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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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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ww.hellodba.net    林芷环顾四周,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在一个山岗上,楚茂所指,却是山脚下一个村庄。

    从山顶看下去,村子里的屋舍错落有致,好几家屋顶上还冒着炊烟,隐约可见到一群小孩子在村中小路上玩耍嬉戏。

    这几天他们并没有经过什么大的城镇,这个村子也算地处偏僻,但至少也有十来户人,绝对和她之前想象的深山老林有很大区别。

    “你不是说你师父住在寻常人找不到的地方么?”林芷歪歪扭扭爬下马,就算不是这里,看天色,他们也应该找地方住宿了,没必要在马背上受苦。

    楚茂扶着她下马来,点头道:“就是这里,这村子四面都是山,住着七户人,平常都没有什么人来,就是县衙,也只把他们当做山中猎户,因山路崎岖,衙役们甚至懒得到这里来征收赋税。偶尔有人出去的时候,给送上几只山鸡野兔就好了。”

    他们还在慢吞吞往山下走,那边就有两个小孩兴冲冲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马!大白马!”

    楚茂瞥了一眼走在马侧的林芷,迟疑道:“我师父和师兄住在一起,等会儿见了他们,你……”

    林芷看他心虚的模样,又是气恼好笑,拍拍身上的灰尘,装傻道:“我什么我?既然开了头,你就要办事情负责到底,难道这时候还没想好怎么和你师父说?唔,经常听说山里人到山下抢女人做压寨夫人,刨去你师父不算的话,你师兄才算首领……”

    楚茂张口结舌,半晌才怒道:“我师兄已经成亲了!你明知道我是怕你被卷进危险中,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怎地现在还要胡言乱语?”

    想到要见楚茂的师父和师兄,林芷心里就莫名地紧张起来,越发羞恼楚茂当初一言不发就绑了她出城,弄到现在不尴不尬的地步。心情不好,说出来的话也冷了几分:“那你要如何介绍我的身份?不是伺候你师父师兄的,那就是来伺候你嫂子的?”

    楚茂涨红了脸,说实话,这几天他一直在后悔,总觉得这么把人绑出来太冲动、太孟浪。但一路上,林芷似乎没有很在意这件事,甚至两个人以“夫妻”身份去投宿时,她也没有反对。这又让他心中充满了期盼——若不是已经认定了他,以她对西门庆那般又打又骂的脾气,岂能如此安分地跟着他走?

    可两个人到底没有过明路,就是林芷,也没有亲口说过要同他在一起。如今事到临头,领了这么一个大活人回来,总要给师父一个说法才可以。

    看她的样子,又在闹脾气了,这时候肯定不能说他是给自己找媳妇了。

    本来就是自己理亏,说道理或者吵架,也比不过她那张嘴。

    楚茂想了一通,垂头丧气道:“那你说,该给你安一个什么身份?要不,就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嗯,就说我有一次受了伤,你给治好的。反正你会医术,也确实给我疗过伤……”

    林芷越听越无力,她对楚茂的脑子是不抱一点希望了。

    这人,根本就是脑门一热,门板一拍,就决定绑人了。压根不管她还有家有业,也不管自己还是他顶头上司夫人的钦定“妇产医生”,更不管绑了人后要怎么妥善安置。

    救命恩人?

    亏他想得出来。

    把救命恩人往山沟沟领干什么?

    报答救命之恩的话,多半该是请人入住高门大院,或者送上真金白银吧?

    何况这还孤男寡女的走一路……

    这不是明摆着制造话题让人嚼舌根吗?

    越想越火大,林芷愤然转身,道:“随你怎么说,我现在要回清河县去!我就不信自己真这么倒霉会被当做白莲教乱党对待!”

    楚茂听完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从山路上滚下去。

    都到什么时候了,这姑奶奶才说不干了,这不是……不是逼着他学那强盗抢压寨夫人吗?

    “你闹什么?我马上就和师父说,让他帮我操办亲事!不是都说好了吗?”楚茂大吼,揪着林芷的衣袖将她扭到身前。

    林芷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楚茂,你在说什么?”

    就算自己愿意到这里躲一阵,可她什么时候和他说要成亲了?

    “投宿的时候,你怎么不反对?”楚茂不甘心,他都已经记不清这到底是第几次被拒绝了。这两天,他们是如此接近,一起赶路,一起吃饭,甚至还住到了一个房间里。

    最后,还是不行!

    到底哪里有差错了?

    “楚叔?”一个半大的孩子气喘吁吁奔了过来,欣喜地喊了一声,也适时地化解了楚茂与林芷的僵持。

    楚茂感受到林芷的震惊与疲惫的气息,再看看已经有不少人在看向这个山腰了,放缓了语调道:“天色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罢。我说过,你若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

    “楚叔,你好久没回来了。”小孩子明显是认识楚茂的,吊在他胳膊上,骨碌着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林芷。

    林芷自然知道,她不可能一个人平安返回清河县,而且,她也不是一定要回去。只是想到很快要见楚茂的师父,突然涌上一股焦躁与纷乱的情绪。就着楚茂给的这个台阶,她整整衣襟、又除掉眼纱,理了理发髻,挤出笑脸对那小孩道:“这是谁家的小孩?果然到你师父家了。”

    楚茂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思去管那小孩。

    “这是东子,他们家就住在村口那棵大树旁。村子里的人都是互相认识的,我师兄跟师父姓,叫许木,不大爱说话,平日里喜欢做些桌案橱柜,他们都是好人……”

    “楚叔,钱师娘要有小宝宝了!”东子不满被忽视,打断了楚茂,唧唧喳喳地说着村子里的新鲜事。

    林芷他们的出现几乎吸引了整个小村子的注意力,还没到楚茂师父家门口,马屁股后面就跟了好几个吸溜鼻涕的小萝卜头。一个长得壮壮实实,黝黑皮肤、面庞方正的中年男子迎面过来,眼睛在林芷身上扫了一下,就接过楚茂手中的马缰,一脸平静道:“回来了?”

    相比那汉子的沉静,楚茂却是扔下东子,十分欢喜地抱了一拳,大笑道:“哥哥,俺回来了!师父和嫂子可好?”

    两个人叙了旧,楚茂才为难地转向林芷,吭吭哧哧道:“这,这是……”

    林芷听他们称呼,已经知道眼前这憨厚的汉子就是楚茂的师兄许木了,再看不远处一个小院子门口站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们这边的动静,就上前福了一福道:“奴家林氏,略通医理,因尊夫人有孕,楚大人就叫俺来一趟。”

    许木连忙虚扶了一把,有些笨拙地道:“劳您费心了。大郎,你这可是真是……快进去歇着罢,这一路可不好走。”

    楚茂懵懵地被许木拉了进去,等想到要问林芷为什么这样介绍她自己的时候,人已经在师父和师嫂跟前了。

    以林芷的眼光来看,楚茂的师父颇有些仙风道骨、红光满面的,性子也很随和。许木是个憨厚甚至稍显迟钝的人,他妻子段氏却很爽利开朗,两个人刚好互补。林芷见她大着肚子,走起路来也稳稳当当,下意识地看过去,段氏竟然是个大脚,再想想村里那些一路打量他们的男男女女,似乎这里并没有很多礼教约束,心中也安定不少。

    许家人不多,除了许老爷子和许木两口子,还有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是从外面捡回来的孤儿,和东子一道拜了许木为师。

    林芷以大夫兼稳婆的身份前来,许家都是十分欢喜的。段氏忙前忙后地要招呼她,林芷看着她的大肚子就觉得危险,只得说旅途劳顿,要先休息才推了她的盛情。

    林芷先去休息了,楚茂却有一肚子话要和师父师兄说,段氏又张罗着给他们备了酒菜。楚茂也觉得段氏不宜操劳,就道:“嫂子也去歇着吧,身体要紧。俺随便吃点东西填肚子就成。”

    段氏笑道:“叔叔许久不曾回来,怎能随便?再说,这些都是东子他娘帮着弄的,我不过瞎忙活。”

    许木也难得地笑了一下,道:“她闲不下来,你就别担心了。再说你请了林姑娘来,不怕!”

    楚茂苦笑,段氏把盘盘碟碟都摆好,眼神一转,道:“说到林姑娘,这里没有外人,还请叔叔给个准话,否则俺可不知如何待她。”

    楚茂咯噔一下,硬着头皮道:“她精通岐黄之术,清河县里人人都夸她的。”

    段氏拢拢衣袖,抬眼道:“叔叔年后一直未有书信过来,不知从何得知俺有了身孕?又这么及时地请了女郎中来?”www.hellodb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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