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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回忆的时光—战神霍去病

正文 第四十五章边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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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充国立刻下令大军掉头准备回去。他一路不停心如乱麻,恨不得插翅飞回定襄。这是他的失误,他的耻辱,若是定襄有失,百姓有失,他将有负于陛下的嘱托,有负于父亲的期待,他有何颜面去见赵氏满门忠烈?

    等汉军达到定襄时,天已(色色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经黑了,赵充国点起了火把,望着四周,觉得自己的心比此刻天还要黑暗:定襄的城门敞开着,像是被挖去了眼球的眼眶,空洞的睁着,上面满是刀砍斧凿的痕迹,一滩一滩的血仿佛是黑色的眼泪。城垛上挂着士兵的尸体,城墙各处都是刀剑和弓矢,地上是还拿着武器拼死抵抗的将士们的尸体,还有零碎的分不清是谁的四肢和头颅,那些都是汉军,都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将士们,赵充国跨过他们,动作轻的仿佛怕惊醒他们一般。城里的情形更是惨不忍睹,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几乎无一幸免,他们倒在血泊中,母亲用身体护着孩子,丈夫张开双臂想保护他们,孩子躲在大人身后却依然被弯刀刺穿,他们脸上带着惊恐和绝望神情,似乎不敢相信就这么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马蹄踏碎了他们的生活,刀剑夺取了他们的生命,匈奴人的阴影再次笼罩在边郡百姓的头上。

    四周渐渐响起了压抑了哭声,定襄守军抱着亲人的尸体,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就在这么短短的一天之内天人永隔,他们不停的呼唤着那些熟悉的名字,却怎么也唤不醒那些熟睡的面容。他们扶起奄奄一息的定襄郡守,他只是摇了摇头,双唇蠕动了几下,从眼中流出两行泪来,接着便睁着眼睛凝望着天空停止了呼吸。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这些铮铮铁骨的男儿脸上滚落,他们的家乡就这样被匈奴的铁骑踏的粉碎。

    赵充国眼中满是焦虑和痛苦,他的心仿佛被刀割的鲜血淋漓,自己一时的判断失误,竟招致定襄屠城之祸,这样惨重的代价是身为将军的赵充国永远也无法接受的。那些死去的将士和百姓仿佛在质问他为何没能尽到一个将军的职责,他们需要他保护的时候,他在哪里?就因为他一个愚蠢的错误,定襄就成了一片血海?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定襄失守?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匈奴人烧杀抢掠之后扬长而去?他愧为大汉将军!赵充国从腰中抽出长剑,怒吼道:“有种的跟我去为乡亲们报仇!匈奴杀了多少我们人,我们要他成倍的还回来!”

    一呼百应,定襄守军拜别了狼籍的故土,跟着赵充国追寻着匈奴留下的蛛丝马迹,一路向北。直至深夜,他们才发现匈奴人的踪影。匈奴人骑着马举着火把,高声的歌唱着这次的胜利,歌声中还夹杂着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弟兄们!给我杀!”一声令下,汉军从匈奴人身后张弓射箭,匈奴队尾便倒了一片,匈奴人听见声音不对,连忙掉转马头,只见汉军扔了手中的弓箭,挥舞着刀剑冲了过来。他们没想到汉军会追过来,连忙拔刀应战。汉军此时如同恶狼一般,队形,阵法什么都不顾,直接冲进匈奴队伍里,见人就砍,匈奴人躲得了左边却躲不了右边,顾得了前面却顾不了后面,只觉得眼前一道亮光,接着便是一道鲜血,头颅四肢乱飞,马匹带着着了火的尸体嘶鸣着在队伍中穿梭。

    起初的一阵混乱过后,匈奴人这时才看出来这群汉军是来寻仇的,他们尽管来势汹汹却是精疲力尽。匈奴人仗着刚打了一场打胜仗的良好势头,终于稳住阵脚,反扑回来。他们扔下架在马上的战利品,挥刀便上,将汉军团团围住。赵充国冷静的应对着面前的匈奴士兵,他抡起双手中的刀和剑左劈右砍,一时间匈奴士兵竟无法近身。他们围着赵充国走马灯似得轮番上阵,伺机寻找破绽。左右士兵一起出刀,赵充国以刀剑相抵,却见前方正对面门一刀削来,他一仰身躲了过去。两侧的匈奴士兵猛的抽出刀又刺了回来,赵充国猛的一转身,身体失去了平衡,从马上滚了下来。匈奴士兵仿佛受了鼓励一般,他们居高临下举起弯刀想将赵充国斩杀在马前,赵充国左躲右闪,挥刀便砍向匈奴士兵的腿,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谁也不敢先出手。

    远处传来了汉人俘虏的哭喊声,被抢来的战利品冒着滚滚浓烟,汉军和匈奴士兵正惨烈厮杀,他们身负重伤却依然坚持的站起来,毫无惧色的挥刀迎战成倍于己的敌人。

    壮士百战,惟死而已。

    赵充国怒吼一声,提刀便砍向离他最近的匈奴骑兵。匈奴士兵趁着这个机会拥了过来,刀剑铮鸣,火花四溅。赵充国用剑死死的逼住一个匈奴士兵,将他扑倒在地,扬起手中拿刀的另一只手,刚想捅过去,只听耳边有风声,他躲闪不及,只觉得手臂一阵钻心的疼痛,接着便血如泉涌。他的大半截手臂带着刀飞向了远处。赵充国忍着剧痛,一个反手将剑捅进了那个还准备补上一刀的匈奴士兵的胸口。他一个劲的觉得自己的身体发冷,眼前有些模模糊糊,失血过多让他渐渐失去了意识。就这么死了吗?赵充国艰难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向自己逼近的匈奴士兵,倒了下去。

    等赵充国醒来,已经是几天之后了。高阙郡守的及时到来冲散了匈奴士兵,救下了已经昏迷不醒遍体鳞伤的赵充国。定襄的战事,护军都尉赵充国带着定襄守军血战匈奴的消息已经被高阙郡守写进奏章递了上去。刘彻的批阅简单明了,他要求赵充国到长安“谢罪”。右北平和定襄郡守战死,定襄守军死了大半。赵充国少了一条胳膊,夺来的马匹,救回来的汉人女子和孩子也不足以平息刘彻那“谢罪”二字背后的愤怒。赵充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装,匆匆踏上了归途。此去长安,前途未卜,可惜匈奴未除,只怕要抱憾终生了。

    本该去廷尉署报到的赵充国却被等在中央官署门口一脸严肃的廷尉儿宽引到了北殿。坐在北殿的刘彻脸色少见的难看,丞相李蔡,太尉庄少卿,御史大夫张汤,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站成了一溜。还有一个人,那人满面愧色,当他的目光落在赵充国空荡荡的袖管时,却是满眼的心痛和担心。那人是——

    “父亲!”

    赵充国的父亲拉着他的袖子和他一起跪在了刘彻面前:“还不快跪下向陛下谢罪!”

    “你跟朕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阙郡守的奏章被刘彻摔在了赵充国面前。

    赵充国深吸了一口气,每一句话都唤起他痛苦的记忆:“匈奴攻打右北平诱使汉军援救,再突袭定襄,待回师之时,已经迟了。臣一时意气,提兵前去追击匈奴,定襄守军死者过半。”

    刘彻气的站了起来,呵斥道:“你若是提走了朔方驻军,只怕匈奴这会已经到长安了吧!”

    “陛下!”赵充国死死的咬着下唇,“臣罪该万死!”。

    “万死?”刘彻气的来回踱着,“朕现在就是把你凌迟也来不及了!”

    “陛下!”赵充国的父亲突然拜倒在刘彻脚下,“此乃微臣管教不严之过,请陛下赐死微臣,以告慰定襄百姓和守军在天之灵,微臣只求陛下能饶逆子不死!”

    “父亲!”赵充国想扶起年迈的父亲,“这是儿子的过错,该死的是儿子……”

    还没等赵充国把话说完,他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耳光,赵父眼中盈满泪水:“竖子!身为将军死有何惧!若不是念在你母亲年迈,焉能让你如此辱没家风!”

    刘彻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赵充国的手哆嗦了半天,终于说道:“你们父子两给朕出难题是不是?抢着死是不是?好,朕就让你们死个明白:为父者教子不严,为将者意气用事,招致惨败!儿宽,先给他们摘了将军冠!”

    庄少卿拦住正要上前给赵氏父子二人摘将军冠的儿宽,然后拱手道:“陛下,赵氏一门忠烈,赵老将军家教甚严,如今护军都尉意气用事,虽说剿灭部分匈奴人,但是定襄和右北平两郡损失严重,功不足以抵过,赵老将军也是情急之下不顾陛下威仪教训儿子,还望陛下见谅。”

    “陛下,”卫青连忙说道,“赵老将军于国有功,护军都尉虽然年轻却是带兵多年,乃是我汉军中难得一见的将才。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护军都尉尚能以疲兵给予匈奴人重创,实属难得,还望陛下念在护军都尉一片赤子之心,而我大汉又急需这样的青年才俊,请陛下暂且饶他不死,让他戴罪立功。”

    刘彻重重的叹了口气,弯下腰盯着赵充国被打肿了的半张脸:“朕把朔方交给你,把大汉的安危交给你,你让朕太失望了!你带兵多年,怎么能干下这样的糊涂事啊!”。

    赵充国心中凄然,定襄城中的惨状怎么能让他一个热血男儿坐在朔方给刘彻写奏章说匈奴人血洗定襄啊!他应该带着兵马杀光每个敌人的,那才是一个将军应该做的!

    “遇事如此沉不住气,还怎么做将军!”刘彻的每句质问都重重的敲在赵充国心上,“以你现在情况,什么事也干不了了,儿宽,给赵充国摘去将军冠……”

    赵充国听了这话,仿佛一把尖刀插在心上,他就这样失去了他的尊严和骄傲了吗?如果这样,他宁可被处死。他没等刘彻说完,便急切的说道:“陛下,请让臣继续带兵,臣虽少了一条胳膊,可依然能拿得起剑,杀得了匈奴人,陛下,请给臣时间,让臣戴罪立功!”

    “陛下!”赵老将军再次跪倒在刘彻面前,“陛下要是担心逆子不足以胜任将军之职,请容许微臣随他奔赴边关,微臣愿为逆子的左右手,为陛下再战匈奴!”

    “父亲!父亲!”赵充国的声音哽咽着,他伸出唯一的一只手去扶父亲,“是儿子不孝,父亲年事已高,边郡孤苦,父亲不能再去了啊!”。

    赵老将军抬起头,看着儿子的双眼闪闪发光,“死国家乃将军之幸也!”

    赵充国见说不动父亲,他跪着向前几步向刘彻求情,却因为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霍去病连忙上前扶起赵充国,他习惯性的去拉赵充国的胳膊,却只抓到了软绵绵的衣袖,虽然早就知道赵充国失去了胳膊,但是当他抓了个空的时候,还是一惊,接着心中便有丝丝的难过,他发现赵充国的袖子上已经浮起了片片血迹。

    霍去病扶稳了赵充国,然后抬起头,看到刘彻背对着众人站着。赵老将军花白的头颅和赵充国袖管的鲜血刺痛了刘彻的双眼,右北平和定襄失守,匈奴掠杀千余名汉人,定襄几乎成了空城。他理解年轻的赵充国看到那种情形时,一时冲动带兵前去追击匈奴。可是他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定襄守军死了大半,朔方没了人管,若是匈奴再杀个回马枪,这个可怕的后果让刘彻不敢想下去。他转过身,长叹一声道:“赵老将军年事已高不宜再去边关,还是在长安养老吧。赵充国——”

    赵充国连忙低下头,胳膊上的伤口已经迸开,痛的让他直冒冷汗。

    “——念你追击匈奴,尚有功劳,贬为高阙郡司马,跟着高阙郡守跑腿去吧,看看边郡到底是怎么守的!”

    赵充国想拱手谢恩,却只举起了一只胳膊。他颓然放下手臂,叩头道:“谢陛下不杀之恩!”

    “都下去吧!”刘彻觉得十分疲惫。

    偌大的北殿里突然静了下来,宫人进来想擦掉地上赵充国留下的那滩血,刘彻却挥手制止了。他看着那滩血迹,心中莫名的疼痛。多少年,多少将军,多少士兵,多少血,多少泪,究竟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换来大汉的安宁?

    走出了北公车门的赵充国突然叫住了霍去病,赵老将军看见这情形,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走了。霍去病回过头,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和赵老将军无奈的神情,似乎猜到了什么。太尉走过两人身边,轻描淡写的说道:“充国,跟我到家中包扎一下伤口吧。”

    霍去病会意道:“不如充国兄跟我到府上处理一下伤口,再备些薄酒小菜,你我好叙叙旧。”

    “也好,”太尉轻笑一下,“你们年轻人到底合得来,老夫先行一步,告辞!”

    太傅以前所未有的轻盈动作丢下赵充国,自己上车走了。赵充国跟着霍去病坐车没一会便到了冠军侯府门口,两人下车后便见侯府门开着,里面正是落英缤纷,满目春光。赵充国停住了脚步,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没了勇气踏进这扇门。他知道门里面有他一直思念的人,即便她不是他的妻子,他也想看看她,看看她长大了没有,看看她的容颜可是依然动人,看看她离开自己是否一切安好?

    “爹爹!”门里突然跑出一个粉粉嫩嫩的小人,小家伙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咯咯笑着跑向霍去病。霍去病蹲下身张开双臂,小家伙加快了步伐扑进了父亲怀中。

    “这是嬗儿。”霍去病抱起霍嬗,眼中都是笑,“还只会含含糊糊的叫爹娘呢。”

    赵充国摸摸了霍嬗柔软的头发,他从嬗儿的眉眼间看到了子合的影子。若当初和子合成亲的是他,那这个可爱的孩子该是他的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赵充国的心忽然空了两拍:“嬗儿,你跑哪去了?”

    他转过脸,似乎在院中看到了淡绿的裙角,他的心无比的紧张,他怕子合看见他的样子,他的憔悴,他的失意,他的狼狈,还有他失去的那条胳膊。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该怎么面对子合,他不希望看见子合看到他的胳膊,不希望看见子合怜悯的眼神,不希望看见子合的眼泪。这些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纵有千般心事,万般情丝,眼前的霍去病却是子合的丈夫

    乳娘匆匆的跑了出来,看见霍嬗在霍去病怀中这才松了一口气,霍去病轻轻的拍了拍正躲在自己怀里和母亲捉迷藏的霍嬗,对乳娘道:“跟夫人说,小公子在我这。”

    赵充国看着他将霍嬗递给乳娘,霍去病的神情和语气那样的从容和安稳,似乎在说明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这个府邸是他的家,这个小家伙是他的儿子,还有子合,也是属于他的。他拥有一个男人几乎可以拥有的一切,而他赵充国从情场到战场居然都是霍去病的手下败将。还呆在这干什么?赵充国问自己,等着霍去病和子合用同情的目光来侮辱他吗?等着看他们在自己面前如何相爱吗?

    霍去病转过身,正准备邀请赵充国进屋去坐,却发现赵充国早已离去。

    “将军,”下人连忙回禀道,“护军都尉大人说他家中还有事,先走了,若是有缘,日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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