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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岳飛正文 第九回 施计中计牛皋感义 相马赐马高宗降恩
- 第九回 施计中计牛皋感义 相马赐马高宗降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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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岳飞思得一计，定要收那牛皋。韩顺夫道：“牛皋已对天起誓，再败就率众归降，今晚若将他捉住，还怕他不降？”</p>
岳飞道：“今日阵前，你可仔细看过他的寨子？”</p>
韩顺夫不解：“我只管与他打便是，看他寨子作甚？”</p>
岳飞道：“我看那寨子修得十分齐整，费力不小。”</p>
“那又怎的？”</p>
“如此用心修起的山寨，他怎肯轻易放弃？”</p>
“那……难道被擒住，也不肯降么？”</p>
“我要的是人，不是身。”岳飞看着韩顺夫：“你现在是统领，不能只会用刀，也该学学动脑了。”</p>
韩顺夫以手挠头，咧了咧嘴。</p>
夜半时分，牛皋、施全、吉倩果然倾巢出动，领着众喽罗前来劫营。摸到近前时，但见营盘灯笼高挂，悄无声息。寨门旁边，两名士兵正抱枪瞌睡。再往里瞧，中间一座帐篷内微露灯光，外面有两人蹲守地上。牛皋一阵狂喜，心想这岳飞只知劫人，再不想咱老牛趁黑来也！因而转身叮嘱，只冲进去活捉岳飞即可，不许伤人。看看挨得近了，牛皋大吼一声：“弟兄们，与我活捉岳飞！”随后领着施全、吉倩及众亲随当先向营门冲去。跟在后面着的喽啰才跑几步，只听“轰隆”一声，眼前腾起一片烟尘，牛皋等人全部栽入坑中。众喽啰大惊，正惊慌失措时，营里战鼓敲响，接着两侧传来杀声。喽兵们见有埋伏，叫声不好，转身就跑。岳军士兵也不追赶，只将坑中之人一个个钩上来绑了，寻出牛皋三人，推到大帐之中。</p>
岳飞身着一袭白绫锦袍端然稳坐，见三人灰头土脸，吩咐将绳索去了，带到外面掸扫干净。片刻过后，三人复被推进。岳飞注意看时，施全面有愧色，吉倩低着头，唯独牛皋挺着胸脯，两眼鼓瞪，一副不忿的模样，遂微微一笑：“那牛皋，现在你已被擒，可还有话要说？”</p>
“无话，俺只是不服！”</p>
“不服？可记得你昨日怎样讲来？”</p>
“我说得是比武，如今俺自家掉进坑里，与比武什么相干？”</p>
“既然讲定比武，为何半夜三更又来袭营？”</p>
“这……”牛皋张了张嘴，没了下词儿，但仍是理屈人硬，干脆扭过脸。</p>
“你们仗着人多，想趁夜冲进来将我活捉，然后拿我换马，可是这样啊？”</p>
施、吉二人见被说破，一脸丧气。牛皋转回头，直溜溜地看着岳飞，不由纳闷。</p>
岳飞笑了笑：“也罢。我只问你，昨日说的话可还算数？”</p>
“怎的不算？俺老牛说话从来算数——你敢将俺放了么！”牛皋梗起脖子。</p>
“怎么，你还打算比武？”</p>
“比又怎样？”</p>
岳飞盯视着牛皋的眼睛，半晌不动，直看得对方翻眼望向帐顶，方缓声说了句：“来人。”</p>
徐庆从外走进。岳飞道：“你去告诉王、韩二位将军，把外面的人放了，马匹器械也一并给还。”徐庆应了声“是”，转身走出。岳飞对三人道，“我看你三人皆是好汉，若能效命国家，将来功名自不会小。如今北虏来犯，正是我等男儿出力之时，为何定要蜗于山林呢？虽说你们旗上也有一‘义’字，但你们的吃喝用度皆恃强取自百姓；你们想想，百姓屡遭金兵掳掠，自家生计已是十分艰难，哪里还有剩余的钱粮供养你们呢？所谓‘义’者，当是济困扶危，救民水火，苟利国家社稷，三位寨主以为我说得可是？”</p>
几人默不作声。</p>
“我言尽于此，三位寨主请回吧。”</p>
送走了三人，王贵不无担心道：“这伙人要硬是不降，趁夜走了呢？那可是六百匹上好的战马呀，难道白白便宜了他们不成？”</p>
岳飞返身坐下，轻轻一笑：“就送给他又如何？其若来降，咱们得的是近利；其若不降，咱们得的是远利。”</p>
“远利？”王贵看着岳飞。他并不知岳飞有联结河朔（1）之想，所谓“远利”，是指“送马播名”，为日后收编各路义军埋下个“义”字。</p>
岳飞对之道：“金人已开始征用旧时辽兵，其势越来越壮，咱们得设法结交义军呀！这个，以后再和你细说吧。”</p>
牛皋走出营寨，众亲随已侯在那里。施全与吉倩回身看了看，见岳飞立于帐口，不由叹过一声，转头去了。一路之上，陆续有散在半路的喽啰归队，牛皋不住摇头，以鞭抽腿。施全道：“大哥打算怎样？”牛皋沮丧道：“还能怎样，把马还给人家呗！唉，真他娘邪了，咱肚子里想的啥岳飞怎么知道？还事先挖好了大坑！莫非他是神仙？”吉倩道：“大哥若实在舍不得，咱就连夜带着马走他娘，让他找不着，等他去了咱再回来。”</p>
“屁话，人家一次次抬手，咱们反做这等小人之事，以后还有何面目见人！”</p>
施全对牛皋道：“大哥，刚才岳飞并没提马的事，也没说定比武，只是让咱们今后行侠仗义，我觉得有点怪，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 </p>
“算了？那是六百多匹蒙古战马呀，哪有这等好事！”吉倩决然不信。</p>
“我看岳飞是至诚君子，胸襟开阔，文武全才，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施全已对岳飞生出敬佩。</p>
几人正说着，身后空中突然爆响了几支飞箭，“啪、啪、啪”，在荒野里显得格外清脆。牛皋回头望了望：“却是闹鬼，黑天半夜，谁人吃饱了撑的！”时候不长，前面一迭声地叫喊：“不好啦，咱的大寨起火啦——”三人抬眼望去，果见远处闪出亮光，渐渐地越来越红。牛皋怒道：“刚才还夸岳飞是什么至诚君子，如今可知君子肚里的勾当！”说完高喊：“弟兄们，快跟我回去！” </p>
及跑回寨，三人勒住马，个个目瞪口呆：眼前燃着三堆大火，映得寨门通亮，十几名老卒和一群跑回的喽兵守在那里，全然无事一般。牛皋喝道：“谁让你们在此点火，难道手脚闲了不成？”一老卒站出来道：“大王息怒，听小人细说明白。大王走后，摸进来一伙宋军，有百多号人，说是给大王送鞍子来的，要我等去搬。这不，才刚搬完，正烤火歇着等候大王哪！”</p>
“什么鞍子，谁送来的？”牛皋一时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p>
“是岳将军送的，说是大王只顾了牵马，忘记了鞍镫，所以派人送来。”</p>
“送的人呢，哪去了？点火又做什么？”</p>
“回大王，人才走了不会儿。这火是他们点的，说是给大王提个醒，做人要光明；还说不比武了，那些马就送与大王，希望大王爱惜百姓，多杀金贼。”</p>
牛皋下马回到寨中，低头坐在椅上，不住地来回搓手，又呆呆想了一阵儿，方对施全、吉倩说道：“罢了，这寨子咱不要了，天一亮就去请罪，你们看如何？”</p>
施全问：“大哥的意思是投奔岳飞？”</p>
吉倩提醒：“这不是小事，大哥可想清楚了？”</p>
牛皋叹了口气：“这还用想吗！人家以武降我，我不从，以谋降我，我又不从，现在以义降我，我若还不从，不要说传扬出去，就是在弟兄们眼里，我还成个什么人！”</p>
“难道就没有别的路了？”吉倩心有不甘。</p>
“别的路？”牛皋一脸无奈，“打又打不过，走又走不了，你倒说说，还有什么路！”</p>
“刚才不是说，把马送回去么？”</p>
“刚才是刚才，现在人家把鞍子拿来了，这马还怎么往回送？也显得咱们太没见过，上不得台面了！”</p>
吉倩一时无言。</p>
施全接过道：“我看跟了岳飞也好。大哥不是说过，没遇见让你佩服的嘛，这回总算碰上了。”</p>
牛皋点头：“岳飞大人大量，事情件件做得有仁有义，不由俺老牛不服啊！”说罢停住，嘿嘿一笑，晃了晃头：“听说古时侯有个三请诸葛亮，如今俺老牛脸面不薄，这又送马又送鞍的，刚才还送咱出营，细细想来，也够得上是三请了！” </p>
二人听了先是一愣,之后笑得前仰后合。吉倩强忍住道：“天下哪有大哥您这么比的？人家刚才还绑了咱，这里哪有‘请’啊？”</p>
“是呀大哥，人家在帐口不过送了送，怎么反成了请……还诸葛亮！” 施全笑出了眼泪，</p>
“怎说没有‘请’？黑更半夜的点火，不明摆着是请咱们‘弃暗投明’么？还有那马鞍，也是个请咱们‘安心’过去的意思。可惜你二人没看出。”</p>
两个又大笑。牛皋将手一扬：“有甚好笑！这‘请’有文请，武请。诸葛亮是先生，自然客客气气，咱们是武人，可不先要打斗一番么！”话未说完，施全已捂起肚子。吉倩拍起掌：“大哥想得实是开阔……”</p>
天亮后，牛皋叫收拾东西，随后一把火将山寨点燃，领着人马浩浩荡荡投奔岳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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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金人的征讨诏书送来后，应天府行宫内死一般沉寂，太监宫女们走路都蹑着脚，说话也都低着声，生怕招来罪过。高宗这些天退朝早，有时上去不到两刻便转回，下来后两眼发呆，面皮绷得紧紧。行宫后面紧蹙，只有后殿和便殿这么大点儿地方，这些人天天伺候着，对皇上的脾性早已摸透。高宗喜静不喜动，不贪女色，不喜奢华，对吃喝亦不挑剔。上个月，前朝王公公拿来两囊内府珠玉献上，被高宗命人投于汴河（2），还以此事晓谕群臣，不得进献金银珠宝玉器等奢华之物，违者重处。每日下来后，坐于书房内，或批阅，或静思，只须送进一盏香茗即可，是个极好伺候的主儿。然而近来脾气却大变，入得书房，不是转来转去，就是仰在椅背上，一动不动。一次正伏案写着州府地名，宫女进去奉茶，高宗一摆手将盏碰翻，竟勃然大怒，叫人拉出去打了二十板子。后来众人悄声请教随侍的张公公，方知那一日又来了北边军报。</p>
金人的征讨诏书上没有大宋国号，也不将自己看做宋主，而是一口一个“康王赵构”，讨伐借口也是“大楚皇帝”被废，“康王僭窃尊号”，这让他深为恼恨。即位伊始，他不顾李纲等朝臣异议，以探望父兄之名派出通问使，期望与金国修好，以为缓图。但金人就是不睬，将正使扣留，副使遣回。如今又借着张邦昌被废，“吊民伐罪”，发兵征讨，其意分明是要根绝赵氏一脉，不亡大宋誓不罢休。</p>
金人蛮横，宋军又太不中用。粘罕和斡离布分两路杀来，那些前朝留下的兵将不是弃地而逃，就是献城投降，少有敢与金兵对上一阵的，即便有，也不过做个样子，稍一碰面便走，再不见个捷音上来。如此下去，可怎么得了？</p>
开封府宗泽连着上来三个奏本，痛陈北伐之切要，回銮之利害，其用词之尖锐，已颇带不恭。什么“置祖宗陵寝、宗庙社稷于不顾，怯敌畏战”，什么“忘却靖康之耻、父兄之仇，一味只思偏安”等等，通篇皆是。自大宋开国以来，可有臣子对主上这么说话的，如同训教启蒙一般？然而时事艰难，除了好言抚慰，又能如之奈何？</p>
敌如此，军如此，臣如此，无一不乱心，而朝堂之上，更是让他倍感失望。自接到讨伐诏书，满堂倒是一片愤慨之声——金人不承认大宋，也就等于不承认这些臣子。但是一说到对策，便各有各的主张，乱乱哄哄，争吵不休。议来议去，始终在回京、暂留和南巡上莫衷一是，互不相让，与当年开封被围时全然一样。照此下去，不是要重蹈靖康覆辙吗！</p>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金强宋弱，这是明摆着的；失地若真能收复，当初也不至于父兄北狩，割地赔款了。但是若南退，天下人怎么看，会不会真像宗泽说的那样失尽人心？</p>
连日来，在战与和，去与留上，高宗翻来覆去，冥思苦想，始终难下决断。这天早朝，在听过边情后，他拿起宗泽的奏疏道：“这是开封府新呈上来的，里面劝朕即刻回銮，坐镇京师，与金人决一死战。众卿可拿去看看。”</p>
待传阅完毕，因上面有“请陛下莫听黄潜善、汪伯彦等辈误国之言”的话，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开口。黄、汪二人看了，背冒冷汗，心里嘣嘣直跳，猜不出高宗是何用意。</p>
“朕自登基后，未尝一日不念父兄之仇，不思收复旧疆。然而眼下国力衰微，若仓促出战，无异以卵击石。因此朕每每忍耻，派人与金国修好，意在息兵罢战，休养恢复。然彼恃仗武力，积虑处心，其意专在亡宋，不由朕不战。京师乃宗庙社稷所在，决不容失。朕已打算回銮，集天下之兵与金人决战，众卿以为如何？”高宗言罢手扶椅柄，扫视群臣。</p>
“陛下，臣以为此时决战，万万不可。”汪伯彦站出。“皇上志虽豪壮，但未免急切了些。金兵此来，意在摧我大宋根脉，皇上若回銮京师，正中金人下怀。前车之鉴不远，还望陛下三思。”</p>
“何以只中金人下怀！”黄潜善躬身上前，“宗泽身为东京留守，封疆大吏，不思如何整军御敌，却一味激邀陛下踏临危地。陛下此时若回，其实也正中宗泽下怀。”</p>
“此话怎讲？”高宗看过去。</p>
“回陛下。”黄潜善昂然道：“宗泽辱臣，臣并不介意，然其居心叵测，臣却不能不说。金军此来，所为者，开封也。宗泽势孤力单，可以体谅。但他不直接向陛下要兵，却以激言诳邀陛下，探其本意，实是为了陛下身边的十万御营军也。依臣看来，宗泽所以累上奏章，慷慨陈词，大言凿凿，其实肚子里的主意只有一个，就是拉陛下助其守城，与之共存亡。”</p>
“这……”高宗看着黄潜善，一时无言。</p>
中书舍人范宗尹出班道：“圣人言，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如今开封已是危地，商丘距开封太近，以臣看来，还是暂且退避方为上策。” </p>
“是啊，金兵头次来，开封被围；二次来，外城陷落；此番又来，谁敢保开封不失！陛下千万不可踏临险地，再蹈靖康覆辙！”试中书舍人、权直学士院朱胜非虽看不起黄、汪，但也同样主张南避。</p>
户部侍郎吕颐浩见一班人纷纷劝皇上走，当即站出反驳：“金兵压境，当思如何破敌才是，一味只想退避，乃是自取败亡之道。陛下，纵观金贼所行，我愈忍让，彼愈猖狂，视我如无物。陛下请想，就算退到东南，贼若跟过去呢，还往哪里退？因此臣以为，京师乃社稷根本、祖宗宗庙所在，不管陛下去与不去，都不可眼睁睁看着其沦落敌手！” </p>
高宗点头：“卿言是也。朕有十万御营将士，岂能敌一来便退！”</p>
话音才落，扑通一声，汪伯彦跪倒：“陛下之志，足可让天地感泣，山河动容。然而自古天子危则天下危，天子安则天下安。我大宋疆域广阔，陛下无论在何处都可以号令天下，奈何定要涉足危地，使金人乘愿，百姓悬心？以臣愚见，陛下巡幸东南实为上策。那东南多的是河湖港汊，利船不利马，利我不利敌。还望陛下以天下为重，切勿因一时之愤而使金人得逞，致大局不能转圜。”汪伯彦暗中把宗泽与金人相提并论。</p>
“陛下，”已升为礼部侍郎、充御营使司参赞的张浚声音朗朗，“臣以为，开封不可去，东南亦非久安之地。陛下既立志中兴，当去川陕。川财厚，陕兵雄，实为中兴之资。臣以为，陛下可将行在西迁，以为恢复之计，长远之图。”</p>
“众卿说得这些，各有其理。”高宗环视众人，“朕所以要回銮，并非出于一时激愤，而是要向天下宣示，朕并不惧怕金兵！莫说他来了两路人马，就是再多来两路，朕也不怕！”</p>
此言一出，那些主张走的和主张观望的大臣一时张口结舌，面面相觑。</p>
“众卿不必为朕担忧，据宗泽所奏，他已整训出三十万军，沿黄河也已布设了连珠水寨，足可抵御金兵。”高宗解释。</p>
“陛下万万不可轻信！”黄潜善迈步上前，“宗泽所说的整训，其实皆为虚言哄骗！据臣所知，所谓三十万军，不过是流民散兵、山贼盗匪而已。这些人聚于京师，头领是为了谋取官职，兵卒是为了吃粮拿饷，哪里说得上抵御二字！只怕金兵还未到近前，先自顾逃命去了！陛下若临御开封，将万金龙体托与此等乌合之众，到时守又守不住，走又走不了，岂非一念错而铸千古恨！还望陛下明察，慎之又慎才是。”</p>
“是啊，宗泽到开封不过几月，怎会平白冒出这许多兵？此必是乌合无疑。还望陛下早作决断，起驾南行。”汪伯彦紧随其后。</p>
“陛下，前线将士正在浴血，不宜只论退保。”御史中丞徐景衡见黄、汪二人一味往宗泽身上泼污水，撺掇皇上南巡，忍不住开口。但二人把持着朝政，他也不想过深得罪。</p>
“卿有何见解，可当面讲来。”</p>
“陛下请想，金兵尚远，朝廷若闻风先退，前方将士会作何想？又怎可指望他们拼死御敌？我大宋疆域虽广，总有尽头，敌若穷追不舍，陛下又能退到哪里呢？还望陛下坚定初衷，下诏与前方，鼓励将士各守州府，奋勇杀敌，使金贼每进一步都损兵折将，血流成河。若果能如此，不等敌至开封，其势已成强弩之末矣！到了那时，陛下再回銮亦不为晚。退一步说，倘战事不利，陛下身边还有十万御营将士护佑，再南巡亦不为迟。” </p>
“嗯。卿言有理，朕哪儿也不去，就坐在这应天府，静观局变。”高宗一锤定音。</p>
然而金军进展之快完全超出了高宗预料，才一个月，粘罕的西路军便攻占了河东的保德军、宁化军、苛岚军、河中府、石州、隰州、蒲州 、绛州和解州（3）；斡离布的东路军亦攻占了河北的保州、雄州、莫州、河间府、乐寿、阜城、冀州和临清（4）。两路金军一左一右，兵锋直指东京汴梁。告急军书频频而至，件件十万火急，直让高宗坐卧不宁，寝食难安。宋军抵挡不住金人的铁骑，这他心里有数，不敢作意外之想。然而金军之强锐，宋军之懦弱，还是让他感到震惊甚至恐惧。当初在金营为质时，斡离不曾向他炫耀过万千骑兵排开后滚滚向前的气势。当时他便被震撼，深信以步战为主的宋军是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住如洪水咆哮的金军的。但这仅限于郊野，若改为攻坚，金兵未必能像在马上一样逞虐。现在看来，宋军不仅野战没指望，守战同样没指望，甚至根本就不守，弃城、迎降的比比皆是。照这样下去，京师陷落怕也只在早晚了。想到这儿，他不由叹了一声：“坐观局变，坐观局变，朕坐观的，都是丢失州县！”这时有太监进来悄声禀报，黄、汪二相在外侯见。高宗让进来。两人行过礼后，黄潜善先开口：“陛下，才接到急报，粘罕已攻下河阳府（5），正准备南渡黄河；斡离不也已占领大名，正准备沿河南下。”说完将军报呈上。高宗看罢问道：“你二人可有对策？”</p>
“陛下，不能再犹豫了，还是快些动身为好，不然就来不及了。”黄潜善急切地看着高宗。</p>
“是啊陛下，大名距应天不到四百里，金人马快，要是分出一军朝这边奔袭过来，几天便至。咱们有宫眷、官眷，行走缓慢，若不提早动身，只怕祸在不测呀！”汪伯彦的神色比黄潜善还急。</p>
高宗听了“几天便至”四字，心头一震。是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金兵突然袭来，那时想走也走不成了！——唉，都是李纲，若不是他逼着朕赶走了张邦昌，也不会给金人口实，引来这场祸端！想到这儿，高宗望着黄、汪的脸，不由感慨。比起李纲，二人忠诚虽过，能却全无，战事至今，也只会说一个“走”字，于是喟然一声道：“记得去冬，金人兵临开封前，种师道（6）曾劝孝慈渊圣皇帝暂避陕西，当时不少大臣反对，个个说得义正词严，结果最终引出靖康惨剧。孝慈渊圣皇帝离宫前曾流泪说过‘悔不听种师道之言，致有今日之辱’的话。此乃前车之鉴，朕岂能重蹈覆辙，祸临之时，也跟着说一句‘悔不听黄、汪之言’的话！”</p>
二人听了，当即跪倒，以头触地，哭腔念道：“唯皇上知臣寸心，臣虽肝脑涂地，难报皇上知遇之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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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原是古九州之一，地域囊括整个东南，后几经演变，到了隋开皇九年，始为州府之名。那扬州城四方通衢，东靠运河，南临长江，舟车往来，商贾云集，市面十分繁华，向来为朝廷重要税源。应天府虽贵为南京，然而比起扬州富庶，直如粗布对之锦帛。那扬州还是醉人之乡，酒楼林立，妓馆遍布，街市鼎沸，文人才子轻狂作歌，夸富商人一掷千金，着实是个让人销魂铄骨、梦里生死的宝地。应天府距扬州有八百里之遥，高宗及一干重臣在御营军的护卫下，往东南一路而行。坐在车中，他无心观赏窗外风景，默然无语。黄潜善、汪伯颜骑在马上却掩饰不住得意，一会儿“烟花三月下扬州”，一会儿“月明桥上看神仙”，相互比起文人潇洒。徐景衡在旁听了，忍不住吟了一句：“故人飘零北国远，枕湿追梦到扬州”。汪伯彦听见，更加来了精神：“想不到徐中丞也有此雅兴，但不知此诗系何人所作，又因何‘枕湿追梦’啊？”徐景衡不语。黄潜善用鞭杆碰了一下，汪伯彦方悟。二人止住诗话扬州，讪讪说起了别的。之后不久，黄潜善便以“讽喻当今”罪，将徐景衡贬出了朝廷。</p>
还在高宗动身的前一天，内侍省押班康履和御营司参赞事物王渊便带着一班太监宫女和一营士兵先行，一路安排皇上的住所。那康履原为康王府随侍，最善作威福，到了扬州，见府衙狭窄，便四处打探，问得城东有一所绸缎商人的园林宅院，唤作悦心园，颇具规模，便与王渊亲去，口诵圣旨征借下来。那富商见二人蛮横，倒也知趣，当天便从园内搬出，迁往了它处。</p>
高宗的居所乃是园中临池的一处院落，正房五楹，前出瓦凉棚，有回廊将东西侧房与正室相连。院内有芍药池，边角植着木犀、梅树、海棠。后院有轩三间，窗外绿竹茏翠，掩映着一方小小水池，里面金鱼悠闲摆尾，刚好用作书房。四周是一圈高低曲折的筒脊泥鳅瓦抹白院墙，外面垂柳依依，极富南国韵味。月亮门开在东南，紫漆的院门上方，水磨砖上刻着“半盈”二字，乃是前朝黄庭坚的手笔。高宗到后，抬头凝视了片刻，方迈步走进。</p>
这天上午，高宗闲身院内，正背手看那梅枝上的骨朵儿，黄潜善、汪伯彦领着枢密院的几位官员在通报后走进，一迭声地“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高宗身子未动，口中揶揄道：“众卿所贺者，可是打了胜仗么？”</p>
“陛下真乃金口，正是打了胜仗啊！”黄潜善一脸喜色。</p>
“哦，何处打了胜仗？”高宗似信非信，转身看着几人。</p>
“哎呀陛下，真是想不到呀！”汪伯彦凑上前，“开封府快马送来奏报，言我军在李固渡借助黄河阻隔，两次夜袭金营，斩敌一万四千五百，缴获战马八千七百余匹，其它如刀枪弓箭、粮草篷帐车辆等不计其数，另外还送来了两颗金人万户都统的人头和一匹雪照宝马，就在前边院里。”</p>
高宗听了，从黄潜善手里接过奏报，打开看时，几行才过，眉头便一下舒展，再往后，嘴里无声读着，两手渐渐抖动，眼中露出无限欣喜：“出朕所想，出朕所想！才区区五千人，竟能破敌如此，打得斡离不仓皇北遁！堪为大捷，堪为喜事！” </p>
黄潜善两手一拱：“这都陛下矢志中兴，励精图治，加之祖宗庇佑，将士用命，才有如此胜捷，臣等实在为陛下高兴。”</p>
“是啊是啊，金兵遭此重挫，已经狼狈退回，实在是可喜可贺！”汪伯彦等人纷纷跟随唱应。</p>
高宗畅快地舒了口气，再次看了看手中的奏疏，然后对几人道：“你们可知这岳飞是何许人？”</p>
汪伯彦眨了眨眼：“此人擢自小校，以前未闻其名。” </p>
高宗一笑：“这就是那个被你们罢职回家、永不叙用的岳飞。”</p>
汪伯彦听罢一楞，怔怔地看着高宗。黄潜善捻了捻胡须，终于记起：“经陛下一提醒，臣倒是想起来了，是有一个叫岳飞的，大约年初时上过书。因其言辞激烈，臣罢了他的职。现在看来，臣不该因言废人，实在是惭愧万分。”</p>
高宗感叹道：“要说起来，还是宗泽有知人之明啊！好了，都过去了，不提了。”</p>
“臣定当汲取教训，铭刻在心。”黄潜善躬身。</p>
高宗嗯了一声：“这就对了。——刚才说给朕送来了宝马，快去牵来，让朕看看。”说着当先迈步出了院门。</p>
太监很快牵来了一匹健硕的长鬃白马。高宗侧过头，聆听四蹄踏地之声，继而走到跟前，细观其头、项、胸、背、腰、腿、臀、尾，又托起下颚，将马的额、耳、鼻、口、牙逐一检视，接着转了一圈，低身看了看，再退步远观其形，最后过去抚着马的长鬃欣然问道：“诸位爱卿，可识此马否？”</p>
高宗喜马，尤善相马，据说只闻蹄声便可判出优劣，因此谁也不敢开口，生怕出乖露丑。汪伯彦见无人应答，煞有介事地走上前，也学着转了一遭，然后拈须回道：“陛下，据臣观之，此马断非产自中原，大约是那蒙古的上等良马。”</p>
高宗听罢哈哈大笑，伸手轻抚雪缎般的马身道：“卿但知有蒙古马，却不知何为蒙古马。蒙古良马有虎头马、乌珠穆沁马和索伦马，其项粗壮，胸廓深长，腿短，臀肥，尾奓而散。你看此马，脖项颀秀挺拔，胸阔腹紧，臀圆腿长，尾舒而秀，哪里是蒙古马！实言告卿，此马我早已见过。去年初我在金营与那斡离布比过箭后，他便将此马牵来问我识否，我告知其为西夏乌孙马，他甚以为奇。当时这匹马尚是斡离布的坐骑，谁知却送与了爱将。”说到这儿面露得意，“这位太子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时不过两年,此马已为我所有矣！唐李贺有相马诗言：“伯乐向前看，旋毛在腹间。”众卿过来，这里有毛呈旋涡状，既千里良驹之证也！此马鼻隆长挺，气孔粗大，可急行百里而不疲——那蒙古马虽也耐脚力，但若奔跑起来，却是远远不及。此马不仅快，而且蓄力充足。人都说关云长的赤兔日行一千，夜行八百，皆无稽之谈也。莫说史无‘赤兔’记载，便有，焉能脚力如此！良驹者，昼夜能行三百里已不多见，哪里来得日行千里！不过，这‘赤兔’二字，却是懂马之人杜撰。兔者，兔头也。马头越与之近似，越具良马征候。以朕观之，此马不仅与兔头相近，且耳如削竹，既可日行三百，只是受此大累后须好生调养，如若不然，任是何种宝马，必染痨疾而废矣。”</p>
众人听了个个点头，汪伯彦更是唏嘘不已：“皇上学识渊博，臣今日才算窥见一斑。”黄潜善见高宗来了兴致，亦趋步上前道：“臣也曾闻陛下极善相马，以为个中难免有溢美之辞，今日耳闻目睹，方知所传一毫不虚。陛下但有所学，必求精深，臣等实是万不及一。”旁边几人知高宗不喜阿谀，故一直未言，这会儿见龙心大悦，一个个赶忙上前凑趣儿，奉承间把个伯乐也比了下去。</p>
“卿等言过了，朕相马不过皮毛而已，何能与伯乐相比？”说罢试了试鞍子松紧，牵着走向甬路。众人见状，一齐跟了过去。</p>
高宗踩鞍上马，沿着后花园的碧池小跑了一圈，下来摇头道：“路径太曲，撒不得蹄，哪天定要到郊野之上跑个痛快。”言罢轻抚马头：“此马四蹄稳健，乘之如坐轿，倒真把朕的那几匹给比下去了。”黄潜善上前说道：“外面现放着两颗人头，陛下可要看？”</p>
“找个地方远远埋了，朕恶心。”</p>
“臣这就打发人去。”汪伯彦忙接过。</p>
“金人败师而退，朕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高宗说完抬了下手，让把马牵走，接着对几人道，“朕住进这些时日，还没好生看看这园子呢！走，你们随朕一起转转。”</p>
沿着池边曲径，一行人闲话漫步。汪伯彦悄声问起岳飞事，黄潜善简略告知。汪伯彦道，这一老一少，一文一武搭在一块，将来更难办了。”黄潜善哼了一声：“还用等将来，眼下就难办。”</p>
一圈转完，高宗在北岸堆叠起的假山凹处停住，随侍太监将交椅支好，高宗兴致盎然，临池坐下。斜照的太阳暖融融的，晒得人浑身上下备感舒适。展眼望去，沿着水边，一圈太湖石错落环饶，曲折有致，挽护着一汪碧绿。岸边垂柳体态婀娜，叶子虽说脱尽，但万条丝绦垂下，随风拂摆，观之亦让人爽心悦目。左边半坡上有一小小闲亭，六角飞檐翘起，旁有一株翠柏，将枝探向檐下柱间，颇有意趣。高宗以手指道：“暑夏难耐之时，若在此亭临池观书，偶尔一瞥水天倒影，也算得一件美事。”黄潜善见高宗心情愉悦，赶忙凑趣：“陛下何不就以‘观书’二字，赐予此亭？”高宗举目再望，眨了眨眼：“观书者，人乎，树乎？”黄潜善对之甚快：“绿枝充芹藻（7），得幸仙人乎？”高宗大笑。</p>
接下来，君臣边往回踱步，边议岳飞功。高宗道：“此番战退金兵，岳飞立有奇功，诸位爱卿说说，当给予何赏啊？”</p>
汪伯彦道：“臣职兼枢密，来时已查过，岳飞现为武经郎，阶在武臣四十级。若按奇功论，当加官五阶，迁为武功郎。其它有功将佐，可按大功加官三阶，有功士卒，可转为校尉。另外朝廷还应赐钱、酒，派人去军中犒赏，以使将士感念皇恩，再接再厉。”</p>
“仍是诸司副使，太低了！”高宗摇头。</p>
“不低了，陛下。若按年资迁转，五年才晋得一阶哪！”</p>
见高宗不悦，黄潜善道：“若以功论，就双倍加官也不算多。臣是担心，宗泽故意夸大战绩，好借此再请陛下回銮。”</p>
“黄相说得有理。为了让陛下相信金人不堪一击，宗泽故意夸大其词怕是在所难免，别的不说，只那两颗人头，谁人认得？”汪伯彦马上附和。</p>
高宗停住脚步：“休乱猜疑，那马朕是认得的。”</p>
二人对看了一眼，不再作声，跟着走回半盈院。</p>
眼见皇上甚喜岳飞，黄潜善想了想，上前开口道：“细细思之，能打得斡离不半途而退，岳飞功劳确实不小，就加官十阶，想来别人也无话可说。”</p>
高宗转过身：“拟旨：开封府留守司统制官岳飞大败金兵，扬我军威，厥功甚茂，着进官十阶；其属下将官各按功加倍晋级，由留守司具名报来核勘；另赏留守司钱百万缗（8），绢三千匹，酒三千坛，由宗泽酌情分发有功将士。”</p>
“臣代前方将士谢陛下隆恩。”黄潜善躬身拱手。</p>
“就加官二十阶，也才是七品呀（9）！”高宗语带憾意。“这样吧，你们去找扬州最好的工匠，打副镀银的鞍镫，朕要将雪照宝马赏赐岳飞，以示格外荣宠。”</p>
黄潜善应了声“是”，然后面带难色道：“臣万分惭愧，几个月来，各地所纳钱币不过三百万缗，除去各项用度及朝中官员俸禄，库钱能支者不过百来万，若都用于赏赐，万一有事，恐难以措置，还望陛下再做斟酌。”</p>
黄潜善说的一半是实，户部所掌钱币及开支确是此数，然内府库中尚有各地贡来的金银锭折合现银百万两，各州府库中亦存有朝廷钱币六百余万缗，他却避而不提。个中曲折，一是他恼恨宗泽，二是朝中用度的确捉襟见肘，他不得不做长远打算。</p>
听了黄潜善之言，高宗点头道：“朕知卿有难处，然前方将士流血拼命，朕不能不赏，死亡将士家属，朕也不能不恤。这样吧，赏钱酌减，其余不变，就由你一体操办，月内务要筹措完毕。”</p>
“是”。</p>
见黄潜善一脸苦相，高宗笑道：“卿可知一匹蒙古战马值多少钱？朕说与你们，买匹平常的要折二三百缗，好一点的还要加倍。岳飞此次缴获八千七百余匹，你们算算，当折多少钱？”</p>
“臣并非舍不得，”见高宗看出自己的心思，黄潜善忙道，“臣是虑朝廷新到扬州，用钱处甚多。既然皇上定要重赏，臣想方设法凑足六十万缗就是。”</p>
高宗点头：“如此甚好。但是要快，不要拖延。”</p>
“陛下，臣有一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汪伯颜上前。</p>
“爱卿讲来。”</p>
“臣想张俊、韩世忠、苗傅、刘正彦等部已编为御营军，所憾者马匹甚少，且多是从民间征来的劣马。岳飞此次获马甚多，陛下可否下个旨意，从中调剂一二，以增强各军战力。”</p>
“这个……”高宗犯起难。各军的确需要战马，但以厢军的缴获资助南退的禁军，面上须不好看，也难以启齿，因此沉吟不语。</p>
见黄、汪二人示意，同知枢密院事张悫上前道：“陛下，臣愿去开封府犒赏三军。至于马匹的事，臣想以陛下之名与岳飞私下商借，只要陛下给臣一纸手诏即可。”</p>
“手诏？你让朕写什么？”</p>
“就算是借据吧，待朝廷日后买了再还他。”在场的人都明白，日后买了再还一句，全然是虚说而已。</p>
“你们呀，办不出什么漂亮事，还要拉上朕跟着丟人！”高宗看了几人一眼，“这么着吧，年关将近，朕要加恩犒赏前方将士。你们发个文，要地方急备猪羊各三千头，用钱从府库中扣除，务必于上元节前送到开封。”</p>
几人连连应声。黄潜善思时日紧迫，急发文至归德府、亳州两地火速办理，并让备好民伕车辆，一俟犒慰使到，便跟随前往，不得延误。两地官员接到公文，忙一窝蜂下乡征购，连年也没过踏实，待凑齐了所派数目，张悫恰至，正好带着民伕、车辆一同前往开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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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河朔：泛指黄河以北。 </p>
（2） 汴河：原为开封通向东南的水运干道，途径商丘，已废。</p>
（3） 保德军：治所在今山西宝德县；宁化军：治所在今山西宁武县；苛岚军：治所在今山西岢岚县；河中府：治所在今山西永济县蒲州镇；石州：治所在今山西离石县；隰州：治所在今山西隰县；蒲州：治所在今山西蒲县；绛州：治所在今山西新绛县；解州：治所在今山西运城西南解州。</p>
（4） 雄州：治所在今河北雄县；莫州：治所在今河北任丘县；乐寿：今河北献县。</p>
（5） 河阳府：今河南孟县南。</p>
（6） 种师道：北宋末年名将，病死前任京畿两河宣抚使，威望素著，时称“老</p>
种”。</p>
（7） 芹藻：比喻有才学之士。</p>
（8） 缗：一缗为一千钱。</p>
（9） 宋代武臣官阶共52级，1——14为横行正使；15——22为诸司正使；23——34为横行副使；34——42为诸司副使；42——44为大使臣；45——52为小使臣。其中，第一阶为太尉，正二品；二至七阶为正五品；八至十一阶从五品；十二至十四为正六品；十五至二十二为正七品；二十三至四十二为从七品；四十三、四十四为正八品；四十五、四十六为从八品；四十七至五十为正九品；五十一、五十二为从九品。每阶官有对应名称，如左武大夫、右武大夫，中亮郎、中卫郎等。九品以下为无品校尉，共八阶（见宋武臣官阶表）。武经郎在第四十阶，从七品，加二十阶为武经大夫，正七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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