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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别叫我歌神正文 第797章你是坏人吗？4K章节，求月票
- 别叫我歌神第一卷：天涯歌女第77章：你是坏人吗？印尼，马六甲海峡一侧，一座名为“帕里岛”的小岛上，小学老师克鲁亚斯走进了教室。</p>
讲台下，肤色黝黑，年龄参差不齐的孩子们，稀稀拉拉的坐着，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着他。</p>
这是岛上唯一的一所学校，学校里的孩子并不多，甚至好几个年级要一起上课，像极了偏远乡村的学校。</p>
而克鲁亚斯就是这里仅有的两名老师之一。</p>
“你们另外一名老师今天有事……”克鲁亚斯站在台上，刚说了一句，就看到一个男孩带着一点兴奋和忐忑的表情站起来。</p>
克鲁亚斯疑惑道：“巴达卡，你有什么事？”</p>
“老师，我爸让我告诉你，明天就不让我上学了，明天我要跟家里人一起出海。”</p>
克鲁亚斯愣了一下，然后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p>
所谓出海，恐怕就是去当海盗了吧。</p>
这个巴达卡，今年才11岁，加上印尼人本来个子就矮，长的比一把刀还高不了半尺，这就要去当海盗了吗？</p>
看着巴达卡有点希冀的表情，克鲁亚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p>
然后，下面的许多孩子，已经按捺不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p>
“好羡慕，我也想去当海盗！”</p>
“上次琉马出去之后，带回来了好多好多钱……”</p>
“卫图波还有一个手表，好漂亮！”</p>
“巴达卡能不能抢个媳妇来？”</p>
“什么时候我也能去当海盗啊……”</p>
克鲁亚斯听着孩子们的讨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p>
在这里，孩子们心目中的英雄，不是警察，不是老师，而是海盗。</p>
在这片海域，海盗横行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甚至不是几十年几百年的事了。</p>
自古以来，这片海域就是海盗盘踞的地方。</p>
当海盗，是一门祖传手艺，在许多人的心目中，压根就和捕鱼差不多，根本都不会去想，他们所作所为，是对还是错，更别说这些孩子们了。</p>
他们大部分人其实压根就不上学，而这所学校，其实更多的是被父母们当成看孩子的地方。在他们出海经营祖传业务的时候，就把孩子丢在这里。</p>
而孩子们，压根也不上心，有些人断断续续的上了好几年，还在二年级。</p>
等到他们的父母觉得，孩子个子长得差不多了，年龄也差不多了，就把孩子拽走，去当海盗了。</p>
在这里，克鲁亚斯已经教了七年的学了，能够毕业考上隔壁大岛上的中学的，就只有一个孩子。</p>
有些时候，克鲁亚斯真的很难把自己身边的人，和海盗联系起来。</p>
譬如巴达卡的父亲，克鲁亚斯就不止一次见到他来接巴达卡，带着淳朴的笑容和他打招呼，一家人父慈子孝的模样。</p>
但也是同样的一个人，拽着被绑架来的船员，像是拖拽牲口一样，残忍笑着，关进了地牢里。</p>
然后那人怎么样了？他不知道。</p>
第二天，他又见到了巴达卡父亲，还是那淳朴的笑容，像是任何一个邻家大叔一样。</p>
在这里，每一家人出海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是出海打鱼，是向沿途经过的船只兜售土产品，还是去当海盗了。</p>
又或者，兼而有之。</p>
海盗的孩子，长大了还是海盗，他不知道，这样一个圈子该如何打破。</p>
曾经，他希望教育能够带这些孩子走向另外一条路，但是现在他也已经快绝望了。</p>
毕竟，这里的那么多人，他们都没有希望，他们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希望。</p>
除了这种生活，他们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p>
但这不是他们伤害别人，甚至杀害别人的理由。</p>
至少，克鲁亚斯想要改变一些人，即便只是改变这些孩子。</p>
克鲁亚斯看着下方那些孩子们讨论海盗时，那向往的神色，深深叹了一口气。</p>
然后，他打开了由某个教育组织捐赠的投影仪，转身道：“既然今天你们另外一名老师不在，那我们就先上一节音乐课吧。”</p>
“哇！”下方，孩子们顿时瞪大眼，看了过来。</p>
相比上文化课，音乐课就显得有趣多了，很多孩子们都喜欢。</p>
投影仪慢慢亮了起来，然后画面浮现，音乐声响起。</p>
《拾星》两个字，出现在了有些发白的投影上。</p>
下方，还出现了印尼语的翻译。</p>
跟着音乐，克鲁亚斯用印尼语教孩子们唱了起来。</p>
放学了，巴达卡的父亲，又出现在了学校的门口，接到了巴达卡之后，却发现巴达卡的情绪有些不高。</p>
“怎么了？巴达卡？难道班上有人欺负你？”</p>
巴达卡使劲摇了摇头，抬头问自己的父亲，道：“爸爸，你是坏人吗？”</p>
巴达卡的父亲愣住了，他看着巴达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p>
突然间，有人大喊着什么，冲了出去。</p>
巴达卡的父亲也一愣，慌忙跟着向港口的方向跑去。</p>
远远的，就看到前方一艘小船靠了岸，许多人抬着一名满身血污的男子回来了。</p>
“是琉马哥哥！”</p>
看到那满身血污的人，巴达卡吓得面色煞白，“琉马哥哥怎么了？”</p>
那男子其实还只是一个少年，虽然面色黧黑，却不到二十岁的年龄，此时他的腹部，血液都变成了黑色的，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p>
“怎么回事？”巴达卡的父亲慌忙冲上去帮忙，然后左右看了一眼：“卫图波呢？你们怎么就回来了这么几个？”</p>
“我们只是想要偷点东西，谁想到船上雇了安保……卫图波逃跑的时候中了枪，落到海里去了……”</p>
巴达卡的父亲怔了半晌，叹了口气道：“现在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p>
“现在往来的船只，安保等级都高了许多！很多小船都雇了安保……都怪那个什么叫谷小白的！我听说抓到他，能有1000万美金呢！不知道谁那么好运气……”当琉马艰难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时，另外一个男子用羡慕的语气说。</p>
巴达卡的父亲摸了摸琉马，发现他已经完全没有脉搏之后，摇摇头道：“你们送他回家，然后帮忙找地方埋了吧。”</p>
“好，叔。”那男子应了一声，抬着琉马走了几步，突然转身道：“叔，我们也去抓谷小白吧！”</p>
看巴达卡的父亲一皱眉，几个人赶快跑了。</p>
巴达卡的父亲看着几个人走远，然后对巴达卡道：“巴达卡，你觉得爸爸是坏人吗？你觉得你的爷爷、太爷爷、舅舅和外公是坏人吗？你觉得经常给你带好吃的琉马哥哥是坏人吗？你觉得村里的叔叔伯伯都是坏人吗？”</p>
巴达卡茫然地看着父亲，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p>
“我们不是坏人，他们那么富有，我们只是想要一点货物而已，他们为什么还不允许！他们明明有那么多东西，凭什么不分给我们！”</p>
“我们不是坏人，那些杀死琉马、卫图波的人才是坏人！那个叫谷小白的人，才是坏人！”</p>
“他们才是真正的坏人！他们不想让我们好过！”</p>
“可是……”巴达卡不知道该说什么。</p>
他生平第一次，开始质疑父亲灌输给自己的想法。</p>
那些被抢了的人，他们不生气吗？万一他们来抓我们，杀我们怎么办？</p>
就像是那MV上所说的，如果有一天，爸爸也躺在了血泊里，那该怎么办……</p>
如果有一天，那些被爸爸伤害过的人，他们带着很多人来杀爸爸怎么办？</p>
“走吧，明天就跟我一起上船了，我家巴达卡，终于也长大了。”巴达卡的父亲欣慰道。</p>
“可是，那些被抢了的人，如果他们生气了，带着人，来抓你来杀你怎么办？”这一次，巴达卡并没有被混过去。</p>
“不会的。”巴达卡的父亲道。</p>
为什么不会？</p>
巴达卡想不明白。</p>
“可是我们老师说……”巴达卡弱弱道……</p>
“你老师说什么了？”巴达卡的父亲立刻警觉起来。</p>
巴达卡没有说什么，他摇了摇头，牵着父亲的手，跟着父亲一起回家去了。</p>
但是在回去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段旋律总是在他的耳边回响。</p>
然后，他忍不住轻轻哼了起来：</p>
“天上的星星落下</p>
地上的娃娃拾啰</p>
拾回家给那阿妈</p>
蒸窝窝啰</p>
一个窝窝给阿爸</p>
一个给娃娃啰</p>
阿爸出海打鱼</p>
娃娃岸上等啰……”</p>
听着儿子唱起了儿歌，巴达卡的父亲又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巴达卡的脑袋。</p>
这孩子，从哪里学来的儿歌，还挺有意思，挺好听的。</p>
两个窝窝还给自己一个，这孩子长大了啊。</p>
这天晚上，巴达卡的父亲回到家就又出去了，很晚才回来。</p>
第二天早上，巴达卡对自己父亲道：“我……我不想出海，我想去上学。”</p>
巴达卡的父亲眉头一皱：“你小学不都是快毕业了吗？”</p>
“我想去隔壁岛上中学，然后像克鲁亚斯老师一样，去上大学……”</p>
巴达卡的哥哥已经笑了起来：“巴达卡，你个胆小鬼，你一定是害怕了！”</p>
如果是往日，巴达卡一定已经争执抗辩起来了，但是今天他并没有说话。</p>
巴达卡的父亲眉头一展，道：“行吧，你去上课吧。”</p>
巴达卡喜出望外，转身跑了。</p>
来到学校，不多时另外一名老师走了进来：“今天我来给你们上课，我们今天学下一篇课文……我来看看……这个字念什么来着……”</p>
巴达卡不喜欢这个老师，这个老师是村里的一名老人，他自己都认不全书上的字。</p>
他喜欢克鲁亚斯老师。</p>
“克鲁亚斯老师呢？”巴达卡问道。</p>
老人眼神缩了一下，还没说话，旁边几个学生就叽叽喳喳叫了起来：“昨天晚上克鲁亚斯老师家里失火了，他被烧死了。”</p>
“对，我见到了，烧的好惨！”</p>
“我爸昨天晚上出去救火来着。”</p>
“我爸也是。”</p>
巴达卡疯跑了出去，他看到了克鲁亚斯家已经被烧成了一片残垣断壁。</p>
克鲁亚斯老师的尸体，焦黑一团，像是被绑在了什么东西上面。</p>
那一瞬间，巴达卡好像明白了什么。</p>
巴达卡是哭着回到了家里的。</p>
他的父亲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不去上学了？跟我们一起上船吗？”</p>
巴达卡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抹了抹眼泪。</p>
“胆小鬼！”他的哥哥笑了起来，巴达卡的父亲拽住了大儿子，道：“那我们先去吧，明天说不定他就想通了。咱们岛上，不上船要去干啥呢？对不对。”</p>
“胆小鬼，胆小鬼！”巴达卡的哥哥在旁边狂做鬼脸。</p>
巴达卡只是哭。</p>
“哭什么哭！”巴达卡的父亲，一巴掌拍了过去，但终究还是没忍心打重了，高高抬起，轻轻落下，落在了巴达卡的脑袋上，揉了揉：“等爸爸回来，给你带好吃的。”</p>
然后，他们就走了。</p>
到了傍晚，他们没有回来。</p>
巴达卡站在码头上，等了好久好久，等到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了。</p>
第二天，他们也没有回来。</p>
他们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p>
第三天，巴达卡拿起了弯刀，踏上了一艘船。</p>
他能做什么？</p>
他的爷爷是海盗。</p>
他的父亲是海盗。</p>
他也只能去当海盗。</p>
因为……老师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能让他去上学了。</p>
巴达卡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网络上，有一个视频火得一塌糊涂。</p>
发这段视频的，是一名小学老师。</p>
他在音乐应用JOOZ的《拾星》下面发了一条评论：“我在一座叫做‘帕里岛’的小岛上当老师，已经在这里教了7年的书了。我们岛非常小，交通不便，对外通讯也几乎全依靠卫星，岛上有二百多户人家，一千多口人，岛上的孩子们，长大了最想当的不是警察，而是海盗。在我们这里，海盗是收入最高，最受尊敬，最体面的职业，这让我非常担心。我打算把这首歌翻译成了印尼文，教给他们唱，就算是能够改变一个人也好。”</p>
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在下面评论：“我把孩子们唱歌的视频，发在了网络上了，希望大家都来看看，我们缺少很多东西，如果大家能够捐赠一些课本文具就好了，我的联络方式是……”</p>
很多人点开了他的链接。</p>
就看到，在一间破旧的教室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在认真地唱着歌。</p>
“踮起脚尖眺望</p>
怀抱着微小的希望</p>
闭上眼</p>
是泥土的香</p>
一双手</p>
多少次</p>
才能拽起天堂</p>
一双脚</p>
多少步</p>
才能踩出远方</p>
抹多少汗水</p>
才能流成海洋</p>
点多少灯火</p>
才能燃成太阳</p>
单薄的肩膀</p>
怎能扛起华厦万丈</p>
疲惫的脊梁</p>
拼力撑起天地一方……”</p>
孩子们认真地唱着，即便是印尼语，也依然如此的好听。</p>
然后，就进入了副歌的部分。</p>
“天上的星星落下</p>
地上的娃娃拾啰</p>
拾回家给那阿妈</p>
蒸窝窝啰</p>
一个窝窝给阿爸</p>
一个窝窝给娃娃啰</p>
阿爸出海打鱼</p>
娃娃岸上等啰……”</p>
当孩子们的童音响起来时，听这首歌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p>
“真的太美了！”</p>
“美哭了！”</p>
“好好听！无限循环中！”</p>
特别是其中一个矮矮壮壮的男生，唱得特别认真，特别大声，眼睛特别亮。</p>
很多人都评论说，这孩子很有明星范儿，以后不得了。</p>
在这视频的说明里，这名老师写了一段话：“很抱歉没有唱中间一段，我把中间过门的那一段念诵去掉了，‘没有方向，没有希望，没有终点，没有故乡’这一段对孩子们来说太黑暗了。”</p>
“只要我还在岛上一天，我就会拼尽全力，给他们一个光明的未来。”</p>
“能够拯救一个人也好。”</p>
很多人都想给这名老师捐赠一些课本、文具，他们拨打了老师的电话。</p>
但，一直没有人接听。</p>
再也没有人接听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