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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铁雁霜翎

正文 铁雁霜翎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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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裂不可,不由望着纪商吐舌一笑。www.kmwx.net

    纪商道:“今天只用刀,还没用那五刃锤呢!明天锤刀一齐上,你可要格外小心了。”

    叶砚霜听后吓得摇头笑道:“老前辈,这可不是玩的,那玩意打上了,就别想活了。”

    纪商一瞪眼道:“怎么着,害怕?要害怕就干脆别学,没出息!”

    叶砚霜被骂得脸一阵红,叹口气道:“你老人家千万可别误会,弟子哪会害怕……呢!”其实凭良心说,心里可真有点害怕。

    纪商见状才转怒为喜道:“这才像样,我老人家一辈子就没有害怕的事,我既然叫你这么做,当然心里有数,你怕什么?现在快帮着把刀拿下来,吃饭要紧。”

    叶砚霜虽心里狐疑不定,可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把那绳刀一一由梁上解下包好,套上一件大褂,和纪商走出房外吃饭去了。

    在路上纪商道:“我这无形掌一共二十五式,今天你学会五式,以后四天,一天五式,最后一天我考考你。”

    叶砚霜一愣道:“还考呀?”

    纪商点头笑道:“为啥不考?不考怎么知道你学会没有?”

    叶砚霜道:“你老人家预备怎么个考法?”

    纪商嘿嘿一笑道:“怎么个考法?叫你像我今天这样在里面,我由外面发刀,你要乖乖地给我躲过去才行。”叶砚霜心想这不要命?自己今天用刀扎人家,已弄成这样,要让他扎我,还会有命在?不禁皱着双眉也不说话,纪商一面走着道:“又害怕?”

    叶砚霜马上展眉笑道:“谁说害怕?”心内暗思,这哪是练功夫,简直是玩命嘛!

    纪商点头道:“你别还觉得不愿意,我老人家看上你,教你这套功夫,是多大的面子?你还不愿意学,今天是非学不可!还非学会不可!我就是这怪脾气。”

    叶砚霜带笑道:“你老人家可真多心,我感激还来不及,哪还会不愿意。您放心,我一定学会它给你争口气。”

    纪商喝道:“对!以后人家要问这是谁教你的?你就说是我教的,我老人家一辈子还没收过徒弟呢!这小子又叫那南天秃鹰给先收了,要不然倒满对我的胃口。”

    叶砚霜一面带笑道:“这也不等于是你的徒弟吗?”内心可想,要对你的胃口我这条命也快完了!

    二人说着话,已来至一食堂,大吃了一顿。回来后,那纪商催着他休息,叶砚霜也确实累了,心想你既叫我睡,那我就不客气了,不想才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那纪商在背上一巴掌打醒,打得头上金星乱冒,不知出了何事,忙翻身下地,却见纪商咧着嘴道:“该起来了,叫你休息一会儿,谁叫你蒙头大睡?”

    叶砚霜不由摇摇头笑道:“不睡觉干什么?又没事!”

    纪商一翻那双黄眼道:“什么?没事?我来此是教你睡觉来的?”

    叶砚霜一怔道:“不是练过了么?”

    老人带气道:“那是上午的事,下午有下午的,晚上还有晚上的,要不然这六天你光学一样呀?”

    叶砚霜听后真是又喜又惊,点头道:“只是太苦了老爷子你啦!”

    纪商笑道:“别扯他娘的臊了。快,脱衣服。”

    叶砚霜一听吓一愣怔道:“脱什么衣服?这是练什么?”一面想这老家伙一高兴什么话都说得出,只好吃个哑巴亏。

    纪商道:“你不是想学那三元开神吗?还不把上身脱光了?”叶砚霜心里才放下一半,心想要是全身都脱,那我死也不学这功夫,想着就把上身衣服脱下,露出一身盘龙扎结的肌肉。纪商眯缝着眼笑道:“喝,这一身白肉,真跟发面差不多!”叶砚霜一皱眉,心想这是哪找的形容词!

    老人待他上衣脱下后,这才猛伸一掌,叉着他后颈,一用劲,直痛得叶砚霜毗牙咧嘴,心想这是什么功夫?简直是拿我当靶子打着玩嘛!不由哎哟道:“老前辈,轻着点,这是练什么功嘛?”

    纪商道:“这条筋,是人生最懒的一条筋,我要先把这条筋给你整理整理!”叶砚霜简直哭笑不得,心想反正今天把人交给你了,你爱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老人慢慢用手由他颈上叉到两肩,再一出掌,起先叶砚霜觉痛楚不堪,渐渐竟觉软和和的舒适异常,最后竟觉有一股热气直透肌肉,痒得笑了起来。纪商闻言哼道:“现在怎么又笑了?我叫你笑!”当时一运劲,双手似焚铁一样,直烫得叶砚霜马上哎哟出声,纪商笑道:“再笑呀,哈哈!”叶砚霜一面忍痛,心想这老怪物捣什么鬼?就这样时痒时痛,时冷时热,由颈下而两肩,由两肩而后脊,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好。

    叶砚霜一看那纪商,此时已是通身大汗,比方才自己从刀阵中出来还累的模样,不由心中大是不忍道:“老前辈,还是睡会儿吧,为我累成这样……”

    纪商连嘴都懒得开,闭着眼坐在椅上,稍停了一会儿,这才睁眼开口道:“小子,我已把你背后二十四处筋都用我本身乾元阳劲给大大的清了二遍,你今后为此受福不浅,要是别人给我一万两银子,我也不愿费这劲!以后你精神比从前要好得多了,也不会老想睡了。”叶砚霜才知老人对己一番良苦用心,并非捉弄自己,不由暗惭不止。

    纪商从位子上站起,走到他面前,一指床道:“上去,盘膝坐好。”叶砚霜依言而行,见纪商自己也脱鞋上床,与自己面对面坐好,伸出右掌,指尖向上,露出掌心,他叫叶砚霜如此,”两掌掌心平贴在一起,他就闭目不动。叶砚霜觉有一股火辣辣的热气,就像一条小蛇似的,由掌心爬进,先从手臂上进去,好似时进时退,在犹豫不定似的,不由偷目一看,纪商此时头上白烟直冒,牙关紧咬,全身都在战抖,知道他正在拼运全劲为自己打开全身穴门,不由心中感激万分,不敢大意,也闭目暗运“调元固神”之法,帮助老人开那穴道。

    果然自己这一运功,那条小蛇似的热气,就灵活多了,由手臂而全身,最后竟游遍了四肢全身,才慢慢又游回去。须臾老人开目笑道:“大功成一半了。小子,你做得好!我不知道你还会调元固神呢!既会这功夫,再练我这般若神功,真可谓之易如反掌。”

    叶砚霜此时觉得通体大适,连日的病累一扫而净,不由对纪商一拜道:“老前辈对我这番造化,弟子今生无以为报了!”

    纪商哈哈笑道:“别说这些话,我可不爱听,你只要记住以后用这功夫时别给我丢脸就行了!”

    叶砚霜闻言笑道:“弟子一定谨记,每日勤习,不敢少怠也。”

    纪商点头道:“你本身根基原己甚厚,学这功夫并不太难,只是练我这功夫要点药,我已配好,晚上你自己熬两碗喝下,明天再练就事半功借了。”言罢下地又道:“现在你可试着在床上像那样运气,不妨多运几遍,我闷得慌,得出去玩玩,你可不许出去,这六天除了吃饭,你得乖乖地留在房子里给我练功夫。”说完他就开门出去了。

    叶砚霜侍他走后,自己在床上试着像他那样运功一周,竟是周行无阻,不禁高兴异常。如此接二连三又行了几遍,竟然沉沉不知,待睁开眼来,见纪商已坐在椅上,面前放了一大包食物,不禁惊道:“老前辈何时返回?弟子竟然不知!”

    纪商闻声笑道:“好小子,行啦!我回来见你气返周天,六合归一,已经算是入了门径,想不到你进步如此之速,似此模样,已算会了,真难得!你再看看你腿上和脸上就知道了。”

    叶砚霜忙低头一看,见二膝上已滴满泪涕,用手一摸脸上也尽是,不由羞红了脸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纪商笑道:“所以我说你已入了门了,大凡坐功初成之人,人本身杂质废液很多,有这种东西在身,对行功之人大是有碍。你能运用此乾元罡气,在各穴道畅行一周,始可将此类废品逼出体外。这是可喜的好现象,想不到你进步如此神速!”叶砚霜闻言大喜,忙下地洗了个脸,换上一套衣服,纪商一指桌上对他道:“晚上你就不要去了,就在房里用饭,我已把饭给你买来了,一只烧鸡五个馒头,够你吃的了。”

    叶砚霜心想跟此老练功夫管得可真紧,连门都不准出,当时含笑点头道:“我一人哪吃得了这么多,老前辈管得可真紧!”

    纪商闻言也笑道:“教弟子,如养闺女,最要严出入,谨交游,使不生外心,倘受外魔,是如清净田中下了一不净的种子,便终身难植禾矣。”叶砚霜一听,心想他倒还会弄两套怪文呢!当时坐下吃着馒头,配着鸡腿,倒吃得挺美呢。

    饭后纪商催着收拾干净才道:“你刚才不是学会了那三元开神了么?以后夜里睡不睡都行了,今夜这一夜的时间,你都可练功夫了。我教你这黑炁掌,只是这功夫不可求其速成,好在你功力深厚,练此甚易,只需日夕勤练,有三五年也就大成了。”

    叶砚霜闻言心想这话倒是不假,此时觉得精神振奋已极,看样子晚上就是睡也睡不着了,不由暗喜。以此情形,今后可利用多少时间,在武功上加以精习啊!

    纪商此时道:“人体上共有二百零六块骨节,这二百零六块大小骨节分遍全体,节节相连,骨色黄白,每骨都有弹性,这由骨中所发出的弹性,传之肌骨以外最是劲猛力强,往往隔人百步,擅者可制人死命!”

    叶砚霜一愣道:“骨头里如何能发出劲呢?”

    老人嘻嘻一笑道:“所以你外行了,骨头虽硬,其本身都有相当的弹力,外包骨膜,内藏骨髓,骨与骨相接之处,更有软骨、韧带,这种软骨、韧带所发之力就更厉害了!”接着看了看叶砚霜,咧开大口嘻道:“黑炁掌这种功夫,就是完全由骨中所发出来的一种内劲。所以用出来不得了,你是尝过滋味的,你没见我那拜弟用此功前,定必全身松懈,各骨节一阵响鸣,就是这个道理。”叶砚霜闻言一想,果然那乔平发掌前,双手下垂,身上咯咯作响,原来就是此理。

    纪商接着亲为演习一番,教他如何运气懈骨,又如何吐气开声,又如何逼劲外出,二人上直这样演习了大半夜。纪商催着他熬药吃完后,干脆二人越窗外出,来至一近郊僻地,用那野树为靶,提劲往那树上打去,一直到天亮始回。

    第二日早晨饭后,纪商又和叶砚霜把那些刀锤悬上练那“无形掌”,下午就练“般若神功”,晚上“黑炁掌”。如此五日过去,叶砚霜已颇有精进。

    “无形掌”练得能游身诱刃,似穿花蝴蝶,任那刀来势再猛再快,都别想挨上他衣服,二十五式收发如意,在乱刀中一一拆出,经老人考试及格。

    “三元开神”,他因早有极深底子,所以已有大成,再行坐功都能气贯周天,六合归一,且已无身内杂物流出,试一吐劲,轰然有声。老人说这种气谓之“莽牛气”。勤习千日,可于百步内开唇伤人。

    “黑炁掌”,叶砚霜已装卸全身骨节自如,发掌有力,五步内伤人无疑。

    这些功夫的造诣程度,要常人练十年未必有此功效,而叶砚霜所以有如此的成就,最大原因,归根他十数年来随南天秃鹰苦学的结果,已给他打了极深的根底,故此容易吸收任何功夫;其次他本身智慧过人,得天独厚,这也是一般人所期盼不到的。

    这天晚上,叶砚霜正试着那黑炁掌,向窗外吐劲,再一出掌,已震得那小树前后摇摆不己,枝叶纷飞,却觉得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回头见竟是纪商,脸上带着浅笑,连连点首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行啦!我的事完了,小子,我们出去喝一杯,我就走了。”叶砚霜这六天已和纪商有极深的感情,闻听他要走了,不由怔怔地看着他,不发一语,实是心里难过万分。

    那纪商见状一笑道:“小子,别愣着啦,走,我还要告诉你那云中雁在哪呢!”

    叶砚霜叹口气道:“老前辈预备到哪去?”

    纪商怔道:“落叶归根。我老了,苗疆收容了我五十年,那就是我的老家。我此番回去,也不想再到中原了,这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我们老了!不行了……”言罢竟然不胜伤感,那双老目中透着泪影。

    叶砚霜见状更是难过,正想出言安慰他一番,不想那纪商忽然一拍桌子笑道:“走,小子!喝酒去,来一桌燕翅席,你请客。”豪迈之气不减昔日。

    叶砚霜穿上大褂道:“当然应该叫弟子尽心,一桌酒菜能值几何,老人家今后如有用弟子之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纪商笑道:“我这一辈子还没收个徒弟,小子你也叫我高兴高兴,以后也叫我一声师父吧,行不行?”

    叶砚霜见此老一派直爽,不由感动万分道:“你老人家既教我功夫。不就是我师父么?走,师父,吃饭去,燕翅席!”

    直喜得纪商咧着嘴笑着说:“好小子,真不愧是我徒弟!走。”一面用手搭在叶砚霜肩上,俨然是一对好友模样走出旅店,在路上也是这样,惹得路人回头看看,心想这真是一对忘年之交咧!

    二人来至“新鲁阁”,这是曹州最大的馆子,一进店门,那纪商已高声喝道:“燕翅席,燕翅席!拿好酒来!”看样子兴奋已极。叶砚霜见他今天如此高兴,不禁打起精神陪他又说又笑,天南地北地大谈起来。一会儿菜来了,十几个盘子,摆满了一桌。纪商是筷匙齐下,酒到怀干。

    酒过三杯,那纪商忽然停杯对着叶砚霜道:“小子,我告诉你,那铁守容身在塞外,有一处地名叫黄家集的地方,你到那里一问就知道了,提起云中雁来,真是无人不知!”

    叶砚霜道:“师父,我知道了,还是先谈别的,让你老人家高兴的事……”

    此言一出,那老人一声长叹:“小子,这五十年来,我就没像今天这么高兴过。好小子,师父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笑我!”

    叶砚霜一怔道:“什么事?我怎么会笑你老人家?”

    纪商才接道:“这一辈子我只做了一件后悔的事,唉!你知道那铁守容有个师父么?”

    叶砚霜插言道:“恒山老尼!”

    纪商翻眼看了看叶砚霜道:“不错,是恒山老尼,可是那时候她还不是尼姑呢。她俗名叫陆小怡,是我师妹。”

    叶砚霜一怔道:“是你老人家的师妹?……怎么没听她说过呢?”

    纪商点头接道:“我和师弟乔平为了抢夺师父赠她的一把石雨剑和一本《越女剑谱》,竟和她反目成仇,一时动刀,师弟一目被她刺瞎,脸也被削去了一半,我一怒之下一招“白鹤亮翅”,竟把师妹一只耳朵削去……”叶砚霜一怔,心想怪不得那恒山老尼少一只耳朵呢?

    纪商接着叹道:“我和乔师弟年轻气盛,一气之下才去奔一指魔谢小江门下,学成了今日这身功夫。此番来此,一来是为了那宗买卖,主要的还是去寻她报仇!”接着稍停一会儿才接道:“不想去恒山几次都扑了空,最后在黄家集风雷谷遇见了她徒弟铁守容,这女孩一番话,说得我好不惭愧,自此以后,这两个月来,我想起来都觉自己从前所行简直不是人……”

    叶砚霜见他本来高兴异常,此是竟不胜沮丧,不由叹口气道:“师父,过去的事还提他作甚?……谁也不敢保定,一辈子不作一两件坏事。”

    纪商闻言大喜道:“对!人,谁能说一辈子没错?小子,说得对!你这小子真对我胃口!来,喝酒,对酒当高歌,人生有几何!”言罢一仰脖子,咕噜一声一杯下肚,夹了一筷子海参往嘴里一送,一阵大嚼,这才又道:“那云中雁一身本事,论本事,论人才配你小子都正合适,你们俩要能成了亲,那真可称郎才女貌,我老头子还等着喝一杯喜酒呢!”

    叶砚霜见纪商已有八分酒态,怕闹出笑话,开言道:“师父,你醉了,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纪商把一双黄眼一翻道:“胡说!这才几壶酒,哪能醉了?”言罢又是一大杯。叶砚霜知道此老今天心情太高兴,不忍扫他的兴,干脆自己也陪他大饮起来。二人这一席直吃到明月高悬,万家***,才尽兴而返。

    在路上那纪商还是用手搭在他肩上,哼着无名的怪调,叶砚霜问道:“师父,这是什么调?怎么这么难听?”

    纪商含糊道:“这是苗疆里男人向女人求爱的歌。小子,你也学学,以后也好对云中雁唱唱。”叶砚霜暗笑,此老看样子倒是一个老情种呢!

    第二天,二人都起得很早,叶砚霜见纪商把地下那捆刀一口口放在来时袋中,知道他要走,不禁无限伤感道:“师父,你这是干嘛?”

    纪商一面弯腰整理东西,一面道:“要走了,小子,这一行总算不虚,收了个好徒弟。”忽然抬起头似想起一事,对叶砚霜道:“我还忘了一件事,差一点忘了。”

    叶砚霜道:“什么事?”

    纪商含笑,走到椅边,对叶砚霜道:“你过来,我送你一样东西。”说着由衣袋中摸出一张已旧得发皱的羊皮来,对叶砚霜笑道,“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叶砚霜怔道:“不是一张羊皮吗?”

    纪商笑着摇摇头道,“羊皮?告诉你小子,这是一件无价之宝!如今武林中谁不奉为珍宝一般?不过,以后还要看你是否有此造化呢!”

    叶砚霜越感奇怪问道:“师父,这到底是一件什么东西?”

    纪商道:“告诉你吧,小子,这就是天下闻名的《会元行功宝录》藏处的地图。”

    叶砚霜不禁大喜道:“真的呀?那太好了!”

    不想老人一阵摇头道:“先别高兴,这上面虽有图,但谁也看不懂,也有字,却是。几百年以前西藏某小族的藏文,更没人看懂!”

    叶砚霜道:“这么说,不是跟没有图一样么?”

    纪商笑道:“所以我说要看你的造化如何了。此书决定是藏在那风雷谷没惜,你反正要到那地方去找云中雁,不妨去碰碰运气。可有一件,不要在日落时去。”

    叶砚霜道:“为什么呢?”

    纪商道:“太阳才下山时,那谷中有五云桃花毒瘴,人中必死,我都差一点为此送命,你可千万小心了!”

    叶砚霜接过地图打开一看,果然破旧异常,上面有用针尖扎成的一个地形,有一个大圆圈还有一个小圆团,还有一条虚线,通过那大圆圈,简直不知是什么玩意,不由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图?一点也看不懂!”

    纪商道:“小子,要懂也轮不到你啦!不过主要是我已答应永不去取此书,乐得做个人情,送给你。小子,我走啦。以后有工夫,你路过苗疆,可别忘了来看看我这师父。”

    叶砚霜见状知留他不住,只好起身道:“师父等我一会儿,我也走,我们还可同走一段路。”

    纪商摇头道:“我还得上铁掌李那儿去一趟。小子,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后会有期,不许你送!”他还是真这样,出门就把门反带上,待叶砚霜再把门开开,已没有他的人影了。一个人含泪对空望了一会儿,心想,真没料到这纪商竟是如此一血情侠义之人,他这几天日夜与他相处,已有极深感情,往后竟成生死之交,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叶砚霜待纪商走后,自己伤感了一会才进屋,把那地图又琢磨了一会儿,愈看愈糊涂,一气把它放入袋中,也懒得再去看它了。

    他把东西归置了一下,提了个包袱,出门找到柜上,正要招呼着算账,却见那账房笑道:“相公,你的房钱方才有位老客人已代付清了,还留了个条子给你。”叶砚霜闻言一怔,随即接过那纸条,打开一看,上面草着一行字:“小子,好好地去走你应走的路,替我争口气。我那头小驴就在店里,送给你啦,它名字叫小黑子,你要好好待它。”下面画着一条龙,知道这龙代表纪商外号,云龙三现的意思,不由看着那条子,老人的影子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半天也不说一句话。那账房还直尖脚引颈问:“他写些什么?”

    叶砚霜心想你可真爱管闲事,闻言皱眉道:“没说什么!你叫人把那条小黑驴给我牵出来。”账房碰了个软钉子,当时招呼着把驴给牵出来了,叶砚霜见那小驴就是上次老人骑它上水竹塘的那匹,不由心想这是老人心爱之物,居然肯赠予自己,可见他对自己一番厚意了。当时上前用手一拍那驴道:“小黑子,我们走吧。”

    那驴听后,一阵摆尾,扬头踢足好似兴奋已极。这牵驴的伙计见状道:“相公,这东西别看它小,可厉害着呢,那棚里的马叫它连踢带咬,给伤了好几个,没一个敢偎它的边……方才去了这位老先生,挨在它耳上说了半天,这驴就老实了,这真是怪事。那老先生还给我说,他把这驴送给你了!”

    叶砚霜点头道:“那老先生是我的师父。”说罢掏了一把钱赏给那伙计,自己翻身上驴,一抖丝绳,这小驴撒开四足就跑,真是又稳又快,不一会已出城了。

    这一天黄昏时候,叶砚霜已来至河北边境张垣,就是铁守容过去杀蟒的地方,他就在那地方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清早,又骑上小驴赶路。

    这驴全身黑毛,四蹄如雪,名为“乌云盖雪”,是蒙新一带极为珍贵的坐骑,差不多十年八年也不定能发现这么一匹。叶砚霜这一上路,就觉它简直尽解人意,快慢随心,抖开了奇快如风,不由喜爱异常,只多跑一会儿,就怕累着它,下来休息一会儿再跑。差不多跑了两个时辰,已来至一片荒地,四周尽是小林,环境颇为幽美,叶砚霜下了地,把小驴牵至树下,自己靠着树闭目休息一会,正在似睡的当儿,却听见身后林内有两个女孩说话,一个道:“今天可真热!就少练一会吧。”

    又一个说:“我这手打出去,就是没师父那么直,而且软软的,好像没劲似的,真气人!”

    叶砚霜心想这女孩口音好熟,好像在哪听过似的。不由仔细再听下去,又听那前说话之人道:“这有什么奇怪,你要是能打得和奶奶一样,你也去做人家师父了!”

    那另一女孩道:“你呀,反正就会挑我的错……你先在这等会儿,我去请师父去,这手‘癞龙升天’老练不好,不去找她老人家,明天定又会挨骂!”就听那先前女孩答应着快点回来啊!叶砚霜这两年时间,一直在江湖上混,接触的尽是些江湖市侩之流,这一听二女对话幼稚好笑,不由从地上站起,引颈向后面小林望去。

    果见身后一块小平地,藏在一圈竹林里,隐约似见一女孩,年约十七八岁,一身翠绿小袄,头上梳着两根小辫,正在那拉一个架式,这姿式是两手平伸,一足着地,上身向前伏着。叶砚霜知道这是一招“俯看八阵”,心中不由暗想看看这女孩武功如何,就站在那竹下,借着竹影挡身,由那叶缝里向外看。

    此时那女孩拉完了这架式,又拉了一个“卧看巧云”,不想那辫子却在这时垂了下来,这女孩一赌气把辫子往背后一丢,口中自语道:“真讨厌!老往下掉,赶明儿个把你剪了,出家当尼姑,看你还掉不掉!”叶砚霜在一旁不由忍不住噗地笑了一声,忙用手挡住,已经来不及了。

    那女孩话才一完,听见有人笑,不由羞了个大红脸,抬头一看,见有一人影,在竹后一闪,不由娇叱一声道:“哪来的人,在外面鬼鬼祟祟干什么?”言罢一杀腰,就像一朵云似的越林而出。

    叶砚霜一出声,就知一定要被这女孩发现,不由施出上乘轻功;“移步换影”。只一闪身已来至驴旁,假装在摸那驴儿的黑毛,身形才定,那女孩已站至竹旁,张目四望,满面疑容,自语道:“难道没有人?……”接着用一双明眸死盯着叶砚霜,面带惊奇道:“喂,你方才可看见有人在这竹子外边没有?”

    叶砚霜假作一怔道:“没有呀!”

    那女孩冷笑一声道:“要不就是你!”

    叶砚霜见她那样子,又想到方才她说的那话,不由再也忍不住,差一点又要笑出来,勉强忍着笑,用牙咬着下唇道:“我怎么了?”

    女孩见状,心已有数,不由一声叱道:“你敢偷看我练功夫,你有几个脑袋?”言罢叉着腰,虎视眈眈地看着叶砚霜,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武的模样

    叶砚霜闻言用手摸着头装傻道:“就这么一个,我还想留着卧看巧云呢!”

    少女闻言羞了个满面飞红,一声叱道:“果然是你!叫你油嘴!”话完身已滑至,抡掌朝叶砚霜脸上就打,掌下带风,劲还真不小呢!叶砚霜何等身手,岂能让她打着,见掌已至,喝声来得好,只一晃头,脚连动也没动,就把她这一掌给躲过了。少女一掌打空,始知来者不善,只见她了反身,双臂齐挥,好一招“棒赶群羊”,双掌带着劲风,直往叶砚霜右肋打下。

    叶砚霜见少女一发掌,心中不由暗奇,倒看不出一个村姑似的小女孩,竟有如此身手。见她两掌带着一股劲风,也不敢太大意,左脚往外探出半步,凹肚吸腹。少女这一双掌可又落空了,不由越发气恼,蛾眉微扬,凤履一分,娇躯一个猛翻,又至叶砚霜身前,左手一晃,直奔叶砚霜“云台”穴击来。叶砚霜想不到此女还识穴道,见对方掌已堪堪击上,身子一斜,单臂略回,一迈身已飘出丈余,含笑道:“姑娘身手不凡,在下实是路过无心,见姑娘练功,一时无意出声惊扰,尚请勿怪才好!”这少女连出三招,连人家衣服都没挨着,不由羞了个大红脸,此时一抬双目,见对方含笑肃立,头戴着一顶黑缎六瓣小便帽,帽心尚结着一颗孩儿红的珊瑚结子,一条油油的长辫拖垂腰下,越显得神采丰俊,气度华昂,心中不由砰然一动,暗思这是由哪来的这么一位哥儿……

    这少女见对方只守不攻,分明心存轻视,虽然自知技不如人,可是女孩都是要强心极重,明知不如人家,可是要她服气对方,那是办不到,故此,这少女见对方虽翩翩风度,英俊已极,但嘴角含笑,分明不以自己为对手,不由一阵羞惭,由羞而怒,叱一声:“哪来这么多费话,我就不信打不过你!”只见她一晃身,已来至叶砚霜身前,单手“剪梅指”,朝叶砚霜颈下点到。叶砚霜见这少女毫不讲理,要是普通一般人,他早就不客气了,只因对方是一少女,再怎么也不好意思拳脚相加,怜香惜玉之心,不禁油然而生,此时见她右手“剪梅指”已到,喝一声:“来得好!”展开身形,“燕云十八般闪避”围着少女一阵急转,忽前忽后,忽左忽右。那少女虽施出了浑身功力,连人家边也挨不到,叶砚霜还是心存厚道,只守不攻,就如此那女孩已累得香汗淋淋,娇喘不已。

    正在难分难解之时,忽听旁边破竹似的一声大喝:“哪来的小野种,敢在此撒野?倩儿,你下去,让我来看看他有多厉害。”二人都不禁大惊,一左一右跳了出去,待站定后,始发现不知何时,身前已站着个老太太,鸡皮鹤发,手里还持着根红色长杖。

    少女一见是自己奶奶到了,不由一上步,扒在那老婆婆身上痛哭道:“奶奶,这个人他欺侮我!”

    叶砚霜一听不禁大急道:“老太太,我可没有欺侮她……”话还未完,就见那老婆婆大喝一声:“去你的!”搂头就是一杖,这一杖带着极强劲风,直奔叶砚霜顶门打到。

    叶砚霜见这老太太也同少女一般,毫不讲理,心头未免火起,当时冷笑一声道:“你们是欺侮人怎么着?”见她杖已到,全身往左一偏,右掌“金豹露爪”往那拐杖上抓去,这老婆婆一见对方居然敢动手抢杖,不由无名火起,嘿嘿一声冷笑,一振手腕,这枝杖已倒崩起,反往叶砚霜手臂上碰去。

    叶砚霜一招抢空,就知道这老太太不好斗,哪敢大意,见她那拐杖又到,猛一收掌,一翻身,右手“樵子问路”,正是那新由纪商处学得的“无形掌”起式。

    那老大太再杖落空,却见对方一反身,递出一招怪式,连自己居然也没见过,不禁往旁一斜。谁知叶砚霜这无形掌一出手就是两式,这一招“樵子问路”才出手,第二招“童子分桃”又迅速递上,两掌一合,向外一分,那老太太竟被这刚劲疾风逼得腾腾上连退出五六步,才拿桩站稳。

    叶砚霜满面铁青道:“你这位老人家,怎不问青红皂白,动手就打?我看还是让我走吧!”

    不想那老婆婆闻言磔磔一阵怪笑道:“好小子,我赤杖姥今天算碰到对手了,今天我们得见个真章,想走也行……”她扬了扬手中杖道:“要我这玩意答应才行!”正要动手,却听身后一阵狂奔,有一女孩大喊道:“师父,不要打,他是叶相公呀!”

    叶砚霜听言大惊,再看那发话之人,此时已站定身形,细一注视不由大喜道、“小梅。是你呀!”

    那小梅已把头低下道:“你还认得我呀……”

    叶砚霜还未说话,那老婆婆已扭脸问小梅道:“这小子是谁?快说!”

    小梅脸一红道:“师父,他就是那……个叶砚霜……容姐姐的……”

    这赤杖姥闻言,满头白发根根倒竖,用杖一磕地道:“好小子,原来是你,你这没出息的家伙,我早就想找你替那云中雁出口气,今天你居然送上门来,好,好!”

    小梅见状直急得一阵乱跳道:“师父……事情还没准……你老人家可别打呀……”

    叶砚霜怔道:“小梅,这是怎么回事?这位老太太是谁呀?”

    赤杖姥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少废话,你拿命来吧!”手中杖已横腰扫去。叶砚霜见状真是又惊又气,心想这老太婆话也不说清,动手就打,不禁心中微怒,右手一按胁下佩剑,呛的一声,宝剑出鞘,闪出一缕奇光,身子跟着往后一招“金鲤倒穿波”,窜出去三丈余,轻飘飘按剑落地,正色朝赤杖姥施礼道:“老前辈暂息雷霆,等说完了再打也不晚呀!我叶砚霜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叫你老人家恨成这样?”

    赤杖姥此时双目已红,哪还能听下话去,冷笑道:“你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言罢又动手。

    小梅已在旁哭道:“师父,别打好不好?叶相公。她是我师父赤杖姥呀!你想找死是不是?”

    那赤杖姥回头道:“你哭什么?从前你和容儿不是还恨他么?现在我替你们出气,你还哭什么?”

    叶砚霜道:“老前辈,你误会了……”

    话还未说完,赤杖姥已忿道:“谁给你说话?”

    小梅此时被师父一时问住,答又答不上来,直急得皱眉道:“那是一时气话,你老人家……哪……能认真?”

    叶砚霜接道:“对!她们说的都是气话,老前辈怎么能听嘛?”

    赤杖姥用眼一瞪叶砚霜道:“谁又叫你说话了?你给我乖乖站在一边,等我问清楚了再说!”

    叶砚霜一连碰了两个钉子,只好摇头叹气退至一边,此时那崔翔倩也在旁道:“奶奶,既是小梅姐姐说情,就饶了他吧!”

    赤杖姥瞪了崔翔情一眼道:“那不是你这鬼丫头惹出来的,这会儿你还说情!我问你,他方才怎么欺侮你?你实说!”叶砚霜闻言不由一双俊目盯着崔翔情,心想我看你这丫头怎么说。

    那崔翔情被奶奶这么一问,可真有点不好意思,脸一红,心想哪是他欺侮我,根本是我欺侮他嘛!但又哪好自己认错,不由用那一双秀目往叶砚霜瞟去,见他此时正盯着自己,不由噗嗤一笑道:“我刚才是吓***……其实是……”

    赤杖姥接问道:“是什么?”

    崔翔倩用眼一翻叶砚霜,意思是说我在救你呢!这才脸一红接着道:“其实是比着玩的。”

    叶砚霜心想这还差不多,不由在一边嘻道:“老前辈,该知道了吧,比着玩的……”说着还剑于鞘。

    赤杖姥此时空有一腹强劲,奈何诸人都无战意,自己孤掌难鸣,其实自己主要想打的意思,还是为了方才叶砚霜,那“无形掌”把自己逼火了,此时听他一口一个老前辈,心中大火无形中变成小火,此时见他还剑于鞘,不由小火变成没火,见状看了叶砚霜一眼道:“小子,你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快说!”

    叶砚霜心想谁上你这里来了,不由朝赤杖姥一施礼道:“小侄实因要赴塞外去找我那守容妹妹……路经此地,见此处风景很好,下来休息一下,不想巧遇这位姑娘在此练功……”忽然见那少女朝自己直摆手,心想你也有急的时候,假作不见,又接道:“不觉看了一会儿,大概是令孙女把小侄当成了一般纨绔子弟,出言责问,只怪小侄口齿不利,不会说话,这才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若不是老前辈即时来此,小侄此时怕早已伤在姑娘掌下了。”这番话直听得崔翔倩心花怒放,心想这小子人长得俊,说话也真漂亮,不由又羞又喜地瞟了他一眼。

    小梅此时在旁一怔问崔翔情道:“他真的打不过你呀?……你要真的伤了他,以后看你怎么好意思去见云中雁姐姐

    赤杖姥此时怒已全消,闻听对方竟连自己孙女都打不过,心中早就高兴得要命。心想,不过方才他那两招是哪学的怪招,居然把自己都推出好几步,也许这小子就会这么两招,要不然怎会如此害怕,想到这不由嘻道:“我说呢,刚才你只躲不攻,还当你存心轻视她呢,原来是打不过她呀!这就没什么事了。”

    叶砚霜闻言一笑道:“既如此,小侄这就告辞了。”言罢用眼一瞧那小梅,见她眼含痛泪望着自己,嘴角连动,好似有无数话要说似的,不由对她笑道:“小梅,我走了,你好好地跟赤仗老前辈练本事吧,将来你也会点人了。”

    小梅一面含泪点头,一面心中奇怪,怎么他也知道点人的事情,不由用眼一瞟他,见他正要走,心中难过就别提了,低声问道:“你这就走?……见了我容姐姐,想着叫她来看我。”此时赤杖姥见状知道,叶砚霜定有话要问小梅,自己婆孙在这儿,人家怎好说出口,不由一看小梅道:“你们很久不见了,你送他一段吧。叶砚霜,本来想请你个便饭的,你既急着去找云中雁,我也不留你了,见了她,代我老婆子问个好。”

    崔翔倩何尝不想送他一程,一来自己奶奶在前,再说人家己有铁姐姐了,不由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眼道:“方才都是小妹不对……你别生气,见了铁姐姐代我也问个好。我名字叫崔翔倩,你记好了……”叶砚霜连连答应着,这婆孙二人才转身回去。

    那崔翔倩一路走还净回头,被雷三姑用手拉了一下,慢慢就看不见他们了。

    小梅心中此时真是酸甜苦辣,自己对这叶砚霜根本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总觉得只要铁守容和他好,自己心里也就跟着高兴,他和铁守容这一闹翻,自己就比什么还难受。总之,她只要见着这叶砚霜,心里就有说不出的舒服。可是这只是一种不可解释的感情,小梅有时候在梦里都似梦见他……

    此时叶砚霜见她们走了,这才眼含痛泪对小梅道:“小梅,我那守容妹妹呢?你们不是在一块么?”

    小梅抬头看看他怔道:“你不是去看她么?怎么还问我?我们分开一年多了……她……唉!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砚霜被这一问,这二年的委屈不禁齐翻心头,一阵辛酸,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流了一脸对小梅道:“我的心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小梅,你看我会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么?

    小梅就眼圈红了,此时抖着声音道:“我知道,叶相公是好人,只是你既订了亲,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该瞒着我们小姐呀!你不知道她有多难受,哭了好几天呢!”

    叶砚霜心想她还疑心,不由叹道:“小梅、我告诉你,我知道订过亲的事还在你们之后呢!第二天母亲方才给我说,我去找她,你们已经走了……”

    小梅闻言流着泪点头道:“我相信你就是啦!你要见着她,非给她讲清楚不可,要不然就许她还恨你呢。”

    叶砚霜随道:“这两年来,我踏遍了北六省每一个角落,却也找不着你们一个影子……最近总算由一前辈处知道她下落,听说她现在在塞外,我这就是去找她,想不到竟在这儿碰到你。小梅,你好不好?”

    小梅点点头道:“我和容姐姐一路就来到此地,她本事可真大,一个人杀了一条大蟒蛇,不是遇见赤杖婆婆救她,她真危险得要命。后来赤杖婆婆就收我做徒弟,我已经学了一年多快两年的本事了……”

    叶砚霜闻言才知,果然铁守容杀了一条怪蟒;又听那小梅居然有奇遇,不禁喜道:“你都学了些什么本事?那招‘癞龙升天’练好了没有?”

    小梅脸一红带着笑道:“你怎么知道?就是练不好这一招……”

    叶砚霜看看四下无人,一时心喜,不由把那丝缰往骡背一搭,卷起袖口,对小梅笑道:“来,我教你,管保你一学就会!”

    小梅见状直喜得连跳不已,口中道:“你真的会呀?快教我吧!”叶砚霜含笑右手一弯,左手半侧着由鼻上上穿,全身只靠足尖一点,已拔起一丈来高,正是“癞龙升天”最标准的姿式,小梅喜道:“对,就是这样!你练的真比师父还好看,再练一遍好不好?”

    叶砚霜不愿扫她的兴,接着照样又练了两遍,还逼着小梅照样练,见她拉架子,走步眼,简直处处轻灵,出掌吐劲都恰到好处,不由大惊喜道:“小梅,你本事不小咧,可以学点人了!”

    小梅一听人家夸奖,高兴得一阵格格娇笑道:“这呀,还不是一点点,厉害的还在后头呢。”

    叶砚霜由于深爱铁守容的缘故,竟连接的对这小梅有无限好感,这本是人之常情,即所谓之椎爱。此时见她一身水葱小裤祆,一条大辫子拖在背后,辫尾还扎了个大蝴蝶结子,一张小脸,微微透着红晕,举止谈话都有无限风趣,别有一番天真娇态,惹人怜爱,不由看着她笑道:“你都学了什么本事?这么厉害呀?”

    那小梅用手摸着脸喜道:“多了!你是问关于哪一方面的?这么多,总不能让我一样样的说吧?”言下之意,她会的多了。

    叶砚霜一笑道:“说点关于掌上的功夫好了。”

    小梅闻言屈指道:“龙形八掌啦,旋风二十四式……等等,还多呢!”

    叶砚霜笑道:“不错,不错!小梅,如果你高兴,今天我可教你两招,你愿不愿学?”

    小梅一翻眼皮道:“就两招有什么用?”

    叶砚霜笑道:“我这两招,可不是普通的两招,这两招你要学会,以后用处多着呢!”

    小梅喜道:“好,那你快点教我吧!”

    叶砚霜就把那“无形掌”头两式,“樵子问路”及“童子分桃”施出道:“刚才你没有看见?我只用这两招把你师父都打得退后好几步!”

    小梅就跟着练起来。叶砚霜因见她聪明过人,一时高兴,干脆连后两式“野渡舟横”、“清风醒目”也一并传了她。这小梅反复的练了好几遍,最后抬起头来,却见叶砚霜不知何时已上了小驴的背上,一急扑喊道:“不许你走!……叶相公!”

    叶砚霜在驴背上浅笑道:“小梅,你还有事呀?……”

    小梅此时见叶砚霜一要走,简直像把自己肉带走似的,闻言泣道:“没有……事,你走吧……”

    叶砚霜点点头道:“那么我走了。小梅,今天我真高兴能看到你,见了铁守容我一定告诉她,叫她来看你。”

    小梅一面擦泪,一面点头,用那双泪眼瞟了他一眼道:“你有工夫……也来!”

    叶砚霜笑道:“当然,我一定会来看你。”言罢对她招招乎,抖动丝缰,那小驴就同箭头一样窜出去了,隐约尚听到身后小梅哭喊着,“一定要来!”叶砚霜在驴背上回首,小风里飘着她那一身翠袄,犹然向自己频频挥手。

    就这样,他怀着一番惆怅的心别了小梅,一路狂驰,至晚已出了这张垣县境。

    半月后,这叶砚霜已来至塞外地方,一路上风餐露宿,好不辛苦。差不多他每到一个地方,总要先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那铁守容的下落,提起这云中雁铁守容来,简直是无人不知,但是,谁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到哪里去了,因此叶砚霜好不懊丧。

    这日来至黄家集,他一个人牵着驴子在路上走着,心想那纪商曾说,铁守容就在此处,不由内心充满希望,找了个小店住下,晚饭后自己骑着小驴在这小镇上转了一圈,心想这铁守容到底在哪呢?我总不能满大街叫吧?忽然他想到纪商说是在风雷谷碰见她的,自己何不到风雷谷去找她呢?忽然又想到纪商曾说,夕阳西下时,那谷中有瘴气上升,自己此时是万万去不得,不如明天早晨再去吧!想到此就闷闷而返。

    晚上他一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两年前铁守容的影子又在眼前飘来飘去。他想到她现在不知是什么样子了,自己见了她第一句又该说什么?自己和李雁红之间的会面,要不要告诉她呢?这一想到李雁红,一路背自己,和自己在一个床上,那种缠绵断肠的样儿,真足以此生销魂……这一辈子,只有辜负她了!忽然又觉得自己太不对了,人家李雁红既是自己原订的发妻,又对自己有此大恩,怎能弃她不顾呢?唉!算了,我生在这世上,根本就是多余的!还是天涯海角,自己一个人到处飘零去算了,这样三人全是一样,谁也不比谁好受……他想到这,心里暗暗打定主意,那就是他已预备一个人浪迹天涯,去走他自己的路。

    忽然他想到纪商送他的那张地图,不由掏出来,在灯下仔细地看了一遍,心想如果能将这本《会元行功宝录》得到,自己拼上几年工夫,把它学会,找一座深山古洞,隐度此一生,老年再下山收一个徒弟算了。

    就这么想着想着,夜已深了,叶砚霜在床上叠膝而坐,运用了一回那“三元开神”,觉得全身舒适,精力充沛,这样反复地运行着,天已透明了。

    早饭后他骑着那头小驴,问清了风雷谷,一路策行如飞。渐渐山路陡峻,奇石苍劲,好一番地势,叶砚霜展目四顾,见这山虽不大,却甚为高峻。渐渐上行极难,那驴儿穿行其上,都似危险万分。

    差不多整整行了一个时辰,已来至这山尖。此时山风呼呼,吹得叶砚霜都似站不住足,他又行了一阵,见处处山藤野花,在这初秋的日子里,多已含蕊吐芬,风景幽美已极,只是不知这风雷谷到底在何处。

    忽然那驴扬足一阵长叫,差一点把自己翻下背来,连忙下地往前一看,不禁大惊,原来就在那驴双足前尺许处,就是一千丈深谷,如果不是这驴儿见机立足,自己此时怕已翻落谷中,粉身碎骨了。

    他走近那谷边,向谷底望去,依稀可见这谷中,老藤纠葛,奇石错落,别说是往下去,就是武功差一点之人,立于谷边向下一看,也足令人心悸。叶砚霜心想,这不用说定是那风雷谷了,自己既来,总要探出个下落才好。想到这,用手拍拍那黑驴屁股道:“小黑子,我下去了。你自己找地方去歇歇,等我上来时,再吹哨叫你,知道不?那驴儿闻言,一声长鸣,拨动四蹄,就往丛林中窜去。

    叶砚霜待这小驴走后,才略把剑系好,紧紧鞋,一提丹田之气,已自纵起,活似一只大鹰,只一挨那谷边怪石,又自腾起,如是五六个起落,已下去了百十丈。

    谷中奇寒,那风竟比上面还大,隐隐透着隆隆回音,大有拔树倒屋之势,叶砚霜不由暗暗惊心,心想这风雷谷好一番声势也!

    凭叶砚霜这一身轻功,一路翻腾,行至谷底,已惊出一身冷汗。惊魂乍定,一打量眼前情势不由暗暗道奇。原来这谷底竟是奇花异卉,美景无边。

    叶砚霜在谷中一路搜索,竟来至那瀑布地方。虽然发现了那前辈奇人指书文字,但要想找那藏书之处,却是万难。他不由拿出那破旧羊皮,怔怔地看着那图,依旧不明其所以然,正自灰心,不意一抬头,见那瀑布之上有一怪石,这怪石当中是一透明大洞,不由心中一动,心想莫非这图上那一大圈竟是此石么?

    有此一念,不禁兴起,展出上乘的轻功,几个起落,已来至那中空怪石之上,掏出那羊皮一对,竟有几分相似,只是这怪石孤独。一支,耸立就地,叶砚霜在这石上找了好一阵,丝毫看不出有何异状,不禁大为懊丧,一睹气,往那怪石旁一靠,心想这不是白来么?

    此时天已近午,当空烈日,透下强光,照得谷中霞光万道。那些光华,有的穿过藤枝,有的穿过石缝,在这谷中构成了无数的光网。叶砚霜见状,心想这谷中美景,竟自无边,自己晚年如能来此参修上乘功典,倒也未尝不是一大人生乐

    他这样想着,无意之间,又低头看了那羊皮一眼,正想收入怀中,不想那目光才一扫羊皮上之针图,见有一道针孔连成的直线,穿过那大圆圈,射于一点,不由心中猛然一动,暗想这条虚线不极似这穿射谷中的阳光吗?这一想愈觉有理,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

    再一看那小圆圈,心想这不是指的太阳么?由是高兴得心头一阵乱跳,赶忙站起,抬头往那怪石望去,见此时日正当中,虽有万道光华,却无一是从那石孔中穿过的,心想定是时机未至,自己好容易想出此谜,哪能轻易放过,也是这叶砚霜仙福深厚,智慧过人,活该有此奇遇,竟真被他猜中了!

    他由中午一直等到日已偏西,那双眼睛就没敢离开那石孔,正自目不转睛,忽然那怪石中一亮,果有极细一道阳光从中穿过,这一下喜得叶砚霜一跳三丈,状同疯狂,一纵身拔起足有七丈高下,已落于那怪石之上,引目望去,却见那一道阳光,正射在对岩一石缝中,才把那地方看清。再一注视,却不见了那道光华,心道好险,这儒海散人智力之高由此可见!

    他可不敢怠慢,施出浑身绝学,一路腾跃,往那对岸翻去。别看在视线里仅区区之程,真要走起来,也不大近,何况那石缝离谷底少说尚有三百丈高下,断壁颓垣,简直连落足之处都没有!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让他爬上那石缝,叶砚霜见这石缝宽至多二尺左右,举目望里一看,黑漆漆的,就和普通石缝一般无二,不由把身子挤进那石缝。缝中潮湿昏暗,叶砚霜心想至多几步就可到底,不想这一往里走,却是曲回倒转,走了好一段长路,愈走愈黑,简直伸手不辨五指,不得已拔出佩剑,借着那剑上一缕青霞,摸索前进。正自一步四指地走着,却见有一丝白光在前晃动,知道已至尽头,不禁大喜。

    果然再这么走了十几步,眼前已被石壁封住,那一丝白光,就由这石壁左侧射来,不由身向左转,往那白光走去,渐渐白光愈来愈亮,最后天光大盛,眼前竟展出一片桃园。

    叶砚霜收剑入鞘,见眼前好一片佳境。原来这石缝尽头竟接着另一谷底,一目望去,这谷底少说也有百丈见方。最奇的是,这地方像是悬在半空之中,上面巨石伸出数百丈,就像一座棚盖于其上,下面临空少说也有三数百丈,杂花蔓藤,悬挂其间,就似数千个小灯笼点缀其间。这石棚两边,各有一道清泉,斜挂其上,交叉着流下,因这泉流极细,流处又是一悬石,待再流下已成万千光雨,夕阳之下,粉红骇绿,五彩缤纷,配着修石老树,直似人间仙境。

    叶砚霜几曾见过这等美景,不由惊异得目瞪口呆,大有不知此行为何之慨。

    正自对景陶醉,却听得一阵拍打振翅之声,声音极大,忙往发声处望去,却见一黑色巨鹰立于那石棚角下,正在振翅沐浴,引颈扬翎。叶砚霜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心想我的妈!世上竟有这么大的鹰,只见它黑羽雪首,火眼金睛,两翼张开就像两扇门板,别说叫她用翼挥上,就是这一扇之风,也是受不了。

    叶砚霜见这巨鹰,此时一心在那泉下沐浴,竟似未发现自己,这一来几乎吓得不敢动了,心想一直不动也不是个办法,想到这提起勇气,想从那巨鹰之后绕去,不想才一举足,那鹰竟一偏头,叶砚霜就知不好,这念尚未转完,却见那鹰一声短鸣,箕开双翅,一阵拍打,己起空中,向己冲刺而来。

    叶砚霜见那鹰来势凶猛,早吓了个忘魂,总算他身怀绝技,虽在惊吓忘魂之际,尚未忘了防身,仓促之间见他全身微蹲,两手垂腹平按,全身骨骼一阵连响,竟施出了才学得的武林失传的“黑炁掌”。

    这鹰只当来者还不是极普通一件猎物,哪识得这“黑炁掌”厉害,见来人手中既无兵刃,胆子更大,这一冲已来至叶砚霜头顶,伸出钢钩也似爪来,直奔叶砚霜顶门抓下。

    叶砚霜见这巨鹰爪到,哪敢怠慢,只见他双掌猛由腹下提起,运出全身内力,向那鹰双掌齐发,“嘿”的一声,推了出去,就听“砰”一声,那鹰偌大身体竟被震出一丈余远,在空中一阵盘旋,墨羽缤纷,落了一地,就算这鹰再是钢羽金身,这一掌也是不轻。

    那鹰负痛在空中戈然连声长鸣,已把这叶砚霜恨到极点,但它虽是禽类,因随太虚老人数十年,已自通灵,方才一时轻敌,竟吃对方一掌,这掌劲一挨身,它已知非同小可,不敢再冒险轻敌,心想先休养调息一番,侍自己功力恢复,痛楚少减,再制敌以死命。想到这,果见它在空中一阵低翔,竟自又落于原地,缩颈闭目不再飞起。

    叶砚霜见这么厉害的黑炁掌打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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