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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菩萨蛮第2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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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剑寒为之一怔:“大和尚,你要下手。”

    枯瘦老和尚道:“我身为他的师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杀他,假如是由我下手,我心里多少会好受点。”

    李剑寒道:“就在这儿么?”

    枯瘦老和尚道:“你放心,我会让你亲眼看着。”

    李剑寒目光一凝,道:“大和尚,你真要自己下手。”

    枯瘦老和尚一脸悲尚,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横竖他都是一死。”

    李剑寒一点头道:“好吧,大和尚,我答应。”

    枯瘦老和尚道:“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一声谢字,今天我要谢谢你。”

    回转头向阴太常道:“太常,去把小卿叫来。”

    阴太常满脸哀求道:“师父……”

    枯瘦老和尚脸上毫无表情,道:“去把小卿叫来。”

    阴太常微睁两眼,道:“师父,您为什么不试试……”

    枯瘦老和尚道:“我要是试上一试,死的将不是小卿一个。”

    阴太常还待再说,枯瘦老和尚霍地转过头去,冷然说道:“太常你什么时候学得不听话了。”

    阴太常头一低道:“太常不敢。”办身往后行去。

    枯瘦老和尚转回了脸,枯瘦既黑的老脸上没一点表情,也没再说一句话。

    李剑寒却忍不住说道:“大和尚,你不会是给他父子机会……”

    枯瘦老和尚道:“剑寒,他父子跑得了么,你何妨耐心再等等。”

    就这两句话工夫,后面已来了人,李剑寒看得清楚,正是阴太常带着阴小卿走了过来。

    他心里好生不安,道:“大和尚,是我……”

    枯瘦老和尚微一摇头道:“不必说什么。”

    阴太常带着阴小卿走到,阴太常低着头道:“师父,小卿来了。”

    枯瘦老和尚转过脸去缓缓说道:“太常,你别怪我,我也是不得已,假如要你下手,你绝不会忍心再说我也不能那么做……”

    阴太常低着头道:“我怎么敢怪您老人家,我知道……”

    在这一刹那间,李剑寒几乎为之不忍,但当他一想起天下武林,赵家近百口,还有那可怜的石玉屏时,他又咬了牙。

    只听枯瘦老和尚道:“那就好,小卿背着你师祖跪下。”

    阴小卿一脸茫然,道:“师爷,您这是……”

    阴太常突然大喝说道:“跪下。”

    阴小卿忙应了一声,背着枯瘦老和尚跪在了雪地上。

    枯瘦老和尚的目中突现泪光,摇头叹道:“人言出家人四大皆空,七情断绝,看起来,我的修为还不够……”

    望向李剑寒道:“剑寒,我求你留他个全……”

    “且慢,大和尚!”李剑寒一抬手道:“让我问他一声,石姑娘现在何处。”

    阴小卿没有说话。

    枯瘦老和尚道:“小卿,说。”

    阴小卿这才说道:“在我房里。”

    李剑寒心像被刀刺了一下,双眉一扬道:“大和尚,我没事了。”

    枯瘦老和尚道;“可容我留他个全……”

    李剑寒一点头道:“任凭大和尚了。”

    枯瘦老和尚悲叫一声:“小卿。”

    飞起一指点上阴小卿身后,阴小卿应指趴在雪地上。

    李剑寒看得清楚,枯瘦老和尚点的是阴小卿的死穴。

    枯瘦老和尚低下了头,阴太常也低着头,一时间这阴家后院的气氛好不悲惨。

    李剑寒不愿意多待下去,突然扬声问道:“那位告诉我阴小卿的住处……”

    枯瘦老和尚抬起了头,老脸上满是泪渍,道:“我带你去。”转身向后行去。

    李剑寒迈步跟了过去。

    他跟在枯瘦老和尚身后过小桥,走小径到了一座精雅小楼之前,枯瘦老和尚回身说道:“这就是小卿的住处,石家女儿就在楼上,你上去吧。”掉头走回原路。

    李剑寒容得枯瘦老和尚远去,打量了一下四周,强忍一腔激动,不走楼门,腾身上小楼。

    小楼上,小客厅一片,垂帘小屋一间。

    李剑寒站在屋门口颤声轻轻叫了一声:“玉屏。”

    只听屋里传出了石玉屏的话声:“是剑寒么,进来吧。”

    话声平静得出奇。

    李剑寒一怔,闪身掠进,伸手掀起了棉布门帘,眼看处,他又是一怔。

    阴小卿的这间卧房布置得香艳绝伦,春意醉人,的确无愧于他那“多情公子”四字名号。

    金猊香冷,被翻红浪,屋顶高悬琉璃灯,几上又是一盏,八宝牙床,沙帐玉钩,床头壁上挂着一柄长剑。

    这,李剑寒都没有看在眼里,也没心情看。

    他的目光只凝聚在一处,床边上,那儿坐着衣衫整齐,乌云不乱,连一动都没动的石玉屏。

    小楼春暖,冷观音没有穿那件狐裘,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色衣裳衬托得她那晶莹滑腻,欺雪赛霜凝脂般的肌肤越发地惑人。

    她的神色很平静,除了娇靥有点苍白,有些清凉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而且望着发呆的李剑寒她笑了:“进来呀,剑寒。”

    李剑寒瞿然惊醒,迈步走了进去,道:“玉屏……”

    石玉屏皓腕微摇,道:“先坐下。”

    李剑寒道:“不坐了,咱们……”

    石玉屏道:“先坐下听我说几句话不好么?”

    李剑寒迟疑了一下坐了下去。

    他刚坐定,石玉屏没容他开口便说了话:“我知道迟早你会到阴家的,龙姑娘走了么?”

    李剑寒道;“走了,谢谢你,玉屏……”

    石玉屏摇头说道;“别谢我,这是我应该的,我总该做点好事,对不。”

    李剑寒道;“玉屏,别这么说,我惭愧,我不安……”

    石玉屏歉然一笑道;“过去的事别提了,告诉我,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李剑寒道:“我要带你走。”

    石玉屏美目眨动一下,道:“你要带我走?”

    李剑寒道:“是的,玉屏。”

    石玉屏道;“我让你看样东西。”

    她伸手揭开了被子,被子上有一片鲜明的殷红血渍,她竟无羞涩悲痛之色,望着李剑寒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明白么。”

    李剑寒淡淡说道:“我早就知道了。”

    石玉屏“哦”地一声道:“你早就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李剑寒道:“自然是他们。”

    石玉屏道:“那你还来找我.”

    李剑寒道:“不该么,玉屏.”

    石玉屏道:“剑寒,你知道石玉屏已经不是从前的石玉屏了,任谁也没有办法再还她那清白的处子身了……”

    李剑寒淡然说道:“玉屏,李剑寒是那种人么?”

    石玉屏摇头说道:“你不是,我也知道你不会计较,可是我计较。”

    李剑寒道:“玉屏……”

    石玉屏摇头说道:“剑寒,我不能再跟你了,也不跟阴小卿了,我自有去处,别管这了,赶快下长白去追龙姑娘吧。”

    李剑寒道:“玉屏,我要走当初我就走了。”

    石玉屏道:“现在我让你走。”

    李剑寒道:“玉屏,别让我愧疚终生,一辈子……”

    石玉屏摇头说道:“不会的,你不欠我,我不欠你,何愧疚之有。”

    李剑寒道:“玉屏……”

    石玉屏接口说道:“迟了,剑寒,假如我刚到长白的头一天你就赶来,我会惊喜,而且马上就跟你走,可是如今……”摇头笑笑,住了不言。

    李剑寒双眉一扬,道:“玉屏,什么叫迟了”

    石玉屏道:“这还算不迟么。”

    李剑寒道:“那是世俗人之见。”

    右玉屏道:“剑寒,我原是世俗女儿。”

    李剑寒道:“玉屏,无论你怎么说,我都要带你走。”

    石玉屏道:“剑寒,无论怎么说,我也不能跟你走。”

    李剑寒道;“玉屏,我……”

    “别逼我,剑寒。”石玉屏又道:“我原不想死的,可是你要是逼急了我……”

    李剑寒道:“玉屏,你这是什么话。”

    石玉屏道:“我这是实话,剑寒,快走吧,长白非善地,不宜久待……”

    李剑寒道:“就是置身龙潭虎穴之中,我又何惧……”

    石玉屏摇头说道:“这是长白比龙潭虎穴还可怕。”

    李剑寒道;“玉屏,你不走我也不走。”

    “傻话。”石玉屏娇媚地白了他一眼,哄道:“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说起话来像个孩子……”

    李剑寒道:“玉屏,我这也是发自内心的实话。”

    石玉屏道:“龙姑娘在路上等你……”

    李剑寒道:“她等的不是我一个。”

    石玉屏道:“我知道龙姑娘的好意,可是她不知道我……”

    李剑寒道:“玉屏,素梅是个女儿家,她想到的比我多。”

    石玉屏含笑摇了摇头道:“剑寒,我心意已决,你别多说了,无论怎么说我都不会跟你走的。”

    李剑寒道:“玉屏,我求你,素梅也求你……”

    石玉屏道.:“别这么说,剑寒,也许咱两今生的缘份仅止于那些日子,缘已尽,无法强求,你要是真对我有情,候我来生……”

    李剑寒一阵激动,两眼欲泣,道:“玉屏,我不愿意在今生有这么一个缺陷。”

    石玉屏道:“没人愿意的,剑寒,只是这是没办法的事,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李剑寒道:“玉屏……”

    石玉屏道:“别多说了,剑寒,我总觉得长白不是善地,你还是赶快去吧。”

    李剑寒毅然摇头,道:“不,玉屏,你不跟我走,我绝不走。”

    石玉屏嗔道:“又来了,孩子气,你不走龙姑娘怎么办,你忍心让她苦等久盼不成。”

    李剑寒道:“素梅是个能体谅人的人。”

    石玉屏道:“剑寒……”

    李剑寒道:“玉屏,套你一句话,我心意已决,你也别多说了,你不跟我走,我绝不走。”

    石玉屏眉头一皱,道:“剑寒,你当真还要我。”

    李剑寒道:“玉屏,你不该作此间,我这颗心唯天可表。”

    石玉屏轻叹一声道:“你真是让我没办法,你忍心让龙姑娘苦等久盼,我可不忍心。好吧,你坐这儿等等,让我换件衣裳。”说着,她抬手就去解胸前的扣子。

    李剑寒忙站起说道:“玉屏,你还换什么衣裳。”

    石玉屏道:“这身衣裳,是阴小卿给我的,凡是阴家的东西我一样不带,等我一下,马上好。”

    她解开了扣子,露出了亵衣跟一片酥胸。

    李剑寒忙道:“玉屏,让我出去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只听背后石玉屏道:“你真走,我都不怕,你……”

    她没再说下去。

    李剑寒站在门外,背向着屋子,心头直跳。

    石玉、屏换衣裳换得的确很快,转眼间便听她在房里说道:“我换好了,进来吧。”

    李剑寒转身走了进去,转过身,只一眼,他立即心头猛震,魂飞魄散,惊叫一声扑了进去。

    石玉屏仍坐在床边,仍是那身衣裳,胸前的扣子也扣好了,然而那酥胸之间心窝上,如今却露出一个刀柄。

    李剑寒扑近她就要伸手。

    石玉屏一抬素腕,喝道:“别碰我,剑寒。”

    李剑寒一时不明所以,一惊忙抬腕收手,叫道:“玉屏,你这是……”

    石玉屏含笑说道:“不这样你不死心,也不肯走……”

    李剑寒叫道:“玉屏……”

    石玉屏笑笑说道:“我要是让你出去避避,你一定会动疑,要是让你自动地避出去,那情形就不同了,是么。”

    李剑寒悲声说道:“玉屏,你让我愧疚终生,悔恨一辈子……”

    石玉屏敛去了笑容,忽然一转凄婉地道:“别难过,剑寒,有缘不必强求,没缘强求不得,万般皆天定,半点不由人,今生能跟你有那种一段厮守,我已很知足,你能明白我的用心,我更知足,还有什么好求的,我不敢贪多,也不能贪多。剑寒,我愿意候诸来生……”

    李剑寒一边抽搐,颤声说道:“然而今生这缺陷,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天意,剑寒。”石玉屏道:“就当它是天意……”

    李剑寒道:“天意要是这样,天心岂非太苛。”

    “不,剑寒。”石玉屏道:“苍天能让你终于明白我的心,我认为天心已经够仁厚的了。”

    李剑寒陡扬双眉,道:“玉屏,你认为这样能使我放心,这样就能让我一个人离开长白?你错了,玉屏,你错了……”

    石玉屏道:“我已经没救了,剑寒。”

    李剑寒微一点头道:“我知道,玉屏,可是我仍然要带你走,因为你是我的人,是我李剑寒的妻子啊……”

    石玉屏道:“剑寒,别孩子气了……”

    李剑寒目光一凝,两眼尽是泪光,道:“玉屏,你认为我这是孩子气么?”

    石玉屏道:“难道不是,剑寒,你可不能……”忽地呻吟了一声,身子也为之一晃。

    李剑寒一惊,伸手就要去扶。

    石玉屏忙喝道:“别碰我,剑寒,我的身子脏…”

    李剑寒双眉一扬,道:“这是什么时候,你又把我当成……我不怕。”伸手过去扶住了石玉屏。

    石玉屏一挣叫道:“放开我,剑寒,我这身子让阴小卿……”

    她没能挣脱,李剑寒索性侧身坐下,探手抱住了她。

    石玉屏惊急叫道:“剑寒,别,剑寒,我求你,别让我这不洁的身子……”

    李剑寒流泪说道:“玉屏,够了,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圣洁的。”

    石玉屏没再挣,不但没再挣,反而委顿地偎在李剑寒的怀里,美目一闭,珠泪泉涌,痛哭失声。

    李剑寒忙道:“玉屏……”

    石玉屏笑着说道:“剑寒,以往我没有哭过,现在让我哭个够……”

    李剑寒没动她,没拦她,没说话。

    石玉屏脸埋在李剑寒怀里痛哭,泪水湿了李剑寒的衣裳,也湿透了李剑寒的心,他泪水往下流,但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渐渐地,石玉屏的哭声微弱了,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终于她在李剑寒怀里睡着了……

    没再说一句话,连一个字都没有。

    李剑寒顺手拿过床里的那件狐裘,盖在了她身上,然后抱起了她,一手提着剑,缓步走向门外。

    李剑寒下了楼,阴家后院已经没有人了。

    那枯瘦老和尚、阴太常,还有那些阴家高手,却不知道上那儿去了。

    李剑寒没想那么多,也没心情想那么多,他抱着石玉屏往前院行去。

    前院里一样地空旷寂静,看不见一个人影,听不见一点动静。

    他穿前院,出大门,到了阴家门外,一阵风雪迎头扑到,扑了他一头一脸,而李剑寒却恍无所觉连眉头也没皱一皱,脸色木木然,一步一步地向山下行去,脚底下,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

    从前山下去,路是平坦好走的。

    所谓平坦好走,那也只是与后山相比。

    其实,积雪深厚,山路坡陡,也够走了。

    刚过了一堵石壁,忽地随着活动的寒风射来一缕乌芒满天花两状,罩向了李剑寒。

    李剑寒人虽悲痛,机智犹在,闪身靠在了山壁上,那蓬乌芒擦着身前打过,落在雪地上雪都黑了。

    他立即喝问道:“什么人躲在暗处……”

    话还没完,两条人影夹带着激动凌厉的金刃破风之声迎面扑到,快如奔电。

    李剑寒双眉一皱,抬腕挥剑,惨号声中两条人影倒下了一对,血染红了积雪,一个是文干,一个是马文。

    李剑寒看了两具尸身一眼,迈步又向下行。

    刚走没多远,又是两条人影从路旁飞起,飞一般地扑向了李剑寒。

    李剑寒抖手一剑,又是两个倒了下去。

    这时候忽听一声期笑传了过来:“你连伤我四高手,还想走么。”

    李剑寒闻声一怔,抬眼向道旁树林内望去,惊声叫道:“阴小卿……”

    “不错,你听对了,是我。”

    人影一闪,眼前现出一人,不是那阴小卿是谁。

    李剑寒诧声说道:“阴小卿,你没有……”

    阴小卿道:“我还活着,你的命大,我的命也不小……”

    李剑寒脸色陡然一变,道:“原来老和尚他欺我……”

    阴小卿笑道:“你明白了,是么,可惜你明白得太迟了,我师爷一番好意,让我来个诈死,然后往长白深处一躲就永不会再有事了,可是我不愿意这么做,我更不愿意这么白白的便宜你,我非把你埋在长白不可!”

    李剑寒道:“老和尚人呢了”

    阴小卿道:“他老人家与我爹先走了,要我随后赶去,可是我要眼看着你倒下去才走,你怀里抱的是……怎么她睡着了……”

    李剑寒身形倏颤,道;“阴小卿,她自绝了,你满意了么。”

    “自绝了。”阴小卿笑道:“真是啊,年轻轻的怎么这么想不开,有什么大不了的谁不是一样,人这么美,又这么年轻,多可惜啊。真的,李剑寒,你就不知道她那身肌肤有多嫩……”

    李剑寒颤声说道:“阴小卿,你说完了么!”

    阴小卿道:“那要看怎么样说了,你要不想听就没有了,你要是想听,那就还多得很……”

    李剑寒道:“我不想听了,让我看看你。”

    阴小卿道:“我就站在你眼前,看吧。”

    “不,”李剑寒摇头说道:“我要看看你的心!”

    阴小卿“哈”地一笑说道:“李剑寒,谁看谁的心还很难说呢……”

    李剑寒道:“你试试看。”抖手一剑刺过去。

    阴小卿忙飘身后退道:“李剑寒,我可是手无寸铁…….”

    李剑寒道;“现在我不管那么多了。”闪身欺了过去,抖手又是一剑。阴小卿转身腾射,一掠十几丈地落在一块石壁之下,李剑寒没犹豫,腾身欺了过去,抖起长剑,凌空下垂,只听阴小卿大叫一声:“放。”

    他腾身又起,直往山上掠去。

    李剑寒跟着掠到石壁前,轰然一声,整块石壁突然由下爆裂,石破天惊,风雪交迫,积雪碎石满天飞扬激射。

    李剑寒未料有此,闪避不及,他只怕伤了怀里的石玉屏,匆忙间连忙旋身下落,一片劲石震力袭上后背,震得他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随即翻了出去,直滚出了几丈,倒在雪地上,那柄剑也脱手飞出了老远,石玉屏的尸身掉在他身旁,胸前刀柄外露,那件狐袭掉在几尺以外.他躺在那儿没动,而且闭起了眼.转眼间,一切归于静止.人影横空,阴小卿掠了下来,但是他停在十丈以外,两眼望着李剑寒,突然探手拿起了李剑寒那柄长剑,振腕一抖,长剑脱手射出,直取李剑寒的心脏。

    敢情他还不放心,想补一剑试试看。

    他取的是李剑寒心脏要害,不躲非死不可,要吓就无法赚得他走近,没奈何,李剑寒容得长剑射近突然翻身腾起让过剑身,捞住剑柄,又一提气,连人带剑向着十丈外的阴小卿扑了过去。

    阴小卿陡然一惊道:“我就怕你有诈,你果然命大。”

    李剑寒人还没到,只手射出长剑,直取阴小卿心窝。

    阴小卿又是一惊,慌忙闪身躲避,他只顾躲剑,却忽略了紧跟在剑后的李剑寒,李剑寒如飞而至左手虚空击出一掌,袭向阴小卿右肩。阴小卿不敢硬接,慌忙往左横跨一步,然而,李剑寒右掌跟着袭到,猛然往前一递,只听“卟”地一声,紧接着阴小卿一声大叫,身子往后一仰,接着腰又一软,脸上变了色,身子直抖,睁着一双眼惊骇地望着李剑寒,嘴直张,只说不出话来。

    李剑寒叫一声:“阴小卿,你还有什么话说!”

    手往后一收,一股血箭喷了出来,雪地上鲜红一道射出老远,阴小卿一跤倒了地,正心窝处一个大血洞,李剑寒那双右手,血淋淋的,鲜血一滴满地还在往下滴。

    旋即,他手一松,热腾腾鲜血淋清一物掉在了地上,他也像脱了力,身子一晃,踉跄倒退了几步跟着又吐了一口血,显然那一震之力又伤了他的内腑,真要说起来,只伤了他的内腑这已是天大的侥幸。

    他好不容易站稳了,缓缓转过身,走向了石玉屏。

    就在这时候,背后响起了一声凄绝悲惨嘶呼:“小卿……”

    李剑寒身子一抖,但他没回身,也没停步,反而强忍痛楚,加快了步伐走向了石玉屏。

    到了石玉屏身边,他先拾起那件狐裘盖在石玉屏身上,然后抱起了石玉屏。

    就在这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冰冷而带着颤抖的话声:“李剑寒,你还想走么?”李剑寒这才缓缓转过了身。

    阴太常站在阴小卿尸身边,脸色煞白,两眼赤红,神态好不怕人,他手里提着的李剑寒那柄长剑。

    如今,轮到李剑寒手无寸铁了。

    本来阴太常的身手就跟他不相上下,如今阴太常有长剑在手,李剑寒却手无寸铁,而且还带着内伤处境之险,情势之劣,不想可知,李剑寒他不会不明白。

    李剑寒看了阴太常一眼,淡然问道:“阴太常,是你。”

    阴太常道:“不错,是我。”

    李剑寒道:“太痴和尚呢?”

    阴太常道:“走了。”

    李剑寒道:“他不该欺我,阴小卿他更不该留下来……”

    阴太常道:“他不听我的话,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

    李剑寒道;“我该怎么样,你看见了么,我抱的是谁。”

    阴太常道:“十个石玉屏也难抵我儿子一个……”

    李剑寒道,“那是你的看法。”

    阴太常道:“你不是他的爹。”

    李剑寒道:“阴小卿有今日这等下场,你这为人父者……”阴太常道:“李剑寒现在说这些嫌太迟了。”

    李剑寒道,“你可知道,我不杀他他便杀我。”

    阴太常道:“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儿子,我不能让我的儿子白白死在别人手里,而且死得这么惨。”

    李剑寒道:“那你我就不必再多说了。”

    阴太常微一点头道:“说得是,李剑寒,把石玉屏放下来,不是她我的儿子还死不了,我虽然恨她可是她已经死了,我不愿意再伤她。”

    李剑寒道:“你伤不了她的。”

    阴太常道:“李剑寒,我给你个机会……”

    李剑寒道:“我抱着她照样能拚你。”

    阴太常道:“那么,亮你的兵刃!”

    李剑寒道:“我的兵刃在你手里。”

    阴太常一怔,倏然而笑,笑得怕人:“那好,我不跟你客气了,我要你死在你自己的剑下。”

    身形腾起,天马行空一般扑了过来,虽然距离十丈,他一跃而至,快捷如电,人在半途发招,带着威猛剑气当头罩了下来。

    李剑寒苦在手无寸铁,怀里更抱着个石玉屏,他不敢硬接,连忙闪身躲了开去,脚下却不由一个踉跄,他一怔收势,赤红目光像两把利刃,一扫李剑寒道;“你受伤了么?”

    李剑寒道:“你看像么。”

    阴太常道:“你嘴上那来的血。”

    他又看了李剑寒嘴上的血痕一眼。

    李剑寒淡然一笑道:“说出来怕你更悲痛,更震怒……”

    阴太常倏然狞笑道;“你别想骗我,定然是刚才那爆裂的山壁震伤了你……”李剑寒道:“你要认为是就是吧。”

    阴太常狞笑说道:“李剑寒,你是死定了,怕你难逃出十招……”身随话动,猛跨一步,抖手就是一剑。

    李剑寒忙闪闪,但稍迟了一步“卟”地一声,左腕上中了一剑,衣破肉绽,血立即流了出来。这只左手抱着石玉屏,本就吃力,如今再中一剑,使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轻轻地哼了一声。

    阴太常双目大放异来,笑意更浓,跨步欺上,刷,刷,刷一连攻出三剑。

    这三剑,凌厉异常,逼得李剑寒左闪右突,退了老远,脚下也越见踉跄。

    阴太常笑道:“加上先前一招,共是四招,李剑寒,我有句说不知你愿不愿听。”

    李剑寒带着微笑问道:“什么话。”

    阴太常道:“跪下来求我,我剑下留情,赏你个全尸。”

    李剑寒双眉一扬,道:“阴太常,你看我是那种人么。”

    阴太常道:“时候不同了,大丈夫能曲能伸,横竖你都是死,难道你愿意落个乱剑分尸……”

    李剑寒道:“你未必杀得了我。”

    阴太常摇头说道:“看来你永远不知道认命。也罢,你就再试试吧。”

    振腕抖剑,一连又是快捷凌厉的三剑。

    李剑寒闪过了前两剑,却被那第三剑又在吃力而闪躲不够灵活的左臂上划了一下,衣开肉绽,又是一个口于一处伤,血流了半只袖子,连石玉屏身上都有。

    阴太常停手笑道:“李剑寒,怎么样。”

    李剑寒咬牙强忍外伤的痛楚,淡然问道:“什么怎么样。”

    阴太常笑道:“认不认命,服不服。”

    李剑寒吸了一口气道:“阴太常,还没有到时候。”

    阴太常道:“什么时候是你认命的时候。”

    李剑寒道:“当你剑刺中我要害,我倒下去要断气之前,那才是我认命的时候。”

    阴太常笑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还有三招,看你能不能逃过十招去。”抖手又是两剑。

    李剑寒慌忙闪身躲避,两剑是都躲过了,可是他脚下踉跄过甚,雪地上又不好走,在躲过两剑之后身子猛然一晃,砰然一声倒在了雪地上。

    阴太常仰天一阵狂笑道:“你还像李剑寒么。”

    李剑寒两手护着石玉屏的尸体,两眼凝注着傲立身前的阴太常,没有说话,也没有一点恐慌之色。

    阴太常接着又是一句:“李剑寒,认命不。”

    李剑寒道:“还没到时候……”

    阴太常陡然一声厉喝:“到了,这就是。”一扬长剑,猛然扎了下去。

    眼看着李剑寒就要丧生在阴太常这一剑之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李剑寒突然一扬手。

    阴太常大叫一声弯下了腰,垂下了剑。

    旋即,他直起了腰,心口上露个刀柄,他两眼睁得大大地:“李剑寒,你奸滑,我没想到……”身子往前一栽,一下子爬在了雪地上。

    李剑寒脸上掠过一片异样神情,缓缓地爬了起来,吃力地抱起地上的石玉屏,喃喃地说了一句:“玉屏,原谅我,我不得已……”

    他没再看阴太常的尸体一眼,吃力迈步,摇晃着往山下走去,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风雪中。

    长白又归于寂静,地上虽然尸体横陈,血渍片片,相信那一阵阵不断的风雪,会很快地扫尽这些丑恶而可怜的一切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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