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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伐谋正文 第八章
- “公爷高明，无忌佩服。”离无忌忽然大笑了起来，“不过区区几句话，就让无忌心神失守。”
“你不信？”郭然看向了离无忌。
“若是公爷真有所暗棋，又何必如此苦斗。”离无忌对着地上的那些尸体道。
“尽墨。”郭然忽然高喊了起来。
“亦不足惜！”齐整的应答声在离无忌身后暴起，只见离无忌身边的苍朝军士将弓弩对准了离无忌。
“封沙，原来你是尽墨的人。”看着身后那个持戟的酷烈悍将，离无忌恨恨道。
“参见大人。”封沙下马，单膝跪下，向郭然遥遥行礼道，然后站了起来，对着离无忌冷声道，“姬野尘那种卑鄙小人也配做帝位，呸。”
看着瞬间逆转的局势，四位诸侯大将心里难掩惊讶之色，武耀郭家的潜势力竟是如此深不可测，那么郭然所说的那个入朝天启，称霸天下就绝不是无稽之谈，顿时他们的心里都开始盘算了起来。
“多谢公爷。”恢复了自由的四将立时对郭然拱手谢道。
“不必谢我。”郭然却是淡淡道，能够成为诸侯倚重的大将，又岂会是易于之人，就算他的底牌不暴露出来，那四人也是绝对可以安然脱困的。
“公爷好手段，无忌甘拜下风。”离无忌已没有了开始的从容镇定，纵使你武功在高，被无数的弓弩对着也不过是无用罢了。
“只是无忌有一事不明，还请公爷告之，无忌就算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做个糊涂鬼。”离无忌道。
“你问吧？”
“无忌只是好奇，公爷与尽墨究竟是什么关系，竟如此维护尽墨？”
“人都道当年太祖与十四姓纵横天下，驱逐夏族于北野，乃是天命所归，却又有谁知道，太祖与十四姓便是尽墨的武士。”郭然的话语让所有的人都惊愕了，尽墨的历史原来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匪夷所思。
“可惜太祖建立大苍以后，担心尽墨会覆灭大苍，便公然屠戮尽墨武士，十四姓中，亦是因此而分裂，结果与太祖相悖者，皆死。”郭然的诉说很平静，但是却让人觉到了一种彻骨的凉意。
“我武耀先祖应龙公，因与先帝是刎颈之交，遂发下血誓，只要苍朝嫡长以继，便永镇苍朝，绝不背叛。而应龙先祖组建天机营，便是为了收容那些被屠戮的尽墨武士，延续尽墨的大义，至于那些不愿投身天机营的尽墨也在屠戮中销声匿迹，直到三百年前，喜帝无道，他们才重现世间。”
郭然缓缓说道，这些陈旧的历史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武耀家对苍朝的誓约已破，苍朝与他再无干系。
“败给这六百年之隐秘，无忌输得不冤枉。”离无忌大笑了起来，人力有穷尽，他纵能算尽百年，但终是算不到尽墨竟是有这样的历史和武耀先人的心机，而天机六营才是真正的尽墨武士。
看着大笑的离无忌，众人也是心中佩服，此时还能大笑，败了还能大笑，这样的人怎么也算得上是人杰，此人，不能留，四将心中同时想到，然后一齐看向了郭然。
“你虽是个难得的敌手，可惜我终不能放你离去。”郭然淡淡道，“你自己了段吧？”
“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无忌记下了。”离无忌说话间，却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佩，然后道，“公爷不想知道皇上是如何在朝中应对公爷的妙招吗？”
离无忌突然再也说不出话了，他只觉得浑身颤抖了起来，郭然那冰冷的眼神锋利得宛如实质，竟然压迫得他心中恐惧起来，忽然他觉得他做了一件错事，他不该拿出那枚玉佩的，龙有逆鳞，触之者死，他不该忘了这句话的。
“若是征儿遭逢不测，我会让姬野尘和他身边所有的人都陪葬的。”郭然一寸一寸的拔着剑锋，“我给你一个机会，接我三剑不死，我就让你回去。”
对于郭然的话，没人会去怀疑，尽墨的大武令，诸侯口中的武神，又岂会是个口出狂言的人，四大将甚至怀疑刚才郭然与他们鏖战之时并未出全力。
“能死于公爷的剑下，也是无忌的荣耀。”离无忌抽出长剑，全力刺了出去。
“你是奕剑听雨阁的弟子。”郭然神色终于变了，一抹剑芒完全自他腰间剑鞘暴出。
“公爷，我那秋师兄，可是让您意外了。”离无忌口中吐出了大口的鲜血，却仍旧道，说完身子便软软倒了下去，他的胸前，血迹淹红了他的白衣。
郭然的面色很难看，他默默地把那染血的剑锋纳入了剑鞘，然后转身大步离开，所往的方向正是天启，他身后，所有的尽墨武士和封沙带来的军卒都紧紧跟在了他的身后，带走了那些尽墨武士的尸体，只扔下了四大将和他们的士兵怔怔地站在那儿。
“想不到天机营才是真正的尽墨武士军，那我们算是什么？”
四大将对于这突然的变故，实在是难以接受，三十年前，那些受到诸侯蛊惑，认为依附强权才能让这天下安定的尽墨武士，各自组建北辰南斗，可到头来尽墨的真相却是这样，他们这些自诩继承北辰和南斗的人究竟算是什么？
“离无忌。”忽然，白羽叫了起来，其余三人顺着他的所指，却看见本应死去的离无忌从地上缓缓坐了起来。
“送他一程。“项斩月开口道，身边的士卒立时冲了上去，但是却在半途倒了下去，眉心一抹白翎犹自颤动。
看都不看倒在面前的士卒一眼，离无忌只是包扎伤口，郭然的话并非虚言，若是三剑尽出，他必死无疑，不过他天生异禀，心脏不像常人那般长在左边，而是靠右，所以适才他索性死中求生，第一剑便让郭然刺中，诈死求活，而他也做到了。
离无忌伤口包扎完之后，四大将身边的士卒已是死得七七八八。
“想不到你还有后手。”四大将看着面色更加苍白的离无忌切齿道。
“像我这种人，向来很小心。”离无忌笑道，“狡兔尚有三窟，我岂能不为自己多做些准备，以为后手。”
“武先生，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离无忌转身离开了，除了像郭然这样的超卓武士，这天下还真没魍魉杀不掉的人，不过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魍魉是从不做赔本的买卖的。
魍魉的刺客终于现身，他们的弩箭已经用光，接下来便是明杀，而四大将也是喘过了一口气，但是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们谁也不能保证暗地里有没有一支对着他们的弩箭。
在魍魉的劫杀下，四大将身边残存的精锐士卒也已经死伤殆尽，但是此时魍魉的刺客们忽然停止了向四大将的进攻。
看着阻止那些幽鬼般的刺客进攻的武先生，四大将互相看了一眼之后，都是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不解，魍魉要杀的人，从来就没有失过手。现在他们心中都在猜测着武先生的心思，手里的兵刃也是仅仅握着，防备着那些刺客随时可能会有的进攻或暗箭。
“魍魉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他们只是买三百人头，现在刚好够这个数。”武先生的声音如恶鬼一般难听，不过所说的话语对四大将来说却是一个最好的消息。
看着消失的魍魉刺客，项斩月和白羽松了一口气，不过这口气他们却没能再呼出去，因为高欢和陈庆之同时出手，要了他们的性命。
“你。”
看着胸前涌出的枪头，项斩月指着高欢，满脸的不解。
“不用这样瞪着我，我不杀你，他又怎会替我杀他呢！”高欢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朝陈庆之努了努嘴，项斩月顺着他的所指，却看到白羽的咽喉喷出一抹血花，身子已经倒了下去，他方才明白过来，要他死的是陈庆之，杀他的高欢只是和他做了交换，因为他会十分小心地防着陈庆之，但不会太在意去防和南楚远隔千里的秦将高欢。
“卑鄙。”这是他死前最后说出的两个字。
“胜者王侯败者寇，我们是武将，可不是什么武士！”陈庆之不屑地看着已然死去的项斩月，冷声道。
高欢看了一眼将那柄秋水般的软剑纳回腰间的陈庆之，心中浮起了一丝心悸的感觉，这换杀之法便是陈庆之所想出来的，而且他真正所精擅的竟然是软剑这战场之上无用的刺杀武器，让他更加肯定陈庆之是那种绝对没有武士精神，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不过他并没有多大的反感，因为他也是这种人，所以他笑了笑道，“陈兄接下来不知道有何打算？”
“如今齐楚大将已死，不知这笔帐该算在谁头上？”陈庆之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
“武耀公武技超凡，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这位武神才能做到一击力毙大将的本事。”高欢则是答道，然后两人互相大笑了起来。
“至于接下来的事，你我还是各凭本事，分个高下！”陈庆之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而高欢也是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选择了另外一个方向。
白羽和项斩月的死算在了郭然头上，而那入朝天启，雄霸天下之语自然也不会为楚王与齐王所知，那么郭然必然不容于齐楚二国，他所剩下的选择就只有西秦和东越，陈庆之和高欢都是深知此点，尽管两人都是有着杀死对方的念头，不过他们两人心机一般深沉狠辣，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们是绝不会动手的，而且，天启之局，尚未有定数，他们还需要观望局势，才能做最后定夺。
天启帝都，姬野尘和庞淮在太极殿内已经悠然地下了十日棋局，第十一日，太极殿内多了一人，正是奕剑听雨阁的阁主陆鸦。
“不知是什么事能让阁主如此紧张。”虽然表面上云淡风清，但是姬野尘心里却很清除，能让陆鸦这样的高士神情紧张，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无忌败了，虽然诈死逃出一命，但身子算是废了。”陆鸦毫无表情地道，然后将离无忌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姬野尘和庞淮皆是默然不语。
“武耀公果然高明，只此一番话，皇上便不得不遍查六百年来天机营所出的世家武将，陷于两难之境。”庞淮一眼便看穿了关键所在，只是郭然此招实在是高明，不管他们做何选择都将陷他们于不利局面。
“奕剑听雨阁谋著天下，不知陆阁主有何高见？”姬野尘不动声色地看向了陆鸦，他心中此时也是两难，唯有从旁人处得到启示，不过面上他却绝不愿流露出来。
“无论如何选择，都是不妥，不如放手一搏。”陆鸦说道，“武耀公也说过，最好的敌人是死掉的敌人，无论尽墨势力掩藏得再深，只要武耀公一死，那就是一盘散沙，既然三十年前尽墨余孽能分裂，现在也一样。”
“陆阁主的意思是逼武耀公造反。”庞淮是一代权臣，见姬野尘默不作声，岂会不知其意，顿时便做了这问话之人。
“时至今日，陛下与武耀公之战，已无法避免，而且唯有速战速决，不然的话若是武耀公引外藩入朝天启，陛下就连半分的胜算都没有。”
“武耀公会那么做吗？”
“人心是猜不透的，谁也不能保证武耀公不会那么做。”陆鸦道。
“那便照陆阁主所言，朕就放手与武耀公一战吧！”姬野尘做了决定，他唯有速战速决，一举击破天机营，才能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四方诸侯和不臣势力，若是让天启的局势继续拖延下去的话，难保四镇诸侯中不会有野心之人挥兵天启。
“武耀公的儿子看起来是难逃一劫了。”
庞淮心中默道，唯有让郭然失去冷静，才能激他死战，而只有这种情况下他们才有速胜的机会，不过这也是极凶险的一局，一个不小心，也许就将是他们输的一败涂地，不过不论谁胜谁败，这一战后最大的得益者始终都不会是战争的任何一方，四镇诸侯和地方势力才是最大的得益者。
纵然庞淮人老成精，看得到这最后的终局，但是却无力去改变什么？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无力感，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最终只是便宜了那些暗中窥伺的野兽，他不知道姬野尘心里是否也这样想，是否也如同他一般对眼下的局势有着无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