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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灵魂猎手正文 第二幕 误会第十37
- 早在数个小时之前，狄赫拉缓慢地行走在街道上，她的脑海里还回荡着之前树林里发生的事情。但片刻之后，她就不再为这些细微的小事而忧心忡忡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那些少女的心事，对狄赫拉而言，早已变成了奢侈品。
毕竟，从未有人关注过狄赫拉内心的情绪，那些如歌一样哼唱的婉转心思，像是开在荒野中的玫瑰一样，无人关注，无人呵护，那么，玫瑰自己也不会把盛开当回事，无人所知的苍老枯萎。除此之外，它还有可能被自己刺扎伤。
但确确实实有那么一个瞬间，狄赫拉是有几分吃惊的。在她心中，确实存活着一个无暇的少女。在瑞奇愕然注视自己的时候，细微的苏醒了——并不是情爱，而是一个少女本能的羞赧。
狄赫拉轻轻地叹了口气，把那些无关紧要的思绪都抛了出去。现在，在她面前是两个无jīng打采的士兵，他们蹲坐在村中心的一个大屋子的门口，见到狄赫拉靠近，纷纷露出了好奇的神sè。
毕竟，镇长抱恙而在家里养伤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这个白袍的牧师，是被聘请来治病的人吗？
“你好，我有重要的消息要上报，可否让我见一面镇长？”狄赫拉柔声柔气地恳请说。
但出乎狄赫拉预料的是，士兵拒绝了她。
“请出示许可证。”
“许可证？”
“由镇里的内务官分发的证件。”见到狄赫拉十分困惑的神sè，那位士兵解释说，“最近新颁发的政策，内务官说是要防刺客的。这是没法通融的公事，请见谅。”
狄赫拉正要出口的求情，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正如瑞奇去拐骗雇佣兵们一样，狄赫拉寻找镇长，也是有特殊的意义——即使这件事情，与其说是有意义的事，倒不如说是狄赫拉自找的麻烦。
狄赫拉找到镇长，正是因为镇长拥有着中心广场的大钟的钥匙，依照惯例，当镇长敲响钟的时候，所有镇民都需要到广场上集合，听候命令。通常，这是镇长有重要事项发布用到的手段。
而狄赫拉，则是需要说服镇长，率领所有的镇民，跟着狄赫拉离开，通过滴水地道前往戈德弗里要塞。
狄赫拉自己也知道这个想法有多么怪异，甚至，可以用愚蠢来形容。这么多的人，如何让他们有效的团聚起来，维持秩序？又如何保证一路上的顺利……总而言之，就算用脚趾头想，也能推导出如此多的异想天开之处，简直能把它归类于少女的梦呓。
可是，平心而论，狄赫拉内心深处，深知这是多么荒谬的提议。她对于这项决议的通过，毫无期待，甚至，狄赫拉古井无波地等待着驳回。
但并不是说，狄赫拉是为了自我满足，自我陶醉而这样说的。
在慈悲之母海拉的教义中，有言，不可对悲惨之人漠视，要有所行动。
狄赫拉身为海拉的牧师，要践行神的意志。
但神是高高在上的，它们的教义是崇高的，虽然，牧师们拥有神赐予的力量，同时，还具有许多明文黑字写在法律条规的特权，更有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便利。但在世俗这个巨大的漩涡面前，砸碎神的教义，不比用锤头碾碎粉笔要难多少。
于是，无数钻空子的方法应运而生。就好像面对“不可说谎”这条戒条面前，牧师和圣骑士们还有权保持沉默一样，慈悲之母同样没有对“行动”采取的强度有所要求。狄赫拉还记得，她的教导者是这样解释它的：“主并不是要强求我们拯救世界，对于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力范围的事情，主允许我们暂避，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因为超出了能力，而抱有一颗无所谓的，麻木的心。”
狄赫拉每天夜里，都在为那些悲惨的，有着不幸命运的人祈祷。这时候，她才明白导师的教诲有多么珍贵，祈祷似乎丧失了原有的意义，如同喝水吃饭一样，激不起心底的任何涟漪。狄赫拉不知道这算不算麻木，她只知道，自己确实已经不会再为死去的人而痛哭了。
但令狄赫拉错愕的是，瑞奇立刻开始分析这件事情的可行xìng：“这个小镇大致有三百多人吧，假设有一半的人愿意和我们走，那人数也远远超过了我们能够控制的人数……需要一些帮手，最好是原本就比较有威信的，或者武力值比较高，能镇得住场子的。”
……瑞奇在做什么？
加斯提亚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这位灰眼青年，似乎是好奇瑞奇能做到哪一步，紧随其后地回答：“最有威信的当然是乡绅们，不过，他们手里有钱，未必愿意远走他乡。至于战斗力比较强的人，你可以去问问当地的驻地佣兵。”
瑞奇又问加斯提亚，驻地佣兵是什么。那边，两人就开始一来一往地推敲起这件事的可行xìng起来。反而是狄赫拉这个事件的提议者，被抛在了身后。
狄赫拉确实知道，自己这位堂哥，对比于同龄人而言，多么的优秀。他和那些只知道脸上涂粉，头上涂油，嘴里除了老掉牙三十年前的政治局面，和昨天晚上在家里过夜的女人的**之外，别无他物的年轻人不一样。
加斯提亚是有才华的，他有着能穿透层层糖衣华衣，直达腐肉枯骨的敏锐视线。这种能力让加斯提亚大多数情况下，看起来都非常刻薄，他很少允许轻浮的人在他面前夸夸其谈，而是用锐利的言语，轻慢的神sè逼退对方。
所以，加斯提亚很少有朋友，狄赫拉之所以和他关系不错，只是因为秉持骑士宣言，极少对女xìng恶言相向罢了。
所以，这很奇怪。
狄赫拉想，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加斯提亚极为耐心的，向一个人阐述，那些他认为基础中的基础的概念。
就在狄赫拉走神的这一会儿，两人的话题已经转向了镇长的权能上了，瑞奇问：“……如果是镇长命令呢？”
“战争期间，由领主任命的镇长，有斩首不听话的子民的权利。如果动作够快，足够威慑大多数人，再加上一些糖衣炮弹的保证，足以将大多数人绑上战车。剩下的刺头儿放弃也是一件好事。不过……”
加斯提亚很快就从和瑞奇的聊天中，领悟了“糖衣炮弹”“绑上战车”等等新奇词汇的用法，并开始活学活用地卖弄起来。他意有所指的回答：“如果那位镇长有这样的果决的话，他就不会被赶到这种偏僻的小镇。”
瑞奇心中回答，那可不一定，君不见，所有小说中的那些隐士高人们，不都躲在那些地图的犄角旮旯里吗？
好在，网文小说中毒的宅男并未把那些不靠谱的想法说出口。他想了想，提出了一个稍微靠谱一点的想法：“他下不了决定的话，我们替他下就好了，等杀鸡儆猴的时候，鸡被杀了，他想脱身也做不到了。”
“想得美。”加斯提亚故态复发，用那种尖酸的语气讥讽道，“你拿什么来保证，对方不会直接劈了你？”
言语中，竟然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关怀之意。
“我可以去！”狄赫拉突然插话说。
瑞奇和加斯提亚的目光，同时落到了白袍少女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狄赫拉呼吸都困难起来，但她勉强地让自己镇定下来，说出理由：“我是牧师，不可在神前撒谎，这件事情由我说出口，最有可信xìng。此外，除了叛国罪，神的仆人不受任何凡间律法的制约，如果他敢动我，无异于和慈悲教会宣战……”
瑞奇听得心头一跳一跳的，他猜得到牧师的权利很大，但没料到能大成这样。岂不是在一个国家中形成无数个自立的小国，而且这些小国还勾连纵横的……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些国家的国王们的睡眠质量好不好，瑞奇很是怀疑。
瑞奇有这样的误解，实属于天朝的zhōng yāng集权制度太过深入人心。虽然在历史课上学过“我部下的部下，不是我的部下”这类的话，但瑞奇对西方的封建制度了解很少——如果他真的了解的话，就会清楚……嘛，反正地球位面的中世纪国王们，也没见哪一个睡的特别安稳。
最后，瑞奇出于“不了解的事情，不要轻易否定”的想法，赞同了狄赫拉的意见。更何况，目前来看，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但知道一些内幕加斯提亚，却忍不住瞥了狄赫拉一眼。虽然神的追随者们确实享有凌驾于王权之上的某些权力，但由于具体的神的神xìng差异，教会对世俗王权的态度，也多处于两个极端，极端无视，或者极端介入。
而海拉的教会，无疑属于前者。
狄赫拉的这个决定，是担当有不小的风险的。
但问题是，在场的哪个人没有风险呢？甚至，可以说，加斯提亚的风险是最大的，如果一旦难民们发生暴动，那么，他绝对会死于两人之前。
可最终，加斯提亚还是参加了。
在这个灰眼青年的一生中，他见过太多的麻木，腐烂，顺从，沉默。游吟诗人口中长长的诗篇，关于大帝欧马克赫时代似乎已经死去。那些铁蹄踏响的战鼓，那些旗帜高歌的信念，遥远的就像是被人偶尔谈论的一个梦境。
加斯提亚只有在梦里去过那里。
加斯提亚做过很多尝试，尝试的结果让他沮丧。灰眼青年可以做很好的将领，做很好的冲锋者，战士，甚至局势的分析者。但他不适合成为首领，没有哪个首领像他一样的孤独而心中满怀愤怒，只有在满月中嚎叫的孤狼是这样的。
如果瑞奇有读心术的话，大概会这么形容加斯提亚的心态：不在沉默中**，就在沉默中爆发。
而瑞奇就是这么一颗点燃炸药的火星子。
在瑞奇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经成为这个三人小团体的实际领导者，虽然两个新部下遵从他的话，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狄赫拉是尚未真的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危险，和两位队友的对比，让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乌黑，必须加入来漂白干净。
至于加斯提亚，他已经渴求了太久，一个如同古时大帝欧马克赫那般的，睿智的，勇敢的，向时代挑战的，可以为这个世界带来一股新兴之风的领袖。他的心灵世界是如此的荒芜而茫然，以至于瑞奇稍微展现了一点这样的倾向，虽然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瑞奇胸有成竹的态度，让加斯提亚就下意识地，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紧抓。
那么，瑞奇为何会如此自信呢？
嗯！看到了吗？狄赫拉是如此的热衷于这项任务，加斯提亚也选择了支持，原住民们都这么判断了……嗯，瑞奇对这两位的判断，很有信心。
愿上天保佑，这个误会永远不会被揭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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