马耐不住了,手握魔气径直冲了上来,可惜下场与上一位将军一样,血染衣衫。
漠紫菱望着眼中没有丝毫恐惧的两人,冷笑,好久没有遇到这般烈气的忠犬了,既然如此,那她就势成全一桩心愿又有何不可?左手抬起,凌厉如刀的妖姬密针般朝两人射去,以光速穿过身体,连血都来不及滴落,只剩凄惨的哀嚎。
片刻,四周寂静,空中陡然出现一个魔气浓重的漩涡,低沉粗厚的声音自内响起:“夜之魅,这就是你送给本座的见面礼吗!”
“不称心?”
“七百年再见,你便送本座三位将军的血,这可真是一份大礼啊!”
“是啊,七百年未见,没想到你还是这副模样,不敢见人;而且教育手下的能力也消减不少。”
“此话由何而来?魔族七百年世世奉行那个规定,如此荣耀,难不成你还不满足!”
“荣耀?魔君未免太小看夜之魅了,也太高看你们魔族了。”
“……”
“数日前你座下将军请我喝茶,却不曾好生招待,我也切实体验了一下永夜世界;今日我本想离去,不曾想被两位将军硬生生拦住,口称抓我谢罪。这便是魔族奉行的情况么?怕是只徒有虚名吧,还是说他们得到了谁的许可呢?”
“本座手下八大将军,其能力皆异于常人,心高气傲在所难免,出言不逊也情有可原,就因如此,便毁本座三将吗!”
“所以,他们在魔君面前,也可以心高气傲,出言不逊?”
“……”
“魔君了解夜之魅的性子,此次不过帮忙略施小惩,还请魔君对手下多加管教,下次见面时我不希望再使出血祭。”然后,展翼离去。
漠紫菱前脚刚赚漩涡旁显现一男子,风情万种,满目含笑,“父亲大人就这么放她走了?”
“七百年前本座就没有使她成为座下护法,何况七百年后,本座更没把握能留得住她。”
“哦?那人竟让父亲大人也束手无部”
“非也,若竭力一战,本座也不会落得下风,终是两败俱伤,本座或许会亡,可她却不一定会死。”
“这是何故?”
“因为本座发现她身体里存在第三种力量,等她将自身修为和炼气消耗殆尽时,第三种力量便会觉醒。七百年前本座见过一次,那种力量的可怕,若能完全觉醒,会是一个强大的武器!”
“所以才有了那个规定和那个计划呀。”男子一脸坏笑,望着漠紫菱离开的方向,心想这下她可有得忙了。
(譬
不甚明亮的月色里,一抹紫影飘然划落,立在一短发女子身旁。
“主人,可有损伤?”
“忘了那个规定么?”
“并无,殇只担心魔族出尔反尔,毕竟已过七百年。”
“即便出尔反尔,现在恐怕也重新实施了。”
漠紫菱看着茫茫黑暗,蓦然问道:“你见过他了?”
“您指的是?”
“他跟你说了什么?”
“问主人是否去了魔域。”
“是么……”她抚了抚还没好全的右肩,仍隐隐作痛,像在告诫她,入骨的伤痕再也不会愈合得完美无瑕,“下次再见到,不必若以前般尊敬,只需将他看作敌人!”
殇微微一顿,心下一惊,却未表现在脸上,“是。”
她看着紫衣飘飞的女子,神情复杂。
一千两百年,她的主人已然不复从前天真无邪,那夜的伤痛使她蜕变成世人恐惧的夜之魅,一直看着她的自己,不知应该高兴,还是哀戚。
她很清楚主人去魔域不会有任何损伤,可还是不由得担心,那是一种本能,在一个人身边待久了而换上的本能。
那个人,也是跟她一样的心情吧。
【拾伍】
(一)
这几天发生的事丝毫没有影响其他人的正常生活,校园依然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叶非翮还是天天去漠紫菱房中蹭饭,搞得黎雨沙还是一肚子不愉快;池亦陌还是那么温婉典雅,人人称颂;南宫决还是整日待在公司,学习成绩还是照样棒;陆风逸还是那么得温柔体贴,深得众花痴喜爱。
这时的他们不会知道也不会想到,今后发生的事情令所有人都后悔莫及。
高三·A(2)班,黑框眼镜的欧巴桑唾沫飞溅,上课情绪那叫一个激进迸发啊!最后排安静看着电脑屏幕的女子,与之形成鲜明对比。
电脑上显示的是整个城市的平面图,一个红色的小圆圈四处游动,最后停在一处,发出“滴滴”的声音,漠紫菱甚是悠闲地将圆圈停住的地方放大,查询具体地址和最短线路。
但请不要忘记这是美好的课堂,还是欧巴桑的课堂,叶非翮看着头上窜火的可敬的班导,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女子,一脸“走好”的表情。
“啪—”教鞭不留情面地甩在讲桌上,发出令人胆颤的声音,“漠紫菱,我有没有说过上课不准玩电脑,不准发出怪动静,不准……喂,你去哪儿,给我回来!”
漠紫菱再次无视可爱班导的训话,一把合上电脑,起身,顺势提起挂在椅背上外衣,秒速套上,大踏步走出教室,只留一群满脸崇拜的女生和一脸铁青加怒火的欧巴桑。
方家门口,漠紫菱在女仆的带领下穿过庭院,期间还看到一对男女正在享受太阳公公的。
“一杯红茶。”白乾打量着对面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女子,笑了笑,“指名要见白某,请问有何贵干?”
漠紫菱轻啜茶水,启唇:“有件东西落在这里好多天,是时候拿回去了,你帮忙修复理应道一声谢的。”
“白某最近的确偶然获到一个宝物,可他太贵重,我不能轻易交出来,也不能确定那就是所遗失的东西。”
“不能轻易交出来……”她转头望向一侧的窗户,远处依稀有两抹身影,“那放在旁人手中,不怕摔碎了么?”
白乾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然后一愣,浅笑道:“那件东西…对来说很重要吗?”
漠紫菱不语,仍是看向窗外,很久很久,久到茶水凉透,久到白乾以为这个问题石沉大海了,一抹平淡安静的声音幽幽传出,“很重要……”
(二)
根据白乾的吩咐,女仆很试巧地将在方家寄居很久的白翊宸领了过来,当然方家大也很是悠闲地跟过来了。
在看到那正在品茶的人儿时,白翊宸很合时宜地惊讶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觉得自己旷课太久,应该回去了么?还是说你想被退学?”
闻言,某人的嘴角缓缓掀起,那么满足,所以…她是来接他的吗?
“好不容易活到高三,怎么能被退学呢。”
“走吧。”漠紫菱起身,绕过桌子,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外赚某人明显一愣。
“漠……”白乾看着驻足的女子,官方地微笑,“可否留下联系方式?”
半晌,女子回头,掀起细长且浓密的睫毛,眸中闪过一道紫光,使得白乾陡然一震,勉强保住一丝残存的笑,“白乾…不送。”
漠紫菱拉着那只手欲离,却被第三方力量阻碍,她蹙起眉头,不悦地睨向拽着另一只手的女子。
方语欣咽了咽口水,神情不自然地说:“你…你就这么走了?你可是在我家白吃白喝很多天!”
注视着手腕处陡增的纤手的白翊宸根本没心思去理睬方语欣,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的手好冰。本是微笑的脸蓦然沉下来,她一直这么冷么?
见自己的问话没有答应,方语欣又扯了扯他的手,坚持不懈地问:“喂,你现在是想不认账吗!我可是白白照顾了你这么多天,你不应该有所回报吗?”
“你想要什么回报?我可以替他给。”
方语欣恨恨地瞪着一旁的漠紫菱,怒意清晰可见,“你凭什么替他给,你是他什么人,真把自己当客人了!我告诉你,我跟白大哥可不一样,最好别惹我!”
然后又一脸期待地看向白翊宸,却发现他的脸上有着她不曾见过的表情,期望,满足,且视线紧紧锁着另一人,说出的话也是她不曾听过的声音,那么温情,“是啊,我到底…是你什么人?”
良久沉默之后,漠紫菱抬眸看向方语欣,淡淡开口:“不能轻易交给别人的人。”
“呵……”他低笑一声,是发自肺腑的开心,反手握住漠紫菱的玉手,笑意翩然,“那你要遵守自己所说的话,不准反悔。”然后大踏步离开。
徒留倔强要强到心碎的女子,将指甲深深嵌进白皙的肉里。
(三)
疾驰的紫车里,白翊宸很是令人担心地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搁在窗框上,眼睛还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女子,我说咱眼睛能看前面吗?
“看够了么?”
男子翩然一笑,煞是好看,“没啊!”
“……”
“砰—”在某人的开车技术下,紫车成功无视闪亮的红灯,以完美的姿态撞上了一辆桑塔纳,然后威武英挺的警察叔叔来请人去警局喝茶了。
漠紫菱一记凌厉的眼风扫向罪魁祸首,想杀人的信号传达到之后,某人仰头看了看天,手还放在眼前遮挡日光,嘴里吐出欠扁的话,“今儿个天真好,去喝个下午茶也不错。”
两人便想当然地坐在了警局的椅子上,面朝可亲可敬的警察叔叔。
“说吧,怎么回事?”
“没看到红灯。”
“没看到?那么一大圆圈你没看到?难不成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好使了?”
“我女朋友跟我闹别扭,身为男人自然要去哄的。”话刚落,白翊宸就感觉背后寒风吹过,一阵凉飕飕。
而警察叔叔却是满意地点点头,“嗯嗯,这话说得倒是没错,不过还是要遵守交通规则,幸亏撞得不重,不然女朋友哄回来了,命再给搭进去。”
“警察同志教训得是。”
然后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期间白翊宸一直笑脸相迎,全然不复以前的冷峻,好像撞了人还挺开心,反正漠紫菱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还没沦落到要听区区一个人类的教训。
“好了好了,去交一下罚款,然后拘留一天以示惩戒。”
这下漠紫菱耐不住了,他还敢关她!“我交钱保释……”
“没事了,警察同志麻烦给我们开一间房,要双人的。”
漠紫菱蹙着秀眉,一脸不悦地盯着嘴角噙笑的男子,“你喜欢被拘留不要拉上我。”
“警局多好,这可是人类社会最安全的地方了,你就当体验生活吧。”
按照某人的特别要求,她跟着白翊宸进了同一间房,当然是两张床,然后就有了“警察叔叔真不解风情”的叹息。
寻人,撞车,做笔录,这么一顿折腾,太阳公公也熬不住,打着哈欠回窝了。
本在熟睡的漠紫菱突然眉心紧蹙,面露痛苦之色,抬手捂住双眼,冷汗直下。今天明明没到日子,可为什么……蓦然起身,樱瓣的唇色愈加娇艳,似血欲滴,渐渐平静下来的脸上透着一股寒气,嘴角泠然一笑,突睁的眸子从指缝间散出瘆人的紫光。
(四)
本是寂静的夜晚突然狂风大作,凛冽,刺骨,一轮血红圆月高高悬于天际之上,发出死亡的光芒。
孤僻的小路上只有一抹娇小的身影,正在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前进,如此月黑风高的良夜怎么也得上演一出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才算过得去。
两个不知名的小混混嘴里说着令人恶心的情话拦住女子去路,并试图动手,结果就是那伸向她的胳膊被硬生生扭断,大动脉里拥挤的血液因为得到释放而喷涌飞溅,洒了这位倒霉人的同伴一身。
“怪…怪物,怪物,救命啊!”跌跌撞撞地脚步声很快被的狂风打消,女子低着头,又一步一步地慢慢前进。
墙壁后,逃走的小混混恐惧地喘着粗气,不断朝后张望,发现没有任何追上来的痕迹后,松了一口气,咽了咽唾沫,转身陡然对上一双嗜血的紫眸,瞳孔不可抑制地放大,想喊救命,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因为一只纤细且冰冷的手紧紧扼住他的咽喉。
挣扎,不断地挣扎,拼命地挣扎,却在手掌微微施力后恢复了平静。在她面前,一切力量都是虚幻,生命是那么得渺小。
这股力量的波及范围的确抒的,远在警局的白翊宸蓦然一震,眼中迸发凌厉的光,不顾警察叔叔的劝阻,一把抢过车钥匙,毅然决然地发动了警车,瞬间有个人也跟着跳了上来,大概是某位热心的警察叔叔,不过现在他可没空寒暄了。
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回荡在黑暗的巷道里,然后两人紧急刹车,极有默契地惊在原地,“漠…紫菱?”
女子静静地立在巷道尽头,狂风呼啸着卷起她的长发,不停变换飘扬的形状,脚下是数十具死尸,都统一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浓重的血腥味令人发指。
掏,上栓,扣扳机,一连串动作没有任何的犹豫,“我现在以蓄意杀人逮捕你,放下武器投降!”
白翊宸看着她,抬手握住了的头部,表情甚是严峻,“没用的,这种奈何不了她。家里如果还有什么亲人的话,我劝你现在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以便有命替我们打120。”
之后便是一场令人心惊胆战的打斗,两人以警察叔叔无法理解的方式和速度缠斗在一起,紫白交错,风也打着呐喊助威的幌子在添油加醋。
保留情感的白翊宸自然敌不过招招下杀手的漠紫菱,这也从侧面教导童鞋们,不要随便无情,因为你不知道在无情时伤害到的会是谁。
眼看漠紫菱一记凛冽的掌风就要劈下,那位跟来打酱油的警察叔叔很看情况地扣下了扳机,子弹携着凉风逼入女子的右臂,顺带打开了还未好全的伤口,鲜血肆意流淌,再次染红了那朵艳丽的妖姬。
疼痛使她有三秒钟的停顿,也正是这宝贵的三秒钟让白翊宸成功逃脱,抬手劈在后颈处,那双骇人的紫眸终于缓缓闭上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警察叔叔看着表情冷峻的男子,全然不复在警局时的配合和温顺,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场令他不自觉地。
果然,他们不是一般人。
(五)
仿佛隔了好久没见的太阳公公终于露出了一角,日光普照着郊外白家的铁栅栏。
白翊宸紧紧握着人儿的玉手,仿佛下一刻掌心的温度便要消失一般,从那天晚上到现在已经两天了,期间漠紫菱一直没有醒,他也一直没有休息,就这么不吃不喝地看着她,连动作也不曾改变,一直在等着。
爱岗敬业的警察叔叔不得不跟着他一起等,这就使得他必须暂时远离最爱的妻子和儿子,这对一个全职模范老公来说,是多么大的挑战与折磨啊!
“哧—”尖锐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让警察叔叔不禁涌起去医院查一下耳膜损伤的冲动,透过随风起舞的沙尘他看到了一辆加长林肯,以无可匹敌的竖向跨度占据了别院前仅有的空地。
笔直修长的身影从车里走出,渊挂着万年不变的浅笑,道:“您好,我是漠的管家兼私人律师,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不过现在我要确保我家是安全的。”然后径直走进别院,以健步如飞的速度干脆利落地堵住了警察叔叔反驳的话语。
在看到房内的情形时确是令来人小小惊了一把,不过身为一个金牌管家怎么能被如此小小事情给打败呢?于是又拿出少女们百看不厌的笑容,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的话却被不留情面地扼杀在摇篮里。
“,你怎么了啊!”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少女以每秒八百迈的速度奔到床前,双手不停摇着的人儿,“,你别吓阿柳啊!,你死了阿柳怎么办啊!,你醒醒啊!”
的人儿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深深蹙起秀眉,唤道:“渊……”
“明白。”渊上前几步将抓住床单不放的少女硬生生拖赚估计被带到院子里进行温柔式的说教了。
白翊宸无暇理睬旁人的举动,眼睛凝视着她,一脸担忧,“好些了?”
“嗯。”
“伤口不痛了?”
“嗯。”
“身体没有不舒服了?”
“嗯。”
他长长吁了口气,如释重负,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弧度,“那就好……”然后无力地趴在床沿,闭上眼睛,就此解放一下两天以来因焦急和担心而溢满眉头的疲惫。
很快熟睡的白翊宸没有发觉,他的手一直处于状态,牢牢钳住那只白皙冰冷的玉手,没有一刻松懈。
(六)
漠紫菱因新伤旧伤一并发了,所以只能待在,动弹不得。
她静静地看着累到接近瘫痪的白翊宸,想要抽出被紧握的左手,可惜没成功,不得已抬了抬右手,然后成功地牵动伤口,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熟睡的男子低声发出一句梦呓:“漠…紫菱……”那么轻,那么柔,使她不自觉地心下一动,他跟那个人还真是像呢。
忍住伤口怨诉的剧烈疼痛,漠紫菱艰难地抬起右手,食指轻点他的额头,少许訾紫环绕指尖形成漩涡状,将一股黑气吸了出来,顺着修长的指腹隐入她的体内。
随着时间的流逝,漠紫菱的脸色越来越差,本就白皙如雪的肌肤更加煞白,缕缕细汗顺着面庞悄无声息地滑下,虚弱之色不禁令人心疼。
很久很久,久到白驹都懒得过隙了,纳黑气才终于被吸收殆尽,她就势将存在掌中十几天的白色羽毛打入白翊宸的身体中,至此,她要做的事才算完成。
刚收回手,漠紫菱没有制止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透了雪白的被褥,也在她脸上留下了点点红艾那样艳烈。
好看的樱唇陡然一掀,扯出令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笑,自叹:“自从认识你,我好像总是见到自己的血……”然后右手无力地垂落,她带着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人是昏过去了,可鲜红的液体没有昏,依然坚挺地徜徉着,渗透了三层床单,血染了极度震惊慌乱的深眸。
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场景是令人惊骇的红,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所以白翊宸深深动了一把。
他试探着人儿的气息,然后手指不自觉地,他什么也没有感应到,什么也没有,只看到一团浓重的黑气在她身体里游荡,肆无忌惮。
他慌了,第一次,如此害怕。
白色炼气缓缓漠紫菱的体内,他想着能化解一点也好,可是魔障太强大,将所有输入的炼气消散,它们好不容易寻到这么合适强大的容器,根本不可能允许第三方力量的干扰。
一天,两天,三天,他一直没有停止,时间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的英国,白温庄园里,一个俊逸的男子额冒碎汗,白色炼气源源不断地流进一身血污的人儿体内,右臂的妖姬被无情地豁开一道口子,白骨森森。
此刻,依然是那个俊逸的男子,依然是一身血迹的人儿,依然是白色炼气源源不断地流进同一具躯体,不一样的只有新添的黑洞加上被扯开的伤疤,然后这次的人儿,没有气息。
(譬
第四天,白翊宸终于发现他因慌乱而一直进行的方法没有用,于是思维开始正常思考,很快他便不负大众所托地觉察到自己输入的炼气并不是没有用,而是魔障太强大,那么微弱的炼气根本微不足道,所以他需要更强大的炼气!然后,他凭借王者的霸气唤来了拥有珏白的白乾。
白乾神情复杂地看着昏迷的女子,道:“少主想让白乾救她?”
白翊宸不语,眼睛死死盯着他,一脸“这还用问吗”的表情。
“少主的心胸未免太宽大了。白乾曾说过,这珏白适人留下的,并不是白乾努力修习获得的,所以它是有限的。难道少主要用来之不易的珏白,施救幻族的敌人吗?”
白翊宸将视线转移到女子煞白的脸庞上,面露哀色,良久,掀唇轻轻地开口:“现在躺在的,是用生命换得幻族少主存活于世的漠紫菱;而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请求妙手回春的白医生救活重要之人的白翊宸。”
白乾转头看向他,心中释然,少主都亲自开口了,他还有什么理由推辞。
“救人很简单,只需把珏白输入漠体内便可。但她现在太虚弱,承受不起纯正的珏白炼气,所以还需要一个媒介,将珏白变成适合漠体质的炼气。”继而对着漠紫菱的躯体微微欠身,态度礼貌得体,“不知翼灵大人是否可以助白乾一臂之力。”
一抹黑影从她胸口瞬间化出,无影没有表情地说:“怎么做?”
一束纯净得没有一丝瑕疵的珏白缓缓涌出,无影从中部截断,以自身炼气为媒将锋利的珏白变得阴柔。
即便是强大到令人憎恨的美国也无法承受如此业时长、能耗高、利润接近零的工作,所以白乾和无影两人很快就不负众望地额挂豆大的汗珠,一直保持与大地平行的胳膊也剧烈抖动起来,但两人不愧是异于常人的医生和根本不是人的翼灵,期间一声不吭,这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精神值得大众学习借鉴。
魔障一点一点地被驱散,果然炼气还是血统纯正的好,终于明白为什么某些妖族和灵族要不顾遗传的弊端实行种族近亲通婚,那是在教育后人,坚决打击杂版和盗版!
(八)
许久,无影疲累得陡身一变,化成一缕轻飘飘的气飞进了漠紫菱体内,白乾也在太阳公公的哈欠中,瘫坐在沙发上,面色不算好看。
“如何?”
白乾看向一脸焦急的男子,勉强扯出一丝笑,道:“少主放心,漠已经无性命之忧。”
“那就好。”白翊宸上前握住冰冷白皙的玉手,眼中的焦虑消减不少,可白乾接下来的话却又使担忧复燃了,且变得更加不安。
“漠天生的资质使訾紫几乎与她融为一体,所以她能够很轻松地承受炼气的存活,再加上极度阴寒的体质,她的躯体想必是除魔君之外盛装魔气的最佳容器。这珏白固然强大,但毕竟不属于白乾,也就发挥不出它本身的力量,只能消散掉徘徊的魔障,剩余已经稳定下来,沉淀在脑内的魔障,恕白乾无能为力。”
闻言,床边的男子明显浑身一凛,脊背僵硬,良久,轻问:“入脑的…会怎样?”
“强行剥夺漠的…光明。”
床边的背影又是一凛,“要多久?”
“如果没有高人相助,自行恢复,恐怕…不可能。”
“除开吸出的方法,还有什么?”
“……”
“说!”
“……换眼,而且必须是从生人身上取下后立马移植,时间不得超过一分钟,为保证眼睛的鲜活,被剜眼之人……”白乾抿唇,好看的眉眼间透露不忍,“被剜眼之人,不能施受任何使之丧失感觉和意志的药物,确保血液的流畅度。”
房间静了好久,以至于他能够清晰地听见床边男子不算均匀的呼吸声,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少主可能真的会为那个夜之魅换眼,心善的他禁不住想要劝阻,毕竟她还在敌人的范畴里。
“少主……”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
白乾走到门口,又回头望了一眼穆独凄凉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白翊宸凝视那渐渐恢复红润的脸庞,双手捂住依旧冰冷的肌肤,轻轻呼出一口气,温暖的气息拂过修白的指尖,牵起不经意地微微一抖。
俊逸的侧脸在太阳公公不遗余力且恰到好处的修饰打磨下,愈发俊逸,俊逸得都认不出他来了,嘴角泠然一掀,嗓音温情,缱绻,“这双眸子原本就生得漂亮,换了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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