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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146章全文完结)

正文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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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寅松故意吓他:“一般容易从床下蹦个妖怪出来。”小秀才忙一滚,爬到薛寅松肚子上坐着,嘴里却说道:“你别吓我。”长辉在一旁看得有趣,忙也爬到薛寅松胸口上坐了。

    长辉过了年满七岁,这小子来了陈家村只横着长,如今都五六十斤,这一坐压得薛寅松两眼翻白说不出话来。

    长辉慌忙扑过来:“爹,阿坝死了,阿坝死了!”小秀才训斥道:“别胡说,快下来,你阿坝透不过气了。”

    薛寅松这才好不容易喘了口气,骂道:“你小子天天吃些什么,重得快成头小猪了!”

    长辉嘻嘻哈哈的笑,又往阿坝身上滚。

    一家三口滚成一团,小秀才好半天才笑得脱身出来道:“你说,他们上山是干嘛呢?”

    “明天打听打听吧,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除非他们是邪教的。”

    小秀才又一惊,压低声音问:“邪教?你是说像天朝初年的莲花圣母教?”

    薛寅松想想笑道:“如果他们不肯说,倒是有可能,不过邪教一般行事隐秘,应该不会那么大张旗鼓。再说了,纸人纸马应该还是祭奠死人用的,真要是邪教,得要人牲鲜血才对。”

    小秀才忙往他身上一扑,将他的手臂拉开环绕着自己道:“我不要做人牲。”长辉见状忙也扑过去,依样拉开阿坝的手臂将自己小肥身躯环绕着,也叫道:“我也不要做人牲。”

    薛寅松一边搂了一个笑道:“恩,有我在,不用怕。”正说着门响了,裴远奇在门外可怜巴巴的问道:“爹,干爹,我可以进来睡么?”

    薛寅松忙起身开门,见他披着棉袄站在门外:“怎么了?不是让你跟薛爷爷一起睡么?”

    那边薛老爹站在门口大声道:“我留他睡的,他想跟你们挤。”言语见,薛老爹颇为不满意,仿佛被嫌弃了。

    薛寅松笑着应了,把他拉进门道:“来,进来吧。”长辉忙欢呼一声,拉了他上床道:“哥哥来,我们两个睡里面。”

    小秀才顿时就被挤出来,一脸无辜的看着薛寅松:“四个人怎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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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7、八卦中

    薛寅松略一想,安排道:“我们睡那一头,两个孩子睡这一头。”

    四个人分别躺好,黑夜里长辉小声问道:“阿坝,你讲个故事吧,我很久没听故事了。”

    小秀才也起哄:“讲吧讲吧,讲那个破案的故事。”长辉撅嘴:“不不,要听神仙的。”裴远奇也道:“干爹,你讲那个神鬼的吧,上次长辉说得颠三倒四的,我没听明白。”

    长辉怒道:“你才颠三倒四呢。”裴远奇忙赔笑,小秀才拒绝:“不要神鬼,不要神鬼。”说着硬爬过薛寅松的身体把他往墙里推:“你睡里面,我背对着墙心里渗得慌。”

    薛寅松笑道:“你以为外面就好?里面好歹有墙护着呢,外面就是一层布帘子,说不定呀……”话没说完,小秀才又把他拉出来,自己滚进了里床。

    四个人又笑又闹,声音大了,被薛老爹隔着窗门训斥一通,这才各自躺下闭眼睡觉。

    薛寅松一早起床去灶房帮忙烧火,两个侍卫拿了布巾到后院来洗漱,见后院养的牲口赞叹道:“养那么多?收成不错吧?”

    薛寅松摇头:“就是收成不好才多养些,家里孩子大人的消耗大。”其中年轻的侍卫问道:“你家生了四个孩子?”

    薛寅松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家才生四个完全长得不像的孩子呢。”那侍卫知道自己冒失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我就是见你们长得不像。”

    薛寅松笑道:“灶间里忙的是我爹,你们昨日晚上见的那女子是我后娘,白天见的那位小公子是我家的主人,也是村里唯一的举人。小个子的是他哥哥的遗子,这个小子是村里的孤儿,是我家主人收养的。”

    那两个侍卫立刻肃然起敬:“原来是举人的家。”

    薛寅松笑道:“我家没那么多规矩,对了,打听打听,方便说就说,你们黄公子上山祭祀什么呢?”

    小侍卫说道:“也不是什么秘密,是祭祀一位先人,这位先人与我家主子长辈有深厚交情,家族里每过几年都会派人来,今年正好是我家小公子来。”

    薛寅松哦了一声,忙招呼两人:“热水烧好了,快来洗脸吧,两位大哥若不嫌弃,一会有热粥和咸菜。”

    两个侍卫也是爽快人,一边答应了赶紧去洗漱。

    大型的祭祀一般得要一天,这家人大约是远处来,一连祭祀了三天才收场,看陈家村也算是山清水秀,那黄公子又临时决定多住几天顺便进山打猎。

    里正少不得陪同。

    黄公子只带了十个人上山,那些侍卫个个目露凶光,一见就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只怕这一去,山上的鸟兽又得好一阵子不出来了。

    薛寅松叹口气,看来这春猎是不必想了,没戏!

    要说着黄公子就是出手阔绰,山上撤下来的祭祀用品全都不要,那管家倒是个伶俐人,将山上撤下来的各种供果糕点分给全村的人,又将全猪全羊等切了分给家里住了侍卫的人家,大家本来还有点怨言,分了东西便都满意得很。

    薛寅松家里分了条整羊腿,拿回来交给老爹,晚上弄红烧羊肉吃。

    乡下人一般就吃猪,其他的肉吃得少,这羊大约是北方带来的,又肥又嫩,两个孩子使劲的夹。侍卫没跟着上山,笑着说道:“慢点吃,过几天等我家王……公子下山了,更有好东西,我家主子一手的好箭法,百发百中。”

    薛寅松随意的问道:“你们从哪里来呢?”

    小侍卫答道:“从京城来,我们老爷在京城当大官。”

    年长的侍卫训斥道:“你想挨骂不是?”小侍卫笑答道:“本来就是当大官的。”

    年长的侍卫笑着解释道:“我家老爷治家严格,我们出来走动从不在外张扬。”

    薛寅松笑了,心里一动试探道:“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猜得到,这次来的人动作整齐纪律严明,想必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士,黄公子本身也是龙骧虎步颇有仪态,肯定有皇室的血统,不是亲王便是王爷。”

    两个侍卫一愣,小侍卫高兴的答道:“你真好眼力,我家王爷便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九……”

    “兴业!”年长的侍卫喝道,兴业头一缩,小声道:“我没先说,是他自己猜到的。”

    年长侍卫青筋暴跳,恨不得给他一个爆栗,随即转过头来笑道:“薛小哥好眼力,我就说这陈家村好山好水,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薛寅松打了个哈哈,忙招呼两人:“吃菜,吃菜。”

    晚上薛寅松抱着秀才在床上八卦:“媳妇,你知道京城里有名的王爷里面有个九王爷么?”

    小秀才想了一会道:“九王爷倒是有,不过没听说有多厉害啊。”

    薛寅松又问:“姓九的呢?或者九的谐音?”小秀才苦思了一会仍然摇头:“还是没听过,我小时爹便常跟我讲朝中的事,但凡有点名气的,我应该都听过。”

    “那打仗很厉害的呢?”

    小秀才想了一会倒是有点印象:“我记得有个很年轻的大将军叫黄泽仁,十六岁上战场,征战五年从未有过败绩,算年岁也就二十出头岁。他家世袭王爷,是名将黄天虎之后。”

    薛寅松心道是了,又问:“能跟九扯得上关系么?”小秀才皱眉苦思,好一会才道:“是了是了,黄泽仁生时重九斤,其母生了三天三夜,诨名叫九王爷。”

    薛寅松点点头又问:“他家有什么故交好友么?祖籍在我们陈家村的?”

    小秀才摇头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幼时和父亲随便聊些官场闲话,只知道些皮毛小事。故交好友怎么能传出来呢?”

    薛寅松被勾搭得兴起,心里痒痒的难受:“等明天吃饭再去套那小子的话,争取能套出来他们在山上祭祀谁。”

    “你怎么对这个这么感兴趣?”

    薛寅松挑眉道:“好奇呗,这乡下日子过久了,我以为都快忘记八卦是什么了,结果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我不八卦,而是陈家村发生的事太无聊了,让我没八卦的兴趣。”

    如果直接这么问,人家肯定不会说,薛寅松盯着院子里晒太阳的两人想:得要把两个人分开,然后再套小侍卫的话。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有八卦的强烈好奇心,但是此时他就是心里如猫抓般想要知道祭祀的是谁。老爹本想叫他一起去地里浇药水,叫了两遍叫不动,只得自己挑了桶去。

    薛寅松眼睛一亮,说道:“侍卫大哥你们走南创北的多,看过春天栽麦苗么?”

    年长的侍卫笑道:“春天怎么种?我当兵前家里也是种田的,对农家的事也略知一二。”

    薛寅松笑道:“我家种了春麦,而且就快收了,你有兴趣去看会不?”那年长的侍卫一愣,欣然接受道:“好,薛大叔是去地里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薛老爹立刻自豪的说道:“没问题,看了你就知道,我那春麦啊,颗颗饱满……”

    小侍卫也想去凑热闹,薛寅松拉了他一把小声道:“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薛寅松带着他走到鸡窝前,把鸡窝顶上的木盒拿下来给他看:“看,这就是我家的秘方,在木盒里育苗,等成苗后才栽下地,可以节约不少时间。”

    那小侍卫颇有些兴趣的看看,又用手抚摸着麦苗道:“真不错,以后我不当兵了,也回家种麦子去,那你这麦子一年种两茬吧?”

    薛寅松点头,随口问道:“我们陈家村有什么重要人物么?为什么你们还巴巴的跑几百公里?”

    小侍卫笑道:“我们祭奠的这个人可不一般,当年老老太爷北上打匈奴兵败而归,在战场上损失了整整三万精兵,气得大病一场,日日咳嗽咯血。请了多少太医大夫来看都治不好,后来一个走方的郎中来看了,只瞧了两眼便说有妙方,随即给了本书,又开了两副药,果然老老太爷一看书名立刻嚷着病好了,后来苦读那本神书终于打败了赫赫有名的匈奴王格里葛。听说黄家的子弟在学神书前,都必须前来祭拜这位郎中先生,以示敬意。”

    薛寅松一愣:“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仲太公兵法。”

    薛寅松隐隐约约捕捉到了点什么,一时又没有想得明白,默默的抚摸着稻苗。

    小侍卫笑着又问:“你这两茬麦还有什么诀窍没?”

    薛寅松有些发呆,随口答道:“没了,就是提前育苗,那仲太公很有名么?”

    小侍卫摇头:“不知道,我反正没听过,不但我,我们营里任何人都没听说过。”

    薛寅松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没想明白也懒得理会,便怂恿着小侍卫讲讲黄公子的事。

    谁想小侍卫也一脸茫然:“我平素都是跟着老王爷走动的,这次小王爷来富春县,老王爷不放心,这才把我和仇大哥派过来跟着。”

    薛寅松一愣:“你和仇大哥的武艺如何?”

    小侍卫立刻一拍胸脯:“那都没得说,上趟王府里摆擂台,仇大哥第一,我第二。”

    薛寅松立刻有些怀疑的问道:“如此好手黄公子怎的不带在身边?进山打猎不是带着武功越高强的人越好么?”

    小侍卫被他也说得一愣,茫然的答道:“也许我们是老爷的人吧,虽然说是近侍,但他从不吩咐我和仇大哥办事,一路上起居饮食都是他自己的亲随在做。”

    薛寅松摸摸下巴问:“小王爷这次进山带的人是他的亲信么?”

    小侍卫略一想,点头:“是,都是他的亲信,普通的军士也都没有带……哎呀呀,不好!”小侍卫突然一声惨叫,慌了起来:“我要去找仇大哥,不好,小王爷是要逃跑!”

    作者有话要说:看题目就该知道,我又八卦了……后面大概还要再八卦2章,要看种田的,直接跳过后面2章。

    88

    88、赶山路

    薛寅松忙一把抓住他道:“说清楚,说得越清楚越好,我能帮上忙的。”

    小侍卫慌张的说道:“小王爷这一手可真够狠的,把他自己的人也留下了不管,我们要是丢了人,回家可怎么跟老爷交代!”

    “快说!”

    小侍卫犹豫一下还是拒绝道:“不行,我得马上去找仇大哥。”说着推开薛寅松就往外面跑,跑了几步又折回来拉薛寅松:“你家地在什么方向?快带我去!丢了人小心你我的脑袋!”

    薛寅松站住不动,哂笑道:“恐怕要掉脑袋的不是我吧?”

    小侍卫急得没办法,只得用力推着他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道:“不是我不肯说,这事事关重大,我不敢说,先去找仇大哥,否则我们这100来号人全部都得掉脑袋!”

    薛寅松只得跑动起来,两人跑到南面的地里,只见麦田边上站着两个黑影。

    小侍卫跑过去,没刹住脚,普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一面大声嚎叫:“仇大哥!快!快……小王爷恐怕跑了!”

    仇侍卫一愣,立刻醒悟过来,转身问薛老爹:“你们这山有几根道?通向哪里?”

    薛老爹道:“放心吧,这山上去只有一条路,除非翻过绵绵大山到山那头,我们这里山深,没有识路的人带着走不出去的。”

    薛寅松忙补充道:“小王爷带着里正呢。”

    薛老爹皱眉:“刘老哥也不是常走山路的人,真要走深了,恐怕只有常大妮那几个老猎人才行。”

    仇侍卫立刻道:“带我去找常大妮!”

    薛寅松摇头:“大妮子怀着孩子,不能跟你们走,村里另外还有一个老猎人,让他带你们去。走,我带你们去找他。”

    仇侍卫立刻抓住小侍卫道:“马上去通知其余的人,全部给我带干粮、武器和火把,一会在上山的路口碰头。”

    小侍卫忙推推帽子连滚带爬的跑了,薛寅松引着仇侍卫往胡牙子家跑。

    “胡牙子,快……叫你爹出来……。”薛寅松跑得快断了气。

    胡牙子一见是薛寅松,忙去找了胡老爹。

    “薛小哥,有什么事?”胡老爹一会走出来。

    仇侍卫忙喘着粗气道:“带……我们上山,立刻马上就走,我们去找人。”

    胡老爹有些犹豫:“我有两年没进山了……”

    胡老爹还没说话,薛寅松忙道:“胡老爹,有报酬的,有报酬的,一天二两。”说着一边还眨眼示意。

    事到如今仇侍卫也只能伸头挨了这一宰,摸出一块令牌道:“这是我的令牌,小子,你拿着去里正家里找大管家,把事情告诉他,让他拿10两银子。”

    胡牙子立刻欢呼一声,抓了令牌就跑,薛寅松道:“胡老爹,事不宜迟,快些上山吧。”

    胡老爹立刻转身去墙上抓了把弓箭,又取了把柴刀道:“我去托邻居帮我看着点家里。”

    薛寅松这才缓过气来,正想走被仇侍卫一把抓住道:“小子,我看你行,跟我上山走一趟,只要能找着小王爷,赏银少不了。”

    薛寅松乐了:“有多少?”

    仇侍卫喘了口粗气答道:“只要能找着我家王爷,至少百两酬谢。”薛寅松眼睛一亮,忙狗腿道:“好,好,我回去交代一声就走,山下的路口集合。“说着一转身就往家跑。

    薛寅松没跟秀才说实话,只说要陪着侍卫上山,小秀才一向神经粗,也没去细想为什么。

    他回房取了弓箭柴刀,想想又取了柄小刀灌上水囊,这才转身往集合地跑去。

    这次人就多了,没被小王爷带走的侍卫全部都集合了。

    薛寅松摇头道:“别带多的人,山路窄,去多了也没用,要我说就带上二十个人够了,碰到了两人一组制住,你们俩就只管抓正主。”

    仇侍卫一想也对,便从里面挑出二十个人,想想怕不够又加了几个道:“其余回去等消息,挑中的跟我来,牵几匹马来。”

    胡老爹摇头:“不用马,我们抄小路,能节约两个时辰,水和食物带够没?我们路上没时间打猎休息。”

    小王爷是昨天一早上的山,也就是说他们慢了一天的脚程,薛寅松心里合计着问胡老爹:“我们不用搜山,直接奔出山的路去。”

    胡老爹点头,为了那十两,他怎么也得拼了:“都听我说,你们每人背两个水囊两大袋食物,马上走,我们天黑前必须要进山里,山腰上没睡觉的地方。”

    不愧是军队出来的人,不一会二十几个人鱼贯跑步前进,薛寅松跑在队伍最前面,仇侍卫凑过来道:“薛小哥,还得跟你商量个事。”

    “说。”

    “大哥看你也挺聪明的,你想忙想一想,如果王爷真不愿意回来,小的该怎么劝?如果撕破脸皮,这好像也不太好办,王爷身边那几个人很有几分武艺,真要是硬打,我把剩下的人全部带上都打不过。”

    薛寅松问道:“他为何要跑?”

    仇侍卫顿了好久才叹了口气道:“个中细节真不是我们能说的,等见到了王爷,你自己问吧。”

    薛寅松想了想道:“行,到时我帮你出面劝劝吧,但是能不能劝得回,我可不保证。”

    仇侍卫感激的看他一眼,说道:“谢了,主要是我们是做下人的,说话未必有你管用,再说我见你也是一表人才,肯定比我们这些老粗说话动听。”

    薛寅松失笑,劝道:“别想了,快走,我们今天一定要进山。”

    山路十分的窄,胡老爹为了贪脚程,走的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薛寅松几乎没看出来有人走过的痕迹,不得不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们开始还在平坦的坡上,穿过一条小山泉,过了一次深涧,四周光线立刻暗下来。

    一路上胡老爹一直没说过话,此刻见天色开始暗了,皱眉道:“还有小半路程,各位大哥再辛苦一下,我们还要加快。”

    这事关系着能否找到小王爷,个个人都打起精神赶路,又走了半个时辰,天色终于暗下来,此时已经看不清路了,他们勉强钻出一片树林。

    前方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浅色带子展现在眼前,但模糊不清。

    果然胡老爹松了口气:“到大路了,我们可以休息一下,每人做个火把,然后再赶一炷香就能到山坳。”

    仇侍卫一声令下,每个人都开始砍树枝扎火把,不一会黑暗里一片火光,胡老爹点头,喝了两口水又带着众人赶路。

    山坳很小,幸好背风也不算很冷,胡老爹让他们先等一会,自己进山坳转了一圈出来满意的说道:“方向对的,我在里面找着三个火塘,看样子很新,应该是昨天用过的。”

    薛寅松脸色一缓:“按这速度,有希望在明天下午拦住他们。”

    仇侍卫也点头,松了口气转身对其余的人道:“大家都赶紧吃东西喝水休息,晚上两个人一组守夜,天亮就出发,如果不出意外,我们明天下午就能找道小王爷!”

    众人立刻欢呼,拿出些干粮烤热吃。

    胡老爹摸出一块肉干烤了分给薛寅松和仇侍卫:“来,吃点肉干吧,这是我自家晒的。”仇侍卫接了,小声问道:“我们明天早点动身吧,只要一日没见着人,我这心都放不下来。”

    胡老爹想想道:“好,这一路过去有大路,砍几个火把就能走。”仇侍卫还是不放心,想想又道:“休息两个时辰够不?”

    薛寅松笑道:“磨刀不误砍柴工,今晚好好的休息,明天走快点是一样,今天已经赶了很多路,如果不好好睡一晚,连夜走也未必走得快。”

    仇侍卫想想也对,只得把担心放回肚皮,默默的啃肉干。

    薛寅松很久没走过那么多路,一倒下去便睡得极熟,直到后面被人推醒:“薛小哥,快起来,我们要赶路了!”

    此时天色尚只有一分亮,薛寅松体贴他们赶路心急,只得爬起来啃了两口干粮。

    有大路走着就顺畅多了,胡老爹又是个老猎户,一路看过去,总能看到些不易发现的痕迹,比如新断裂的树枝,被坐塌陷的草地,不时冒出来的痕迹证明他们一直在靠近目标,大家的心情都十分的雀跃。

    这种兴奋一直持续到了中午,他们在一处新的休息点停下来时,发现了几处残留一丝热气的火塘,仇侍卫果断吩咐:“只停留一会,大家速度喝水休息,吃好立刻赶路。”

    胡老爹摸摸火塘里的灰烬,道:“离去最多半个时辰,我们动作快些,一个时辰内必定能追到。”

    大家一看胜利在望,立刻都争取时间休息喝水,薛寅松连着吃了两顿干粮,胃里有些难受,便只喝了几口水靠着树干休息。

    胡老爹笑着走过来道:“自己捏捏小腿吧,你们不常跑山路的,这一日一夜的可苦了你们。”

    薛寅松笑笑,勉强吃了两口,慢慢的搓揉自己酸痛不已的腿。

    没坐一会仇侍卫又催着赶路,胡老爹在前面带路,一面四处观察不一会引着众人进了一处山腰。

    薛寅松有些疑惑:“进山不是往左边走么?”

    胡老爹点头:“他们从这里分路往山坳里走了,山坳那边是野鹿坡,可能是猎鹿去了。”

    仇侍卫果断催促前进,穿过山坳一抬头,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些人影在动。

    仇侍卫精神一震,忙吩咐道:“快,分两边围上去,若是王爷问起来,只推说我们不放心跟过来看看,明白?”

    众人立刻答应着,快步包抄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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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大难题

    小王爷一行人正坐着烤鹿,见他们来了脸色一沉。仇侍卫陪着小心上去见礼:“王爷,我见您人手带的少,担心你的安危,所以赶紧上来看看。”

    小王爷冷哼了一声道:“是怕我跑了吧?”

    里正一见,忙赔笑着说:“下属担心王爷安危也是正常的,小王爷这边请,我闻着鹿肉已经香了。”

    小王爷一转身突然问道:“是谁提议来找我的?”说着转头扫过几人,见仇侍卫无耻的看向薛寅松,心里明白了,指着他道:“是你吧?我就说仇万峰那脑子怎么能转那么快呢,肯定是你。”

    薛寅松忙躬身行礼:“小王爷慧眼。”这态度不卑不亢,又隐隐带着戏谑,小王爷气没地方发,冷声道:“你过来。”

    薛寅松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笑嘻嘻的走过去道:“是。”

    小王爷看了他一眼道:“你今年多大岁数?”

    “二十二。”

    “脑袋瓜转得挺快么,小爷现在手下差个亲兵,你有兴趣没?”

    薛寅松笑道:“王爷抬爱,可惜草民家里有老有小,实在离不开。”

    小王爷扫了他一眼,笑道:“你可知甚少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这么讲话的?”

    薛寅松笑道:“草民说的实话,如果王爷不爱听实话,那草民也可以另换一番说辞。”

    小王爷一愣,冷冷的说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两人边说边走,此时离人群已经有十几步之遥,薛寅松也不怕被人听见,大着胆子说道:“王爷息怒,王爷倘若想听阿谀的话,只管往那边人堆去,那边的人都知道王爷身份,自然对王爷甜言蜜语,草民一向说实话,正是忠言利耳。”

    小王爷停住脚步看了他一眼道:“哦,那你有何忠言?说来听听?”

    “王爷想要逃,请回到王府后再逃,莫要现在逃走,你倒可以一走了之,只是连累这陪你出行的百十位兄弟,他们回去必定遭老王爷大怒,说不定饭碗性命都保不住。”

    小王爷冷笑一声道:“我若回去,他们倒是保全了,可谁来保全我?”

    薛寅松笑道:“天下没有解不开的结,这世上也没有不疼孩儿的爹娘,你的烦恼可同老王爷讲,必定能迎刃而解。”

    小王爷哼了一声:“他要是……哼!”

    薛寅松又躬身行礼道:“下次王爷再要跑,请一定想想旁人的性命,三思而后行。”

    小王爷怒道:“你倒是能体贴心思,不如你猜猜小爷现在在想什么?”

    薛寅松微微一笑:“想必是想把小人碎尸万段,草民死不要紧,只是王爷的心结不解,杀草民一万次也于事无补。”

    “你倒挺会猜的么。”小王爷哼道。

    “草民还斗胆猜到王爷心事。”

    “哦?说来听听。”

    “若草民说错了,也请王爷恕罪。”

    “恩,说吧。”

    “我见王爷时时双眉紧锁不开心颜,想来想去,只怕是为个情字,结合王爷的身份,想必是位高权重被迫家族联姻。”

    小王爷一愣,直直盯向他,薛寅松忙躬身行礼道:“若是说错了,请王爷恕罪。”怎么可能错?你世袭王爷,吃喝不愁,未来不愁,能让你愁眉不展的除了美人,还能有什么?

    小王爷精神一振,抓了他的胳膊往一边的树桩上坐下道:“的确如此,现在皇上下令指婚,我心里却另有所爱,不知先生可有何高招?”

    薛寅松想了会道:“无招,抗旨可是大罪,再说天下女人再好也比不得公主尊贵,你若不是下定了必死的决心,还是乖乖领旨吧。”

    小王爷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好半天才道:“这不都是废话么!我要愿意取公主,在三年前皇上下旨时就娶了,何苦等道现在?”

    薛寅松道:“这公主恐怕是非娶不可。”

    小王爷皱眉道:“哦?”

    薛寅松点头:“有几句话有杀头之罪,如果王爷敢听,小的便敢讲。”

    “说。”

    薛寅松慢慢抬起头说道:“皇上赐婚其实并非单一荣耀加身,还有拉拢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他拉拢我,我家世袭罔替,替他王家镇守北方,劳苦功高……”

    薛寅松摇头道:“我说的是另外一层意思,说到底,你姓黄他姓王,你对皇上来说始终是外姓王爷,你想想从开国到现在,你家嫁进了多少公主了?”

    小王爷一愣:“本府王妃都是公主下嫁,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

    薛寅松点头道:“就算你黄家劳苦功高,可这殊荣是不是也太奇怪了些?其实皇上也是煞费苦心,为了防止你们再生二心,不断的把公主嫁到你家,净化你家的血脉,让你们向皇族血统靠拢。”

    小王爷一愣:“那这……”

    薛寅松笑道:“如果你主动放弃世袭罔替之位,主动退出朝政交出军权做一个逍遥公,我保你绝对能将公主拒之门外。”

    小王爷显然心动,但立刻沉吟摇头道:“若是我一个人,绝对愿意,只是我爹,他把这世袭罔替的王爷殊荣看得比命还重要,我说不动他的。”

    薛寅松微微一笑道:“小人明白,只是今天说的话都是杀头大罪,若小王爷还爱惜在下人才,今日之言请勿宣于第三人之口。”

    小王爷来了精神,道:“我看你小子倒是个将才,不如以后跟着小爷上北方打仗去?”

    薛寅松摇头:“我最大的愿望,便是赚钱养家,除此之外,再无兴趣。”

    小王爷来了兴趣:“哪家的天仙让你如此迷恋?这次下山回去,我可要好好的看看。”

    薛寅松笑道:“你已经见过,那天站在我身后的便是。”

    小王爷一愣,倏的一声站起来,声音也发抖了,急躁的转了几个圈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怎么会没看出来呢!”说着一把抓起他道:“那天你身后分明站的是个白面书生,你也喜欢男人是吧?你休要骗我!”

    薛寅松莞尔:“我既然敢说出来,就没想要骗过你。”

    小王爷抓紧他的胳膊,片刻才颓然放手:“其实我也喜欢男人,十六岁时替我爹镇守北疆,和我营中一个亲兵好了,谁想三年前,皇上突然赐婚,我抗旨不从,故意在北疆制造骚乱延误归期。本以为这事就此了结,不想那福慧公主铁了心要嫁给我,说什么我一日不归她便一日等我,皇上急了,今年开春便使人代替我的职位,将我调回京城完婚。”

    小王爷顿了顿,望向远方眼神一片迷惘:“我回到府里便被看管起来,我先故意失手从马上摔下来折了腿,后来又在后院射箭伤了手……可我爹怎么都不肯改变心意。我娘当然是支持皇上的做法,只劝我早早接受。”

    薛寅松想了想道:“所以说,做平民百姓好,我现在不过是在陈家村,还得遮遮掩掩,等我以后有钱了造一所大房子住,那时我便自由了。”

    小王爷想想笑道:“这容易,我便助你千金藏娇就是。”薛寅松摇头:“赚钱的快乐不是因为钱的本身,而是得到钱的过程,纵然我现在有这世上所有的金钱又如何?若我能用自己的双手赚下千金,并自己设计建造一所宅院,那才是对他对我最好的礼物。”

    小王爷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约又想起自己,叹了口气。薛寅松见状劝道:“你没有因为得到皇上指婚而背叛爱人,足以令我钦佩,不过你这件事是在难办,饶是我这智多星也抓狂,走吧,我们去吃鹿肉,我看他们都开动了。”

    两方人马汇合饱餐一顿,第二日便下山回村。

    路上小王爷叫薛寅松一起并肩走,突然坦白道:“其实昨日我是真想一个人跑的,我在上山之时已经暗暗问好了路,后来猎到鹿时,我便想着借鹿劝他们喝酒,灌醉他们。真是时也命也,鹿肉还没烤好你们就追来了。”

    薛寅松含笑问道:“不知小王爷的家眷何处?”

    “在京城郊外,我这次回京将他一起带了回来,唉,不提也罢。”

    薛寅松笑道:“不若这样吧,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人照顾,恐怕你也不能常去看他,不若你回京后将他送来这里,让内子和他做个伴,若你能脱身便来找他,也省得他一个人时胡思乱想寻了短见。”

    小王爷一惊,忙道:“好好,我这下山后立刻安排心腹接他来,你需得帮我把人看好,我再给你留几个兵士在此保护。”

    薛寅松笑道:“不用,你若信得过我,便不要派任何人,省的走漏风声,我到时就说他是内亲表弟来投靠就是。只是希望小王爷早早脱身相会,别教他空候终身。”

    小王爷一咬牙,好半天才沉声道:“诺。”

    回到村里,小王爷果然安排两人悄悄去京城接人,这边又暗中使钱扩建了薛家的围墙,多修了一间新屋,旁人问及,薛寅松只推说是表弟准备来投住。

    小王爷这边忙着造房子,薛寅松拿边却忙着准备收麦子。地里的麦子颗粒饱满早挂好了浆,再过几日便可收获,他站在田坎上看满田的麦浪随风翻滚,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一路辛苦总算是到收获期了,可心里又隐约有些不舒服,疑神疑鬼的就怕这十来日出点什么小差错,将几个月的辛苦摧毁殆尽。

    小秀才也被拉来欣赏着麦田,满眼的绿色确实挺养眼,正微笑着感受迎面的和煦春风,只听旁边吟道:“岁月是把杀猪刀,紫了葡萄,软了香蕉。”

    小秀才:“???”

    90

    90、麻烦来

    薛寅松转头忍着笑,严肃说道:“我随便感慨感慨,没事。”

    小秀才笑着问:“看着麦穗有想法?”

    “当然有,”薛寅松答道:“革命尚未成功,大家还需努力,谨防小人破坏,时时加强巡逻。”

    小秀才想了半天,才道:“你平素最爱说我有被害妄想症,我看你才有吧?”

    薛寅松比了个嘘的手势,看着远处小声道:“没办法,来这陈家村得罪的人太多了。这世界最诡异莫变的,不是天不是海,而是人心,小心提防没有错的,我从今夜开始便会组织巡逻队,每晚三更到五更,两人一组巡逻所有麦田。”

    小秀才失笑,摇摇头:“想得太多了。”

    薛寅松看了会麦田便回家,麦田千好万好只看不吃还是不饱。

    进家门时饭菜刚烧好,薛寅松洗了手端碗拿筷,小秀才在桌边坐了支着腮帮子无聊的问:“薛大哥,我以后真不读书了吗?”

    薛寅松答道:“再往上面读,参加了科举就得做官了,就你那点脑子不够使,还是乖乖在家呆着吧。”

    小秀才撇嘴,好半天才道:“那你以后干什么?”

    “发家致富,当财主。”

    “钱多了有什么好?”小秀才继续撇嘴:“钱多烦恼多,就像何家,人心离散,家不成家。”

    薛寅松点头:“没错,钱从来都不是个吉祥的东西,将钱放在身上,会被偷被盗招来无妄之灾;将钱放在家里易招贼人惦记,横生家祸或人心不齐;将钱放在国家,则招别国惦记,秦失其鹿,天下人共逐。我要做的,就是做一个有钱的穷人。”

    小秀才哈哈大笑:“薛大哥,你糊涂了吧,有钱的怎么会是穷人呢?”

    薛寅松高深莫测的指指自己的胸口道:“富在这里,穷在身上。”

    见秀才不明白,薛寅松难得心情好,坐下来偷了块菜吃,几口嚼完咽下抹嘴解释道:“比如说啊,我以后有钱了,给陈家村修路,给每家修新房子,于是钱出去了,变成了大家的财富,我依旧还是穷人。”

    小秀才还是不明白:“钱不是都上人家家里去了吗?”

    “是,但是钱的内涵变了,内化为一种权力,比如我讨厌谁,我可以不许他走我修的路,不许他住我修的房子,在陈家村,我的话就成了圣旨,这个村里所有的人都得听我吩咐,可以说我就是这陈家村的皇帝。”

    小秀才一愣,忙制止道:“此言大逆不道。”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以后我若变成了天下第一大富,甚至能自己建立一个国家,首先我要有足够的钱献给国家,然后获得封地。在封地里开挖矿产铸造钱币武器,等有了一定规模后,招兵买马就可以武装割据,如果皇帝打不过我,势必将被迫册封我为诸侯。”

    小秀才当然不相信:“请问你如何变成天下第一大富呢?”

    薛寅松道:“就拿这陈家村说吧,首先我要想办法集合全村的力量,进行农业垄断。但是农业垄断是赚不了什么钱的,真正赚钱的是第二、三产业,于是我要开设厂房,织布、染色、制衣、粮食加工、房地产业、贸易商行、药铺、钱庄……等等。”

    “那开始得怎么做呢?”

    薛寅松又偷吃一筷,抹抹嘴巴心满意足:“我的第一目标是取代雷大汉,第二目标是让全村的人参加我的金元宝农业合作社,第三目标是搞连锁经营。”

    小秀才完全没听明白,扑棱扑棱眨眨眼,然后道:“薛大哥,总觉得你……鬼上身,老说听不懂的话。”

    薛寅松终于破功,只得哼哼两声转移话题,朝灶间大叫:“爹!到底好没啊?快饿死了。”

    薛老爹答应着,用粗布捧着个大碗进来,得意的笑:“看,你环姨做的梅菜扣肉,闻闻,香吧?”薛寅松眼睛一亮,忙拉开菜碗把这碗肉放在中间道:“好东西好东西。”

    小秀才也闻着香了,深呼吸一口道:“我小时候娘做的扣肉非常好吃,肥肉入口化渣,猪皮糯得沾牙。”

    薛寅松忙从棉被里拉出饭锅,给每个人盛饭。薛老爹坐下来随口问道:“一会下午你有事没?”

    薛寅松想想道:“这几天得要收麦了吧?我下午把镰刀磨出来。”

    这一说薛老爹也顿住,自言自语道:“那还得把石臼石杵洗出来晒上,筛子也得找出来。”

    “水稻苗育得如何了?”

    薛老爹自豪的答道:“没得说,肯定长得好,如今已经发了两寸长了,我天天搬进搬出的晒太阳,能长得不好么?”

    吃过饭,薛寅松坐在后院子里磨刀,收麦想要速度快,一把锋利的镰刀是必不可少的。

    磨刀也有讲究,油石得备两块,先粗后细,粗的油石主要是开刃出型,要想锋利再得用细油石细细的走一遍。

    他先找了块粗布垫在油石下,用手指搓搓刀刃,将刃斜着贴在油石上,一遍一遍的从油石上磨过,角度不能过大,否则容易产生坡刃,受力面积小,钝得块。

    磨完后用手试,感觉到锋刃出来了再磨另外一面,等两面都觉得满意时,再换上细油石。

    细油石主要是为了让刀刃更锋利,薛寅松悠闲的坐在阳光下,哼着小曲磨刀。

    只听撕——拉,撕——拉,那枯燥的声音贯穿了整个小院,薛老爹等坐不住,都逃命去也。

    小王爷却不怕吵,大约下午没事便进来,兴致勃勃的坐着聊天,两人还激烈讨论磨刃的角度问题。

    军队上的人都是自己磨剑,小王爷就有一手好技术,用他的话来说,这上战场的东西岂是儿戏,绝对不能把命交到别人手里。

    说了会两人也累了,薛寅松打了桶井水两个人喝了,只觉得冷浸浸的井水直达心肺,若是身子单薄点的还真受不住。

    小王爷却大声叫好,说在北疆出击时,因为连夜追赶不能生火,都是喝冷水吃干粮,冬夜里水囊都冻成了冰,得要先捂在怀里水化了才能喝点,就这样喝下去还冻得人舌头麻木。

    薛寅松颇有点向往,他以前因为眼睛近视没能参军,来了这古代又没生在军户,大概一辈子都跟打仗没缘分,再说这天朝和平得很,这十余年也就是北边稍微有点乱。

    两人说说笑笑磨好刀,一回秀才回来了,见两人聊得正高兴,便没过去,只在前院喊了一句:“薛大哥,薛伯伯叫你把饭蒸上,他一会回来。”

    薛寅松高声应了,起身去厨房打米做饭,小王爷看他动作熟练,戏谑道:“想不到你还是全挂子,能种田能上山还能下厨。”

    薛寅松满不在乎的答道:“会做饭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吵架了,你还能做给他吃。”

    小王爷一愣,笑道:“这到是好办法,可惜我两个都不会做。”

    薛寅松摇头道:“这可不好,这人啊一天啥事不做,傻呆着容易东想西想,想多了就容易得心病,所以不管什么事,就得让他做点,做多坐少无所谓,就是不能闲着。”

    小王爷一拍大腿:“真就是这样!我就是心痛他不让他做事,这可好,不知谁给他几本悲春伤秋的书看了,天天就是那些公子薄命小姐多情的,弄得自己心情也不好。”

    薛寅松摇头:“不行,不行,得做正事。”说着声音一低:“以前我媳妇就是读书,等他考上举人就给他另外找了点事,教他记账,天天支着他学,以后我要真开铺子了,就让他当账房先生。”

    小王爷笑道:“有你的啊,让举人给你当账房。”

    薛寅松得意的吹牛:“他就是当了县老爷,我让他干啥,他还得干啥,千万不能惯着,否则以后要上房揭瓦哩。”

    小王爷想了想,觉得自己家那只已经有上房揭瓦的趋势了,不由有点愁眉苦脸:“那怎么能改得过来?”

    薛寅松道:“不能惯啊,该教育就得教育,一惯就坏事。”

    小王爷想了想问:“怎么教育?”

    薛寅松硬了头皮道:“孔子说弟子三千,各有不同,这个得根据个体情况来。”

    “你家那个如何?”

    薛寅松忙道:“我家的乖的很,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小王爷狐疑的看了他几眼,问道:“是么?”

    “那是当然。”薛寅松脸不红心不跳。

    正说着,突然门外传来砸门声,雷大汉在前院咆哮道:“薛寅松!你他娘的给我滚出来!”

    薛寅松心道来了,站起来道:“小王爷,我的麻烦事来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不想小王爷仗义得很,一起身撩了锦袍下摆道:“我跟你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走道前院,小秀才正站在门边问:“你要干什么?”

    雷大汉一手提了块砖头,一手拿了把菜刀,气势汹汹的推开他:“薛寅松在哪里!”

    薛寅松从后院走出来正看到这一幕,顿时火起压抑着怒气道:“雷大汉,爷爷在此!”

    雷大汉喝道:“找的就是你!”说着一块砖头砸过去,薛寅松闪身一避,后面小王爷竟然空手接了,手里掂量两下笑道:“真刀真枪的干还行,小爷不喜欢用砖头。”

    雷大汉显然一愣,没想到这人看着瘦瘦的竟然有如此腕力,不由气势一弱,对薛寅松道:“我问你,你可曾抢我生意?”

    薛寅松否认:“不曾。”

    91

    91、银票到

    雷大汉骂道:“那为何他们都倒你店里去寄卖东西?总是你收的价钱比我低,他们才会去,休要骗我。”

    薛寅松笑着答道:“我没收钱啊,邻里邻居的收钱多不好意思,我都是免费寄卖。”

    雷大汉顿时气得哇哇大叫:“我以此为营生,你这般作态就是冲我来的,休要狡辩,先吃我一刀。”

    薛寅松到底学过几年工夫,闪身避开笑道:“我为何要狡辩?我乃是正大光明的,帮助村民难道有错?天下到底有没有这个道理?”

    雷大汉并不说话,只拿了把柴刀疯狂的劈砍,虽然他人高身壮却并不懂技巧,只靠一股蛮力往前冲。

    前院并不大,小王爷避在一旁,只见薛寅松转腾挪跳,也算姿态优美,而雷大汉连劈十几刀没沾着边,累得气喘吁吁动作也慢下来。

    薛寅松笑道:“不会吧,你找上门来拼命,结果却如此不济?连我衣边也没挨着,就不行了?哎哎哎,我忘了男人不能说不行,口误口误。”

    雷大汉闻言顿时两臂一振,提了气又疯狂的进攻,正在此时里正进门了:“雷大汉,你且住手!”

    薛寅松看着后面跟进来的小秀才,笑着道:“你还真聪明,知道去请里正来。”

    小秀才小声道:“这人怕是疯了吧,你看他两眼泛红,哪里还有一点神智清明的迹象?”

    雷大汉指着薛寅松道:“里正你可要做主,这厮是要断我活路,是要逼着我姐弟上死路啊!”

    薛寅松拉住里正的衣袖笑道:“村里人有东西要卖的,就放在我店里,等县城里行脚商到了一并帮他们卖,谁知道雷大汉非说我抢他生意,里正你说这怎么办?”

    里正也头痛,低声骂道:“你这小子,你……帮几个熟的就行,何苦来哉!我可以不管他,但是他姐乃是我陈家村的人,我怎能不管?”

    薛寅松笑道:“这个好办,其实这事我早帮里正大人考虑好了,陈良女人不准备二嫁,她愿意收留雷大姐并照顾她,我同她讲了,每月支50大钱给她做生活费,一直照顾到她死。”

    里正一愣:“这……”

    薛寅松笑道:“这总满意了吧?”

    雷大汉在旁一愣,大声问道:“你是何意思?”

    薛寅松脸色一正,板着脸道:“意思就是你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你姐有人照顾了,这陈家村没你啥事!”

    一个月50大钱算是中等人家的待遇,里正也觉得不亏待那疯姐,再说雷大汉这人着实讨厌,再留下去也未必是好事,于是硬着头皮道:“一个大男人照顾女人也着实不方便,不如就由陈良婆娘照顾吧。”

    雷大汉怒了,一扬手里的柴刀道:“你们逼疯了我姐,我没追究你们半点责任,在你们最难的时候,是我照顾我姐没惹是非,现在你们利用完了,想把我一脚踢开?我呸!”

    里正脸色一板:“这些年你在陈家村也捞了些钱,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过是看在你疯姐身上睁只眼闭只眼而已,如今识相的就快点收拾包袱回你老家去,否则休怪我无情。”

    雷大汉还要说话,旁边小王爷冷冷说道:“快滚,滚慢了别怪小王不客气。”

    雷大汉撇了众人一眼,提着柴刀愤然出门,临走前还不忘示威一句:“兔崽子,你给我等着!”

    里正等他走远了才回头埋怨:“薛小子,如此大事,你怎的不提前跟我商量商量!”

    薛寅松笑嘻嘻的答道:“里正大人忙大事,如此小事实在不该让你操心。”

    里正气得哼了一声:“你这兔崽子,真不知道你以后要搞出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来!唉!”说着也摇头走了。

    小王爷也凑过来笑道:“你赶走那大个子对你有什么好处?我看你不像白帮忙的人,快给小爷说说。”

    薛寅松走到后面打井水洗了手道:“我以后打算经商,你对经商敢兴趣么?”

    小王爷想了想道:“手握兵权征战沙场固然有意思,但商战无声硝烟,杀人于无形也还不错。”

    薛寅松笑道:“你能体会到这个,也算有悟性,不过商场并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最好的结局是达到双赢。”

    小王爷一愣:“双赢?”

    薛寅松点头:“一个店铺总是无法满足所有的人,有人喜欢贵的,有人喜欢东西好,有人喜欢讲价钱,有人喜欢明码实价,各做各的生意罢。”

    小王爷大概明白了点什么,也说不太明白,笑着问道:“你不是想做大事么?不如这样,我看你人不错,脑子也挺灵活,我们合伙做吧,我出钱你出力,等利润到手我们一人一半。”

    平心而论,薛寅松花了那么多精力在小王爷身上,说了那些掉脑袋的话,又收留了他的情人,说到底就是为了这句话。

    现在这句话终于送到嘴边,总算是前面几天没有白忙活。可人就是这样,你若一杀价卖家就同意,势必会觉得自己肯定吃了亏,若是你杀完价卖家还要同你讲七讲八的谈条件,多半你就会觉得自己给的价钱很合适。

    薛寅松深谙这买家心理,摇头拒绝:“一半太少,你出点钱就想当甩手大爷,那不行。”

    小王爷哈哈大笑,想了想道:“只是这经商我也不会,不如这样,由我出钱并负责打通关节,你站不稳搞不定的时候,再由我出面,行吧?”

    薛寅松装模作样想了会,笑道:“如此还算公平,那这样也算是属于官商了?”

    小王爷也觉得挺有意思:“那这合作多久开始?”

    薛寅松笑道:“大计划我得先想想,不要急。”

    小王爷点头,想了想又皱眉:“这人都走了几天了,怎么还没接来。”

    薛寅松笑道:“也太心急了,京城过来接近千里路,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得跑五六日。”

    小王爷点头问道:“那新造的屋子如何?”

    “已经好了,家什等物也都运过来了,现在就缺点垫褥被子,过两天就能送来。”

    小王爷点头:“这事你得紧着点,这天冷,若是夜里没得盖容易冻着。”

    薛寅松几日前和陈良女人商量过那疯姐的事,每个月50大钱一半是让那疯女人有个归宿,一半也算是援助陈良家,一个家里没了男人,收入至少要少一半多。

    他打着趁热打铁的主意,下午便拖了里正去雷大汉家,雷大汉正坐在门前,见他们来了,站起来大声:“怎的?上门来赶尽杀绝?”

    薛寅松笑笑:“是文盲就不要在秀才面前卖弄文墨,你乱用什么成语?你意思里正大人要害你?”

    雷大汉一噎,转向里正道:“里正大人。”

    里正咳嗽一声,慢吞吞的说道:“我先进去看看你姐姐。”

    门一推开,只觉得一股潮湿的霉气扑鼻而来,那疯女人坐在床上正抱着一个枕头,四下里也没什么家什,唯有一桌两凳,一个木柜一张小床。

    那疯女人一头乱发,脸色蜡黄骨瘦如柴,浑身更是酸臭难闻,见了生人也不惊,只抱着枕头前后的摇晃。

    里正皱眉转头对薛寅松道:“赶紧叫陈良家的来领人吧,这男女总是有别,好好的带回去洗个澡。”薛寅松应了一声,忙去院子外叫了陈良女人进来,又将些好的衣衫被子等抱了送她们过去。

    那疯女人也不哭闹也不傻笑,乖乖的便跟着走了。

    薛寅松完全没有内疚感,在他看来,他为陈家村除了一害,这疯女人又得到了好归宿,简直是件两全其美的事。雷大汉什么的,有手有脚,还是自己好好去努力营生吧。

    地里的麦子终于黄透了,薛寅松和老爹起了大早取了镰刀上地里收割,天空已经透出点阴,一两天之内必定有雨,得要抓紧抢收。

    刚割了几把,小王爷来了,还给带来十个人来帮忙。

    “来,一边站着,让他们割麦就行。”

    薛寅松笑道:“这怎么能行?”

    小王爷理直气壮:“这是当然,以后你就是掌柜,哪有亲自做事的道理,你放心,这几个人以前都是种过田的,他们自会做好,来,我带你见一个人。”

    “原来是人到了。”

    “你见了便知。”小王爷心里高兴,拉着他就走,去的却是薛寅松自己的家。

    只见新屋新桌边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秀才,另外一个却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厮,那小厮年岁不大,虽然身量未足却并不是那种病态身弱的类型,眉目见自有股英气。

    小厮正和秀才说笑,一抬头见了小王爷欣喜的站起来:“小王爷。”

    小王爷点头,转身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友,薛公子,名寅松,以后你就住在他家。”

    “是,王爷。”

    薛寅松点头含笑招呼道:“你好。”

    “……”

    好吧,古代没有这打招呼的方法,薛寅松无趣的摸摸鼻子,咳嗽一声:“我的意思是问,路上可好?”

    “你不用跟他客气,他原是我帐里的亲兵,北疆的蛮子,那年匈奴来袭我救了他,看他没去处才收在营里,你叫他扎斤就是。”

    扎斤笑道:“我是汉人和匈奴人生的。”

    薛寅松看看他,果然见他发色并非纯黑,眼珠也带了些微黄,笑道:“看你汉人血统还是占了主要。”

    扎斤笑笑,小秀才忙道:“人家赶了几天的怕也累了,我们都出去让他休息一会吧。”说着拖了薛寅松出门。

    久别的情人自然是需要单独的相处机会,薛寅松走出来合上门道:“以后他就住咱们家了,又多了一个人,这小院子快要挤不下了。”

    小秀才笑道:“谁叫你到处张罗些人来。”

    薛寅松伸了个懒腰小声道:“都是必须的,一个是儿子,养儿防老传宗接代的;这个更好,是小王爷投钱的保票,活银票啊。”

    作者有话要说:更三章,下周一前有事外出,不更文,另:本文进入完结倒计。

    92

    92、谈未来

    薛寅松忙完回家,见整整两亩麦堆在院子里,状如小山般高。

    “这就好了?”

    薛老爹笑着答道:“小王爷那些人可真不赖,手脚勤快不说关键还都是熟手,该做什么完全不用招呼,自己就去做了。”

    薛寅松转了两圈还有点不适应:“那接下来要干嘛?不能老堆在院子里吧?”

    薛老爹道:“得要移进屋里,还不能直接放在地上,下面要用油布垫着防潮,我家还没油布呢,只能先借块来用。”

    薛寅松立刻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卖粮!得尽快卖粮!爹,小王爷还在咱家没?”

    薛老爹摇头:“下午走了,那扎什么斤的在屋里睡觉。”

    薛寅松立刻往外面跑:“这两天可能有雨,爹,你得抓紧把粮食移进屋里,油布就不用了,我保你半个月就能卖粮!”

    薛老爹见这架势得要自己一个人把麦子弄进屋,不由在后面跳脚:“你给我回来!你个兔崽子,这么大一堆麦让我一个人搬,坑你爹呢!”

    既然小王爷答应了要拿钱做生意,薛寅松自然毫不犹豫的就开口提要求,现在雷大汉走了,最紧要的就是在县城里开店铺,将整合的资源往县城里输送换钱,以图建立更紧密的联系。

    “有些什么要求?”小王爷坐在里正家的院子里晒太阳,一面悠闲的喝茶。

    “地段好,房子大就成,还要请风水师看看。”

    小王爷摸着下巴想想道:“要不这样,你自己去选铺面,选好跟管家说一声就成。”

    “那多麻烦,我和管家一起去。”

    “开张的时候大闹一下镇镇场子。”小王爷想想又道:“新开张的店铺总是容易招同行排挤,开张时闹一闹也好,让他们少来找你麻烦。”

    薛寅松摇头:“需要的时候再来麻烦小王爷,平素么还是按正常的顺序来,底牌总是要最后才打么。”

    小王爷听了,点点头赞许道:“好,但凡要我出面或打招呼的,只管开口。”

    薛寅松笑道:“我还真希望永远都没那一天。”小王爷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薛寅松很明确,就是富春县的长桥巷。

    富春县城被阳江分为两半,南面算是商业区,长桥巷就在城南长桥旁,巷子也不长,但城里大半数的米商盐商都盘踞在此,可说是盘龙卧虎。

    薛寅松走过去站在巷子头,别家都不看,抬手指向头一家春风客栈道:“就要这一处。”

    管家一愣:“客栈没说要转让啊。”

    薛寅松又道:“那十丈之内的店铺都可以,面积要大,我家那院子见过吧,至少两个那么大。”

    管家愣了:“要那么大?做什么用?”

    薛寅松道:“别有用途……不过这费用太贵,这样吧,先来间小铺子,多大都行。”

    “……”管家虽然跟着小王爷有七八年,还真没见过主意变得哪么快的人,忙重复一遍道:“只要一小间?”

    “先来一小间吧,”薛寅松想了想肯定的说道:“以后再扩大,以后他们做不下去,估计能贱卖给我。”

    管家看看四周摇头:“这怕是富春县最热闹的地方,贱卖的希望不大。”

    薛寅松只是笑,也不回答,又叮嘱一遍:“桥头十丈之内,太远的不要,尽快买下来,新店开张还得刷刷墙什么的。”

    甩手掌柜说完就走,剩下管家干瞪眼,他好歹是王府的管家,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竟然被当成了跑腿小厮用。

    薛寅松家的麦子早种一个月,一个月后他家租客的18亩地就能收获,这边店铺找到装修好开张,先把他家的麦子顶着卖,等那边麦子一收就能大量上市销售。

    秋末的稻子也如此,不仅如此,他还要争取在秋末时把全村的粮食拽在手里,收到自己店铺里卖。

    陈家村是离富春县最近的一个村,如果他把村里的粮食全部控制,那县里的粮商想要粮就只有两个途径,一是高价收粮,二是到远处收粮,不管那种方式都得提高成本,若是他再把粮价压在平时的水准卖,想必几年之后,富春县这一条街绝不会超过三家粮铺。

    除了粮食,还要大力发展农副产品开发,比如蔬菜啊,猪肉啊、鸡鸭鱼蛋等等,他要让所有陈家村能种出来养出来的东西,都摆到店铺里去卖。

    而这不过是一个试点,如果能做得好,还可以复制开来,在全国进行推广。

    薛寅松问小秀才讨了一大张纸,占据桌子写写画画,好一会才满意的抬头捶腰。小秀才好奇,凑过去只见纸上画了数个圈圈,又用线条拉着到处跑,旁边支楞着奇怪的符号,仿佛一张诡异的蛛网。

    “这……”

    薛寅松笑道:“这是我的构思,比较乱,不过已经成型,接下来咱们得大力发展金元宝合作社,你把上次给你的契书翻出来,再照样子给我来个100份。”

    “……”考举人不是为了给你当手抄公!

    薛寅松忙安抚道:“给钱,给钱,每抄一张给银一两。”

    小秀才想想还是亏:“人家举人老爷动个笔,至少上百两。”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你看街头代写书信的才2文,而且那2文至少要写够3张纸,我这才一张呢。”

    “……”

    薛寅松想想又问:“媳妇,你真的没有听过茽太公这名么?我怎么就觉得那么熟悉呢?”

    小秀才又苦苦思索:“真的没有,那日你说了后,我还想了很久,我虽未曾读过兵法,但也听说过些人名,这茽太公的确是未曾听过。”

    薛寅松叹了口气:“难道是我记错了,为何我老觉得似曾相识呢。”

    薛老爹的声音响起,在后院暴跳:“老虎!你那四大爷还没喂,你看在笼子里刨得个厉害的,把鸡鸭都吓着了!”

    薛寅松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站起来收好纸赶紧去后院,先把狗拴在前后院的通道处守着,然后把狐狸们放出来溜达。

    六个月的狐狸已经很大个,因为顿顿不拉吃得荤素又搭配,四个崽子很是精神一出笼子就围着薛寅松转,一个叼衣角一个扯衣袖,总之主题就是赶紧开饭。

    扎斤从外面溜达一圈回来,正来后院找水喝,看了几只狐狸有些惊奇:“薛大哥,你养狐狸?”

    薛寅松点头:“恩,养了四个,准备冬天剥皮做衣服。”

    扎斤很是新奇,远远站着看了好一会笑道:“真没想到这野物也有人养,竟然能养活。”

    薛寅松笑道:“我这不也是瞎倒腾么。”

    扎斤笑道:“等冬天硝皮的时候我能帮上忙,保管皮又好又薄而且用多少年都不掉毛。”

    “好啊,”薛寅松笑道,“那这四张皮就交给你了。”扎斤笑道:“行啊,这皮卖不?我买一条,小王爷正好有一件灰狼皮大氅,但是狼毛粗硬扎得人脖子难受,有这皮正好给他配个毛领。”

    薛寅松爽快答道:“行,到时你自己选一只就是。”

    扎斤看了会走进后院,见猪鸭鸡什么的很是羡慕:“在草原上都是居无定所,哪里的水草丰盛了就往哪里走,有的时候一年两年都见不着一个人,虽然流浪是草原人的天性,但如果能定居也是很不错的,至少可以这样热热闹闹的养一院子活物。”

    薛寅松道:“这是因为我们的选择方式不同,我们耕种养殖,一年到头不停的劳动,而你们是获得大自然的恩赐,牲口的自然繁衍,其实我们花的劳动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的劳动在耕种上,你们的劳动体现在搬家上。”

    扎斤听了哈哈大笑:“薛大哥,你可真有趣。”

    薛寅松笑笑,把手里最后一点饲料倒进陶碗里道:“你要喝水吗?锅里有热的,自己去倒吧。”

    扎斤进去舀了点热水喝,靠在厨房的门口有些落寞的说道:“小王爷说,我以后就在这里了。”

    薛寅松半开玩笑的口吻道:“大人们有事,你们小孩就不要插手管了,反正小王爷把你的饭钱都缴清了,你只管在这里安心住下来就是。”

    扎斤听了却没笑,默然片刻答道:“我好想再回北疆,看那蓝蓝的高天上流云,听牛马嘶叫,闻那青草香。”

    薛寅松看四个崽子都吃得差不多,等他们再玩耍会就收进笼子里:“这不奇怪,所谓叶落归根,每个人都会眷念故土,但是小王爷是汉人,他的根在中原,这就决定了他绝不会喜欢吃肉喝酒的在草原上流浪一辈子。当你感觉生活很满意的时候,其实是他在迁就你,而当有一天他再也无法上战场的时候,你有想过你要何去何从吗?”

    扎斤一愣,好半天才道:“他为什么不能一直在北疆?他是最厉害的将军,如果他不守着北疆,匈奴人不是要南下吗?”

    薛寅松摇头:“将军有很多人选,北疆需要的不是最厉害的将军,而是一个能打仗的人,我天朝大国人才济济,找一个能打仗的人来代替他,并不是难事。”

    扎斤有些吃惊:“难道……他……”

    薛寅松赶紧摆手:“你多想了,我们只是讨论一下也许会出现的问题,你大约也知道小王爷为了你抗旨拒婚,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两种,一是领旨,二是抗旨。不过哪种结局,你都想过未来没有?”

    扎斤有些茫然的抬头,好半天才道:“小王爷的婚约,其实我也有所耳闻,只是不愿意去细想罢。”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还有一万字的样子,今日一定完结此文,呲牙,嗷~~~拼了!

    93

    93、进县城

    薛寅松摆手道:“我只是一说,你自己好好想想罢,事关你的未来,还是计划周详的好。”说着站起来捉住几只狐狸关进笼子里,看看天色道:“我得去地里忙一趟,你要是闷就和秀才一处说说话。”

    他家的麦子收割完又深翻完毕,薛寅松也是个心黑的,这离芒种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又在地里撒了些菜籽准备种点青菜。

    一个月并不够长,菜秧子大约也只能长一寸高,但是菜嫩价钱就能卖得高点,反正也就是去年剩的一些油菜籽,算是实验实验。

    正巧薛老爹撒完菜籽回来,一见薛寅松就嚷嚷:“打酒了没?这又是十天了,我今儿可是把那半口袋的菜籽全部撒完了,整整两亩地呢。”

    薛寅松笑道:“行,不就是一壶么?一会我见着小奇就让他去铺子里买酒,这一天的两小子也不知道野到什么地方去了。”

    薛老爹这才咂咂嘴道:“一早还跑地里来了的,被我哄走了。”

    薛寅松笑道:“那行,我去打酒。”

    晚饭扎斤跟他们一起吃,这也是薛寅松的意思,毕竟扎斤是以表弟的身份来陈家村,尽量还是少和小王爷一起掺合。

    扎斤也是爱喝酒的,陪着薛老爹喝了几口,面不改色,老爹见了欢喜:“改天酿些烧刀子给你喝,原汁酒没勾兑过,保管你喜欢。”

    扎斤笑道:“我的酒量却是好的,到时试试烧刀子看能不能灌醉我。”

    几人吃喝说笑,吃完便各自散去。

    薛寅松想再编几个竹篓,便去取了些早先晒好的竹片坐在地上剖篾条。

    小秀才白天抄了一天的契书也累了,坐在床边洗脚,打了个呵欠问:“你编这个做什么?”

    “家里篓子少,正好编两个,我想这几天去捞几把拖网。”

    “那你多久睡?”小秀才又打了个呵欠,恹恹的问。

    薛寅松埋头答道:“你先睡吧,我这里弄好就来。”小秀才丢开擦脚布,抱了枕头:“就是有点疲倦,倒也没觉得有多困,就觉得眼睛累。”

    薛寅松笑笑,把油灯拿近点照着手里竹片:“洗好躺着吧,一会我去倒水。”

    小秀才想了会问:“那扎斤以后就住咱们家了?”

    “恩,”薛寅松随意的答道:“我觉得应该不能住很久,大约以后还是跟小王爷上北疆吧。”

    小秀才哼了一声:“古往今来,要抗旨得也得看看皇帝是谁,虽然并没有史书记载抗旨有什么下场,但是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皇帝也是可以随便落面子的么?敢当面不给皇帝面子,背地肯定会吃苦头。”

    薛寅松有些惊讶:“哟呵,不错嘛,现在思维已经是跳跃式了,以后在我的栽培下,一定能有出息。”

    “……”小秀才怒了:“我哪里没出息了!”

    “要是以前么,你保管会说:作为一个明君,当具备海纳百川的胸襟,若是臣民有所违背,应该先体察自己的行为。”

    “……”小秀才一呆,这果然像他的风格,不由撇嘴:“本来就是,一国之君本就该有内涵雅量。”

    薛寅松笑道:“现在你终于你站在一个凡人的角度看皇帝了,皇帝不是圣人,他也有七情六欲会生气会大怒,小王爷这事我们就别去管了,反正我是没辙。”

    小秀才在床上滚了一圈才道:“所以还是平民好啊,没人管。”

    此时已经二更过,薛寅松拨了拨灯芯,正准备给竹篓收口,突然后院的黄狗呜呜叫了几声。

    薛寅松忙跳起来,去门后抓了跟棍子:“你躺好,我去后院看看,狗在叫。”

    说着走出门悄悄摸到后院的墙角,只见黄狗站在后院中间,朝着墙外呜呜低狺。

    薛寅松隐在暗处没动,过了会墙上的黑影丢进来一个东西,在地上滚了两圈落在黄狗脚前。

    黄狗低头闻了闻,大约很香,很是焦急的左右转转又不敢吃。

    薛寅松平素训狗就专门训过,凡是吃了人家给的食物必定挨打,黄狗急得转了两圈最后还是放弃,呜呜的委屈退到一边。

    那黑影呆了呆,又丢了一块,黄狗这次也不去看了,直直的走到院子中间。

    这狗常年是拴着养的,不爱叫但是下狠口咬。那黑影迟疑了一会,薛寅松悄悄退到前院开了门,往后院院墙撵去。

    不想那黑影大约是没得逞,已经离开,薛寅松不死心,又往两条岔路寻了一圈未果,只得提了木棒回家。

    现在他家养了狗,这下毒的恐怕再也不会来,尽管是好事,心里不免有些遗憾,只可惜不能亲手抓着贼。

    小秀才见他进门问道:“你去做什么了?”

    “没什么,睡吧,我也不想编了。”说着薛寅松去墙角的盆里洗了手上床。

    天气已经暖和,可家里并没有薄一些的被子,有点热,小秀才掀了被子露出两条手臂道:“好热。”

    薛寅松想起空调被道:“这次卖了粮就去买几床薄被来盖,这本来就是冬天的被子,太厚了。”

    “可冬天又冷,”小秀才挑剔着,“这陈家村不好,没有炕。”

    薛寅松失笑:“大少爷,你可知炕得要烧炭才行,这一个炕冬天得烧多少炭?这陈家村便是首富也用不起炕。”

    小秀才想想叹道:“不能烧柴么?这山上不是那么多的柴火?”

    薛寅松道:“柴火炕一烧不好,容易闷死人,烧炭要安全些,只是这碳贵,像我们家冬天点个碳盆子也都算是奢侈的,你没见穷人家的大冬天都是一家人挤一床呢。”

    小秀才想起当初为了节约炭火,也是四个人睡一屋:“其实一家人睡一起也挺好,热闹么。”

    后面两人也迷糊,说了几句便睡了。

    一早薛寅松起床还没喝上口热粥,王府管家来了,手里拿着张薄纸面无表情:“这是契约,长桥巷左进第二间,原是家当铺。主子说地契给你,上面写的你的名字。”

    薛寅松忙接了,细看两遍很是满意:“谢谢管家。”管家依旧面无表情:“不用谢我,要谢就谢王爷吧,小人只是按王爷的指示办事。”

    薛寅松懒得计较这闲气,收好了地契客气道:“请管家回禀王爷,就说地契收到,五日后开张,到时请王爷一起去看看。”

    五日大约是够了,薛寅松暗自心忖,格局等不用改,后面定做几个储粮麦的大柜子,再把墙粉刷一遍就成,哦,对,还得捉几只猫来养。

    “薛大哥,”胡牙子在前院探头探脑,见了他忙笑道:“这是我娘蒸的春饼,请你们尝尝鲜。”

    “你娘可好些了?”

    “恩,好多了,”胡牙子笑着,露出一对大门牙:“这城里的大夫就是医术高,大夫说我娘也不是什么大病,说什么脏腑里有什么虫,吃了十来天的药就好了。

    薛寅松想了想道:“你娘是不是爱吃螺蛳?这东西少吃为好,就算要吃也要多煮煮。”

    胡牙子忙点头,薛寅松想想又问:“我来这陈家村很少见着猫,你能帮我#性爱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寻几只抓鼠的猫不?”

    胡牙子笑道:“这个容易,村北的铃铛家知道不?那丫头爱养猫,家里有一只老猫,全身黑白灰的条纹似老虎,捉鼠最是厉害。”

    薛寅松想起那铃铛原是向秀才提过亲的,顿时一脸便秘:“没别家的猫了?”

    胡牙子想了会道:“也有,不过就属她家的猫厉害,她家那老猫成了精,连狗都得避着走,最是避鼠,这样吧,要不我帮你再打听打听。”

    薛寅松忙道谢,只听胡牙子道:“薛大哥,我娘的病好多了,这钱我砍柴还你成不?以后你家的柴我来砍,每捆算10文。”

    薛寅松想想道:“那行,我家烧柴也不厉害,两天一捆足够了,你也量力而行,别逞能。”

    胡牙子一见他答应,很是高兴,笑着跑了。

    正巧秀才起身,见了后院石桌上的春饼笑道:“这手艺不错,你看饼薄,煎得金黄发亮,真真好手艺。”薛寅松原对吃的也不讲究,见了忙请教他:“这也有讲究?”

    小秀才笑道:“当然有讲究,这手艺都可以开店啦,你吃吃就知道,以前秦川城也有一家做饼的,做得比这还要好,排队的人能从早排到晚。”

    薛寅松眼睛一亮:“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小秀才一愣:“怎么的?”

    “开店啊,开饭馆开点心店什么的,把大家的拿手东西集合起来,一定能在县城里开个店。”

    小秀才嗤笑道:“人家未必肯吧。”

    薛寅松道:“那不见得,比如我做桩给工钱,这个月卖春饼,请胡牙子他娘来当厨,下个月卖煎包,请你来当厨,这样换着挺新鲜的么。”

    小秀才想了一会,实在想象不出来会成什么样,便自去梳洗吃饼。

    两人正说着,薛老爹从外面出来,喜笑颜开道:“刚才租客来过,我去瞧了眼,地里的麦子已经挂浆,看来月末是个丰收啊。”

    薛寅松想了想问:“他们的稻苗育得如何了?芒种能下种吗?”

    薛老爹点头:“应该能,我看都还不错,有的都快窜了有一寸高。”薛寅松点点头:“这事要麻烦那你操心了,胡牙子会打柴送来,草也有人送,最近几天我可能要住在县城不回来,紧着日子把铺子弄一弄。”

    薛老爹关心的问道:“要我帮忙不?总得有人帮你守守吧?”

    薛寅松摇头道:“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再说小王爷也有人,不行就跟他借个人用用。”

    薛老爹点头:“要我帮忙就说,一家人总归要亲一点,也要负责些。”

    94

    94、新开店

    薛寅松回头跟秀才交代了一声便去了县城,他手里还有几两银,根本不够装修,所以准备只粉刷下墙,然后买点红漆刷刷大门应个景。

    他进城先到店铺看了会,心里估算了一下需要的石灰粉,然后再跑杂货铺里买。

    刚回到铺面,只见两个人牵了马站在门前,一见他忙上来拱手道:“小人奉王爷之命前来协助薛掌柜,有事尽管吩咐。”

    薛寅松点头道:“把马拴后面去吧,我们今天要刷墙。”

    一个军士帮他提了东西进屋,另一个牵马去后院。

    薛寅松找了个木桶兑上水和原浆问道:“你会刷不?”

    那军士点头:“在军上干过,会一点。”说着抓了木桶便开始搅拌化浆。

    薛寅松拿了扫帚去墙角扫蜘蛛网,刷完就可以开始刷。另外一军士见状忙去拖了个桌子来,又寻了块破布做了个帽子遮住头发:“我来刷吧。”

    店铺也不算多大一间,薛寅松为了省钱只把前面铺面刷出来就算完事。剩下的把大门一刷,里面做做清洁就行,他同木匠定的米柜三天后就能交货,剩下的就是找猫和雇伙计了。

    薛寅松本来最开始倾向于找个老伙计,但是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刚入行,老伙计都油滑怕被懵了,想想还是决定找个年轻的小学徒,反正也不需要他招呼买卖,也就干些粗活没经验也不打紧。

    日子定在四天后开张,照着规矩去衙门里通报了一声,便开始准备鞭炮等物。

    木匠被催促着先交了两个柜子,薛寅松去英子家借了牛分两次把麦子拉进铺里,定做的匾额也来了,是秀才亲手题的薛家米铺。

    为这匾两人还争过一回,这事还得从前几天说起。

    那夜两人躺在床上讨论匾额,薛寅松一向是个懒得动脑子的,随口说道:“就叫薛家米铺就行。”

    从薛寅松在村里开杂货铺开始,他一直都是使用薛这个姓,也许一开始没感觉,但后来再题写这粮铺的时候秀才终于抗议:“怎么老是写薛家?怎么不是裴家?”

    薛寅松拉长一张脸:“你想要怎么?”

    小秀才撅嘴:“裴家。”

    薛寅松道:“好,那我把银两全给你,铺子里的事以后就归你管,对了,租客们马上要收麦,还要种水稻,都由你做主了。”

    小秀才张大了嘴,好半天才道:“你在威胁我。”

    “不错,”薛寅松挑眉:“不服气你就来,谁做事就挂谁的名,我才不介意呆在家里享福呢。以后我就在家睡觉看书,然后还得挑剔饭菜不好,你就去忙田里铺子里的事,对了,后院那些牲口也得归你喂。”

    小秀才不服气:“说得我好似一点用也没有。”

    薛寅松笑道:“有用啊,这写写画画不就归你么?”

    小秀才愤愤说道:“举人老爷的字也不是随处可求的。”

    薛寅松凑近他笑道:“恩恩恩,士可杀不可辱,不可为五斗米折腰……随便怎么说,明天赶紧给我写几幅,我挑了好让木匠去刻字。”

    小秀才心里不高兴,使气踢了他两脚,又被镇压了两回才屈服,并且还很没志气的同意以后再要开店都得用薛这个姓,不得有异议。

    今天便准备开业,一早小王爷就骑马赶来,吩咐人送上些贺礼笑道:“不错,你的规矩少,小爷看着高兴,最不耐看有的人搞七搞八弄许多事出来,好像少了姜蒜就炒不出菜,少了甘草就配不出药。”

    薛寅松笑着让新来的小伙计把马牵到后院:“我这规矩少,人也少,目前就我和这伙计两个。”

    小王爷笑道:“你不是掌柜么,做什么事?多请几个人,钱不够问管家要。”

    薛寅松笑道:“省钱只是其一,我主要是不懂这一行,因此想自己做做摸摸经验,等以后懂行了,也不会被伙计懵。”

    小王爷赞许的点头往后面走,只见后面库房就放了几个空米柜,再往后院去,推开几个房间都是空的,唯一摆着两个稻草铺的床,皱眉道:“这可不好,虽然一切从简,但是还得收拾得人能住,这事我让管家来张罗,你就别管了。”

    薛寅松笑道:“能住就行,总要吃得苦中苦,方能为人上人,这都不是紧要的,以后可以慢慢置办,能顺利开张就行,我另有紧要的事。”

    小王爷笑道:“能有啥紧要的?”

    薛寅松道:“猫!这开米铺一定得有神猫镇宅,不然米铺一开,耗子常来,我这甭想赚钱了。”

    小王爷笑眯了眼:“这么,有人替你想到了,来来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两人说着一起到后院,小王爷吩咐人把抬来的箱子打开一只,只见里面铁笼关着两只猫。

    一只麻灰斑纹毛,绿色的圆眼瞪得十足,眼仁呈一根细线,胡子抖抖,懒懒的叫唤:“喵~嗷~”

    小王爷笑着道:“这只猫乃是你们陈家村里的,我让里正帮忙去借来,据说捕鼠很是厉害。”又指着另外一只白身黄尾道:“这是我让管家在城里去寻的一只,叫金枪插银瓶,据说它一叫,老鼠都得吓破胆,有这两只猫,肯定没问题。而且这两只猫一公一母,半年后就能生猫仔,到时再把大猫还回去就行。”

    薛寅松眼睛一亮,大喜之极:“真可真真是好礼!来,来,我把猫放出来。”

    旁边一军士忙道:“这大猫养不家不能放,得用长绳拴了养,等生下小猫了,才能养得家。”

    薛寅松忙答应,只是今日开张却一时来不及寻长绳,先用笼子装了。

    薛寅松陪着小王爷转了一圈,小王爷也挺满意:“好好干,争取早日赚钱,我却不耽搁了,得要早日回京城。”

    薛寅松道:“再住几日吧,扎斤也刚来,你多陪陪他。”

    小王爷摇头道:“再住几日便儿女情长,舍不得走了,我今日就是来看看你,人马都在城外等候,我一会就走,扎斤就托付给你,有事只管往京城捎信。”

    薛寅松想想也对,点头道:“放心吧,早去早回。”

    小王爷苦笑,摸摸手里的马鞭道:“我也不知道以后如何,若是我以后不来,也希望你能善待他。”

    薛寅松一把抓住小王爷肩膀,郑重道:“不要托付给我,当你自己都不值得信任的时候,更不要寄希望于别人。”

    小王爷叹了口气道:“我何曾想,只是身不由己罢了。”说着一顿,道:“你我就此别过,以后有事托人捎信,只希望我有生之年,还能再来这富春县。”

    薛寅松突然生出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知道小王爷大约也明白自己摆脱不了命运,便也严肃的答道:“路上保重,不管有什么,这陈家村总也有你一筷一碗。”

    小王爷点头,转身决然而去,几个兵士也跟了出去。

    薛寅松转身进了院子,见四口箱子只开了一口,又打开其余三口,却俱是些金银绸缎布匹等物,看来小王爷早就下定了决心把扎斤托付给他,所以才这么痛快的花钱买店,也算是铺了条后路。

    薛寅松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店铺,只见新来的小伙计急得一头汗:“掌柜,掌柜,有人要买粮。”

    薛寅松忙跟上去道:“你招呼就是,以后不必特地来寻我。”

    小伙计年纪轻,急得脸也红了:“他要买米,我说没有,又问麦,我又不知道价格,这厮好生无礼,便大骂我,又要见掌柜。”

    薛寅松走进前台,见一个壮年男子站在柜台外傲慢的问道:“你便是掌柜?开米铺没有米,问价格又不知,你这是开什么店做什么生意?”

    薛寅松笑道:“这不奇怪,开春四月还没出米,我家又没有陈米,所以自然是没米的,至于这麦嘛,伙计新来的,不知道也不为罪,不知客官要多少麦?”

    那壮汉道:“我看看麦色如何,多少一斗?”

    薛寅松用簸箕装了点给他看:“十文一斗。”

    新开张薛寅松并不想惹麻烦,所以这粮价并没有比别家便宜,但是他家的麦是新收的,成色好还带着股麦香。

    那壮汉一愣:“这存粮之术不错嘛,看这麦色放佛新收成的一样。”

    薛寅松也不接话,只笑着问道:“客官要多少?”

    壮汉道:“那便来两升。”

    薛寅松让小伙计去称了麦出来,用升量了给他装进布袋里:“客官要不要看看,确认没有问题再走,离了铺再有差错概不认账。”

    那壮汉一愣,看了眼布袋便给钱匆匆离去。

    小伙计在一旁道:“掌柜,这样说会得罪人的。”

    薛寅松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笑道:“这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踩点的。”

    开店并不如想象中顺利,比如这麦也并不好卖,薛寅松想了一招,用竹扁装了新麦放在门口,这算是活招牌,他家的麦本就是新收的,看着颜色好又新鲜,也还凑合着卖了几斗出去。

    但其他的几家立刻就不舒服了,开始只是给脸色偶尔在他家店铺外泼脏水,后来直接开骂。

    薛寅松对这古代的骂架却是很无语,比如谁家看不惯你了,找两个人站在你门口狂骂一天,骂得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小伙计最开始准备跳出去应战,薛寅松忙拉住他道:“不要理他们,只管让他骂就是,只要他们不挡着咱们做生意就行。”

    薛寅松笑道:“我有办法。”说着走出去,只见旁边看热闹的人围着一大圈,笑着大声道:“各位乡亲父老,本店郑重宣布,只要这些人不停的骂,本店就不停的降价!他们骂一天,本店降一文!”

    95

    95、搬县城

    骂架的人一呆,旁边的人却立刻兴奋了,有大胆的问道:“掌柜,你说话算数不?”

    薛寅松笑道:“当然算数,只要这几位大哥今天骂足时辰到天黑,本店麦价明日就卖9文!”

    众人立刻议论纷纷,有个后生笑道:“你就吹吧,那他们要真骂10天,你这麦子就是白送啦?”

    薛寅松笑道:“只要本店还有麦,就是白送,不过本店存麦不多,若是卖光了就不管啦。”

    其余的人也有附和的也有不信的,薛寅松正色道:“如此各位就做个见证,只要这几位能坚持骂到天黑,明天麦价绝对就是9文。”

    有一个人大声问道:“那我明天来买麦,可以吧?”

    “当然可以,”薛寅松笑道:“只要本店还有麦,绝对敞开供应!”

    当下散了几个,其余更多的人却留着饶有兴趣的观看骂战。

    不管言辞多么丰富,骂整整一天也会有词贫的时候,不到两个时辰,这四个人就歇菜了两个,剩下两个也有气无力的骂着,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再不复早晨的气势。

    众人一见这只怕是坚持不到明天了,正准备散场,薛寅松瞅准时机走出来道:“这四位大哥也骂累了,看样子坚持不到天黑,要不这样吧,咱也不能说话不算数,明天我薛家米铺的麦子降半文,19文两斗愿意来买的,早晨来排队!”

    众人笑着应了一声,都各自散了,薛寅松看着那四个被气得直翻白眼的伙计笑道:“你们也可以叫家人来买,我家不排外,一视同仁。”

    小伙计在一旁看了半天,激动得说道:“掌柜,实在是高招,就这一下,能把那几家掌柜气背气去。”

    薛寅松笑笑,吩咐道:“你看着点前面,我去后院看看猫。”

    这新来的两只猫互不感冒,别说亲近,就擦身而过都得互相狺狺做声。薛寅松还想着半年后得只小猫呢,看这样子,别说半年,就是一两年也生不出半只猫崽。

    薛寅松端了只小凳坐在院子里合计,两只猫一只在院坝里晒太阳,另一只躲着大概在睡觉,他走过去抱起一只在怀里抚摸,那猫惬意的摇着尾巴,一面眯眼伸脖子,示意挠痒。

    薛寅松给它挠了两下,猫尾立刻轻柔的左右摆动显示出主人的舒服和满意,麻猫又伸长脖子,却发现迟迟没动静,睁开眼睛扫了眼,又凑道手边呼噜噜几声。

    薛寅松失笑,继续又挠了几把放下猫,后面小伙计跑来了:“掌柜,来了个人问咱家的新米多久能到。”

    薛寅松懒洋洋的答道:“跟他说,下半年。”

    伙计应了一声跑了,一会又来:“掌柜,那人又问限卖不?”

    薛寅松有些警觉,丢开猫站起来:“走,一起去看看。”

    两人走进前面店堂,只见柜台外站了个人,因为逆光也看不清脸,慢悠悠的问道:“你是掌柜?也好,省的跑来跑去的传话,你这里的米粮,只要价格合适,我全部都收。”

    薛寅松几步走到柜台前,只见来人一张国字方脸,眼睛却狭长,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笑道:“不限卖,不限卖,客官若是要米,下半年秋收后来问问就是,咱薛家米铺对任何人都敞开供应。”

    那人微微一笑,嘴角挂着几分讥笑:“那好,我便等下半年。”说着一转身,抬步便走,去的又急又快,只十来步就转角不见人影。

    薛寅松张望了一会,一回头,见旁边店铺有几个伙计伸着脑袋来看,一见他张望全部都缩了回去。

    哼,薛寅松冷冷的笑,跟我玩阴的,不看你爷爷从哪里来,虽说没亲身经历过,但商战电视看得不少,香港的《大时代》、《创世纪》、《溏心风暴》……大陆的《胡雪岩》、《钱王》……哪一个不是商战的经典,里面随便整几招就够你几爷子喝一壶的。

    小伙计见他还出神,忙提醒道:“掌柜,你要小心那何记米铺,我以前的东家就是被他家给挤兑垮的,这家阴着呢。”

    薛寅松回神问道:“说来听听。”

    小伙计道:“那还是去年,我家掌柜开米铺也开了有十来年,算是老字号,在富春县也多少有点口碑,从来不卖霉米次米,不往米里掺石子。后来不知怎么的,卖出去的米就是有假,不是米闻着一股霉味,就是里面有石头,要不就是猫尿味,老东家急得把猫也送了人,可那米就是出问题,查不出来是谁,这样一来人家都不愿意上我家来买米了,老东家铺子开不下去,只得关了店铺走人。”

    薛寅松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恩,咱们要多个心眼。”

    小伙计又道:“我还曾经留心过伙计,老东家手下4个伙计,除了我,全进了何家的铺子,可没多久又走了人,我猜就是他们使的坏。”

    薛寅松笑道拍拍他的肩膀:“恩,脑子挺灵活嘛,对了,你老东家有猫的吧?来,帮掌柜的想想办法,这两只猫怎么能让它们亲近亲近,早点生猫崽?”

    薛寅松在店铺里呆了两天,按19文两斗的价格卖光了仅有的几百斤麦子,又跟木匠定了些简单家什约了时间交货,便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小伙计有些着急,拉着他道:“掌柜,这店里没粮了,那我干嘛?我家还有老子娘,可不要辞退我啊。”

    薛寅松笑道:“我又不是不来了,再说那么大的店托付给你,我还不放心呢。我这次回去是去搬家的,准备把家里人都接到店里来住,另外趁此机会好好弄弄店铺,装修一番。”

    小伙计放心,迟疑片刻又道:“那我做什么?”

    薛寅松把他拉到后院一指那两只花猫道:“第一重要的,就是让这两只猫赶紧的发春生崽;第二么,就是全城到处转转,我要知道每条街有多少号,哪些是商铺,那些是住户。”

    小伙计一愣:“掌柜,这是要干嘛?”

    薛寅松一笑:“你别管,反正你给我记下来就是,这几月你就干这事,别的都不管。每天跑了哪些地方,记下回来告诉我便成,打听得越详细越好,做好了掌柜买肉煮给你吃。”

    小伙计忙不迭答应着,又有点摸不着头脑,想想又问:“掌柜,那工钱……”

    “工钱照发,每月一领。”

    小伙计忙答应,薛寅松把里里外外都查看一遍,觉得妥当了,便关了店铺回陈家村去。

    不过几日没见,家里几个见他回来都亲得很,问他生意做得怎么样,铺子如何,又问邻居相处,薛寅松一一答了,转头问薛老爹:“地里的菜如何?”

    薛老爹得意的答道:“没得说,自然是好的,已经破土发芽,我昨天已经浇过水了。”

    薛寅松点头,转头对长辉和小奇道:“我这次回来也就呆一天就走,你两个小子自己去把衣服收拾收拾,到时跟我一起走。”

    长辉顿时高兴,一下粘过来:“阿坝,我跟你一起进城么?”

    薛寅松点头,面无表情的答道:“进城读书。”

    长辉立刻垮下脸:“我不要读书。”

    薛寅松点点头一笑:“那好,读书或者种田,自己选一样。”长辉有些怔了:“我不要种田,种田是下人干的活。”

    薛寅松扯着嘴角一笑:“随便你,不读书不种田,那从明天开始就没饭吃。我可跟你爹不一样,你也尝过我的手段,从来说一不二。读书种田,只能选一样,现在便回答我,读书还是种田?”

    长辉想起上次在地上滚的经历,打了个寒颤小声道:“读书。”

    薛寅松满意的点点头,转头问裴远奇:“你呢?”

    小奇忙答道:“读书。”

    饭已经吃完,环姨收拾碗筷出去,薛老爹也帮着收拾,屋里就剩了四个人,两个孩子也吃完,自己溜出门去。

    小秀才笑嘻嘻的问道:“那我呢?我可以去城里么?”

    薛寅松点头:“你是账房,自然也得一起去。”

    小秀才脸色一垮,进尔愤愤的看向他:“我也要读书。”薛寅松道:“你还读什么,再读下去就变禽兽了,我前段时间教你做的那些账目,你会没有?”

    小秀才心里不乐意,使劲用筷子戳桌上一小块白菜,最后捣成了泥才怏怏的答道:“会了。”

    薛寅松哄道:“又不是要你天天做,闲暇时分也是可以读书的。”小秀才还是不乐意:“俗,俗,俗不可耐!商人重利轻义,我以后也会满身铜臭的。”

    薛寅松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问道:“扎斤呢?”

    小秀才答道:“他一早拿了弓箭上山去,劝都劝不住。”

    薛寅松看看天色道:“该有个人陪着,他毕竟年轻,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跟小王爷交代。”

    小秀才一摊手:“我哪有他那脚力,薛叔叔要做事,总不能让环姨跟着去吧?”

    薛寅松点点头道:“等晚上回来问问他,看他是愿意去城里,还是在乡下。”

    晚上扎斤回来,还真让人大吃一惊,猎下的东西除了兔子,还有山鸡,甚至还有一只大雁。

    薛寅松自己也会射箭,不过水平只在中等,拿着那只大雁奇道:“你小子箭法不错嘛?”

    扎斤有些腼腆的笑:“我这还不算什么呢,小王爷有个绝技叫连环珠,能连续射三只箭。”

    几人又看看猎物,赞叹一翻,然后炖了一大锅吃,饭桌上薛寅松抹抹油嘴满足的打了个隔道:“扎斤,没得说,以后咱们缺肉了,每月往山里走一回。”

    扎斤笑笑,点头道好。

    薛老爹也赞许:“这孩子看起来年岁不大,臂力却不错,我看你那把弓箭,一般人怕是拉不开的。”扎斤笑道:“薛老爹好眼力,那把是特制的弓,弓身里镶嵌的牛角乃是小王爷亲手射杀的一条白犀,统共就得了那么一点角,全被我用了。”

    薛老爹笑着恭维:“恐怕整个军中也找不出第二把吧?”扎斤笑道:“那到不,王爷身边有个副将叫洪长运,他家有把祖传的好弓,是用金丝楠竹做的身配的也是白犀角,真真是好用,他都宝贝得不给人摸呢。”

    薛寅松却想起小王爷,只怕此刻已经到了京城,也不知道如何,不由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道:“扎斤,我明日要带这几个小的去城里,你也一起去吧,乡下太无聊,去城里玩耍几天,等厌烦了再回来。”

    扎斤点头应了,几个人又说笑着扯点别的事。

    环姨因为受托要做些薄被来用,叮嘱薛寅松下次回来时带些棉花棉布,薛老爹想着都说女大不中留,这儿子大了一样也不中留,默默的喝了口酒道:“没事也常回来看看,对了,芒种你可要回来插秧。”

    薛寅松笑道:“还用说么,肯定要回来的,咱们金元宝合作社还得大力发展会员呢。”

    薛老爹点点头:“咱家收了麦后,已经有人来打听了,还有人来问过我,我都推到你头上。”

    薛寅松点头道:“有人问的你都推我头上,今年天气暖,水稻要多费心了,最是要防稻虱。”

    薛老爹点头:“这个却不怕,我有一手的绝活治这虫。”

    薛寅松又不厌其烦的嘱咐一遍:“家里就交给你,草料柴火都有人送到家里来,地里要多费心,等芒种前我就会回来。”

    薛老爹忙应道:“放心,放心,我都会照顾好。”

    薛寅松又看向环姨:“我每月都会回来一趟,你若是急需东西的,就托人来说一声。”环姨忙道:“好,你自己也要当心,又带着这几个小的,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薛寅松笑着点头。

    第二天一早,五个人提了包袱天不亮就往城里走,到县城其实只有寥寥数十里路,薛寅松却感觉到越走越远,回头再看陈家村,发现只余下地平线上几缕炊烟和隐约的轮廓。

    小秀才见他回头笑道:“怎么的?还舍不得么?”

    薛寅松摇头:“我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回头望并非舍不得,而是为了更好的往前走。”

    扎斤有马,骑着带了两个小的走在前面,两个小的第一次骑马,一路兴奋的很,不停的说笑。

    小秀才见了笑道:“看这几个皮猴子,说了那么一大段路也不累。”薛寅松笑着看向前方,太阳初起的柔光中,生命仿佛渐渐从暮霭中苏醒过来,绿色张扬充满了新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的故事基本就算是商战了,主要是开铺子,玩计谋,把坏人整垮,当然,最后不可避免的会和何家来一次碰撞,分出胜负则不一定,毕竟何家家大业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小王爷当然也不会娶公主,老虎也终于给自己买了一块宅邸,扬眉吐气命名为薛府,小秀才依旧是那样,但是在慢慢的熏陶中,终于也能独当一面。

    以上只是暂定,我尚在纠结是继续写,还是另外开文,好吧,容我多纠结一段时间。

    或者你们来投票?开新文?还是继续写?

    96

    96、回村里

    小秀才从来走路少,从陈家村到富春县这十里地可真要了小命,扎斤见状忙下马让给他和长辉坐。

    裴远奇其实还想骑马,但也知道谦让,只能眼巴巴的瞄了几眼,薛寅松笑道:“他们走不得的路才骑马,你看咱们多有腿劲,靠腿走都比他们骑马快。”

    扎斤笑道:“裴公子这般人物只可养在这南方,我们北方的女人都没这么精细的,一个个五大三粗。”

    小秀才最讨厌听这种话,板着脸道:“我去了城里便跟着薛大哥习武,练两年想必就能虎背熊腰力能抗鼎。”

    薛寅松赶紧看向扎斤轻微的摇头,扎斤这才知道说错了话,忙笑着转移话题:“薛大哥,你那铺子的后院多大?能养马么?”

    薛寅松点头:“养马没问题,而且以后运粮肯定还得靠牲口,今年怎么都得买头牛。”

    扎斤笑道:“要说拉东西么还得是骡,买白额大马骡,就这点路,一天能给你来回拉八趟。”

    薛寅松摇头:“我得顾着田里,2亩地虽然不算多,但要全靠人也太吃力,还是买牛的好,又耕又拉两用。”

    扎斤点点头:“那倒是,骡子千般好,就是不肯下地。”

    进了城,薛寅松带了几个人回到店里,屋里连个坐的都没有,只得先在院子里站了,他自己先去木匠处取家什。

    定做的家什也简单,也就每个房间里柜、凳和桌子等一套,薛寅松找了两个人把东西运到搬好,这才想着已经饭点,这三大两小还饿着呢。

    裴远奇看出来了,忙道:“干爹,我会烧火。”

    薛寅松指挥道:“秀才,你去灶间打两碗米淘了,小奇去烧火。”

    扎斤忙道:“薛大哥,我做什么?”

    “你去看看灶间有什么菜,洗点出来。”

    薛寅松转身把最后几个凳子搬进房里,一进灶间只见三个人忙成一锅粥,扎斤对着一把青菜发愁,小秀才恨不得拿上个放大镜洗米,只有裴远奇最是镇静,坐在凳子上规规矩矩的烧火。

    薛寅松心道阿弥陀佛,忙走进去:“你两个还是出去吧,秀才你去挑间房子,把咱们带的衣服放进去,扎斤你也出去吧,也给你自己挑间屋子。”

    扎斤忙丢下青菜逃似的溜了,小秀才还不肯撒手,皱眉道:“上月你们收的麦是在地上晒的吧?那这米也是地上晒的了?得要好好洗洗,不然吃进嘴里都是一口的沙。”

    薛寅松点头,把他推出去才松了口气:“小奇,会择菜吧,来,帮干爹把这青菜择了。”

    小奇站起来接了菜问道:“干爹,这青菜炒什么?”薛寅松四处看看,只是这灶房东西少得很,只得答道:“先清炒吧,我一会下午去买点肉和菜,幸好这是在城里,买什么都方便。”

    小奇点点头,热心的答道:“干爹,以后我白天读书,下午回来就帮你做饭好不好?”

    薛寅松笑道:“好,两个孩子中就属你懂事。”裴远奇得了表扬咧着嘴笑,高兴的抱着青菜坐到灶前。

    薛寅松几把淘了米在锅上汽着,又翻检了一遍,但没找着别的菜:“今顿可只有一个菜了,将就着吃。”

    中午草草吃过饭,几个人都觉得有点困,各自回房歇息。因为房间多,除了秀才和薛寅松外,扎斤、长辉和小奇都各自占了一间。

    薛寅松进门见床还没铺,便去柜子里拿床单,只见两个包袱规规矩矩塞在柜子里,不由很是头痛,只得打开包袱把几件换洗衣服及被子拿出来摆放,又把床铺好。

    小秀才在一旁有些歉意,帮忙来牵床单带着讨好的笑道:“你说摆进柜子里么,我以为把包袱放进去就行,你又没有说要一件件拿出来放好。”

    薛寅松想想也没吭声,这大少爷虽然做事不行至少态度还是端正的,便道:“困了不?这一大早的走了这许多路,要不要洗个脚?正好我用余火热了点水。”

    小秀才忙点头,薛寅松便去灶间把剩的一点热水取了用木盆端进房里。

    小秀才洗了脚,脱了衣服往床里一滚,舒舒服服打个呵欠,薛寅松就着剩水也洗了脚钻上床去。

    这边还没动上心思,那边大门便响了,小伙计一头钻进来道:“掌柜!掌柜!哎哟,是你啊,我看马槽里拴了匹马,还以为来了贼呢。”

    你家的贼往别人家送马啊,薛寅松掀开被子一阵恼怒:“没个规矩的,以后进门先敲门,没人应不许进来。”

    小伙计这才看清床上还有个人,臊得一脸通红忙往外面跑:“啊啊啊!掌柜我错了!我没见大嫂子也在!该打该打!”

    薛寅松听他把门关上了才隔门说道:“我这走了一上午也累,没急事一会下午来说,我先睡会。”小伙计忙答应着去了,秀才迷迷糊糊从被子里钻个脑袋出来,转身睡了。

    下午薛寅松起床,小伙计忙来汇报:“我一早跑了城北三条巷子。”

    薛寅松给自己沏了杯热茶,往桌前一坐:“说来听听。”

    小伙计忙道:“这三条巷子都是住户,我看大门年前都刷过漆,应该家境不错。”

    薛寅松拿了张白纸画下地图,又备注了几行小字道:“很好,今日歇息,明天再去转转。”

    小伙计不甚明白:“掌柜,你要这干嘛啊?咱家不是卖米么?转着街道巷子干嘛?”

    薛寅松拉下脸:“叫你去便去,恁多啰嗦。”

    小伙计摸摸鼻子,想想又邀功道:“掌柜,这母猫开始叫春了,想必很快就可以配。”

    薛寅松点头:“这才是大事一件,好好的配了,到时候掌柜有赏。”

    正说着,扎斤也起来了,一张俊脸透着粉红,打着呵欠走出来道:“薛大哥。”

    小伙计看愣了,倏然反应过来,侧过脸道:“大嫂子好。”

    扎斤一愣,哈哈大笑:“小子,你叫我什么?”

    这声音虽然清亮,但却是男人的嗓音,小伙计一愣,羞红了脸道:“看错了看错了。”

    薛寅松笑着虚踢一脚:“快滚!以后这后院不准随便进来!”

    小伙计忙答应着,一溜烟的跑了。

    很快小伙计便跑遍了全城,薛寅松也根据他的描述给自己粗略的画了张地图。

    小秀才看着墙上贴的一大墙的白纸,有些不解的问道:“这个做什么的?”

    薛寅松神秘一笑道:“这可是好东西,以后你想走哪里,一看这图就能明白。”

    地图实在太粗糙,又有些谁都看不懂的鬼画符,小秀才研究半天,决定不予理会。

    因为没有粮卖,这日子也过得轻松,不知不觉一晃就过了一个月。

    这天薛寅松睡了个懒觉起床,去后院打水洗脸。

    扎斤已经打完三遍拳法,正拿着块布巾擦汗,这小子别看穿着衣服斯斯文文的瘦精精,脱了衣服全是结实的肌肉,尤其腹部六块,简直让薛寅松汗颜。

    “薛大哥,你要来会不?”扎斤举着块石锁,笑嘻嘻的问。

    薛寅松摇头,他昨天夜里犁了小半宿的地,虽然说不上累,但到底欠了些瞌睡,脑子有些迷糊。

    扎斤笑道:“裴公子呢?”

    “还在睡,”薛寅松打了盆热水出来,先自己洗了脸,问道:“就你一个人在?那两小子呢?”

    “一早就进学去了。”扎斤答道,一面穿上衣服:“这天开始热了吧,几时回村种水稻?我有些想回乡下了。”

    薛寅松点头:“要不这两天就动身,马上就是芒种,回家把地头的菜收了送进城里卖,那边把地平整翻好就可以打垄灌水。”

    扎斤忙道:“我愿帮忙,以前在北疆劳碌惯了,如今回来闲着真难受,有什么要做的只管说。”

    薛寅松看看天道:“要不今天把衣服收拾两件,咱们回去两天。”

    扎斤道:“裴公子他们是留下还是同我们一起回去?”

    薛寅松想想道:“还是留下吧,回去也就是忙个十来天,这来来去去的折腾人,再说这里还有伙计在,应该没什么事。”

    扎斤有些兴奋:“好,我马上去收拾。”

    薛寅松回房跟秀才仔细交代几句,又把伙计叫来细细的安排好,这才带了个小包袱和扎斤回村。

    两人年轻腿有劲,不到中午就到了村里。薛老爹一见他们笑道:“这便回来了,离芒种不是还有几天么。”

    薛寅松笑道:“我看天气也热得差不多了,想着要先灌水养田。”

    薛老爹喜得连连说好:“累了不?我去打点热水给你们擦把脸,看看这一个个热得,背上都湿了吧?去换身衣裳。”

    薛寅松懒得进屋,就在后院站着脱了衣裳换:“家里的牲口都好?狐狸怎么样了?”

    薛老爹笑道:“都好,都好,我去给你们热饭吃,一边吃一边说。”

    两人吃过饭歇息片刻,便去地里查看,只见种下的菜秧已经有一寸多高,正是鲜嫩多汁的时候。

    薛寅松很是满意的笑道:“不如我们连夜收了,一早送回城里卖。”

    薛老爹其实还有些舍不得,但是一想到打垄灌水等不得,只得一咬牙:“好,今天吃了晚饭早点歇下,明早四更起来收拾,天亮就能用板车拉进城。”

    97

    97、卖菜尖

    晚上吃过饭,三人早早收场歇下,天不亮便起来,这已是初夏,一早天上便起了云彩昭示着好天气。

    薛寅松首先提了镰刀就跳下田坎,一把逮着就呼哧呼哧割起来。扎斤不太懂收割,便坐在水渠边清洗泥土并捆稻草。

    地里的菜秧很是水嫩,刚离地就有点蔫,薛老爹心疼的紧,忙从旁边的水渠里舀了几瓢水出来,往扎成小捆的菜秧上细细撒水。

    三个人忙了一早收了半亩地,装好一车往城里拉。

    扎斤虽然有马,但那马不是驮马,根本拉不了车,薛老爹又舍不得去借牛,只得和儿子两个人换着往城里拉。

    扎斤倒想去帮忙,只是他毕竟是客,又是小王爷的心头肉,薛寅松是断断不敢劳驾他的,只让环姨把他拢在家里歇着,自己和老爹自己拉车走了。

    车虽然不重,但日头大,走了半路两个人就热得直淌汗,薛寅松看看老爹也不年轻,自己便努力多换了几次,粗布衫下皮肤来回的磨,想是已经破了皮,汗水顺着淌下来浸得伤口一阵阵的灼痛。

    进了城,薛寅松吩咐小伙计挑帘开门,把水灵灵的菜秧小捆小捆的码在柜台上卖。

    这米铺开门卖白菜也挺招人稀奇的,附近听说的人都赶了过来,站在远处指指点点。

    薛老爹到底丢不起这脸,躲到后院烧火做饭,薛寅松泰然自若的站在前面,微笑着招呼人。

    女人们倒也没所谓,热闹看完觉得这白菜秧到底鲜嫩,虽然价格小贵也还能承受,便纷纷掏钱买了尝鲜。

    薛寅松带着伙计招呼,没过一个时辰便卖光了一车菜。这两亩地的种子钱是收回来了,薛寅松掂量掂量手里的钱,到底动了心思准备下午往骡马市走一趟。

    薛老爹年轻的时候养过牛,本意是想养水牛,只是这陈家村不南不北,耕牛以黄牛居多。

    薛寅松跟着老爹屁股后头把一条街走完,开口问道:“如何?有好牛不?中意就下手。”

    薛老爹看中了几头,只是一时价格有点犹豫不决,牛崽的价格要便宜些,成牛的价格就贵,但是牛崽拿回去还使不上大力,至少要养到秋末。

    薛寅松心里合计了一会,道:“价格不是最主要,我现在手里的钱也有那么多,不管牛崽成牛,你看中就行。”

    薛老爹开口道:“买牛崽今夏就指望不上出大力了。”

    薛寅松笑道:“还好只是两亩,抗一抗也能行。”

    薛老爹又想了一圈才咬咬牙下定决心:“还是买牛崽吧,我看那小牛犊子挺好,价格也便宜。”一边说着抬脚往街里走,脚下不停直奔一个中年男人而去。

    那男人倒也爽快,价格一说定收了钱便走。薛老爹喜气洋洋的牵了牛往铁匠铺子准备打烙印。

    薛寅松回家看了一趟,又和秀才交代几句这才放心往铁匠铺走来。牛刚打完烙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糊的皮肉味,薛寅松闻着有点恶心,走开几步付了钱招呼老爹牵牛走人,今天得回陈家村,争取明天把剩下的一亩半地全部收完。

    走在路上薛寅松想想道:“爹,有没有什么法子,让麦粒里面湿,表面摸起来干。”

    老爹扫了他一眼,有些提防:“你要干嘛?”

    薛寅松也不掩饰,大哧哧的说道:“准备使坏,那帮米商想给我来一下,我准备来个以其人之道还彼其人之身。”

    薛老爹走了几步道:“法子倒是有,有一年下大雨,我收了稻米连夜烘干,到后半夜人困了,胡乱烘了个八分就偷懒睡觉,当时摸着还干手,结果过了半个月稻米全部发了芽。”

    薛寅松嘿嘿一笑:“好主意,就这一招够那几个喝一壶的。”

    薛老爹摇头:“好好的开店铺不行么?干什么整些歪门邪道,这可是伤天害理。”

    薛寅松哼了一声:“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两人回到家,赶巧扎斤去山脚猎了只兔子回来,晚上热热闹闹吃了晚饭,各自睡下不提。

    因为这次任务是一亩半菜地,薛老爹数着时辰便起来,当然少不得招呼儿子。薛寅松痛苦的在床上翻了个身,勉强跟着爬起来。

    环姨给他们做了点兔子汤泡饭,又一人给灌了个水囊,薛寅松呼哧呼哧吃了两大碗才缓过神,去墙角拿了刀拉车去地头。

    起来得太早,空气里还弥漫着冷冷的雾气,薛寅松走进地头,把火把往田坎边一插嘟囔道:“这种田人的命就是苦,别看收获时挺高兴,卖完东西再买点生活用品,得,又回到解放前了。”

    薛老爹不明白什么解放:“那你想干啥?”

    “当掌柜,我休息,伙计赚钱。”

    薛老爹哼了一声,训斥他道:“人家说士农工商,你有这本事么?别以为在村里折腾个小店就叫会做生意了,你还早着呢,我看你过半年准得垂头丧气的回来蹭饭。”

    薛寅松怪叫一声道:“敢情你对你儿子这么没信心啊?

    薛老爹没搭理他,动手开始割菜:“我还是好好把这两亩地给你拾掇拾掇好,等你以后回来也有个后路,这年轻人啊,心野着呢,不出去撞得鼻青脸肿的,是认不清自己的。”

    薛寅松虽然不爱听这话,却也明白老父亲对自己的爱护,哼了一下便没吭声,蹲下开始收菜。

    两父子弯腰干了一个多时辰,薛老爹站起来甩甩有些麻木的腿道:“人老了不经折腾,这么一会就腿麻了。”正自嘲着,远处扎斤快步走来,笑道:“你们怎得也不叫我,我这一睡就睡到现在。”

    薛寅松抬头看看天,笑道:“这不还早么,你年轻睡不够,让你多睡会还不好?”

    扎斤豪迈的一摆手,挽了裤腿就跳下田坎:“这觉嘛,哪时候都能睡,还是收菜重要。薛大哥,我这想在村里留几天,这次就不跟你们去城里了。”

    薛寅松点头道:“恩,那你就留下吧,只是这村里生活枯燥,要是无聊的,就自己来城里找我,认得路了吧?”

    扎斤点头,垂下头认真的帮着捆菜。

    这一亩半地的菜可真不少,虽然是菜秧也收了整整两大车的量,薛寅松不想分两次拖,便去英子家借了板车,前后两车连着一起拉。

    他家的小牛才六个月,要说拉这两车也稍微有点勉强,薛老爹心疼牛忙说分两次算了,薛寅松却不干,这菜都离了土,明天卖相就差,今天怎么都得拉到城里。

    薛老爹先拿水把菜都浇了个透,然后找了两张草席给盖上,自己牵着牛在前面走,让儿子在后面帮着推。

    这一路只要出了村还算平坦,两人一牛就这么慢慢走着,总算在中午后赶到了县城。

    小伙计开门一见他们,忙跑上来笑道:“你们可算来了,这一上午多少人来咱家打听这菜,我按你吩咐说了,午饭后开始卖。”

    薛寅松点点头,和伙计老爹一起把菜卸到房里,这才坐下来休息,刚喝了一口水,一个大娘已经笑着来了:“伙计,你家的菜来了没?”

    小伙计忙跳起来招呼,麻利的给称了,薛寅松问他:“你吃了午饭没?”

    小伙计摇头:“我这一上午都没离开,不是你说让我少去后院的么?”

    薛寅松道:“饭点可以去,不是饭点少去,那行,爹,你去弄点饭,好了叫我们。”薛老爹点点头自去后院忙,小伙计倒有点眼水,去打了盆水,把有点蔫的菜拿出来泡上。

    薛寅松看看一屋的菜心里盘算着能回来多少钱,想想觉得一上午的折腾也挺值的,喝了两口水再擦满头的汗。

    这天的嫩菜尖并不常见,因为嫩尖长大就是一颗菜,现在卖肯定不合算,可嫩菜尖水灵灵的,吃着又嫩又爽口,十分的受用,因此昨天一开始卖就火了,好多人打听。

    小伙计一上午招呼了几十拨人,心下有些得意,总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

    那大娘一走,这吃完饭的人陆续开始上门,因为嫩尖也放不得,普通的人也就买个一把两把的,薛寅松卖的价格也不算贵,大家也都算满意。

    不过两个多时辰就把菜卖了一大半,薛寅松看看人渐渐少起来,便由着伙计一个人招呼,自己退到后院来。

    薛老爹正在喂牛,见了他道:“我得走了,明天开始打垄关水,你早点回来。”

    薛寅松点头:“我明天一早回来,中午前就能到,你今天好好睡一觉,不急那一时。”

    薛老爹一瞪眼:“不急?村里人都灌好水了,没剩几家了。”

    薛寅松笑道:“不是还有几天才芒种么,别急,咱家的稻子是提前育上的,肯定比他们早。”薛老爹看牛吃得差不多,这才牵了牛哼着小曲回家。

    晚上的青菜就是自家里的出产的嫩菜尖,小秀才夹了一口子赞不绝口:“好菜,入口化渣脆嫩爽口,这是哪里买的?”

    薛寅松笑道:“家里自己种的,今天刚收来卖,好吃你就多吃点,我留了两把明天让伙计炒给你吃。”

    小秀才一愣:“你明天又不在?”

    薛寅松心里大甜:“想我了?”

    小秀才木着一张脸:“我想把书桌移一移,天暖和了,想移到窗前看书。”

    薛寅松气得拧了把他的脸:“你说句好听的不行么,我晚上给你移就是了!”

    小秀才笑眯眯的点头,又夹了一口菜。

    98

    98、借宿者

    裴远奇听了只默默的看向他,好一会才道:“干爹一路小心,早去早回。”薛寅松心道只有这孩子才最乖,只听旁边长辉也大声学道:“薛叔叔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薛寅松笑眯眯的点头,又招呼几个人吃菜:“我这一走时间要长点,可能要十天,你们在家都乖些,不要惹是生非。”

    小秀才一愣:“走那么久?”

    “恩,这次回去得插秧,两亩地怎么也要3、4天,还得灌水田,而且得定牛棚。”

    小秀才有些失望的点点头,低头刨了口饭道:“这伙计做饭不好吃。”薛寅松笑道:“你们都乖点,等我回来给你们带些野味来。”

    长辉最是拥护,忙高呼道:“薛叔叔最好了!”

    薛寅松天不亮就启程往家赶,家里有了牛,这翻地也轻松多了,两天就应该能耕完地灌水,还得把冬天埋的肥坑刨出来,唉,这大把大把做不完的农事真是烦,有时候看看天好想出个门都不成,家里的牲口一天三顿总是要吃的,饿着一顿就能给你掉二两肉。

    薛寅松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往陈家村赶,两天关水,三天插秧,再来两天定牛棚,最快7天就能做完,搭上回去的半天时间,最早8天就能回县城,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恩恩,也许偶尔这么别一别也是有利的……

    “大哥,七里铺是这条路么?”

    薛寅松回过神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年纪大约十八九的年轻女子正满脸焦急的问路:“往前走有个七铺村,没听过七里铺。”

    那女子一愣,骇得眼睛都直了,一叠声的问道:“没有?怎么会没有,我大前天问路时,有个大叔分明就说富春县城南三十里。”

    薛寅松摇头:“城南三十里是七铺村。”说完抬脚就往前走,他一向不爱管闲事,直觉眼前这年轻女子就是个麻烦。

    那女子踉踉跄跄退开几步往路边的石头坐下去,薛寅松昙花一现的同情心跳出来,转头道:“这一路过去有些偏僻,你还是回城雇个车吧,否则走得天黑了也到不了七铺村。”

    那女子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听进去了没,只是茫然的看向他点头,薛寅松也懒得理会快步赶路。

    他到陈家村时还算早午,不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薛老爹见他来了,把簸箕里最后一点余料倒进牛槽里道:“一会下午去,这牛还小,只能耕一趟歇一趟,中间的得我俩自己补。”

    薛寅松心里不以为然,但也只得答应道:“好,你说了算。”说着走到水缸边舀了瓢凉水来喝,薛老爹见状劝道:“灶台上有热水,又去喝那生水做什么。”

    薛寅松早晨急走热的一身汗,闻言笑道:“这都热成这样,还怎么喝热水。”

    薛老爹摇头:“你们这些年轻娃子啊,就是贪图凉快,喝冷水穿短褂,以后老了就知道肚子痛腰痛。”

    薛寅松不是不相信,只是仗着自己年轻,嘿嘿的笑着继续喝水。

    中午吃过饭,春日暖阳晒得人想打瞌睡,薛寅松勉强提了精神去抓了犁和锄头,吭哧吭哧跟在牛后面走。

    小牛一进地就想撒欢跑,毕竟还算是少年儿童心性还小,薛老爹看得眉开眼笑,放了它野跑了好一阵才去牵缰绳:“上犁,两行一换,争取今天耕完半亩。”

    薛寅松看老爹给牛套好,扶住犁架道:“行了,走吧!”

    小牛还没成年,每两行就得休息一会,薛家父子自己再拉两行,速度慢得多,这一下午也不过犁完半亩,但到底比人耕轻松多了,薛老爹很是满意。

    薛寅松几锄头挖开了水渠,只见一股清凉的河水潺潺流进田里,这放水至少要一个多时辰,薛老爹这才坐下来休息,点了袋旱烟。

    “爹,屯米怎么可以防止发霉?”

    薛老爹闻言道:“屯米就怕潮,咱们普通的人打米,一般不会去胚芽,有了胚芽一遇潮就得发芽,就算是脱了壳也不行,一定得干燥,得把防水防潮做好。”

    薛寅松皱眉想了会道:“防地潮倒是可以架空,如果空气里带了水汽可该如何是好?”

    薛老爹道:“一般遇上黄梅雨,库房里都得烤个炭盆,屋角也得堆石灰,这花费可是大的。”

    薛寅松更是皱眉,为了稳定价格少不得囤货,如果囤货成本那么高,先别说库房,就是那炭盆和石灰都是不小的开支,又问道:“以往秋收前,米价会高几成?”

    薛老爹想了想,磕了磕烟锅巴:“1-2成,但那是咱们北方的行情,这陈家村有可能不一样。”

    北方虽然出米,但是爱吃面,所以米价上下浮动对他们的影响还不算大,薛寅松抬头看向远方,陈家村地处中南,却是以米为主,米价如果波动一成影响都很剧烈。

    看来,这卖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薛寅松呼了口气问道:“这稻子一下种,问题应该不大了,爹,你想回老家去不?”

    薛老爹一愣:“咋了?”

    薛寅松笑道:“就回去看看呗,你和环姨一起回去看看吧,顺便给爷爷奶奶上个香。

    薛老爹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啊……”

    休息了一阵,那水渐渐淹了地表,薛寅松又压上土封道:“今天就先弄这一小块吧,明天争取一天把大田耕了。”

    薛老爹心痛牛,但播种就在这几日,却是万万拖不得的,只得一咬牙道:“好,回去给它弄点精料吃,这才有力气。”

    两人回了家,环姨正在灶房做饭,见他们回来忙笑着招呼,先端上来一壶酒和一碟花生米。

    薛老爹打水洗了手,先喝了一小口,滋流一声砸砸嘴眯着眼:“这辈子不指望别的了,能每天二两小酒喝着就行。”

    环姨听了,从灶房里伸头笑着骂道:“美不死你,这酒是招待人家扎斤的。”扎斤忙笑道:“我喝不喝都行,环姨不用跟我客气。”

    薛寅松其实并不爱喝酒,这农家的烈酒又割喉又辣口,不过今天累了半天,稍微喝点能去乏,便也倒了一小杯道:“我也来点,喝了舒筋活血,免得明天腰酸背痛。”

    四个人热热闹闹吃了晚饭,便坐在后院里歇着,石桌上昏黄的油灯随着风摇曳,薛寅松突然有些沉醉,恍惚间想起自己小时候,低声问道:“爹,你还记得那年中秋么,我们也是在院子里这么坐着,你用一罐獾油给我换了几块月饼吃。”

    薛老爹听了一愣,仿佛忆起旧事唏嘘不已,好一会才道:“月饼好吃么?”

    薛寅松砸砸嘴:“很好吃,我还记得那枣泥馅的,又甜又软。”

    薛老爹笑了,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感叹道:“那是你三岁的时候吧?还有印象啊?我都快记不得了。”

    薛寅松心道那是我穿来的第一个中秋节,怎么会不记得?嘴里却道:“以后再也没吃到那么好吃的月饼了。”

    薛老爹来了兴趣:“等下次回去再买,那是村头冯家老头做的,那老头一手的好手艺,听说以前是在大官家做糕点的,不知怎么被辞掉了。”

    薛寅松想了想笑道:“好。”

    一家人坐了会也乏,环姨早烧了锅热水,先让扎斤洗了,这才来招呼这爷儿俩。薛寅松刚站起来,只听前院有个人急咚咚的敲门,环姨把木盆往石桌上一放:“快洗吧,我去开门。”

    薛寅松让老爹先洗,然后又去打了新的热水自己洗,只听前院女人的声音说了几句,哐当一声反闩了门。

    “环姨,是什么人啊?”薛寅松笑着问道,一边眯着眼睛烫脚。

    环姨领着个人走进来:“是个大妹子,来投亲的不想找了一圈没找着,来我家住一宿。”

    薛寅松一睁眼,只见那女子眼熟得很:“是你?”

    那女子本来有些局促的放不开手脚,一抬眼看清楚了薛寅松,鼻子一吸倒哭出来了:“是你……怎么又是你……你这倒霉的。”

    薛寅松怒了:“喂!你说话注意点,我惹你了么?我还好心给你指路呢。”

    那年轻女子又哭诉:“我回城雇了个车……坐了一上午到了七铺村,可人家都没听说过七里铺,再往前就得过城界了……那车夫不肯走,我说晚上赶回富春县住,那车夫说怕我不给钱,先得付一半的路费才肯送我,我没办法就给了钱,谁知道他一翻脸就把我赶下车自己跑了……我走得脚都破了才走到村里,本想讨口水喝,谁想这家家户户都不肯开门……还是你家给开了门……”

    说话有些条理不清,环姨大致听了个明白,忙问她:“大妹子没吃晚饭吧?我家没什么剩的了,赶巧有昨天晒的面条,给你下一碗好么?”

    那女子倒也爽快,忙一抹泪水道:“我来烧火。”

    薛寅松擦了脚,哗啦一声倒了洗脚水哼道:“早跟你说了这里没有七里铺,你自己不信。”

    那女子麻溜的烧了根小柴,笑着回答道:“总是不死心,我大老远的来一趟,总是要亲眼见了才行。”

    薛寅松哼了一声,把盆一丢就想走,谁想环姨叫住她:“老虎,今晚老头子挨着你睡,这姑娘和我睡。”

    薛寅松皱眉:“长辉那间屋子不是还空着么?”

    环姨答道:“你们把被子都搬走了,拿什么盖?你快回房去叫老头子,别一会睡熟了不想挪窝。”

    薛寅松只得答应着,叽叽咕咕的回房让老爹换屋。

    ☆、留下了

    环姨见老虎走了回过头笑道:“今天你跟我睡,被子枕头刚好都是新换的,等明天一早吃了饭,你再回县城去。”

    那年轻女子一看,哪里还不明白,立刻噗通一声跪下哭道:“大姐,请一定收留我,砍柴挑水绣花做饭都会,我能吃苦我不要工钱,只求一口饭吃,我……”

    环姨忙把她扶起来道:“咋的了?这说着好好的怎么就跪下了?快起来说话。”

    那年轻女子抓着她哭道:“我姓曲,叫曲红香,我家早年还开过铺子,只是后来老娘生病把钱都耗干了,就靠我在茶园里唱个小曲,谁知道我爹喝了酒糊里糊涂签了个卖身契,把我卖给孙家当小妾,那孙老爷都六十多了,我不愿意跳火坑,这才跑出来……本想去投亲戚,谁知道……”

    环姨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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