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
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步步玲珑正文 第十五章
- 步步玲珑最新章节尽在
楼容渊说着，蹙眉：“魏迁在外面。”
他掌心的温度灼着我的嘴唇，吐息擦到我脸上，依稀感觉整个身子都快要烧起来一样。就当我感到险些窒息的时候，他终于松开手放过我了。
我好不容易吸到一口新鲜空气，神情古怪地看着他，却是明显放低了声音：“你明明不舒服，为什么不想让魏管事知道？”
楼容渊现在的样子，实在没有平日里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度，视线略显涣散，唇角显得有些干涸，神色却是似笑非笑：“你就这么关心我。”
这该死的陈述语调。
我下意识地想反驳，但一抬眼，却看到他随随意意地坐到我的身边，不由往后退了几步：“你这是要做什么！”
楼容渊随手拉过旁边的被子：“自然是睡觉。”
“等等！”我一嚎之后，见楼容渊顿了动作疑惑地看来，感到整张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忙把自己的被褥卷了卷抱进怀里，从他旁边绕过爬下床，“我想，我还是让魏管事另外给我随便找个角落睡一晚上比较好。你发烧需要好好休息。”
手忙脚乱地套上鞋子想走，楼容渊却一把又将我拉了回去：“回来时候我已经看过了，外面都是孟龙的人。”
我一下又跌坐回了床上，却是一时愣然，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刚刚被他掌心捉上的手腕，才转身看向楼容渊，郑重其事道：“你烧得那么严重，确定不要告诉魏管事？”刚才楼容渊的掌心握住我的手腕，一霎几乎以为是被一团火给灼开一般。一时间倒忘记了现在跟他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尴尬了。
可惜楼容渊似乎并不想和我深究这个话题，只是把我一把摁回了床上：“你就睡在这里，我们割席为界。”说着，伸出食指，在床铺的中央象征性地轻轻一划。
不可否认，他的手指纤长，当真比很多女子的手都要好看上很多。此时我却无暇欣赏，还要反驳，怀里的被子就已经被拉出来盖在了我的身上。
楼容渊轻轻拍了拍被子，转身在我身侧躺下，垂着眼眸看我，愣是把我所有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我在他的注视下，终于忍耐不住，抽搐了下嘴角，默默地用被子将自己蜷成了一团，转过身去。
就算我惹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吗？
我直愣愣地睁着眼睛看这煞白的墙壁发呆，身后的人似乎睡得很沉，偶尔翻动一下身子，我僵硬的背脊上就感觉树起一阵警惕的寒毛。外面风吹依依，而我的心中却仿佛有挥之不去的皑皑白雪。恐怕要是一个失眠夜了，我几乎可以预见第二天起来时满眼的血丝了。
躺久了，思绪也迷迷糊糊地开始散去，朦胧间好像听到一声咳嗽，全身猛然一机灵，好像顿时清醒了过来。
周围已经是冷冷的夜风，帐里一片寂静，但也正因过分寂静，这样细不可闻的咳嗽声，却反而显得格外清晰。我恍了一下神，才想起来这帐里的另一个人是谁，想到他回来时候的病容，犹豫着要不要转身。
起初只是细微的咳嗽声，渐渐呼吸也有些沉重了。
我下意识将全身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身后，声响细微，依稀听出楼容渊走到桌旁摸索出了药瓶里的药丸服食，吐息依旧浑浊，但也明显平静了很多。再走到床边时候仿似没了什么力气，他沉沉地坐在了床铺上，我感觉铺子连带我的身子，微微一震。
一时间没了什么动静，夜色间格外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我微微偏了偏身子，余光瞥见楼容渊坐在床边，单手轻扶着额头，另一只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明明只是静默不动，却莫名有种格外隐忍的感觉。
“容……渊？”我小心翼翼地唤了他一声，但是楼容渊并没有动静，半晌，我才缓缓地转过身来，从床上坐起。但他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借着月色，我看到他额边一层绵薄的细汗，这才发现他紧抱身子的那只手几乎将十指深深地要嵌入自己的肉里，依稀间，竟有点滴不易觉察的微红。是血！
我这才察觉有些不对，慌忙上前拉开他深掐自己的那只手：“楼容渊，你这是做什么？”触上他的肌肤，我感觉他的全身居然仿似灼烧着一团火焰，有种诡异难耐的热意直袭而来，骇得我险些直接将他甩开，但还未来得及，却已经被无意识的楼容渊一把抓住。
他的力量太大，大得仿佛要将我彻底拧碎一般。
难怪连自己都会被抓出血来，这人根本是想将我碎尸万段嘛！我龇牙咧嘴地用另一只手使劲去掰他，无意中触到他的脉搏，一愣间竟然忘了手上的疼，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楼容渊仿佛没有听到我叫他，眉心紧紧地拧着，直到我感觉整个手都已经被他捏麻木了，才缓缓松开。右手从紧锁的眉心移开，视线投来的那一瞬，我只看到满眸一片混沌的灰色，渐渐地才开始一点一点地聚焦，最终凝作一点。
当那满眼的迷雾彻底散去，他这才仿佛留意到我的存在，声色沙哑：“……玲珑？”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他。
实在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要以怎么样的心态，才能用这种云淡风轻的语调来说出话来。刚才抚上他脉搏的那一瞬，我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
以前跟师父学习医术的时候，曾经听他提及过，当人体所承受的痛苦达到躯体不堪重负的程度时，脉搏将会短时间地停止跳动，称为“伪丧”。但楼容渊刚才的情形真的是伪丧吗？会有一个人在痛楚到连**都无法容忍的时候，还可以只是这样简单安静地默默忍受吗？
我当真确定不了。
楼容渊这个时候却是彻底清醒了过来，留意到我神色的不妥，抿唇道：“今晚的事，你知，我知。”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再让第三个人知道。我蹙眉：“你这样的身子，还是告诉魏管事比较好。”
楼容渊眸色一沉，旋即也便恢复了：“魏迁，他是知道的。”
我愣然：“魏管事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让我说？
楼容渊向我略俯过身，双眸轻垂，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到我的身上：“这些都是以前的老毛病了，已经大半年没有发作，所以这次发作显得有些过度，不需要大惊小怪。”
“有些过度？大惊小怪？”他的脸色略显苍白，月光朦胧，眼睫覆落，这样病怏怏的视线反而看得我心头一跳，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可能差点就要死掉？”
楼容渊神色一愣。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下意识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不料他却笑了笑：“死了就死了，又能怎么样？”
这样的笑显得有些淡薄，但是无来由让人胸口的呼吸陡然一滞，还没待我回神，他就已经躺回到了床上。
“医者医身不医心”，这是师父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如果一个病人自己都不看重自己的病情，行医的人根本就是无能为力的。此时我感觉这句话放在楼容渊身上甚为可行。
我爬回自己的那半边床上睡下，不知不觉终于慢慢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洗漱完毕才看到楼容渊，已是与往日无异。我想到前一晚那个病弱的他，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但是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半点的病容，终于彻底放弃。
楼容渊却仿佛并不在乎我一直盯着他的脸看，见我醒了，将手上的一叠公文搁到桌上，吩咐道：“魏迁，你带玲珑去水牢走上一遭，这里的事我自己处理就是了。”
魏迁应了声，走到我跟前，顺势往外一举：“陆三小姐，跟我来。”
我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楼容渊的态度摆明了是逐客，忍不住瞪他一眼，只能先行走了出去，身后魏迁也默不作声地跟了上来。
原本我与楼容渊的相逢也只是巧合，将小虎救出，我此行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我这样想着，心里也就顺畅了很多，魏迁驰马行在我的旁边，一路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我侧头看了看他，终于先开口叫他道：“魏管事。”
魏迁行自己的路，头也没有回：“什么事？”
我看着炎炎烈日不由眯了眯眼：“水牢那边我们这样贸贸然去要人，那些守卫们真的会放人吗？”
魏迁淡漠道：“既然先生让我领小姐去，自然是都做好安排的，先生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小姐无需担心。”
我还是不免担心：“不经过地方官员直接带走囚犯，真的可以吗？”
魏迁冷哼一声：“如果一开始小姐就想到这一层面，又何必开口求先生帮你。”
他话里带刺未免太过明显，我听得不由蹙眉：“魏管事，我总觉得你似乎——并不喜欢我。”
“如要实话实说，的确如此。”魏迁倒不避讳，“你的存在，对先生而言没有任何好处。但请这件事结束之后，小姐不要再来叨扰先生为善。”
我看了他一眼，想到楼容渊的怪病，语调也开始变得冷冷淡淡，半讥半讽道：“如果你对楼容渊真的那么忠心，与其来堤防我，倒不如多去做些更加有意义的事情。”
说完，目不斜视地策马从他身边驶过。
其实我也想说魏管事你家先生可是个正人君子，我这种“美色”实在还真是入不了他的眼，根本无需这样草木皆兵。但这话自然也只是放在肚子里想想，直到到了水牢，都没有对魏迁说出口。
我和魏迁抵达的时候，无莲已经等在了门口，旁边站着整整瘦了一圈的小虎，两只眼睛都已经深深陷入了眼眶，看到我的时候激动的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我也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却没有多说什么。
从楼容渊的言语中，我多少也得到了猜测，小虎泄露敌情的事恐怕多半是真的。我救小虎只是不希望张大娘难过，但是就是非功过而言，通敌这罪名，恐怕的确是处斩也不为过的。
我领到了想要的人，魏迁也就原路返回跑马坡。小虎估计从我的态度里也看出些什么，眼里写着感激，也并没有多话，只是默不作声地跟在我和无莲背后。
见到小虎的时候，在床上要死要活的张大娘仿佛陡然活过来一般，有村民私下告诉我，之前那几天她都哭昏过去好几次了。我看着他们久别重逢的画面，偷偷抹掉了眼角的几滴眼泪，离开村庄的时候，不料来一直送到村口的居然是小虎。
他显然欲言又止，看着我半晌，眼里慢慢露出鉴定的神色：“玲珑，我也不知道这次该怎么谢谢你才好，但是，有些事情我做了，却并没有后悔。我虽然是宋国的子民，但是，我毕竟还有我娘需要照顾，那天……”
“我明白。”我打断了他的话，“已经听说了，那天扫荡到村里的是辽国的‘鬼卫队’，你是个国民之前，你还是一个‘儿子’，你没有做错。好好照顾张大娘吧。”先有家，才能有国，对于一些底层的乡间小民而言，谁能苛求他们要有多少的家国大义呢？最重要的事，始终是要守住身边的人才是。
“你就没有话要说吗？”目送小虎离开，我瞥了眼无莲，道。
无莲默了许久，才沉声道：“回府。”
看着他转身离开，我终于后知后觉地扬腿朝他的背影凭空狠狠踹了几脚。
因这次不打招呼的彻夜未归，管家发了一通好大的脾气。
虽我是陆府的挂名小姐，但其实那管家才是陆大真正的眼线，用以时刻掌握我的行踪，是以我一不见，他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被他板着脸接连训了好几天，我本以为这件事过去总算可以好好清静几日，不料事与愿违，但更让我没有料到的是，突然造访府上的，居然正是那个看我格外不顺眼的魏迁，这未免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还请陆三小姐帮我一个忙。”魏迁言语毕恭毕敬，好似我和他之间丝毫没有那日去水牢路上的那段对话。
我坐在正中央，开门见山：“魏管事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倒不如直说。”
魏迁倒是丝毫不惊，泰然道：“有一事相托，希望陆三小姐相助。”
不知为什么，魏迁的这种态度，让我第一直觉就与楼容渊脱不了联系。我下意识问：“和你家先生有关？”
不待魏迁回答，一个静如止水的声音响起：“小姐不会干预姑苏家的事。”
我一抬头，看到站在门口那人，开口叫到：“无莲。”
无莲绕过，走到我身边，却也只是低头看了我一眼。
以前并不觉得，但是自从这次救小虎一事之后，无莲仿似特别不喜我与姑苏家的人有所往来，而这种情绪，在此时也表现得淋漓尽致。
魏迁仿佛没有留意到无莲的态度，只是将一封信件轻轻地搁到了桌上，推到我的面前：“三小姐看过这个再做决定不迟。”
我将信将疑地接过信封，打开，看着上面的内容，从原本的态度散漫，到开始一字一句地往下看，看到最后，整个人的脸色都略略凝重了起来。我神色冰冷地看向魏迁，但他仿佛丝毫没放心上一般。
无莲见我神色不妥，蹙眉喊了声“小姐”，我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沉声道：“你先出去一下。”
无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但终究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
一时间，屋里就只留了我和魏迁。
魏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陆三小姐，这事情瞒着他好吗？”
看着无莲孤僻的背影从视线里退出，我将手中生皱的信封往桌子上“啪”地一扔，神情冷峻了起来：“这是我的事，你只需要跟我说，到底想要怎么样？”
魏迁视线从信封上一掠，嘴角抿起：“我现在只想知道，三小姐对这个交易的筹码，是否满意？”
“满意？是，我非常满意。”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缓声道，“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希望我做什么。”
“其实，很简单。”魏迁轻轻一笑，云淡风轻。
若真只是简单的事，魏迁也不必要大费周章地找上我了。
无莲在庭院中舞剑，一片落叶纷飞间，剑势如虹，送走了魏迁，我站在庭院拱门口站了须臾，却见他的剑式忽然一收，便转身往走。我忙$淫荡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不迭将他叫住：“无莲！”
他的步子顿了顿，却没有转身。
“无莲……”我拉长了声音又可怜巴巴地叫了他一声，见他依旧没转身，只能自己绕到他的跟前，“不要生气好不好？”
无莲沉声道：“没有。”
说完侧身就要避开我，好在我眼疾手快又将他拦住：“你就是在生气。无莲，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支开你的。”
无莲看着我，原本凌厉的视线在注视下渐渐一软，嘴角终于无奈地抿起：“真的没有生气。”
我拉起他的手，轻轻地玩弄着细长的十指，一时间也不敢看他的神色，喃喃道：“无莲，我可能需要出门几天。”
无莲的手略一僵，刚刚才稍缓的氛围陡然又被吹来的冷风，惹得清冷了许多：“去找楼容渊？”
我一时语滞，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
头顶一阵沉默，风冷冷地萦绕在周围：“他是姑苏府的谋士，你不该与他太亲近。”
“我知道……”
无莲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跟你去。”
我闻言，几乎想都不想，当即摇头道：“你不能去。”
无莲的眸色冷如万年寒霜，让我忍不住侧头避开他的视线。那一瞬险些想要告诉他，终究是在脱口而出的那刻彻底忍住了。面前的人影一晃，无莲已经绕过我的身子走了过去，我一转身，只看到点点落叶从他的身边翩飞而下，那袭黑衣渐走渐远，像极冰冷的孤风。
“偶尔，也让我做一些事情吧……”
待背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的时候，我仿佛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步步玲珑最新章节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