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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乱世史诗正文 第十二章 蛟龙出海
- 马车在院门前停下，中年文士与乌悔携手下车来。马儿又复拉着车往前行去，到树林里去了。之洲听得马蹄声便早早等候在门口。中年文士捋了捋坐皱的长衫，问道：
“阿一呢？”
“爷爷来信说在他那儿。”之洲道。
“小悔，你先去休息吧。洲儿，来我房间。”
乌悔告辞离去，中年文士带了之洲往内屋走去。房门正对的墙上挂着一幅女子的画像，娉娉婷婷，两点墨眸正注视着进来的人。中年文士在画像前负手驻足，久久不愿离开。之洲立在身后，却不知父亲找他来有何事。
“洲儿，最近修行可好？若有不妥的地方跟爹说说。”中年文士柔声道。
“孩儿但觉每日都有所精进，并无不妥。爹，您问这干什么？”之洲奇怪道。
“你今年多大了？”中年文士却道。
“十九了。”
“唉，你是大人了。”中年文士叹气，背影萎顿了下去，“出去走走吧。”
“什么？”之洲不明其意。
“跪下！”中年文士又突然厉声道。
殷之洲一激灵，跪在父亲面前，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觉得必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中年文士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放在之洲的头顶。父亲的手掌很温暖，之洲突然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殷家子弟。你便随你娘的姓吧。”
之洲啜泣不止，将头深深埋下去，身子瑟瑟地发抖。
中年文士双目一热，道：
“你舅舅有难处，爹想帮帮他。但殷家不合适出面，你懂么？——有时间······就回来看看。”
之洲点点头。他伸出双手来，死死握住头顶上，那只颤抖手。
“走前······去看看你娘吧。^H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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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一抱着雪狼崽从树林中走出来，跨进院门，往厅堂走去。爹爹和大哥都不在，只有那个自称舅舅的坏人坐在椅子上，一个人喝着茶。殷一渴了，爬上椅子，将乌悔面前的茶壶挪过来，自己倒了一杯喝起来，又给雪狼崽倒了一杯，喂给它喝。雪狼崽在桌子上欢快地跳来跳去。
“阿一？”乌悔试着唤一声。
殷一将眼从茶杯里抬起来，看他一眼又埋回去。雪狼崽嗅着鼻子往乌悔凑过去，给殷一抓着尾巴拉了回来。
“你几岁了？”乌悔试着与他沟通。可殷一对其毫不理睬，恍若眼前不存在人一般。
乌悔也不再自讨没趣，端起茶来喝了口，想续水，发现茶壶被殷一抱在臂弯里。他轻轻一笑，眯眼细细打量起这脾气怪异的小外甥。殷一显得弱小极了，白皙的脸庞隐在乌黑长发背后，两只小手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来，一只抓着杯子，一只抓着雪狼崽的尾巴，整个人隐在显得过于宽大的布袍中。
“你跟你大哥很亲？”乌悔轻声问道，“只是难得的兄弟情深。可是你们相处不了多久了。过几日，你大哥就要随舅舅走了。你大哥是个人杰，不该在这里终老的。”
殷一忽放下了茶杯，抱过雪狼崽往门外走了。
乌悔看他一眼，将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忽然抑制不住地笑起来，笑得四肢乱颤，口水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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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树林，便又是茫茫雪原了，四面八方，接天连地的皓白。正遇上下雪，墓碑上积了不少。
“姐姐，今日我便带之洲出去，我定会让他成就大事业，名垂青史。”乌悔说罢，跪在雪地里深深地磕下头去。
之洲已跪了许久，他在想什么，只有天上的人知道。他比殷一幸运，见到过自己的娘，但这又是不幸，因为他要忍受生死离别之痛，不像殷一，从出生便没见过她，也便不想她了。
“阿一去哪了？”中年文士问。
“早上见他往藏经洞跑去了。”之洲平静地回答。他用力磕了三个诀别的头，站起身来，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他不来更好，不然只怕要闹了。”中年文士道。
三人上了马车，往茫茫雪域中驶去，不知过了多久，在白色中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已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只一团被素白的雪映衬成青色的雾气，在前头凝而不散。那是连羲山脉的雾。
“姐夫，就此别过。我定会照顾好之洲的。”乌悔抱拳道。
“爹，孩儿去了。”之洲道，又给中年文士磕了三个头。
中年文士一时情难自禁，别过头去，只是挥了挥手。当之洲随着乌悔的身影一道被青雾吞没了去，他才转过头来，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头颤得厉害。
马儿打个响鼻，天地便寂静无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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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这头可比你那头大。”赵益岑双手环抱，整个人立在一头硕大的黑背熊的尸体上。
黑背熊是连羲西麓中最凶狠的顶级猎食者，如今却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上，硕大的头颅整个凹陷进去，眼珠子暴突出来。
“这头熊笨的很，且看下一头是什么野兽，我再给你打了来打牙祭。”钱浩德吞下之前的那头利齿虎的最后一块肉，将骨头随手抛在一旁。
那里已经堆积起了一堆骸骨。
山道下传来动静。
“看，来了，听动静还不止一头。”钱浩德站起身来，豹眼盯住了浓雾中的山道出口处。
浓雾扰动，出来一个身影。钱浩德一愣，顿时大喜道：
“大帅，你可回来了！”
正是乌悔。身后跟着殷之洲。
“大帅。”赵益岑欣喜上前，却发现多出一个陌生人，顿时警惕起来。
“这是本帅的亲侄，自幼隐居山中随高人修行。此次是特地出山来助我军的。你们需得恭敬有加。”乌悔道。
“乌之洲见过二位将军。”殷之洲抢先见礼。
乌悔看他一眼，对其自称姓乌，也不多说什么。
赵、钱二人狐疑地将殷之洲上下打量。如此年轻，能济得了什么事？但之洲如此有礼，二人自然欣然回敬。
乌悔走到山顶最高处，俯瞰脚下云海，顿生豪情，一挥袖，道：
“洲儿，可曾见过如此风景？”
“之洲从小不曾离家半步，这还是头次见到如此景色。”之洲赞叹道。
“日后你跟着舅舅，这壮丽的江山，便有你一份。”乌悔回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之洲不求这些，只想尽心助舅舅一臂之力，待此地事了，之洲便回去。”之洲道。
乌悔也不多言，知他还不知道权利的好处，待他到了高位，便食髓知味了。
忽闻左近有小兽叫声，只一声便不可闻了。
“哈哈，莫不是小兽来寻母了？”钱浩德大笑着跨步上前，“看我捉了来，正好炖火锅！”
大手伸进浓雾中去，再提出来时，手中却抓了一个小男孩。
“阿一！”之洲惊讶地道。
这小男孩，自然是偷偷跟出来的殷一了。殷一别过头去，不理不睬，怀中的小白狼嗷嗷地叫唤。
“怎么是阿一？你怎么出来的？”乌悔一脸惊讶道。
殷一横他一眼，不去理睬。之洲看他若无其事的样子，料他既然偷偷跟出来，是决计不会回去的了。只得对乌悔道：
“恐怕阿一也要劳烦舅舅照顾了。”
乌悔大笑道：
“一家人何来两家话。”心下已是激动莫名。
“大帅，众将在山下怕是等的心焦了，咱们还是快快下山吧。”赵益岑道。
“嗯。”乌悔点点头，转头望向夕照的方向，目光中的狞戾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