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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黑天鹅

正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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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天鹅(军旅)

    作者:颜月溪

    【文案】

    四年前的一次意外,他痛失挚爱

    四年后,与她相似的女子出现在他生活里

    是死而复生的奇迹

    还是人有相似

    假如上天能让死去的人复活,

    你是否会相信神明的存在?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高干军旅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燕羽,萧磊┃配角:秦隽┃其它:高干,军旅

    1、魂兮归来

    初夏的北京,早晚还有点儿凉。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月亮还挂在天边上,萧家大院儿里陆续有人和车辆进出。

    这天是萧家老爷子的头七,总政老干部局的负责领导一早就带着随行人员来家里慰问,同时告知逝者亲属,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宾告别厅的追悼会和遗体告别仪式全都安排妥当。

    老爷子是五五年的上将,最高职位曾是国防部副部长,离休多年,早已不问世事,可组织上没有因此忘记他。

    这些天,从中央到地方的大小领导不知道来了多少,说辞也都大同小异。无非是让家属节哀,党和国家没有忘记萧老将军为国家做的贡献,若没有这些先辈们出生入死、浴血奋战,哪里有后辈人的江山社稷,组织上一定会尽一切可能处理好老将军的身后事。

    全他妈扯淡,人一走茶就凉这道理谁不知道。八十年代初,某位大人物执政之后,萧家前些年很是低迷了一段时间,长子萧梓桦被外派沈阳军区,全家迁出北京;直到那位大人物驾鹤西游,萧家的势力才又渐渐抬头。到了萧磊这一辈,往日的辉煌虽难以再现,但终究走出了低潮期。

    萧磊在屋里呆的有点闷,站在花园里抽了支烟,顺便看看天色。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小到中雨,看样子雨很快就会下下来,空气中已经能感觉到潮湿的雨雾。萧磊打了个电话,回房去换衣服。送爷爷最后一程,作为长子长孙,他要忙的事情太多。

    九点多的时候,陆续有高级轿车开进公墓停车场。葬礼现场指挥小组的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本来就是大人物云集的场合,天又阴沉沉的下着雨,人多车多情况有点乱,好在工作人员都是训练有素,很快把各方车辆协调好,不能怠慢了每一位来宾。

    礼宾告别厅里摆满了花圈,门口有专人负责给前来吊唁的来宾们发小白花,中央领导进来的时候,原本还有些喧哗声的现场顿时肃穆起来。大厅里除了哀乐声,就只能听到记者们的相机拍照的声音。

    遗体三鞠躬之后,就是家属慰问。萧磊和父亲萧梓桦代表萧家一众亲属站在边上,等着和领导们一一握手。中央那几位离开之后,就是军委和各部委的领导,足足忙了一个多小时,萧磊才得到机会直了直背。

    老爷子走得安详,基本上没受多少苦楚,到底是战争年代过来的人,弥留之际也丝毫没有惧意,就是督促着子孙们要上进,不要给先人丢脸。如今他在万花丛中覆盖着党旗,嘴角好像还挂着笑。

    在盖党旗还是盖军旗这个问题上,葬礼指挥小组可是正儿八经讨论过好几次,最后还是萧磊拍板,盖党旗。他爷爷说过,首先是个党员,其次才是军人,军旗永远要跟着党旗走。老爷子生前最疼这个长孙,因此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也就达成了一致意见。

    为什么听他的?这个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萧磊虽然年轻,却是京城小太子党里出类拔萃的人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萧梓桦虽然挂着北京军区副司令员的官职,其实早已半隐退,萧家主持大局的人是萧磊。

    雨中的墓园看起来格外萧索,萧磊送军委的一位老领导出灵堂,目送他上车,向随行人员点头示意,车开出去,一路溅起不少水花。

    无意中,他抬起头看了看,一个黑色的身影跃入眼帘,惊得他差点站立不住。再一晃眼,那影子没了,然而他心中激起的波浪却不曾平息。

    怎么会是她?在这个日子里眼前怎么会出现她的影子?萧磊的心剧烈的抽痛起来,或许是自己这些天来一直忙于葬礼,忧思和疲劳过度,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绝对不可能是她,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把身形相似的人误以为是她。可是为什么,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能认定那个影子不是自己错认,而是她真的出现在他眼前。

    “哥……哥……咱爸叫你呢,叶家兄弟来了,对了,还有程家那几位。”弟弟萧淼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萧磊这才回过神,振作一点精神,往礼宾告别厅方向走。

    又是一瞬间,他看到了熟悉的黑色身影。这一回他绝不会看错,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子,是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那个人。

    叶慕晴!

    已经死了四年的女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淼淼,你看那是不是慕晴?”萧磊激动之下抓着弟弟的胳膊。萧淼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礼宾厅门口人头攒动,哪有叶慕晴的影子,可他哥,把他胳膊掐得生疼,忍不住叫苦:“哥,你别吓人好不好,慕晴姐已经死了四年了。真是的,魔怔了。”萧淼甩开他哥的手,嘀嘀咕咕的走了。

    叶慕晴死了四年,他哥从来没忘记她,全家人都知道。可今天是爷爷的葬礼,他不要说这么惊悚的话好不好,死而复生这种事,只会发生在电影里。萧淼觉得他哥一定是这些天忙前忙后累坏了,才会说些胡话。

    萧磊追了几步,又不见了那女子踪影。难道真是他搞错了?他有点懵,如果不是她,怎么背影会那么像?慕晴跳了十几年芭蕾,走路的那种姿势一般人是模仿不来的。

    他停下来站在原地揉了揉额角,也许真是忙昏了,才会把不相干的人看成是她。她已经死了,死了就不会再回来,他不断在心中默念,强迫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就像四年前接到她死讯时那样,自我催眠。

    萧磊进灵堂的时候,看到叶小舫和叶小航哥俩儿正在向遗体三鞠躬,走过去。叶小舫看到他,跟他握手:“节哀!我爷爷这两天身体不大好,我和小航代表爷爷来慰问你,我爸爸和叔叔他们一会儿过来。”

    都是哥们儿,用不着来虚的,萧磊把叶小舫扯到一边,悄声道:“我刚刚好像看到慕晴了。”

    一瞬间,叶小舫惊愕的脸都要变形了,在灵堂里说这事,的确考验心脏,可他到底镇定,很快恢复表情,安慰萧磊:“磊子,咱们可都是军人,不信鬼神之说,慕晴和我姑姑死在英国,我亲自去英国办的手续,尸体都炸没了,不可能再有奇迹。”

    说起这事,知情者无不唏嘘。叶慕晴的妈妈叶馨然是叶小舫的姑姑,叶一民老将军最小的女儿。

    当年叶馨然是高干圈里有名的美女,国家芭蕾舞团的台柱,叶家的门槛都快被她的追求者踩烂了,可心高气傲的叶馨然谁也没看上,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女儿。

    民风相对保守的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未婚先孕是件令家族蒙羞的丑事。叶一民为此非常生气,逼着女儿和那人断绝关系打掉孩子,哪知道叶馨然的脾气和她爸爸一样倔,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叶一民一气之下宣布和女儿断绝关系。

    很多年间,叶馨然没有再登叶家的门,独自带着女儿叶慕晴过着与家人隔绝的日子,直到四年前因为煤气管道爆炸,和女儿双双死在伦敦的家中。

    这件事在叶家是个禁忌,绝对没有人敢在老爷子面前提的。只有叶小舫听保健护士无意中提过,老爷子在听到女儿和外孙女死讯的那几天,夜夜不能眠,念叨女儿的名字,向早已去世的老伴儿忏悔,还因此病了很长一段时间。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惨死异乡,那场面想想都心酸。

    叶慕晴的爸爸是谁,除了叶一民和叶馨然,叶家上下没有人知道。就连叶慕晴自己也不知道,她曾经跟萧磊说过无数次,如果她爸爸回来找她,她肯定不认他。可萧磊知道,她怎么会不认自己的爸爸,从小到大,慕晴最盼望的就是有个爸爸。

    “可能是我看错了。”萧磊的声音听起来沙哑低沉。萧淼没看到、叶小舫没看到,就他看到了,想想也能知道,是他思念成狂,才会看错了人,旁观者清,借尸还魂这种事在大家看来是不可想象的。

    “过两天等丧事儿过了,我们一起聚聚,隽子前些天从美国回来,约我这礼拜过去打牌,你也一起去吧。”叶小舫像个兄长似地拍了拍萧磊的肩。这拨人里属他年纪最大,威望也最高,他的饭局谁都不会不给面子。

    “行,到时候电联,把羽子也叫上。”萧磊送叶小舫和叶小航出门,和叶小舫说定了聚会的事。

    叶小舫上了车,和叶小航并肩坐着,摇下车窗向窗外看了一眼,墓园里人来人往,并没有什么异状。白天里怎么会见鬼,多半还是幻觉。想到萧磊刚才的表情,叶小舫心里也是一叹。

    “咱姑姑和妹妹的祭日快到了吧,到时候别忘了提醒我去扫墓。”叶小舫跟他堂弟叶小航耳语。叶小航表情微愣:“怎么忽然说起这个?”“触景生情罢了。”叶小舫的情绪一带而过,并不让身边的人察觉。叶小航斜了他堂哥一眼,猜不透他的心思。

    叶馨然离家出走的时候,叶小航还小,此后也没再见过面,因此对这个姑姑没有很深的印象,和叶慕晴更是素未谋面。叶小舫那时候已经上小学,叶馨然喜欢孩子,经常买玩具和零食给他,他都记得。

    追悼会结束后,萧磊哪儿都没去,直接开车回家。房间里,他默默的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相框,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照片中女孩儿的脸。

    女孩儿笑得那么灿烂,却早已阴阳永隔。手指一弹,烟灰掉了一块在她脸上,萧磊淡淡的一笑,抹去烟灰。

    她最怕闻烟味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从来不抽烟,抽烟的习惯是在她去世以后养成的。那段日子,他痛苦的无以复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她被炸的支离破碎向他求助的样子,满身血肉模糊,看不清面容。

    察觉到眼底有些湿润的泪意,萧磊把相框重新放回抽屉里,不再沉浸在往事里。四年的时光足以让他接受她已不在人世的事实,却没有磨平心头的伤痕。也许是该清醒的时候了,他默默的告诉自己,走出了卧室。

    为秦隽接风的聚会安排在京城一家新开的私房菜馆,地方不好找,萧磊开车绕了一大圈才找到,把车停在楼下。

    一进门,就有迎宾小姐殷勤的为客人按电梯,萧磊按下他要去的楼层。观光电梯随着楼层的上升离地面越来越远,萧磊向下看了看,秦隽那辆迈巴赫从外面开进来,停在某个车位上。

    他跟秦隽不是很熟,一起吃过几次饭打过几次牌而已。叶小舫跟秦隽熟,因此在这里设宴替他接风。

    秦隽不是四九城高干圈里混熟的老人,却是新贵子弟,他爸爸秦鹤安一直是外省大员,调进中央不过是这十年间的事,最近一次政治局补选,被增选为政治局委员。坊间传言,秦鹤安是高层中有名的实干派,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因此他这宝贝儿子,在京城的公子哥儿圈里也渐渐有了名气。

    叶小舫作为主家,到的最早,萧磊进包间的时候,看到叶家兄弟和相熟的谢羽杨、李长乐等等几个朋友已经坐在一旁打牌,也走过去凑热闹。叶小航要把位子让给他,他摆摆手,表示自己看看牌就好。

    秦隽带着一个女孩儿进来,众人看过去,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里的牌。在座的都是见过无数美女的玩家,可乍见到这女孩儿时,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惊讶。怎么形容呢,你看到她静静的站在那儿,视线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了。

    女孩儿长得挺漂亮,就是穿的有点不合时宜。近三十度的气温,房间里的人都穿短袖了,她还穿着长袖的裙子,裙子还是黑色的。

    最吸引人视线的是她优雅的身形,肩膀和腰部的弧线修长而悦目,脊背挺得很直,如雪晶莹的脖颈在黑丝长裙的映衬下纤秀瘦长,如天鹅的颈项。长长的卷发柔顺的披在肩上,脸庞小巧精致,双眉入鬓,嘴唇不够红润,呈现淡淡的粉色。她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饰物,然而那种动人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像一只矜贵的黑天鹅。

    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她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安静的跟在秦隽身后,听他向众人介绍自己。只有在看着秦隽时,她的表情里才会有一丝微笑。

    萧磊看着她,头晕目眩,世界上竟会有如此相像的人?不可想象!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几乎要惊叫出声。她的容貌和慕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她看着自己时那种陌生的、没有任何表情的淡漠态度,让他确信,这不是慕晴,只是一个和慕晴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她叫林燕羽,是秦隽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捉虫……

    2

    2、是人是鬼

    见人都到齐了,叶小舫吩咐开席,想起什么,补充:“今儿我们兄弟聚会,叫你们老板就别进来瞎晃了。”值班经理微微颔首,礼貌的退了出去。

    餐厅老板要是听说京城这几位公子哥儿在这里聚会,势必要过来敬敬酒,都是难得的贵客,请都请不来的,来了还不跟接驾似地,讨个好儿。

    诚惶诚恐又兴奋只怕有点狗颠儿,败了这几位小爷喝酒的兴致,值班经理对他们老板的脾性不是一般的了解,见了大人物就好像见了金山银山,可了心的奉承,肉麻话一筐一筐,也是,没这样跑江湖的一张嘴,哪里揽得下贵客们的生意。

    上菜单的时候,服务员按着值班经理的吩咐,把菜单先拿给唯一的女客林燕羽。那女的不寻常,值班经理一看就明白,带出来跟哥们儿一起吃饭的,只怕就是将来的正主儿,秦隽是什么身份,这屋里数得着的。

    吃饭的时候,众人忙着喝酒谈话,没有人注意到萧磊心事重重。他不停地打量林燕羽,越看越觉得她像慕晴。

    秦隽对她很疼爱,每上来一道菜都跟她讲解,菜名是什么,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她安静的听着,却不怎么言语,偶尔才动一筷子。

    有一瞬间,萧磊觉得喉头干涩的说不出话来,那秀气的小脸、精致的五官、眉梢眼角的神韵……像极了慕晴。只不过慕晴没有她这份冷漠疏离,慕晴是明艳可爱的,爱哭也爱笑,而眼前这女孩儿,她的眉眼间隐藏着忧郁,让她的气质看起来既清冷又高贵,让人亲近不得。

    林燕羽像是注意到萧磊灼灼的目光,悄悄的扯秦隽的衣袖:“隽,你那个朋友老看我。”秦隽淡淡的笑,他早注意到萧磊的目光时时看着坐在他身边的林燕羽,只不过他向来豁达,并不以为意,低声笑道:“你太漂亮了,他多看你几眼也很正常,男人都爱看美女。”

    “我不喜欢他这样看我。”林燕羽嘀咕一句,视线避着萧磊。然而,萧磊的视线并没有因此转移,反而落落大方的问:“林小姐是哪里人?”

    林燕羽没有立刻答话,看了秦隽一眼。秦隽宠爱的轻抚她后背,温和道:“磊子问你话呢。”“我出生在美国,ABC。”林燕羽和萧磊对视,目光中隐隐的有一丝敌意。

    萧磊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她对自己的态度并不是很友好,大概是之前放肆的目光让她不高兴了。仿佛从一个恍惚迷离的梦中醒来,他的意识清醒了许多,振作精神,竭力想摆脱从见到她开始就始终压迫在心头的疑问,勉强的笑笑:“林小姐跟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笨拙的言辞和略嫌僵硬的笑容还是暴露了他的心虚,其他人似无所察觉,说着话也就岔了过去,叶小舫却听得分明。他依稀记得姑姑叶馨然的长相,和叶慕晴也见过一两次,虽无太深印象,却也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和叶慕晴的相似。

    慕晴长得很像姑姑,一样纤细的下巴和水汪汪的杏眼,叶小舫第一次见到她,她也不过十五六岁,萧磊带她去京郊的骑马场骑马,才遇到了他。她虽然也姓叶,却从来没见过她这个表哥,腼腆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柔顺的跟在萧磊身边,漂亮的小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让人见了就很喜欢。

    可是四年前的那场意外,已经夺走了她的生命,她不可能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叶小舫坚信这一点。那么眼前这个叫林燕羽的女人,只是一个和慕晴有着相似外表的人,她根本不是,也不可能是死而复生的慕晴。

    林燕羽和秦隽耳语一句之后,离席而去。萧磊的目光下意识的追随着她,走路的步态有点像,又不是很像,哪里不像,他也说不出,慕晴的脚步很轻,像是踩着云端的仙女,她的步履要重的多。

    众人边喝边聊,始终不见林燕羽回来,萧磊有点意外,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忽然间,包间外一阵女人的争吵声传进来,包间里忽然安静下来。

    像是有林燕羽的声音,秦隽好奇的站起来走出包间,果然看到两个穿着时尚的妖艳女子正嚣张的对着林燕羽指指点点。

    “怎么了,吵什么?”秦隽走过去搂着林燕羽。林燕羽委屈的告诉他:“我在洗手间里多呆了一会儿,她们拍门拍的很大声,嫌我开门太慢,耽误她们进去补妆。”

    原来就是为这么点小事,秦隽扫了那两个女人一眼,很年轻、很漂亮、很狂,俊朗的眉目间些微有了些笑意:“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身体不大好,多用了一会儿洗手间。这事儿很大吗?值当你们这么骂她?公共场所本就是先来后到,前面的人不出来,后面的人就不能进去,这道理小学生都明白。”

    两位美女原本嚣张的气焰在见到秦隽时顿时被灭了一半,这么帅的男人,态度温和却又半句不让人,让她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其中一人讪笑:“呦,这话说得,我俩在门口等了十多分钟,够有耐心了,是她在里面呆的时间太长,影响了别人,我们才拍门。”

    美女们很有眼力见儿,看着林燕羽好欺负,就骂了几句脏话,等这群男人从包间出来,顿时转了态度。这女的来头不小嘛,一群男人跟着护驾,要说,可真养眼,秦隽身后跟着的几位,哪一个不是出众的品貌,帅哥当前,美女晕菜。

    林燕羽抬头看了秦隽一眼,见他表情未变,嘴角却抿的紧紧的,知道他这是蛮生气,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一点,暗示他不必动怒。他要是生起气来,这俩美女得倒大霉。

    秦隽又扫了那两女人一眼,态度轻蔑:“她爱在里面呆多久就呆多久,有本事你俩把尿撒门口去,就这德行,妆化的再浓再艳,也不过是一对小丑。”

    话说得慢条斯理,而且张狂,这男人连生气都能这么好看,然而好看归好看,两位美女仍是火冒三丈,淑女范儿也不要了,破口大骂。她俩傍的男人来头不小,平时横惯了,并不把这群帅哥放在眼里。光帅有什么用,没背景就是吃亏。

    跟他们同来的男人此时也从包间里出来,其中一人看到秦隽和叶小舫他们,赶紧上前道歉:“几位爷,幸会幸会,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女人不懂事,一场误会,我给各位赔礼,今儿这场全算我的。”

    他谦卑的态度让秦隽消了不少气,搂着林燕羽的腰回包间,抬眼看到那俩美女满脸不自在,似乎愤愤不平,停下来道:“你俩不是想上洗手间吗,在里面呆一宿得了。”说完,扬长而去。其他人看够了热闹,也没逗留,纷纷回包间去了。

    萧磊注意到,林燕羽表情的细微变化,眼神幽深,眼角始终带着一丝轻蔑和不屑,表情看起来深不可测。

    他们走了以后,两美女才抱怨身边的男人:“你们怎么那么怂啊,见了他们话都不敢说,没见过你们这么窝囊的男人。”

    男人劈头盖脸扇了她们一人四五个耳光,克制住暴怒,尽量压低了声音:“你们知道他们是谁么,借你们几个胆子敢跟他们横,老子今儿算是栽你们这俩泼货手里了。”说罢,男人打开洗手间的门,把她俩塞洗手间里去了,还跟服务员要了钥匙,吩咐把她俩锁在里头,过了夜再放出来。

    进了包间以后,其余几人才问:“我说你够狠的啊,耳刮子打的嘴都流血了,还真给关洗手间一夜啊。”

    那男人道:“她俩就是我亲妹妹,也得打也得关。那几位你们是不知道,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他们。说话的那位是秦隽,秦鹤安的儿子,他后面那俩儿是叶家兄弟,叶小舫和叶小航,穿白衬衣那位是小太子谢羽杨,小太子旁边的是萧磊,萧梓桦的儿子。”

    这几位公子哥儿,在京城高干圈里谁不是大名如雷贯耳,平时难得一见的,谁知道他们会在这里聚会,为点女人间的芝麻事还起了冲突。说话的男人叫苦不迭。

    离开餐厅的时候,众人从洗手间门口经过,听到两个女人拍着门呼嚎,皆是忍俊不禁。秦隽低头问林燕羽:“消气了吗?”“多事。”林燕羽轻嗔一句。

    叶小航和谢羽杨看到这情形相视一笑。宠成这样,在秦隽身上倒是少见。他一向不缺女朋友,可也没见他对谁特别上心,这回不仅把这女人带来参加聚会,还这么宠惯着,看来是找到正主儿了。

    只有萧磊的心情无比郁闷,沉重的就要透不过气来,仿佛心口压了千斤巨石,一呼吸就抽痛。秦隽和林燕羽耳鬓厮磨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可脑子不由自主,眼见着一个和自己心上人一模一样的女人在别人怀里娇嗔,他受不了。

    上车以后,萧磊坐了一会儿,思绪仍无法平静,打电话给叶小舫,告诉他,林燕羽和慕晴长得一模一样。

    “我也看出来了,是有点像。”叶小舫把话说得模棱两可,他根本记不清慕晴到底长什么样子,只能凭印象回忆。“不是有点,是一模一样。”萧磊强调这一点。

    “那又怎么样呢,长得再像她也不是慕晴,她姓林,秦隽的女朋友。”叶小舫能猜到萧磊的想法,可又觉得他不该那么不理智。萧磊沉默片刻,才又道:“当年的爆炸现场你我谁都没看到,也许她没死呢?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英国我去了,尸检报告我也看了,慕晴的身体都被炸碎了,从照片上看,现场到处是血肉和残骸,验尸官怎么拼都拼不完整,磊子,不是我要打击你,她真的死了,骨灰是我带回国的。伦敦警方提供的现场照片一直存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你要是想看随时可以看。”叶小舫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情绪。

    萧磊默默的合上手机,眼泪终于从眼眶滑落,痛苦的俯□趴在方向盘上,遏制不住的伤心。

    慕晴出事的时候,他还在北京军区某部的连队里挂职锻炼,现役军人出国不容易,他和叶家母女又没有任何正式的关系,因此部队没有批准他的出国申请。叶小舫作为死者亲属,代表叶家人去了英国,带回了母女俩的骨灰,在萧磊心里,这是永远的一个痛。

    不知道哭了多久,萧磊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擦眼泪,又打了个电话。这回是打给在警方工作的朋友李长乐,让他帮着查查林燕羽的身世,是不是如她自己所说,是个从来没有来过中国的美籍华裔。

    “我说,你不是来真的吧,那妞儿可是隽子的人,有主儿了,你还惦记什么。”李长乐好心的提醒萧磊,不要为了个女人得罪朋友。

    “咱们这么多年的哥们儿,你还不知道我,我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么?林燕羽长得跟我一个朋友太像,我想查查看,她们是不是有亲戚关系。”萧磊澄清自己,不是对朋友的女朋友起了色心。

    李长乐嘿嘿的笑:“你那朋友是个女的吧。你小子,明的虽然没有,暗的看来不少。”萧磊家世、样貌、才干,哪样儿不是出类拔萃,这么多年身边不乏莺莺燕燕围绕,却没听说他有女朋友,大家还觉得奇怪,怎么会不近女色,原来人家是不玩在明面上。

    萧磊哼了一声:“你想多了,快点找人帮我查查,很重要。”“行,帮你查也可以,你拿什么谢我?”李长乐开玩笑的跟萧磊谈条件。

    “Piaget(伯爵表)125周年限量版,怎么样?”萧磊很大方的说。“爽快!回头我派人给你查,查好了告诉你,她是外籍,可能要费点工夫,你等我几天。”李长乐笑呵呵的回应。

    再好的朋友,你求人办事儿也得破费点,这是礼尚往来。这群人家底儿都差不多,谁也不会贪图谁小便宜,李长乐父辈都是公检法高官,有油水有实权的部门,跟萧磊要玩意儿,不过是句玩笑。

    李长乐是个办事有谱儿的人,朋友圈里口碑一向不错,事情交给他去查,萧磊很放心,也相信他不管查到什么,都不会透露给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长乐童鞋是个救火队员,谁有麻烦谁找他。

    是各位男主男配找人、盘查、泡妞掐架、居家旅行必备良友。

    3

    3、身份不明

    开车回家,一路上萧磊心情始终没有好起来,接到段雁翎电话,心情更差了。这女人在总参三部工作,跟叶小航在一个部门,自从某次在饭局上见到他,一直纠缠不休,让他烦不胜烦。

    “磊子……”段雁翎自来熟,听他哥们儿这么叫他,也跟着这么叫。“说话!”萧磊有点不耐烦。电话接通了,叫一声名字,半天不说话,怎能不烦。

    “火气这么大干什么。你在哪儿呢?”段雁翎仍是气定神闲,对他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追男人就是要有耐心,尤其是萧磊这样别扭的男人,不跟他对着来就对了。

    “我在西三环,刚过六里桥。”萧磊边打电话边注意路况。“那正好,你来接我一下,我在朝阳公园附近,车胎爆了,已经找了拖车。”段雁翎四顾左右,把自己的方位告诉他。

    “我在西城,你在朝阳,压根儿不顺路,你自个儿打车回去得了。”萧磊没心思跟她周旋,要挂电话。“大夏天的,酷日晒着,你给点同情心好不好。不要废话,来接我。”段雁翎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嘴角带着一抹笑。

    要说萧磊这人的脾气,她摸得很准,跟他就得死皮赖脸,他才一点招儿都没有。但凡矜持一点的,面对这种冰山男,只会有心无力。

    萧磊开车过来的时候,段雁翎向他跑过去,拉开车门上车。见他阴沉着一张脸,以为是给自己气的,她也就识时务的不说话,心里偷着乐,再怎么不高兴,他到底还是来了。

    要说她见过的男人也不少,可还真没对谁这样动过心。萧磊五官英俊,但这不是他最吸引的地方,他最吸引人的,是那种冷冷的气质。哪怕置身于一大群人里,他也是最特别的一个,让人过目难忘。

    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但又不是目无下尘,事实上他的待人接物和处事方式在朋友圈里很有口碑。

    “去哪儿?”萧磊把车发动了,问段雁翎。段雁翎侧目看着他:“我忙了一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你陪我去吃点东西?”萧磊没有提出异议。车开出去十几米,路边一家店的招牌引起了他的注意。

    黑天鹅画廊,很特别的名字,画廊的LOGO设计的也很特别,是一只戴着金冠的黑色天鹅,下面一排烫金花体字的店名。

    等他再看第二眼,赫然发现一袭黑裙的林燕羽从画廊从走出来,在门口挂上“营业中”的牌子。

    “看什么呢?”段雁翎见他发愣,顺着他目光看去。“没什么。”萧磊收回视线,稳稳的把着方向盘。

    等了两天,李长乐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萧磊有点按捺不住,决定亲自去找林燕羽谈谈。为了打消她的戒心,他还特意带了两张慕晴的照片。

    拉开黑天鹅画廊的门,萧磊被画廊的内置吸引了。巴洛克风格的装修让画廊看起来很有品位,灯光的运用、鲜花和绿色植物的摆放更是增加了浪漫的情调,大厅中间有一个独立的展柜,一尊戴着金冠的黑天鹅水晶雕塑在灯光下看起来华丽精致。

    整个展厅让人一走进去就感觉到温馨和宁静,靠左边是一间不大的咖啡茶室,有吧台和座位,还有一个摆放着许多画册的胡桃木书架,大概是给客人看画册和休憩的地方,展厅里飘荡着浓浓的咖啡香。

    看到萧磊进门,画廊的店员雪儿主动迎上去,笑容可掬:“先生,有什么需要请随便看。需要介绍的时候,请叫我。”

    “你们……林小姐在不在?”萧磊想了想,猜测林燕羽应该是这家画廊的主人。画廊的装潢布置很明显的带着她的风格,冷艳、华丽,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雪儿有些诧异,问道:“您说的是林燕羽小姐?”“是的,就是她,她不是这里的老板吗,能不能请她出来一下,就说我找他有事。”萧磊打量了一眼,没有看到林燕羽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

    雪儿暗中打量他一眼,见他穿着虽然随意,却是仪表不俗,于是道:“林小姐在楼上的办公室,您有事找她的话,请给我名片,我去通报。”

    萧磊摸摸口袋,抱歉道:“对不起,我出来的匆忙,没有带名片。请你告诉林小姐,萧磊来找她,对了,我是秦隽的朋友。”雪儿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了然于心,跟另一位店员打了招呼,上楼找林燕羽去了。

    不一会儿,林燕羽亲自下来了,看到萧磊,先是诧异,随即好像认出了他,很有礼貌的跟他打招呼:“萧先生,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天开车路过,看到你。”萧磊向她淡淡的笑。见到她以后,所有的情绪都必须努力克制,萧磊生怕自己忍不住,手指握得紧紧地。

    “雪儿说你有事找我,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林燕羽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温柔,表情却是冷冷的。萧磊看了眼楼上,道:“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林燕羽微一思忖,点头:“跟我上来吧,去我的办公室谈。”

    萧磊跟着她上楼,楼梯狭窄,他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一不留神碰到她。她和那天一样,穿着一件黑色长裙,仔细看,款式和那天不大一样,这一条更加精致,有蕾丝的花边,一双美腿在黑裙的掩映下白皙修长。裙摆摇摇,臀部轻轻扭动,她上楼的姿态都是那么动人,动态比静态更美。

    二楼的这个房间,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她个人的休息室。一整面墙的书架,满满的都是书籍,留声机里的黑胶唱片正在播放的音乐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组曲,交响乐的旋律时而气势恢宏时而轻快悠扬。

    最抢眼的要数她办公桌上那束怒放的黑玫瑰,插在水晶花瓶里,碧绿的花叶,开出的饱满的花朵儿却是暗沉沉的黑色,然而很奇怪,这瓶花和房间的氛围非常融洽。

    慕晴喜欢白玫瑰,她却喜欢黑色,是否代表她们来自不同的世界?或者说,截然不同的心境?萧磊心里这么想着,在靠窗的沙发边坐下。

    林燕羽泡了杯咖啡给他。她的五官和慕晴一模一样,然而举手投足间却比慕晴多了些风情和韵致。尤其是他一低头,刚好看到她穿着黑缎高跟鞋的脚,纤巧玲珑的足踝,这让他心里一紧,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那天很抱歉,我有些失礼。”萧磊为初次见面时盯着林燕羽看而向她道歉。林燕羽轻轻的嗯一声:“没关系,你不是说我长得很像你一个朋友,看到和朋友相似的一张脸,惊讶也很正常。”

    萧磊从口袋里拿出慕晴的照片,递给林燕羽:“林小姐,这是我朋友,你看一下,她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

    林燕羽把照片接过去,眼睛里果然起了惊讶之色:“是呀,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这是我自己的照片呢,只不过照片里这女孩儿比我年轻。”她看了一会儿,把照片还给他。

    萧磊一直在细心的观察她的反应,除了刚接照片时手指轻微的颤抖,她的表情很正常,丝毫没有异样。

    知道萧磊正在看她,林燕羽也看着他:“萧先生,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你是秦隽的朋友,我信得过你。”听她的语气,客气而疏远,萧磊心头隐隐的疼。

    “林小姐,令尊令堂是不是还在美国?”萧磊顾不上伤心,直言相询。林燕羽道:“我父母早就离婚,家父的生意在美国,我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言外之意,她从来没到过中国。

    萧磊沉吟着,这句话的意思也可以这么理解,她只有爸爸,没有妈妈。“我听你汉语说得不错,以为你在中国生活过。”萧磊顺着自己的思路引导她。林燕羽道:“我父母都是华人,从小他们就教我汉语,后来还给我找了家庭教师。”

    “你有没有姐妹?”萧磊握着手里的咖啡杯,转来转去,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和激动。林燕羽注意到他的手势,不动声色:“没有,我是独生女。”

    “世界上竟会有如此相像的人,真是令人惊叹。”萧磊抬起头看她,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之意。林燕羽似乎被他的这道目光触动了,主动问:“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位朋友去了哪里?”

    “她死了,四年前在一次煤气管道爆炸事故中死了,才二十一岁。”萧磊压抑着涌上心头的往事,淡淡的解释着。林燕羽动容的叹了口气:“那真不幸,这么年轻就去世。看起来,你对她很有感情。”

    “她是我最爱的人。”萧磊长长的出了口气。两人间有十几秒的沉默,萧磊站起来告辞,他没法再呆下去,再呆下去他保不准自己会不会情绪失控。面对如此相像的一张脸,他根本无法隐藏情绪。

    林燕羽站起来送他下楼。“林小姐,不必客气,我自己下去就行。”萧磊推辞着,加快步伐离开。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林燕羽靠在楼梯的扶栏边上时,手指紧紧的抓着栏杆才站得稳。目送他离开,她嘴角轻微一动,吸了口气才转身回房间。

    萧磊把车开上路,细细的回味着和林燕羽见面的一切细节,她的回答和表情全都无懈可击,丝毫看不出异样,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她身上有种熟悉的东西。

    忽然间,脑海里灵光一闪。对了,那个黑胶唱片放的音乐,是《天鹅湖》组曲。慕晴生前也最喜欢听这一组曲子,她练了十几年的舞,无数次在舞台上演绎《天鹅湖》里的女主角天鹅公主。

    被施了魔法的白天鹅奥杰塔和魔王的女儿黑天鹅奥黛尔,她都能演绎的出神入化,而她本人,就像那纯洁的天鹅公主,善良、无暇,美丽的令人心醉。

    这个发现令萧磊欣喜不已,他甚至怪自己粗心,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从画廊的名字叫黑天鹅,他就应该联想到,林燕羽和慕晴不可能没关系。世界上不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更何况她们连爱好都一样。

    掉转车头,萧磊抑制住激动,想再回去找林燕羽,开门见山、彻底找她问清楚。就在这时,李长乐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局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外面找个地方说说。”李长乐没有当时就把结果告诉萧磊。“好,一会儿见。”萧磊在电话里和李长乐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心情既忐忑又有一种奇怪的轻松。不管林燕羽的身世如何,他心中已经认定了某些事情。

    4

    4、疑云阵阵

    两人约在一家茶馆见面,大概是为了出入场所方便,李长乐没穿警服,看到萧磊坐在那里殷切的看着自己,李长乐忍不住笑:“怎么眼巴巴的?我又不是美女。”“甭说废话,快点坐下来说说。”萧磊看着他入座。

    李长乐慢条斯理,调整好坐姿才道:“我忙了两三天,你连口水也不给我喝,太不够意思了。”“行行行,你先喝水,喝到饱。”萧磊给李长乐倒茶。

    李长乐笑笑,慢悠悠的品着茶:“我容易嘛我,为了调查你要调查的人可是费了心思。专门到部里找刑侦局负责国际刑警事务的同事,让他们联络美国方面,逐一排查,才查到你要的人。你就告诉我一个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她在海关有入境记录,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我知道你劳苦功高,你就别卖关子让我着急,这事对我很重要,结果一天不出来,我心里就不能安生。”萧磊眼睛一扫,看到李长乐随身带来一个牛皮纸档案袋。

    李长乐这才把档案袋放到桌上,打开,取出一叠资料。“美国方面传过来的资料和林燕羽自己说的大致相同,她爸爸叫林砺生,是有名的华商,生意遍及欧洲和北美,林燕羽出生在美国,毕业于纽约艺术学院,她的出生证明和入学证明都有传真件,你可以自己看。”

    萧磊仔细的看着那一页页英文资料,心头越来越沉重,他是总参机要局的密码专家,见识过各种密档,他知道FBI传过来的这些资料不会有假,即便是伪造,也可以说是伪造的天衣无缝。

    最后的一页上甚至连她和秦隽一同返回中国的时间和航班号都记录的清清楚楚,资料可谓面面俱到。

    李长乐见萧磊眉头深锁,猜到他心情,主动道:“可是你发现没有,不管是历年的获奖记录还是入学记录,都没有用以佐证的近照,就算有照片,也都是一大堆人的远景照,你根本不能分辨照片里哪个人是她。”

    萧磊没有说话,又把资料翻到第一页,上面明确的写着林燕羽的血型是B型,而慕晴的血型是A型,光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一切。

    “她不是我要找的人。”萧磊的语气中透着沮丧。李长乐的表情瞬间轻松许多:“幸好不是,我真怕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位,隽子多疼这妞儿你不是没看见,你真要去摆他一道,他得恨你。”

    萧磊没言语,之前的一点轻松全部幻灭,心情再次低沉到极点。原本期待这个世界会有奇迹,哪知道奇迹根本不会发生。

    “你要找的那女的到底是谁,你只要告诉我名字,我一准儿挖地三尺给你找出来。”李长乐眼见哥们儿痛苦的表情,顿时又起了热心。

    萧磊苦苦的一笑:“找她还真得挖地三尺,尸骨都炸飞了,血肉早混在尘土里。”李长乐听他这么形容,脸上的肌肉一抽:“你说什么呢?”“我说真的,她死了,在英国她自己家里,煤气管道爆炸,是意外。”萧磊抑制住失望,把慕晴的事告诉李长乐。

    慕晴十七岁那年被送进英国皇家舞蹈学院学习古典芭蕾,其后一直在英国上学,每年寒暑假,她会独自回中国和萧磊团聚。她遭遇意外的那天上午,还给萧磊打了一个越洋电话,告诉他,自己就快毕业了,一毕业就回国跟他结婚。

    李长乐听完这个故事,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认识萧磊这些年,不知道他还有个女朋友在国外,他也从来没跟朋友们提起过。想必因为叶慕晴是叶家的私生女,一些话题不宜向外人透露,因此他一直守口如瓶。

    “事情调查清楚了吗,真的是意外?”李长乐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好好地在家里煤气管道就会爆炸,而且把母女俩炸的尸骨无存。萧磊点点头:“英国警方调查过,小舫去伦敦后也跟当地的警方联系,确定是意外。”

    叶小舫亲自去过,那应该是没什么可疑了。只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李长乐不知道怎么安慰萧磊是好,陪着他坐了一会儿。

    自从知道了林燕羽的身世,萧磊没有再找过她。每天晚上下班以后,他总会开着车穿越大半个京城,从西城到朝阳,从她的画廊门口经过,看着她关店门,才能安心离去。

    她似乎总是穿黑色,无论天气冷热,没见她穿过别的颜色。秦隽有时会来接她,两人很亲密的样子,她难得的一点笑容都只对他绽放。

    萧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作茧自缚,他只知道,一天不看见她,他就一整天不能安心。她像是鸦片,可以麻痹他的神经,缓解他心里失去挚爱的痛。

    这天傍晚,萧瑟的秋雨从早晨一直下个不停,到下班的时候雨势渐紧,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多,拥堵不堪,萧磊被困在车海里足足四十分钟,才得以把车往车辆相对少的地方开。

    无数细碎的雨珠打在车窗玻璃上,汇聚成小小的河流滑落,路边的霓虹和街灯在车窗上投下光影,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远远的看到黑天鹅画廊橱窗里的灯还没有熄,他心里一喜,总算没白来,他担心了一路,就怕她已经提前打烊离开。看不到她,总像少了点什么。

    林燕羽从画廊里出来,打着伞独自站在路边,像是在等出租,街灯昏黄的光线柔和的染在她脸上,长裙在风雨里飘,人显得单薄孤寂。萧磊下意识的把车滑过去,在她面前停下。

    “我送你一程吧,天黑又下雨,车不好打。”萧磊摇下车窗,见她小脸冻的发青,不时用手梳拢被风吹乱的秀发。林燕羽看到他,如新月般秀气的弯眉微蹙,却没有推辞,拉开车门上车。

    上了车,她把伞放在脚边,拢了拢头发:“下了点雨,天变得好冷啊。”“冷吗?冷的话我把空调打开。”萧磊问她。

    林燕羽摇头:“不用了,上了车好多了。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萧磊闻言惊愕,怎么,她知道他每天都来看她?也是,她够细心地话,他的车并不难辨认。总参牌照的奔驰越野车,总停在画廊附近的应该没几辆。

    “对不起。”他道歉。

    “对不起什么,你又没骚扰我。你的车爱停哪儿停哪儿,停多久只要你乐意,没有违章,交警也不能罚你。”林燕羽嘴角上翘成优美的弧度,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怕你不高兴。”他真诚的说,看了她一眼。车内的光线晦暗不明,可她真是漂亮,尤其是小嘴微抿的模样,令人心动。

    她也正看着他,慧黠道:“我想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这年头痴情的男人不多。”两人的目光相触,她旋即低了头,拿纸巾擦拭腿上的雨水。

    他没有答话,气氛顿时冷了下来。不是不想跟她说话,而是想说的太多,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她不高兴,连远远看她一眼的权利都被剥夺。

    他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下移,漂亮的锁骨落入眼帘,再往下,是一片柔润的雪白,她今天这条裙子的领口开得低,从他的角度隐隐能看到她胸前柔美的弧线,尤其是她侧着身子的时候,几乎能看到半圆的轮廓,坚`挺饱满,一看就很柔软很有弹性,惹人无限遐思。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全身的血都往头顶窜去,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令他浑身战栗。可是当她坐直了身子,他又惊醒,这么露骨的看着对方,实在是很不礼貌。

    车开到她住的小区里,萧磊下车替她开车门。林燕羽从车上下来,打着伞看他一眼,穿着军装的他看起来器宇轩昂、俊立挺拔,只是军装的肩头都被雨水都湿了,忍不住道:“你怎么也不打伞呀,衣服都湿了。”

    “不要紧,雨不算大。”萧磊无所谓的说。看看环境,她住的小区很不错,看来是秦隽替她找的房子,离他家不远。“上来喝杯茶?”林燕羽出乎意料的邀请他。

    “方便吗?”萧磊拿不定主意,试探的问。要是她跟秦隽一起住,他宁愿不上去,免得触景伤情。

    “没关系,这公寓是我自己买的,秦隽很少上来。”林燕羽看出他的疑惑,主动告诉他。于是萧磊不再犹豫,跟着林燕羽上楼。

    房子很舒适,他一进门就觉得神清气爽。一色紫檀雕花的小件家具,非常精巧,不像平常红木家具那样笨重,客厅正中的长沙发上铺着紫缎绣垫,靠垫也是一色的苏绣,落地窗两边两座镂云式的紫檀木花架,摆放着玉色苍翠的绿色植物,翠叶间开出粉嫩的小花。

    真正是香闺,一切陈设都是仿古式,就连沙发边上的落地灯用的也是宫灯纱罩,打开后灯光朦胧,一派安详。

    她在美国长大,喜欢的却是中式的精致讲究,这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儿。萧磊四下一打量,便知主人的雅好,问:“你家里装修的很中式嘛。”林燕羽淡淡一笑:“家父很喜欢传统风格,我多少受了点影响。”

    空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甜香,林燕羽走到客厅边上,推开一扇窗,任冷风吹进房间。“你身体不好,北京晚上风凉,还是不要吹风了。”萧磊善意的劝阻她开窗。林燕羽回眸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好?”

    “不是那天秦隽说的,你身体不大好。”萧磊莞尔有些笑意。那天她和两个女人在洗手间门口争执,想起来就有些啼笑皆非。

    “那天让你看笑话了,我刚回国,有点水土不服,所以多占了一会儿洗手间,哪知道那俩女的那么没礼貌,直接就开骂,我也没让着他们,只是没想到秦隽会出面。”林燕羽指指沙发,示意萧磊坐一会儿。

    “你等一下,我回房换件舒服的衣服。”林燕羽说话间回自己房间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出来,换了一件白色的软缎长袍。长袍是系带的宽松式,印着粉金色的暗花,宽大的蝴蝶袖,露出半截白皙柔润的胳膊,头发上别了一个精致的水晶发夹,夹住了额前的刘海,看起来既俏皮又妩媚。

    “不好意思,我在家里轻松惯了,不换衣服我觉得难受。”林燕羽跟萧磊道歉,走到厨房的吧台边上烧水泡茶。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穿着柔软的白色绫罗,颈项优美如湖畔昂首翘立的天鹅,浑身上下像是轻烟笼罩,说不出的翩然脱俗。他看的有点呆,着了魔似地一动不动。她见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奇道:“有什么不妥吗?”

    “没见过你穿白的。”萧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调整了一下情绪。慕晴也喜欢穿白色,说白色是最纯洁的颜色,她也真真衬得起白色,在他眼里没有人能把白色穿的那么空灵清纯。

    “我喜欢黑白二色,我的衣服没有别的色彩。”林燕羽端着两个精致小巧的盖碗茶盅过来,放到萧磊面前的茶几上,看着他端起来抿了一口又放下。

    “晚上不能喝酽茶,所以泡的很清淡,怎么样?”林燕羽清亮的眼眸企盼的看着他,睫毛忽闪忽闪。“当然好。”萧磊赞了一句,视线下移,注意到她白嫩纤柔的胳膊上戴着一只盈盈的翠镯,皮肤上似乎有两道淡淡的红痕,忍不住指指她胳膊:“你受过伤?”

    “小时候骑马摔的。”林燕羽端起咖啡,轻描淡写的说。“你会骑马?”萧磊瞪着眼睛。“当然……这很奇怪吗?”林燕羽耸了耸肩。

    “不奇怪。”萧磊按下心头的疑问,脑袋里飞快的回忆,李长乐拿来的报告里有她历年的病历,没有骑马摔伤这一项记录。这个发现让他心中疑窦顿生,她为什么要撒谎?正常人身上有一两处伤痕并不奇怪,有可能是幼年顽皮或者意外造成,没必要遮掩。

    “你的军装湿了,脱下来我拿吹风机替你烘一烘,不然这么穿着会感冒。”林燕羽看着萧磊的军装,这么久只怕里面的衬衣都被洇湿了,不难受才怪。

    她的语气丝毫不带有暧昧的意味,仿佛是朋友间最寻常的关心,萧磊鬼使神差的就把军装脱下来交给她,看着她从房间里拿出电吹风,细心的一点一点把军装肩上被雨淋湿的部分吹干。

    热热的茶杯捂着手,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反而有种暖意在心头渐渐散开,和林燕羽的对话也变得轻松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头疼……

    5

    5、作茧自缚

    萧磊注意到她发间闪亮的水晶发夹,是黑水晶的天鹅造型,随口道:“你很喜欢天鹅?”林燕羽点点头:“是的。我从小就喜欢天鹅,尤其是黑天鹅。后来看了芭蕾舞剧《天鹅湖》,更喜欢黑天鹅了。”

    “是吗,我怎么记得黑天鹅奥黛尔是魔王罗德巴尔的女儿,是介入王子和白天鹅之间的魔女。”萧磊对《天鹅湖》的剧情早就烂熟于心,对角色也非常了解。

    林燕羽秀眉轻颦:“我不这么想,白天鹅过于纯洁美好,像个不谙世事的天使,不够真实,相反黑天鹅更人性化,人性里自私狡猾的一面在她身上也有所体现,给人感觉黑天鹅更有灵魂。”

    萧磊注视着她,她早把视线移向另一边,军装吹干后顺手递给他,举手投足间风情无限,即便是和个不怎么熟的男人共处一室,她也游刃有余,丝毫不露出怯懦之意。不像慕晴,见到外人都是腼腆羞涩的。

    “那你有没有兴趣再去看一场《天鹅湖》呢,中央芭蕾舞团的演出,我能搞到票。”萧磊主动提出邀请。这女人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愿意跟她亲近,即便她的态度令人琢磨不透,也很诱人。

    “有何不可,不过是看场演出。”林燕羽答应的很爽快。萧磊看了看表,已经快八点,想再坐一会儿,又觉得不妥,站起来告辞。林燕羽送他到门口,客气:“你还没吃饭吧,就不多留你了,谢谢你送我回家。”

    萧磊站在门口看着她,有点移不开视线。林燕羽笑笑,关上了门。萧磊这才离开,下楼的时候,他的心情愉快了许多。至少他已经知道她住在哪里,不用担心她会忽然消失。

    林燕羽走到窗台边上,目送着他的车远去,轻轻的咳嗽两声,冷风冷雨吹进来,她浑身一凛,觉得有点冷,把窗户关上了。

    随手拿起搭在沙发边上的羊绒流苏披肩裹在身上,她点了一支烟,幽幽的吐着烟圈,呛辣的烟味熏的她直咳嗽,赶紧把烟掐了,蜷缩着身子靠在沙发背上,手指在他坐过的地方细细的摩挲,像摩挲珍贵的瓷器。

    萧磊很快就搞了两张中央芭蕾舞团小剧场演出的票,邀林燕羽一起去看。她依旧一袭黑裙,所不同的是,加了一件绣有金银线的织锦披肩,似乎是化了点妆,嘴唇看起来红润了一点,依然没有半点饰物。

    明明是二十五岁不到的年轻女孩子,却偏要穿的这样清冷,萧磊心说,也许是和她性格有关,有种漠然的,拒人千里的冷淡,可是不得不说,她选的衣服都很能衬托她的气质。而且她的头发也很美,染成栗色的发卷儿看起来既飘逸又风情,还有一种柔韧的生命力。

    两人无言的并肩坐着,舞剧一幕幕的上演,林燕羽看得聚精会神,萧磊却有些心不在焉。这剧情他看过百十遍,什么音乐该什么人物出场,一点悬念也没有。身旁的林燕羽,更让他感兴趣。

    她白皙的脸被长发遮住半边脸颊,嘴角微翘,注视着舞台的样子可爱之极,仿佛那里有很吸引她的东西,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林燕羽早感觉到萧磊老看着她,却装作不知道,眼看着黑天鹅奥黛尔要出场了,才悄悄的跟萧磊耳语。

    萧磊嗯一声,把视线放在舞台上。想起什么,他问她:“你学过舞蹈吗,会跳芭蕾吗?”“不会。”她答得干脆。

    “我觉得跳芭蕾的女孩儿特别有气质,身段姿态也好。”他继续试探她。“是吗。”她回答的模棱两可,听不出是赞成还是反对。

    舞台上,和白天鹅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舞裙颜色不同的黑天鹅奥黛尔正在和王子齐克菲尔德共舞,这是本场里最精彩的一段双人舞,黑天鹅有一个高难度的三十二圈转,而王子丝毫没有察觉怀中的女子并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情意绵绵的轻拥着她。

    林燕羽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等王子发现黑天鹅奥黛尔只是个冒牌货的时候,将会出现整个舞剧最高`潮的部分。

    果然舞曲在瞬间变得高亢激昂,剧情急转直下,魔王罗德巴尔掳掠了白天鹅奥杰塔,让她亲眼目睹王子和黑天鹅共舞,并向她求婚,发誓爱她一辈子,奥杰塔伤心而去,被魔王再次变成天鹅。

    萧磊注视着舞台,扮演天鹅公主的演员跳得很不错,看着看着,他的视线有点模糊,闭目片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又变得清晰。四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进剧场看《天鹅湖》,而且陪在他身边的人和以前那个女孩儿长得一模一样。

    舞剧散场以后,天色还早。萧磊道:“我有点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你想吃中餐还是西餐?”“吃中餐吧,入乡随俗。”林燕羽很自然的跟在他身边。没有挽他的胳膊,两人适当的保持着距离。

    “想去哪儿?”萧磊又问。林燕羽摇摇头:“我对北京不熟,地点你定吧。”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我想去热闹地方。”“热闹的……那就去吃火锅,海底捞。”萧磊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他带她去一家生意兴隆的海底捞火锅城,两人坐下点菜,他把菜单给她,让她点喜欢吃的,她随便点了几样,又把菜单还给她。他照着自己和慕晴喜欢的,又点了好几样。

    “这里环境不错,满座却不拥挤,跟唐人街的火锅城差不多,吃火锅讲究气氛,人越多越热闹。”林燕羽看了看四周,见大厅里宾客满座,却是井井有条,感慨道。

    萧磊拧了拧眉:“你喜欢热闹吗?我感觉你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我是不喜欢,只不过有的时候又想热闹,老是一个人,会很孤单。”林燕羽转着手里的玻璃杯,有点出神的样子。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是挺孤单的,你父亲在美国,你怎么会回国来开画廊?”萧磊不知不觉就想探听她的身世。林燕羽抿了抿唇:“在美国呆久了想换个环境,我和秦隽在纽约的一次艺术品拍卖会上认识,就跟着他回国来。”

    从她这句话里,听不出她真实的情绪,但至少萧磊明白了她和秦隽是怎么认识的。据他了解,秦隽是在美国念的大学,毕业后一直在美国开公司,生意做得还挺上轨道,在华人商圈里小有名气。

    老外感兴趣的不仅仅是他的商业才能,还有他高干子弟的红色背景。秦鹤安的官越做越大,秦隽的钱也越赚越多。

    “燕羽,我能这么叫你吗?”萧磊望着林燕羽的眼睛,看着她垂下眼帘,却不放松视线。林燕羽心说,你不都已经这么叫了,还问什么问,嘴上却道:“有什么不可以,名字取来就是让人叫的。”

    服务生端上来一壶绿茶,把茶水分别倒在他们面前的玻璃杯里。大概是嫌茶不够好,林燕羽没有喝,手指随意的把玩着杯子。杯子被茶水映的碧绿,她白皙的近乎透明的手指也被染绿了,像玉,又像翡翠,不可方物。

    萧磊好不容易才忍住摸摸她小手的冲动,感觉自己自从见了她,就好像被色狼附身了,一看到她就会想歪,一想歪就……克制,还是得克制,他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做出禽兽行为。此时的心情,就像少年时的初恋,既跃跃欲试又忐忑不安。

    吃饭的时候,林燕羽注意到萧磊的手上戴着一枚精致的宝石戒指,中间一点殷红的宝石,样式很奇特,忍不住问:“我以为军人不能戴戒指的?”萧磊告诉她:“不穿军装就可以,穿军装的时候我不戴,这戒指对我来说很重要,有纪念意义。”

    “是吗?”林燕羽怎么看都觉得宝石里那种血红血红的光泽看起来很诡异,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令人心里发毛的感觉。

    “这是一枚骨灰戒指,从死者的骨灰中提取碳元素,经过高压产生结晶,经过工匠的切割变成宝石,做成戒指给亲属保存。”萧磊从容的把戒指的来历讲述给林燕羽听,细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她的表情里讶异多过惊骇,仿佛难以置信,半晌才道:“给你现在的女朋友知道,她一定不高兴的,人都死了,还……”

    她始终没有说出阴魂不散那四个字,但是她的视线不敢再看那枚戒指,像是很害怕戒指诡异的光芒。

    “我很少戴,而且……我也没有女朋友。”萧磊夹了一筷子粉丝到自己面前的碗里,又用公筷给林燕羽也夹了一筷子。像是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他对她照顾的很周到,夹给她的菜她都能吃光了。

    她跟他说谢谢,看着火锅里那些牛肉羊肉青菜蘑菇木耳一起炖,热汤咕嘟咕嘟,心情不由得就变得很愉快。

    气氛有点暧昧,林燕羽有所察觉,没再说过话。萧磊默默的注视着她,不错过她每一个动作、每一点表情的变化,仿佛她的身上有强力磁场,牢牢的吸引着他。

    就这样看着她吃东西,他就很开心很开心,时光瞬间倒流十年,恋爱中的少年注视着心爱的女孩儿,那种心情好比小鹿乱撞,只不过历经十载之后,小鹿变成了大野狼。而这只狼,怎么驱赶也驱赶不走。

    “你信不信人有灵魂?”萧磊再次打破沉默,看着林燕羽。林燕羽摇头:“我不知道,灵魂虚无缥缈。”她抬起头,眼睛也看着他:“难道你信?军人不应该是无神论者吗?”

    萧磊浅笑着,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说:“这跟信仰无关,是一种信念。我相信万物皆有灵,只不过存在方式不同。”

    他的话语很有感染力,而且他的声音是那么悦耳,林燕羽听他说话,就忘记了动筷子,有点痴痴地:“这么想是不是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

    萧磊也深深的望着她,目光温和:“如果一个人连心里的信念都没有,愿望怎么可能达成?只有自己坚信能达到,才会有达到的可能。”

    “看来你的愿望很难达到,老天爷都未必有办法。”林燕羽并不被他的思路指引,目光一转,跳出了之前的气氛。

    萧磊见她目光回避,嘴角挑起一抹笑意,用一种平淡的,却很有力量的声音说:“我每天都在想,如果上天能把我的女人还给我,我宁愿相信神明的存在。”

    林燕羽听到这话,有点入神,像是在想什么心事,又像是在琢磨他的话。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林燕羽拿出来看看,是秦隽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我在你家等了一个多小时都不见你回来。”秦隽懒洋洋的声音自电话那头响起,听起来心情不错。

    “我在外面跟朋友吃饭,一会儿就回去。”林燕羽道。火锅店里人太多,各种声音嘈杂,她不得不提高声音。

    “你在北京有熟朋友吗,我怎么不知道?”秦隽颇感兴趣的问。林燕羽思忖片刻:“有啊,我爸不少朋友都在北京有生意,我在北京还有同学。怎么,你觉得我不能有朋友?”

    秦隽听出她的不满,笑道:“那倒不是,你多点社交没什么不好,我不在京的时候也好有人照应你。吃完了快点回来,我有事儿跟你说。”林燕羽嗯了一声。

    “秦隽在我家,我得赶紧回去。”林燕羽拿纸巾擦擦嘴,跟萧磊解释。萧磊一直在听她打电话,见她要走,也不多说,只是道:“快九点了,我送你吧。”

    “不了,我自己可以坐车回去。这顿算我请吧,谢谢你请我看演出。”林燕羽站起来要找服务生结账。萧磊抢先一步付了钱。

    “你等等,我送你……只送到你住的小区门口,你自己走进去。”萧磊结完帐跟上她。他可不放心她一个人坐车,别说她在北京人生地不熟,就说她孤身一人,他就放心不下。更何况,他还想多看她一会儿。

    6

    6、骨灰戒指

    一路上,林燕羽都很沉默,只是时不时的,她会下意识的去看萧磊戴着戒指的左手。萧磊注意到她的目光,主动道:“你要是害怕,我以后不戴了。”林燕羽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用意,瞥了他一眼,幽幽道:“戴戒指是你的自由,更何况还是有纪念意义的。”

    “我是说真的,如果你害怕,我就不戴了。”萧磊温和的视线停留在她脸上,把她表情里瞬间的局促不安尽收眼底。

    只是片刻工夫,她的神情忽又冷漠起来:“这跟我没关系。”她的这种奇怪的冷漠保持到下车,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下了车就往自己住的那栋楼走。萧磊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才调转车头。

    等红灯的时候,他摘下手上的宝石戒指,随手放到口袋里。叶小舫那时带回来的骨灰根本就分不清哪些是叶馨然的,哪些是叶慕晴的,叶家人也不会让他把母女俩的骨灰拿走,所谓骨灰戒指,不过是个道具。

    林燕羽的表情并不令他意外。通常来说,女人听到和死亡相关的事情难免会有点害怕。真要有骨灰戒指,他也不会轻易拿出来戴,他这么试探她,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在他深心里,始终觉得林燕羽和慕晴太过相似,除了容貌,还有一种灵魂的相通,让他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起慕晴。

    林燕羽回到家,看到客厅的灯亮着,秦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的高脚杯盛着半杯琥珀色白兰地。

    秦隽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去看,见林燕羽回来,目光上下一扫:“打扮的这么漂亮啊。”“我一向这么漂亮。”林燕羽笑容莞尔。

    “来,坐!”秦隽向林燕羽招招手。林燕羽走过去,刚要在他身边坐下,被他一把拉到怀里。秦隽抱抱她,在她肩上闻闻,笑道:“去吃火锅了?身上一股火锅味儿。”

    “你鼻子还真灵,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林燕羽笑着在他肩上打了一下,回房间去了。不一会儿,穿着一件黑色长睡袍出来。

    秦隽轻抚着林燕羽软软的头发,手插在她发间,在她脸颊上吻一下:“我明天回美国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可能要半个多月,今晚特意上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画廊的生意好不好?”

    他每次回国都忙得很,开不完的会忙不完的应酬,他那些朋友的聚会她也懒得再去,两人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还行吧,来往的客人都是你和我爸爸的朋友,出手都很大方。”林燕羽侧过脸,避开他的目光。

    秦隽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她脸上,细心地发现她脸上些微有两团红晕,使得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娇艳许多,忍不住道:“开那个画廊就是给你解闷的,又不指望它赚钱。你也不必太投入,身体不好还是多休息。”

    “我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了。我喜欢绘画才开的画廊,给你说的我好像无所事事要打发时间。”林燕羽娇嗔一句,清亮的眼眸看起来十分灵动。秦隽低笑一声,搂着她轻吻。

    “我今晚不走了,好不好?”秦隽捧着林燕羽的小脸问他。林燕羽前一秒还在跟他亲热,后一秒神情已经起了变化,只听她道:“你也太心急了,我们才认识几天啊,不过三四个月,彼此还没了解呢。”

    三四个月在秦隽和女人交往的历史上也不算短了,可是既然她这么说了,秦隽也只淡淡的笑,没有勉强她。他不缺女人,生理问题随便哪儿都能解决,不是非她不可。

    有时候他也觉得她有点儿欲擒故纵的意思,可还真就愿意这么纵着她,说不上来她有多特别,只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时就觉得似曾相识,有一种说不出的亲昵感。大概这就是冥冥中的缘分,他乐意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

    “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林燕羽适时的转移话题。秦隽伸了个懒腰,调整了一下僵硬的坐姿:“明天上午直飞纽约,我走得早,你不用送我,早上多睡一会儿。”林燕羽知道他有两架私人飞机,来往世界各地都很方便,不再多问。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爸爸妈妈?”林燕羽从他怀里翘起脑袋问他。秦隽能猜到她什么心思,捏她脸蛋儿:“等不及啦?”林燕羽嘟了嘟嘴。

    秦隽这才不逗她:“我爸工作特别忙,一年到头不着家,我都难得见他一面。我妈身体不好,一直在香山别墅休养,已经好几年没见客,等我从美国回来的,安排你见见她。”

    要说秦家这样的家庭,儿子是不会轻易带女人回家的,一旦带回家基本上就等于是正式引见,他俩相识的时间不长,因此秦隽也只是说让她见见他妈妈。

    “你跟我说阿姨身体不好,我就想着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替你尽尽孝心,你一年有大半年在国外,根本没时间好好陪陪她。”林燕羽撒娇的搂着秦隽的脖子,很可爱的看着他。

    这话秦隽听起来挺受用,这妞儿不错,很精明,知道从他妈妈那里下手,的确如她所说,他忙的没有时间陪伴父母,让她去陪陪他妈妈,是个不错的想法。

    林燕羽见他嘴角挑了挑,就知道自己的话让他很高兴,只是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轻易不在脸上表现出来而已,默默的移了视线。

    秦隽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夹,取出一张纯金的名片给她:“我不在的时候,你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可以拿着我的名片去找我爸的秘书长李学周,天大的事儿他也能给你解决了。若是些小事情,你就找我的助理乔杨。给我找支笔,我写他们的号码给你。”

    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便签本,林燕羽找了支笔给他,他写了几个号码,撕下来给她:“不管你遇到什么事,这两人都能解决。”“我给你打电话不就行了,你给我解决。”林燕羽笑了笑,把名片接过去。

    “我总会有开会或者不方便接电话的时候吧,万一你找不到我呢。收好了,你会用得着。”秦隽拍拍林燕羽的肩,站起来整了整衬衣,就要离开。

    “这就走了?”林燕羽也站起来送他。秦隽眼睛一眨:“你又不留我。”林燕羽嘴角一撇:“走吧走吧,快点走。”推着他到门口,两人亲了又亲,依依不舍。

    等他走了,林燕羽才舒了一口气,到洗手间刷牙去了,刷的牙龈都出血了,她才漱漱口。走到客厅里,她拿起那张纯金的名片看了看,随手一挥,扔到了金鱼缸里。金鱼缸里的各色金鱼吓得四窜而去,名片晃晃悠悠的沉底。

    卧室里的电话响了,林燕羽走到床边坐下接电话,电话是她爸爸林砺生打来的,关心的询问她吃药了没有。

    “还没有,刚刚秦隽来了,我跟他说了会儿话。”林燕羽脱了绣花拖鞋,倚在床边上。“要按时吃药,免得复发。戴维斯医生说,你最好养成定期到医院检查的习惯。”林砺生在电话里嘱咐女儿。

    林燕羽娇笑一声:“知道了,爸爸,我最近身体很好,大概是回到北京让我心情愉快了许多。”“我看你还是早点回来算了,你一个人在北京我不放心。”林砺生不无担忧。林燕羽不以为然:“爸爸,你又不能保护我一辈子,我总要独立生活的。”

    父女俩说了一会儿话,林燕羽走到窗边拉窗帘,无意中看到楼下有个人在路灯下徘徊,心里一惊,以为是萧磊,再仔细一看,却不是他,暗自松了口气。几秒钟之后,她忍不住从窗帘的缝隙中看过去,那人已经走了,她才又轻轻的把窗帘合上。

    秦隽坐车离开林燕羽住的小区,心中始终像是有事梗在那里放不下,索性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司机把车开到一处高档小区,警卫看到秦隽的车型和车牌号,打灯放行,花园深处某栋公寓楼下,一个苗条的年轻女人早等在那里,看到秦隽的车开过来,迎上去。

    司机早得了吩咐下车去溜达一圈,秦隽独自坐在后座,女人上车以后,叫了一声隽少。秦隽道:“我还有点事,就不上去了。”

    女人见他随意的往后座上仰靠着,会意,主动坐过去,春葱般娇嫩的手指熟练的解开他裤扣,把内裤拉下一点,手口并用。

    秦隽并不怎么动,闭着眼睛享受美女最周到的服务,然而即便是高`潮,他也没正眼看过身前的美女一眼,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想着和林燕羽之前的对话。

    想起和她初次邂逅的情形,一袭黑衣的她跟纽约一位著名华裔画家站在一起,宛如黑夜里的明珠,粲然生光、妩媚动人,画家介绍他俩认识,她落落大方的态度更是令他好感倍增。

    之后的交往顺理成章,她良好的家世和教养让她很快就能融入他生活的圈子,两人相处的很愉快。只不过,她个性有点桀骜不驯,哪怕是对他,也不会曲意迎合,这让他感到很新鲜;同时,她又冰雪聪明,知道什么是他的底线,永远能让他觉得熨帖。

    秦隽轻轻的呻吟,满足的缓缓睁开眼睛,车内光线朦胧,感觉到放松和畅意,手伸进美女的上衣里抚弄。知道他来意,美女从家里出来时没有穿内衣,真空上阵,予他方便。

    美女很识相,并不期望秦隽能给她多少回应,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跟她压根儿不是一个阶层,因此她也从不幻想他能给她除了金钱以外的东西。丰厚的物质享受,就是他们关系维系的唯一纽带。

    然而今天他有些不一样,美女能感觉到,他似乎有心事。她不敢问,因为知道他不会说,他的心事总是埋藏的很深很深。

    原先她试探着问过一两次,被他呵斥过,就再也不敢问了。她是什么身份,包养的情妇而已,没有自知之明是不可能长久的。毕竟这样年轻、又没有虐待倾向的金主儿不好找。

    完事之后,美女拿湿纸巾替秦隽清理干净,又替他整理好裤子,手指轻抚他性感结实的腹肌,忍不住贴上去轻轻一吻。这男人虽然养尊处优,可身材好的没话说,她觉得跟他在一起是一种享受,而不单单是出卖自己。

    秦隽低头看到她动作,推了她脑袋一下,倒不是生气,而是没时间跟她多缠绵,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钻石,放到她手里,嘴角微微的一笑。美女松开手看看,是颗粉钻,至少有两克拉。

    他一向出手大方,她也欣然领受,抑制住扑上去搂着他脖子亲吻的冲动,猫一样娇俏叫一声:“谢谢隽少。”“去吧。”秦隽调整了一下坐姿,打电话给司机。

    美女愉快的下了车,很快消失在黑暗里。五分钟之后,司机上车来把车开了出去,秦隽坐在后座,点开平板电脑里的日程表,思索着去美国后行程安排。

    林燕羽一直在书房的电脑旁听着耳机里传来的音频,从美女上车开始,到车震结束,整整半个小时,她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世界上有不偷腥的猫吗?之前还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一转身和别的女人玩车震,男人的鬼话有几句可信?林燕羽冷笑一声,想着尽快找机会把窃听器撤了。秦隽一向谨慎,被他发现什么就不好了。

    这天傍晚,萧磊从单位出来的早了一点,想去黑天鹅画廊找林燕羽一起吃饭。他一星期没去,不知道她见到他会不会惊喜。

    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她的号码,按下了接听键。

    “喂……萧磊,你下班了吧,能不能到画廊来一下,我遇到点麻烦。”林燕羽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周围似乎有男人的声音。

    “好,我十分钟之后到,你等我一会儿。”萧磊挂了电话,加快了车速。下班的时候北京各条路都拥堵,好在没人敢和军车抢道,他很快就到了画廊附近。

    下车之前,他脱了军装,把领带也给抽了下去,解开衬衣的两粒扣子,挽起衣袖,手机放在裤子口袋里,打开车门下车往林燕羽的画廊走。

    作者有话要说:蜘蛛精在盘丝洞里等着他落网……

    PS:修改了秦小乙君赏给小情人的钻石,通货膨胀,小乙君也要省吃俭用了。

    7

    7、小题大做

    走进画廊,萧磊才看到正中摆放水晶黑天鹅的展柜被打碎了,黑天鹅脑袋不见了,身体碎成好几片,咖啡茶座的桌椅被掀翻了好几张,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旁边站着几个,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

    “出了什么事?”萧磊问站在边上的林燕羽和店员雪儿。林燕羽道:“嫌我们店员态度不好,想闹事。”其实不用她说,萧磊一看这架势也猜到了一半。这附近有好几家画廊,林燕羽这家算是新开的,因为有秦隽的关系,想必是生意不错,得罪了同行。

    坐在沙发上胖男人戴着粗粗的金链子,长得有点像某著名相声演员,眯缝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不住的打量林燕羽,阴阳怪气道:“怎么说呀?不给个说法,我们可是不走了。”

    他原以为林燕羽会搬来什么样的救兵,却见来的不过是个军人,肩章领花都没戴,看不出是什么军衔。打量打量,年轻得很,相貌倒是十分英俊,看来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胖子没把萧磊放在眼里。

    萧磊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玻璃,雪儿在他耳边道:“林小姐给他倒咖啡,让他消消气,倒一杯他砸一杯,摆明了是来闹事。”

    萧磊冷冷的一笑,慢悠悠的上前一步,手指随意的隔空点了点胖子:“给你两个选择,一现在就滚,二叫你老大过来。”

    呦嗬,这小子挺狂的,胖子和其余几个男人相视大笑,笑够了,胖子站起来道:“今儿这事儿你们不给我解决了,明儿我们还来,你们看着办吧。”

    “给你们机会走,不走是吗?行,那就别走了。”萧磊气定神闲,打了个电话。一刻钟之后,来了十几个军人,皆是没有戴肩章领花,不过走路的姿态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磊子,什么事儿啊,哥儿几个正打牌呢。”为首的那人一进屋就嚷嚷。白衬衣绿军裤,还皱巴巴的,手里夹着半截香烟,这打扮够奇怪的,看样子是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赶过来了。可他那张脸,叫人一见难忘。

    漂亮!绝对是能迷死人的漂亮。他一进来,屋里没见过他的人,连男带女全都在心里惊叹,居然会有这么漂亮一男的,眉眼间带着妖魅气,却一点也不娘,反而是一种纯爷们儿的倜傥和大气。

    好嘛,又来了一个小白脸。胖子坐在沙发上看着这群土里土气的军人,有点不屑,又有点奇怪的心思。他不知道,这群人打牌打了通宵,是在牌场上被叫过来的。

    叶小航接到萧磊电话时,就在附近,便把牌友全带了来。一看屋里的情形,叶小航就猜到情况,故意慢条斯理的向萧磊笑问。

    “几位,出去练练。”萧磊向胖子那伙人努了努嘴,示意他们到外面去。胖子的一个手下见来的全是军人,有些后怕,想打电话,叶小航走上前不客气的拍了一下他的手,把他手里的手机打在地上,手法干净利落,让对方根本没有招架之功。

    胖子这才有点慌了,可慌有什么用,谁然他惹上了这群惹不起的家伙。萧磊头一点,众人立刻上前把胖子那伙人连拖带拉的拽了出去,不老实的,直接罩着脑袋一拍。

    林燕羽跟出去看看,外面停着三四辆军用吉普,心知不妙,忙拉着萧磊:“你们干什么去呀?”“没什么,练练。你们把店里打扫打扫,赶紧打烊。”萧磊满不在乎的说。

    “那个人是谁?”林燕羽指指叶小航。瞧着他面熟,可又想不起来他是谁。萧磊淡淡一笑:“你不记得他了?上回吃饭他也去了,叶小航。”

    叶小航!林燕羽心头一震。怪不得瞧着面熟,原来是他。萧磊见她低着头,拍拍她的肩,温和道:“快点回去。”林燕羽这才转身而去,吩咐店员清理地上的碎玻璃,关店。

    萧磊和叶小航把胖子那伙人带到了北京军区一处练靶场,把他们几个全绑成了人肉靶子,胖子那伙人吓得屁滚尿流,杀猪一样尖叫,哭爹喊娘。

    萧磊戴着护目镜站在二十五米开外,拿起一把枪,对着胖子上半身瞄准,胖子只听到一声枪响,紧接着身上似乎受到了剧烈撞击,以为自己中了枪伤,眼前一黑双腿哆嗦,吓昏了过去。

    “哈哈,死胖子吓昏了。”叶小航唯恐天下不乱的大笑,抬枪打另一个靶子。他们早给这伙人穿了防弹衣,只要不是重型机枪,普通手枪防弹衣不会被穿透。都是从小就玩枪的男人,他们知道该往哪里打。

    萧磊回头向一旁的小战士道:“去把那胖子弄醒了,没那么便宜他。”小战士拿着一根长长的接了自来水管的塑料软管对着胖子喷过去,把胖子淋成了落汤鸡,胖子在水柱的冲击下,醒过来,直求饶:“姥姥也,饶了我,军爷,姥爷,您们高抬贵手绕了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拿钱不要命,我是二百五,您们饶了我。”

    “谁是你姥爷,我又不姓毕,孙子,你爷爷我姓叶。”叶小航大笑起来,拿起枪对着胖子瞄准,胖子又吓昏过去一次。

    “这么怂,真不好玩儿。”叶小航有点没趣的说。死胖子之前看到他时,眼睛那点淫邪的意思,他都看在眼里,知道他猪脑子里不定想什么龌龊事呢,所以萧磊一说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立马叫司机把车往打靶场开。

    萧磊冷哼一声:“不怂能去欺负女人吗?敢砸店闹事儿,遇到真格的就他妈脓包了。”“还有别的乐子没有,好久没寻开心了,都快想不起来怎么玩儿了。”叶小航一旦起了坏心思,不玩个尽兴不罢休。萧磊道:“我让人准备了点药,待会儿给他们灌下去,够他们HIGH到明早的。”

    “哎呦喂,你丫够损的,真他妈黑,难怪人都说,四九城里最不能得罪的两路尊神就是你和我堂哥。”叶小航太知道萧磊他们整人的损招儿了,胖子那伙人算是倒了大霉了,菊花残满腚伤还是轻的。

    “你哥要是在,他们会更惨。小舫这几年收敛多了,前几年人人都怕他。”萧磊淡然的说,扫了那伙人一眼,转身而去。

    “你这就走了?”叶小航见他要走,倒有些奇怪。他们把人带来,难道他不想亲自看着那帮家伙倒霉?萧磊回过头:“我还有点事赶着去办,那帮孙子就交给你收拾,问清楚他们的上家。”

    “没问题。”叶小航答得干脆。萧磊想起什么,走了几步又回头:“别闹出人命,鱼虾喽啰不值得玩大的。”“你放心,出不了乱子,除非他们自己作死。”叶小航挥了挥手,几个战士把那群人从靶子上拖了下来。

    萧磊开车去找林燕羽,估摸着她已经离开画廊回家,他直接开车往她家去。有件事他非跟她问清楚不可,甚至等不到第二天。

    林燕羽听到门铃声,从猫眼看过去,看到萧磊站在门外,心中有些忐忑,都十点多了,他来干什么。

    打电话给他:“不好意思,天太晚了,不方便请你进来。”萧磊道:“我有话要问你。”“改天吧,今天真的太晚了。”林燕羽莫名的感到紧张,迟迟不肯开门。

    “不行!非得现在就说,你不给我开门我就不走。你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进来,如果你不想闹出更大的动静,就赶快给我开门。”萧磊站在门外,不达目的不罢休。

    林燕羽犹豫了一会儿,听到门铃声响个不停,怕惊扰了邻居,只得硬着头皮开门。门打开一条缝,她试探的歪着半边脑袋看萧磊,想确定他有没有危险,却见他眼神炽热的看着她。

    大概是之前有人闹事把她吓坏了,才会见了他也是这种防备的神情,萧磊有些好笑,关好门,跟在林燕羽身后。

    林燕羽强自镇定情绪,想让气氛轻松一点,问他:“你喝点什么?”萧磊摇头:“我什么都不喝,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他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林燕羽也就不再多问,坐到沙发上。

    萧磊见她有点局促不安,开门见山道:“今天的事,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秦隽,而是先打给我?”林燕羽微愣,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想不出别的理由,缓缓道:“秦隽出国了,找他不方便。”

    “可你应该知道,今天的场面他一个电话就能解决,而且他出国之前不可能不给你安排好一切,他会告诉你,遇到事情该找谁。”萧磊对林燕羽的回答并不^H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满意,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似乎想看穿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脾气不好,我不想他因此小题大做,做生意和气生财。”面对他的质问,林燕羽从容的解释。可是她的心里不能平静,她无法解释为什么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是他。

    萧磊冷笑一声,脸上却一点笑意也无:“怕他小题大做,就不怕我小题大做?万一我比他更沉不住气、更小题大做呢?”

    林燕羽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萧磊靠近她,两人的脸相距不过几寸,审视的盯着她眼睛:“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我当然是我自己。”林燕羽并不被他迫人的目光压倒,神情淡定,目光清冷。“你不是!”萧磊尽量压低声音,语气却是不容置疑。不得不承认,她回答的很巧妙。

    “那你觉得我是谁?”林燕羽的语气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抱着胳膊看着萧磊。可萧磊一看到她这个自卫的姿势,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暧昧:“你是谁你心里很清楚,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承认。好了,今天已经很晚,不打扰你休息,你画廊里那个水晶黑天鹅碎了,我会照样子再送你一个。”

    “不用了,我可以联系原厂给我发个新的。”林燕羽推辞。萧磊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转头:“过两天送到你店里。”

    “你这人!”林燕羽有点忍无可忍。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她的话,还是把她的话当耳旁风。萧磊在门口站住,握着她的手,动情道:“在你身上肯定发生过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有耐心,慢慢的知道一切。我不管你以前是谁,重要的是在我心里你是谁。”

    林燕羽默默的望着他,想从他手里把手抽回去,他握得紧紧地,她根本使不上力。“你放开我!”她用力往回抽。“我不会放开你的,失去了一次,绝不会再失去第二次。”萧磊神色峻然,表情里有一种不可逼视的严肃。

    “我不是叶慕晴,更不是她的替身,你要找替身找别人,不要骚扰我!”林燕羽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恼火的提高音量。

    萧磊看着她涨红的脸,连生气的表情都和慕晴一模一样,莞尔一笑:“你怎么知道她叫叶慕晴,我不记得我提过她的名字。”

    林燕羽愣在那里,不甘心:“你说过的,你忘了而已。好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快走,你再不走我就打电话给秦隽。”“你尽管打,我又不怕他。”萧磊说完这话,打开门走了。

    她再怎么生气,他都不当回事,门关上以后,她跑到沙发旁在他之前坐过的地方用力拍打,打的手都红了,累的没力气才趴下。

    画廊被人闹事之后,歇业三四天,才又重新开门。萧磊让人送来的黑水晶天鹅按时送到了,跟之前那个形状一样,但比那个还漂亮,天鹅的金冠是纯金的,喙是红宝石,灯光一打,闪闪发亮。

    “东西收到了吗?”萧磊打电话给林燕羽。“收到了。”林燕羽的回答很简洁,似乎不想跟他多说。

    “我让厂家连夜赶工,务必在三天内赶制出来,你看,他们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萧磊正坐在办公室里,饶有兴趣的跟她通话。“好了,谢谢你,来人了,不跟你说。”林燕羽想挂电话。

    “那你亲亲我。”他说。

    “你有病!”她说。

    恬不知耻,她在心里骂他,可真没一点恼他的意思。

    林燕羽让店员帮着把水晶天鹅放回原来的展柜,展柜也重新做过了,水晶天鹅摆进去刚刚合适。雪儿忍不住道:“林姐,这水晶天鹅真漂亮,皇冠是真金的也。”林燕羽只笑笑不说话。

    雪儿见她不说话,偷偷的抿着嘴笑。两位公子哥儿争着献殷勤,她可真是幸运,雪儿并不知道秦隽和萧磊的身份是什么,但作为北京小妞儿,她能感觉得到,那两位绝对都是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前半段纯属虚构,少年儿童切勿模仿。

    8

    8、人约黄昏

    回到自己办公室,林燕羽翻了翻日历,秦隽刚好走了十天,还有四五天他才会回来。从抽屉里拿出那时他写的号码,林燕羽拨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秦隽的助理乔杨。乔杨知道林燕羽和秦隽的关系,因此一听到她的声音就非常客气的问:“林小姐你好,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吗?”

    林燕羽深吸一口气,问起秦隽的母亲宁霜洁。乔杨告诉她,宁霜洁身体不太好,一直住在香山的疗养别墅里。

    “是这样的,秦隽走的时候跟我说,让我有空的时候去看看他妈妈,我刚好这两天有时间,就想过去看看。乔先生,你方不方便把别墅的地址告诉我?”林燕羽在电话里打听。

    乔杨想了想:“不如这样,我开车去接你,送你过去。香山别墅进出都要通行证,只有登记过的车才能开进去。”

    他这么说,林燕羽就不好再问,跟他约了时间,他答应开车过来接她。挂断了电话,林燕羽有一丝莫名的焦虑,站起来踱步。

    有人敲门,把林燕羽的思绪打断。“林小姐,楼下有人找你。”雪儿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林燕羽打开门,问:“什么人?”“好像是对面那间画廊的老板。”雪儿把那人的名片给林燕羽,林燕羽看了一眼,心头有些疑惑,却也猜到了对方来意。

    “请她上来。”林燕羽吩咐雪儿带人上楼,自己则坐回了原先的位子。

    来人进屋以后,林燕羽打量她,见对方是个姿色不错的女人,看年纪也就三十来岁。

    “唐小姐,请坐。”林燕羽指了指沙发,请对方坐下。那女人也不客气,坐下了,寒暄几句,切入正题:“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冒昧的问,林小姐是哪条道上的?”

    林燕羽瞥她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打开门做生意,有什么道不道?”女人莞尔一笑:“林小姐是个聪明人,我和我老公诚心想结交。前几天是我冒犯,多有得罪,今天我是来赔礼。”说话间,女人从随身的皮包里掏出一张纯金名片,放到林燕羽桌上。

    林燕羽一看名片就知道,对方来头不小,背后肯定有官方势力撑腰,冷冷的抬眼看对方:“怎么着,你们这是先兵后礼?”

    女人听她语气不善,仍是微笑着:“林小姐,那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我的手下不懂事,冒犯了你,所有损失,我们十倍赔偿,还请你的朋友高抬贵手,不要再来砸店。”

    这女人,摆明了是吃了亏才来讨饶。林燕羽也微笑:“我没有找人砸你的店。”“已经砸了三天了,玻璃刚镶好了又砸,这样下去我们没法做生意了。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还请你的朋友放我们一马。”女人讨好的说。

    不用说,一定是萧磊找人干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燕羽心里有数,对方很可能也摸清了她的背景,才会这样找上门来。

    “我开画廊、本分做生意,其他的事我从不过问,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林燕羽的声音不高,态度颇有些倨傲。女人却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看样子是不会追究了,不由得喜上眉梢,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林燕羽办公桌上。

    支票的面额在百万以上,林燕羽看都不看,哼一声:“拿走,我不需要。”女人略有些尴尬,但很有眼力见儿,见人家瞧不上这点钱,也就收了支票。

    “对了,林小姐,社交圈里很少见到你,想必是因为你一直生活在国外,我刚好是北京一家名媛会所的理事,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加入我们,我们经常会做一些慈善活动和社交晚宴。”女人主动邀约。

    林燕羽淡淡一笑:“谢谢你,不必了,我一向不善交际。”她太知道这些所谓的名媛会了,无非是有些身家的女人在一起吃喝玩乐、挥金如土,上东区名媛又如何,没有了金钱和权力带来的光环,这群人什么都不是。她们做慈善,无非是作秀,能有多少善念?

    女人知道她背景不凡,想必是心高气傲,也就不再多话,很快就走了。林燕羽看看表,和乔杨约好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她走到办公室里间,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往脸上扑了点粉,穿上风衣。

    乔杨站在画廊楼下,看着一身黑色束腰风衣的林燕羽一步一步从二楼下来,仪态风姿绰约,心里惊叹,这女人年纪虽轻,但确实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连走路都走的比别人好看些,难怪隽少喜欢,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照顾她。

    乔杨跟这个阶层的人接触频繁,见惯了公子哥儿身边各式各样的美女,不乏出身好的、模样儿拔尖的,林燕羽的姿色或许算不得最上乘,可她的气质,太动人了。她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你觉得喉头干涩,心口突突的跳;她若是不看你,那种失落感什么都填不满。这种女人,天生是要被男人宠的。

    “林小姐,可以走了吗?”乔杨问,礼貌的放低了视线。这样的美女,看多了也是罪。“走。”林燕羽和他一起离开,吩咐雪儿看好店面。雪儿没见过乔杨,但也不敢多问。

    香山别墅,站岗的警卫员看到乔杨的车牌号,打灯放行。乔杨边开车边告诉林燕羽,这个大院儿里有十几栋别墅,有些是建国前就有的,有些是建国后新建的,是香山一带最大的别墅群,住在这里的都是高级干部及其家属。

    “秦夫人身体不好,一直不见客,隽少自己也很少过来。”乔杨打灯转向,往绿荫最深处的小洋楼开过去。见林燕羽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乔杨又道:“我们上来的早了一点,要是再过一星期,这里漫山遍野都是红叶。”

    林燕羽转过头:“一会儿去双清别墅看看。”“好啊,待会下山的时候去。”乔杨把车在秦家别墅门口停下。

    早有勤务员出门来迎接,乔杨和林燕羽一前一后下车,把林燕羽介绍给勤务员,让她上楼去告诉宁霜洁,她儿子秦隽的女朋友来探望她。

    勤务员带他俩到客厅里坐着,自己上楼去通报。不一会儿,有另一位勤务员端了热茶和水果过来,照顾的非常周到。

    林燕羽细心的打量别墅的内置,房子有点旧,不算豪华,但是到处都特别整洁,所有器物一尘不染,一看就是讲究人家。

    然而,勤务员下楼来却带给他们一个坏消息,宁霜洁不愿见客。“夫人说,她身体不适,还请林小姐先回去,改日等她身体好了,再请林小姐和秦隽一起过来喝茶。”勤务员把宁霜洁的话转告两人。

    林燕羽一听就明白,宁霜洁根本不愿见她。也是,她是什么身份,高官夫人,她怎么可能轻易出来见客,何况还是个素未谋面的丫头。就算是秦隽亲自带来的,他妈妈都未必会当回事。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您跟宁阿姨说一声,等秦隽回来我们再来。”林燕羽颇识时务的站起来要走。乔杨跟勤务员耳语几句之后,跟上她。

    上了车,乔杨才道:“你不要介意,秦家的规矩是这样的,等隽少回来,你们一起过来拜访,她肯定会见你们。”林燕羽浅浅一笑:“我没有介意,客随主便嘛。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在双清别墅多逗留一会儿。”

    车顺着山路开下去,在香山南麓的半山腰,林燕羽从车上下来,抬头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大门。跨进门去,参天的古木遮阴蔽日,苍柏、银杏高大挺拔,山泉澄碧、环境清幽。

    双清别墅是金代金世宗时期的皇家园林,因乾隆皇帝题字双清二字得名,民国的时候曾是国务总理熊希龄的宅邸;解放前夕,中`共中央曾经在这里办公,伟人也在这里留下无数足迹,如今是香山上最著名的一处景观。

    庭院里,林燕羽举目望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金黄色的树叶在蓝天下分外耀眼,连脚下也是落叶,眼前的美景让她流连。

    “我母亲小的时候常到这里来。”林燕羽抚着银杏树挺直的枝干,告诉乔杨。“是吗,我以为令尊令堂一直生活在美国。你选个角度,我给你拍张照留念。”乔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林燕羽拍一张。

    树美人也美,古树佳人,正是相得益彰。拍好了,拿给林燕羽看,林燕羽让他把照片转发给秦隽。乔杨发完彩信,再一抬眼,她已经走远了。

    从山上下来,林燕羽道:“直接送我回家吧,我不回画廊了。”乔杨嗯了一声,把车往她家的方向开。一路上她都很沉默,他以为她是因为吃了秦隽妈妈的闭门羹而失落,没有打扰她。

    车开到小区门口,林燕羽告诉乔杨,她要自己走一会儿,乔杨把车停下,让她下车。林燕羽裹紧了风衣,独自走在微凉的晚风里。

    乔杨望着她窈窕的背影,掉转车头,打电话向秦隽汇报。

    “我妈没见她,她有没有不高兴?”秦隽听他描述了经过,问起。乔杨告诉他,林小姐似乎有点失落,但情绪并没有很大`波动。

    “很好,替我好好照顾她。”秦隽很满意,林燕羽对他并不是无心,否则也不会主动要求去见他妈妈。可是,还不是时候,所以他之前也没有跟父母提到她。

    “放心,我会的。”乔杨很忠心的说。他在秦隽身边也有好几年了,秦隽脾气大了点,但是待手下人一向不薄。

    秦隽心思一转,在电话里问:“你觉得她怎么样?”乔杨知道他问的是林燕羽,也知道他什么心思,坦陈:“林小姐很有女人味。”果然,秦隽笑了笑。他喜欢听手下说真话,尤其是顺应他心意的真话。对林燕羽,是个男人都不会没感觉,说真话就对了。

    “对了,隽少,前些天有人到林小姐的画廊捣乱,有人出面替她摆平了。”乔杨想起这件事,尽职的把来龙去脉汇报给秦隽。

    电话那边,秦隽的脸色渐渐阴暗下去。他没想到,他刚一出国就遇到这样的事,林燕羽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会找上萧磊?这让他如鲠在喉。

    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秦隽拿起电话想打给林燕羽,想了想,又放下电话。他现在的心情不适合跟她通话,有可能会吵起来,他还不想跟她吵。

    天已经黑的差不多,小区里很安静。林燕羽缓缓地散步,整理思绪。没有见到宁霜洁,她并不感到遗憾,甚至有些兴奋。独居小楼,深居简出,丈夫儿子一年也难得见到一次,可见日子也没有多如意。这是不是报应?林燕羽充满恶意的揣想。

    萧磊的车停在林燕羽家楼下,远远看到她纤长的身影自黑暗中缓缓而来。卷曲的长发梳拢在一边的肩上,纤腰不盈一握,大概是夜晚有点冷,竖着风衣的衣领,她的两只手也插在口袋里。

    等了半天才终于看到她,萧磊有些激动,从车上下来,大步走过去,握着她胳膊。林燕羽惊觉的一抬头,见是他,眼神放松下来。

    “有事吗?”

    “跟我来。”他带她去他车上,声音有点哑哑的。他的神态、他的动作,他眼神里浓浓燃烧着的火焰,让他的话具有不可抗拒的力量,林燕羽感觉自己像是被下了咒,很听话的跟着他。

    萧磊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林燕羽见车里黑魆魆的,感觉到危险,手扶着车门,拒绝上车:“不能在这里说?”

    “在这里说,你不怕给人看到?”萧磊下颌微抬,脸上的表情带着点狡狯。林燕羽没有和他对视,低头上车去了,他怕车门碰到她,手一直放在车顶。

    等林燕羽上车坐稳了,萧磊也才上了车,锁上车门。两人并排坐在后座,车内狭小的空间让气氛变得微妙。

    9

    9、向来缘浅

    手指依恋的碰了碰林燕羽头发,萧磊再也顾不得理智,忘形的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低头亲吻她。她的红唇软软的,带着淡淡的甜味,他越吻越深。

    他的感情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已经不能压抑,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山,喷出炙热的岩浆,热吻要把她融化,让她与他合二为一。

    林燕羽顺从的闭着眼睛,感觉到他的唇不时在自己脸上耳畔摩挲,她想挣扎,可是他的力量令她无法抵御,只好神智昏沉下去,这种感觉令她心折,令她脑海里澄净,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面对。对面就是万顷波涛,一片壮阔,而她就是海上的一叶孤舟,安逸的徜徉在海的怀抱。

    她的身体比慕晴丰润不少,抱在怀里软乎乎的,感觉很不错,他的手轻轻抚探,触到她身上最柔软的部分,手覆在上面,慢慢地吮吸她,用唇舌抚慰她,要多宠爱就有多宠爱,在她耳边很小声的问:“去哪儿了?叫我好等。”

    林燕羽的心都在颤抖,听到他问话,才恢复了一点意识,娇喘:“香山。”还在沉迷,还在渴望他的深吻,他身上的气息叫她迷醉。

    “跟谁去的?”他放开她一点,看着她嫣红的脸蛋儿和迷离的星眸,轻轻的吻咬她耳垂,继续问话。她却不答话,只是撒娇的搂着他脖子,在他颈窝里蹭。根本不用多想,她一下子就能找到跟他契合的角度。

    刹那间,萧磊有些意乱情迷,慕晴以前最爱这样撒娇,像只柔媚的小猫,她喜欢蹭他脖子。熟悉而亲昵的动作摧毁了他所有理智,手开始伸进她衣服里抚摸,梦一般呓语:“慕晴……慕晴……”

    就在这当口,他忽然惊觉怀里的人使出大力要甩开他。他不由得停下动作,睁大了眼睛看她。只见她偏着脑袋,俏脸紧绷,被吻的红艳艳的嘴唇嘟成了生气时才有的弧度,眸光更是毫无隐藏的泛着怒意。

    “我不是叶慕晴,叶慕晴已经死了!”林燕羽怒不可遏,拉车门要下车。怎么拉也拉不开,她就拍车门,拍的手都疼了也不停。

    萧磊被她歇斯底里的态度惊醒,把她抓回来牢牢的按在腿上:“你要怎样才能承认?不要再伪装了,你根本不是林燕羽。”

    他不止一次的猜测过,林燕羽不肯认他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林燕羽挥起胳膊,不停的打在萧磊身上,情绪失控了一样。萧磊不客气的把她双手反剪到身后,强迫她横枕在他腿上。林燕羽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捏碎了,剧痛让她眼睛里起了水雾。

    他还不放过她,腾出一只手解她的风衣,解开风衣后,等不及似地,又撕扯她衬衣的扣子,直到黑色蕾丝内衣暴露在他眼前。

    他随手打开车顶灯,微弱的光线下,她白嫩的肌肤被黑色内衣映衬的更加莹白,曲线起伏诱人。看到她既倔强又绝望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体内乱窜的火苗,轻轻地扯开内衣左肩的肩带,

    然而出乎他意料,林燕羽的软润丰盈的左胸到腋下一片酥白,并没有他预料中的粉红胎记,他有些着急,把她翻了个身,后背上也没有,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不会,绝不可能,慕晴身上每一处细节他都记得十分清楚。她这个胎记从小就有,长在左胸靠近腋下,他们每次做`爱,他一咬她身上这个可爱的胎记,她就会兴奋不已。

    “你干什么?”林燕羽终于忍不住哭起来,可怜巴巴的用手挡住胸口,可哪里遮得住。萧磊觉得自己脑袋就要炸了。怎么不是她,明明就是她。

    “你这里以前有没有胎记?”萧磊用手指在林燕羽漂亮的酥胸上点点。林燕羽委屈的咬着嘴唇,拼命摇头,眼泪满脸都是。

    “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萧磊急了。“没有就是没有!流氓!”林燕羽哭着骂他。萧磊顿感受挫,所有的力量在一瞬间垮塌,像是灵魂被抽离,失掉了神采的眼睛和死灰般的脸色可怕的吓人。

    林燕羽被他的样子吓坏了,有些不知所措,也顾不上扣衬衣扣子,匆匆的把风衣扣好,开车门下车。门被锁了,还是开不开。林燕羽又惊又怕,回头看萧磊,萧磊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车门锁解开,她这才得以下车。

    她哭泣而去,萧磊半天才回过神来,脑袋里嗡嗡作响,从车后座下来,打开车门坐上前座,把车开了出去。

    林燕羽站在窗台边,看着他的车开出去,眼神中掠过一丝忧伤,眼泪自眼眶里潸潸而下。她缓缓地蹲下,抱膝坐在墙角,脸埋在曲起的膝盖上,默默的抽泣。哭够了,她闭目片刻,再睁开眼睛时,黑眸幽深,再不见幽怨之色。

    回到家里,萧磊洗了个澡,花洒喷出热热的水洒在脸上,他甩了甩头,想让脑袋清醒一点,可还是满心疲倦,早早便回卧室休息。弟弟萧淼在外面敲门。“进来吧,门没锁。”萧磊抓开盖在脸上的被子。

    萧淼走到他哥床前,转了一圈,审视的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奇道:“哥,你最近怎么总是怪怪的,这才几点你就闷头睡觉。”

    萧磊没理他。

    “哥……”

    还没理。

    “哥哥哥哥哥……”

    依旧不理。

    “哥,你理我一下。”

    “拿上你要找的东西,快滚!”萧磊没心思和弟弟瞎扯,不耐烦的呵斥一句。萧淼这小子正是二十岁不到的年纪,调皮捣蛋、胡作非为,是军区大院儿里有名的。也怪父母太宠,从小就被惯得无法无天,然而萧淼谁都不怕,偏偏最怕他哥,他哥哼一声,他不敢跟着哼。

    萧淼嬉皮笑脸,跟他哥耍赖:“哥,给我点钱花花,咱妈这个月给我的指标又用完了。”萧淼整天无所事事,花钱如流水,萧母为了克制儿子乱花钱的毛病,不得不把他的零花钱控制起来,每个月只给他一个整数,花完了也不再给。没钱的时候,他就偷偷跟他哥要,他哥最疼他,一向是有求必应。

    “前几天不是刚给你五万,怎么又要钱。”萧磊眉头一皱,坐起来。萧淼见他哥不大高兴,赶紧道:“上个月不是买了辆新车嘛,特烧油,你们给我那点钱,油钱都不够,我跟贲子他们出去玩儿,总不能回回吃人家的。”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甭再跟贲子混一块儿,你总是这耳听那耳冒,那小子不是什么好鸟,迟早得把你带坏了。我没钱,想要钱跟咱妈要去。”萧磊躺回枕头上,不再理他弟弟。

    要说他这个弟弟,真是不省心,整天跟军区一帮游手好闲的部队子弟吃喝玩乐、到处闯祸,不知道多少次被人找上门,萧父萧母有时气得灰心,想把他送到国外去上学,又舍不得小儿子一人在外头,之后还是纵着他。

    “你不给我,我就跟雁翎姐要,她家有的是钱。”萧淼故意拿话激他哥。果然,萧磊睁开眼睛,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小子是不是又皮痒了,你敢跟她要,看我不踹死你。”萧淼凑上来,漂亮的五官全挤在一处,可怜兮兮的双手捧着作乞讨状:“那你施舍点银子给我。”

    萧磊对这个弟弟实在没办法,只得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卡,扔给他:“只许提五万,多提一块钱我都饶不了你。”萧淼乐颠颠的拿着银行卡跑了,萧磊叹口气,重新躺了下去。

    睡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想给林燕羽打个电话,又忍住了。毫无疑问,他今晚的举动冒犯了她,她才会哭着跑下车。然而,他心里深深的疑问却不会因为她的举动而有所动摇。在她身上,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抱着她的时候,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坚信,他们的心灵能够交集,如果不是他激动之下叫出那个名字,他们一定能够继续缠绵。

    萧磊坐起来,再次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装着慕晴照片的相框,手指轻轻的摩挲她的笑脸,神游物外。

    “哥,你跟个鳏夫似地整天看她的照片,她也不会再回来了。”萧淼幽灵一般飘到萧磊床前。萧磊抬头看他,冷冷道:“一边去。”

    萧淼还不走,摊开手心,给萧磊看他手里的东西。“刚刚忘了给你,这是大猫去南美旅行时,海地一个大巫师给他的,据说是有起死回生力量的一块水晶,我用一瓶路易十三跟他换的。”

    大猫是他们同院的一个孩子,北京军区司令部参谋长田济生的儿子,喜欢到处旅行,见多识广,萧淼一直很崇拜他。

    萧磊看着那块水晶,黑不溜秋的,半点特别没有,刚要说萧淼一定是上人家的当了,转念一想,这是他弟弟的心意,从他手心里把黑水晶拿过去。萧淼咧着嘴一乐,跑开了。

    还跟小时候一样!萧磊又叹了口气。萧淼快二十了,可还像个小孩子,一点也不成熟,然而又不得不承认,亲兄弟之间那种血脉相通的感觉,很微妙。

    连着好几天,林燕羽的电话打不通,去画廊找她,雪儿告诉萧磊,林小姐身体不舒服,说要休息几天再上班。萧磊想去探望,可又不方便。他在林燕羽家楼下看到了秦隽的车。

    这天傍晚,他下了班从单位楼里出来,段雁翎的红色小跑车在他身边停下:“上车,有事儿找你。”“我没空!”萧磊一口回绝。

    “跟林燕羽有关的,你有没有空听听?”段雁翎使出杀手锏。萧磊眉头一紧,看段雁翎倒也不像是撒谎,上了她的车。

    车上,段雁翎道:“你跟叶小航前些日子整人那事儿给秦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萧磊好奇的问。段雁翎跟叶小航在一个单位,关系也不错,她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段雁翎把她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萧磊,他们整的那事儿,对方颇有些背景,托关系找到她爸爸的秘书,秘书又找上她,想让她帮着找叶小航求情,双方息事宁人,都别再闹了,结果秦隽不答应,那一家画廊硬是给逼的关张了。

    “你想啊,秦隽知道是你们出面,会怎么想?叶小美倒也算了,他跟秦隽关系好,不至于挖他墙角,你呢,你为那女人出头,难道没有别的目的?”段雁翎冷眼瞥着萧磊。

    萧磊不以为然,冷哼:“你说我有什么目的?”段雁翎道:“哎呦喂,这不明摆着,你看上那妞儿了呗,不是我拈酸吃醋,那种女的,来历不明不说,手段向来高明,俩男人被她哄的团团转,只怕你们都没发觉吧。”

    听不得她诋毁林燕羽,萧磊的表情里有些不悦:“她不是你说的那样。”段雁翎听出他的语气,看他:“你不会来真的吧?你这么做可不地道,秦隽跟你虽说不是很熟,可也是一起玩的朋友。”

    萧磊不说话,脑子里却在反复思索段雁翎的话。秦隽看来已经知道林燕羽的画廊被人捣乱的事,所以狠狠的收拾了对方。他心里会不会因此对林燕羽生了嫌隙?假如生了嫌隙,林燕羽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生病了?想到这里,他心里隐隐的、闷闷的疼。

    段雁翎把车开到后海的某个酒吧,两人喝酒。萧磊喝的有点多,一瓶接一瓶,仿佛在拿自个儿撒气,或者说,借酒消愁。段雁翎并不劝他,她知道这个时候劝他也没用,倒不如让他发泄发泄。

    等到他喝的差不多了,走路开始打漂儿,眼神也开始直了,她才叫来酒吧保安帮着把他从酒吧里架了出去。

    去哪儿?段雁翎边开车边盘算,脑子里幻想着无数个可能,油门一踩,把车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童鞋的支持,还有一点点就爬上了,继续支持撒。

    这男人要是流氓起来,女主不是个儿,考验女配的时候到了……

    10

    10、奈何情深

    车里有点热,萧磊不住的扯着衬衣领子,段雁翎打开车顶的天窗,冷风吹进来,或许可以缓解他的燥热。

    衬衣的领口敞开,而他的意识似乎不是那么清醒,段雁翎用余光瞥着他,心里直感叹,要不要这么性感啊,他怎么穿什么都这么帅呢,不知道身边坐着个女色狼吗,随时可能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把他就地正法。

    第一次见到萧磊,段雁翎脑中的保险丝就断了,不用多打听,她只要听他说几句话,就知道这男人是个极品。他说话的腔调,那种随意又大气的感觉,既有军人的凛冽气质,又有公子哥儿的不羁,旁人怎么模仿都模仿不来,非得这种家庭、这种经历的男人才会有。

    他们渐渐熟识,却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两人被抽调进一个临时工作组,负责一份密档的破译工作。她的英语水平在三部北京局是一流的,而他的专业是密码学,同为最优秀的情报人员,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后来那个工作组结束的时候,他们一起受到内部嘉奖。

    车里充斥着酒精和荷尔蒙的气息,被冷风一吹,更加刺激彼此的皮肤。而萧磊的脑海里只有林燕羽那张漂亮的脸,或者说是叶慕晴的脸,在他潜意识里,早已将她俩合二为一,林燕羽就是叶慕晴,叶慕晴就是林燕羽。

    到了军区大院儿萧家小楼楼下,段雁翎给萧淼打电话,让他出来帮她把他哥架上楼。萧磊头疼的厉害,脚下发虚,一躺到床上就呼呼大睡。

    萧淼指着他哥,向段雁翎道:“姐,我哥都这样了,你还不主动一点凑上去,等什么哪。”段雁翎拍了萧淼一下:“这可是你亲哥!再说,你雁翎姐还没那么贱。”

    看着萧磊到洗手间呕吐,段雁翎道:“好好照顾你哥,让保姆给他擦擦。”萧淼点了点头,送段雁翎下楼。

    “雁翎姐,你对我哥还是得多下点工夫,不然的话,他迟早得魔怔了。”萧淼觉得他哥一门心思的惦记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实在是种自我毁灭的行为。段雁翎撇了撇嘴:“那也得他搭理我才行,你哥脾气别扭,不是缠着他就能成的事儿,他想法太多。”

    萧淼笑笑,人小鬼大:“这就得你自个儿争取了,没人能帮你,我哥这条件的,你未必能遇到第二个。”“呦,你还挺看得起他。”段雁翎呵呵直笑。

    萧淼把头一偏:“我长这么大,还真没遇到过比我哥强的。”段雁翎摇了摇头:“你哥最近看上一个女的,可惜是他哥们儿的女朋友,所以他犯愁。”

    “有这事儿?不可能,我哥不是那种人,他一向最讲义气的。”萧淼不信他哥会做出横刀夺爱的事。段雁翎嘴角一抿:“那可说不准,遇到他真喜欢的,他才不管是谁的。”

    萧淼想了想,没说话。

    林燕羽病了一星期,一直没有去画廊上班。萧磊请了半天假,趁着上班的时候去看她,料想这时候秦隽应该不在。要说秦隽对她看护的也挺仔细,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看她,所以他下班以后想去看她,多半不能成功。

    萧磊按门铃,过了半天林燕羽才来开门。打过针以后,她的高烧退了,但是身上还是不舒服,人有些昏昏沉沉。

    “怎么忽然就病了?找医生看过了?”萧磊瞧着她的病容,猜测她忽然病得这么厉害,是不是跟自己那天冒昧的行为有关。

    “这几天天气忽冷忽热,夜里受了寒。”林燕羽带他进客厅,请他左边坐,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刻意的和他保持距离。萧磊站起来,想扶她回卧室:“你脸色很差,还是回床上躺着吧,多休息休息身体才能恢复。”

    林燕羽躲开他的手,摇头:“不用了,我已经躺了几天。”萧磊就势坐在她身边,看到她想往边上挪,他已经先发制人把她圈在他怀里。

    “请你别这样。”林燕羽像是怕他碰她,身体绷紧了。这男人霸道起来的时候,让人无法遁逃。眼见她不停地咳嗽,他把她抱得紧紧地,彼此身体贴在一起,有一种奇怪的热度。

    “我很担心你,这几天一直想来看你,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萧磊轻轻的握着她的手摩挲,抚弄手腕上的玉镯,玉镯衬的她手腕尤其纤细,手背看起来青白瘦削,仔细一看都是针眼儿。

    “那你就好好坐着,别这样,你这样我不敢再让你进家门了。”林燕羽挣扎着要推开他。萧磊见她神情憔悴,脸色苍白,眼圈都是黑的,舍不得她为难,轻轻放开她一点。

    自从和她相遇,从来没见她展眉笑过,她会笑吗?还是像严寒的冰雪,没有消融的时候?

    “病得挺厉害,很难受吧。”萧磊有些心疼的问。林燕羽想说话,可嗓子里忽然干涩,痒的难受,只得咳嗽了一会儿才道:“我免疫力低,一到换季的时候就容易生病。”

    “那天……对不起。”萧磊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想问的话始终哽在喉咙里,怕更刺激她。林燕羽猜到他心思:“别说那天了,我都忘了。”

    “画廊那件事秦隽已经知道了……他有没有难为你?”萧磊沉吟着,决定把这件事和林燕羽交个底,就算秦隽按兵不动,也要让林燕羽有个心理准备。

    “没有,他没跟我提过,我以为他还不知道。”林燕羽思索秦隽这几天的态度,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秦隽是个挺能扛事儿的人,有时候让人摸不透他心思。

    萧磊于是不再提,从口袋里拿出萧淼给的那块黑水晶,放在林燕羽手里:“这是我弟弟的朋友从南美带回来的黑水晶,大巫师给他的,据说有起死回生的力量,能辟邪。”

    林燕羽握着那块水晶,看到它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奇异的光芒,心里不禁有了些感觉。萧磊再次将她纤瘦的身体搂在怀里,脸贴着她头发。她身上很凉,他想把她捂热了。

    就这一回,纵容一下自己。人在病中容易伤心,伤感的情绪不知不觉就溢满林燕羽整颗心。从他们相遇那一刻开始,她已经能感觉到,他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像致命毒药,怎么想躲也躲不掉。

    她仰脸看着他,下意识的伸手轻抚他脸颊,他按住她的手,唇凑过去亲吻。她想叫他别再来找她,可真是说不出口。这么柔情,这么疼爱,忍住眼泪,她又咳嗽了一会儿。

    “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吧,让中医给你号脉,对症下药治标治本,我爷爷原先有个保健医生不错。”萧磊征询的问。林燕羽推辞:“不用了,我吃点药就好了。”

    一再回避,逃不开两人之间的牵绊,萧磊不松手,林燕羽的手就始终握在他手里,见她低着头,浓密的睫毛闪了两闪,他看出她眼睛里的犹疑,坚持要带她去:“你这是不足之症,西医治不了本,还是看看中医好。”

    林燕羽抬起头看到他殷切的目光,仿佛只要她一点头,他立刻就能带着她飞走,他要带她去的不是医院,而是更遥远的地方。

    “不喜欢去医院。”林燕羽低着头轻咳。“我陪你去,决不让你一个人落单,到医生那里我也陪着你。”萧磊疼爱的捏了捏她的手。

    她有点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萧磊注意到她的疲倦,扶着她肩,执意要把自己的力量传输给她,在她耳边低语:“走吧,跟我走,去看看医生,你才能好起来。”拗不过萧磊,林燕羽换了衣服跟他出门,怕感冒加重,在风衣里加了毛衣,又围了一条围巾。

    他们去的是解放军总医院,挂专家门诊的号。初冬乍冷,来看病的人很多,走廊上都坐满了挂水的病人,人声嘈杂。

    也许是想多一点相处的时光,他们没有插号,耐心的坐在走廊上等着叫号。林燕羽不时咳嗽,萧磊细心的轻抚着她的背,把她的小手握在手里暖着。等叫到她,他跟着进了中医科办公室。

    那大夫见了萧磊,很是热情,站起来跟他握手。林燕羽看着大夫,见他六十开外的年纪,早该过了退休年纪,想来是医术高明,被医院作为专家返聘。

    萧磊亲自带来的,又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大夫一看就猜出他俩的关系,尽心的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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