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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伐谋正文 第八章 棋道茶道
- 延平城沸腾了起来，因为官府剿灭了大盗李胡子，对于城中的百姓来讲，他们以后至少往城东外出的话，可以不用那么担心，而叠邻山附近的村民也可以回去重建他们的村庄。
八十余名被活捉的盗贼在延平的菜市被斩首，观者如云，而一切的功绩都被记在了官府和朝廷头上，没人知道那是墨虎做的。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是你的功劳，却偏偏要让出去。”能这么和郭剑说话的也只有梁错，他只是把郭剑当成了他的朋友，而不是首领。
“人为名声所累的话，有些事情就不能做，也做不了了。”郭剑举起了酒杯，淡淡道，现在他和梁错就坐在一间很不显眼的小酒肆内，喝着劣质的酒。
“父亲已经知道铁骑十组了，他好像对你很有兴趣。”看着一脸平淡，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郭剑，梁错忽地道，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郭剑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你真是个让人觉得无趣的人。”梁错自语道，喝起了酒，回来以后他一直都很想和郭剑较量一下，可是郭剑却始终不愿与他比试，而且似乎也总是刻意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管是有趣也好，无趣也罢，人总是要活下去的。”郭剑饮完了杯中的酒，然后看着梁错，缓缓道，“你该回去了，这里不适你。”
“为什么？”梁错叫了起来，有些激动，他不理解，为什么郭剑总是要和他保持距离。
“你是太守的儿子，你加入墨虎只是因为你寂寞，你确信你真地能够成为和铁骑十组他们一样的武士？”郭剑连头都没有抬，对他而言，梁错可以是盟友，但却绝不会是朋友，因为像他这样的世家子弟迟早会长大，而长大了，某些东西就不存在了。
“想要得到，就要付出。”郭剑站了起来，轻声道，然后径自结了酒帐，走出了酒肆，只留下梁错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
“从朋友到陌路，只会更加痛苦，是吗？”梁错自语着，喝下了那有些发酸的劣酒，喃喃道，“不想痛苦的话，那就从一开始就不要成为朋友；想要得到，就要付出。”
放下酒盏，梁错笑了起来，苦涩而又无奈，“这酒还真不适合我。”他自嘲着，起身离去了，要他和铁骑十组或是墨大他们一样，单纯而固执地去相信什么而活着，他做不到。
城南一处僻静的古雅宅院外，郭剑站在那里，拾起了那枚古铜色的门环，轻轻叩了起来。
“公子请进。”不多时，一名小童打开了门，引了郭剑进去。
清幽的屋宇内，陈设简单，只是桌椅两三，檀香一炉。郭剑和梅先生两人分坐两端，中间摆着一古旧的棋盘，郭剑执黑。
梅先生名傲，是延平第一棋士，而郭剑则是因为想学棋找上了他，也许是缘份使然，两人竟因此成了知交。
“我输了。”郭剑将黑子扔在了一边，投子认负，神态自若，显然未将胜负放在心上。
“你越来越厉害了。”看着盘面上平分秋色的棋势，梅傲轻叹道，两个月前，郭剑还只是一个粗通弈棋的人罢了，如今却已是称得上高手了，更可怕的是郭剑那种不执着于胜负的心性始终未变。
“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有些。”郭剑淡淡答道，他想起了梁错，那个其实想和他做朋友的人。
“我一直以为棋道如人道，像你这样淡薄胜负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能让你心情不好的。”梅傲笑了起来，然后潇洒地斟茶给了郭剑。
“我不是淡薄胜负，只是棋输了，可以再来，而有些事却不能重来，一步就是死亡。”郭剑笑着道，拿起了茶杯，轻茗了一口。
“你这手艺能教我吗？”看着煮茶的梅傲，郭剑轻问道。
“你想学煮茶？”梅傲似乎有点意外，看着郭剑问道。
“是的，我听说那些名士，文人，世家贵族好像对这些比较在意。”郭剑静静道。
“怎么，你也要附庸风雅了？”梅傲笑了起来，有些戏谑的意味。
“你教不教？”郭剑眉宇皱了起来。
“你得告诉我你想学茶道的真正原因？”梅傲不觉得郭剑真地是为了附庸风雅才想学的。
“我记得小时候，我父亲会经常一个人煮茶，他告诉我茶能使人心静。”
“你父亲一定是一位学识渊博，气度从容的文士。”梅傲不禁道。
“文士，不，他是个武士。”郭剑轻语着，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不过你若是要学茶道的话，我可以介绍一个人给你，他煮茶的本事如果认第二，我想没人敢认第一。”梅傲又斟上了茶。
“他是谁？”
“我家出去，那条街的街尾，有一座铁匠铺，那里的主人就是。”梅傲答道。
屋外响起了叩门声，童子在外道，“老爷，郡主请您去她府上讲棋。”
“知道了。”梅傲应答道，然后灭了炉火，对着郭剑笑道，“一起走吧。”当下，两人自是一同走了，梅傲上了马车，直去了延平王府，
步出梅府，郭剑走向了梅傲所说的街尾那间铁匠铺。
“果然很小。”看着面前宽不过两尺的铺子，郭剑不禁道，“有人吗？”走进铺子，郭剑却发现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铁匠的炉火也是微弱得只有一丛火苗。
郭剑步进了里堂，眼前豁然开朗，只见破败的四方院落，虽然陈旧，但却空旷而有古意，和外面狭小而黑暗的铺面截然不同，郭剑看到了屋宇之上，一个大约二十五六的年青人整躺在瓦当上，仰面朝天，看着天上的流云。
郭剑没有说话，而是径自坐在了天井里的那张藤椅上，眯起了眼睛，他知道像这种似有怪癖的人，你只有比他更怪，才能让他注意你。
两人，就这样躺着，一起看着天上的流云，谁也不说话，直到太阳夕照，天黑了下来。
“来者是客，不嫌弃的话一起吃饭吧！”洪云跃下了屋顶，而郭剑也从藤椅里站了起来。
简陋的酒馆内，几道家常小菜，一壶劣酒，摆在桌子上，不过坐着的两人似乎没有动筷的念头。
“你是个怪人。”洪云终于忍不住道。
“我不怪，你会理我。”郭剑淡淡道，喝起了酒。“你不问我怎么找到你的，为什么找你？”
“除了梅老鬼以外，还会有谁？”洪云也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而尽道，“而找我的人，除了要学那装风雅的煮茶外，还能有什么事？”
“我是第几个？”郭剑忽然问道。
“第六个，前面五个有三个是所谓的雅士高人，两个是门阀千金。”洪云答道，“可是他们没一个人像你这样，能让我从屋顶上先下来，还要请吃饭的。”
“那你教不教？”郭剑问道。
“你为什么要学？”洪云反问道。
“我以后会和那些雅士高人，世家贵族打交道，只是为了糊弄他们才想学的。”郭剑淡淡道。
“我教。”洪云道，然后喝尽了杯中酒，笑了起来，“你是第一个跟我说实话的人，其实前面五个人里面，那三个雅人高士是为了卖弄，那两位小姐却是为了勾引男人。”
“不过我还是想听听看你对茶道的了解。”洪云打量着郭剑，忽地道。
“其实喝茶和喝酒一样，茶和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喝酒的人，喝酒的心情罢了。”郭剑放下了酒杯道。
“看起来你好像比我还懂。”洪云笑了起来。
夜晚，四方的院子里，微醺的月光下，洪云摆出了一套茶具，幽致而古朴，然后煮起了茶，他的手势华美而优雅，神情也带着几分宁静悠远，让人觉得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其实你要学的便只是这些罢了。”洪云斟茶道，结束了煮茶，微笑道；然后郭剑也笑了起来，“唯装腔作势耳！”
“你出师了，这个拿去。”洪云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薄册子扔给了郭剑，然后拿起了茶案上的茶罐递了过去道：“还有这个。”
略微翻了一下，郭剑便已知道那册子是记载各种茶类以及配茶和煮茶之水高劣的记述，至于茶罐里则有全部的好茶茶叶，够他学辨茶了。
“多谢。”收好两样东西，郭剑站了起来，“有空的话，去我府上坐坐，我就住在城西，门口摆着两只墨色的石虎，很好认。”说完，便离开了。
“真是个不客气的人。”洪云摇了摇头，叹道。
“去查一下这个洪云的底细。”郭剑找到了李季兰，梅傲的底细他清楚，正是因为知道梅傲和楚国太子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他才会去找他，至于洪云，梅傲看得上的人，应该也不会是简单的角色。
“是，大人。”李季兰消失在了暗夜里，对她来讲，能为郭剑做事就是存在的意义。
郭剑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他利用了李季兰对他的那种微妙感情，把她变成了最好的工具，眼中掠过一丝自嘲的神色，郭剑也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