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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十景缎

正文 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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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十景緞(二百一十一)

    卻說當日韓虛清敗走,向揚、蕭承月、韓鳳三人緊追在後,直追出城。

    出城之後,漸入曠野,不似城中有屋舍胡同利於藏匿,但是韓虛清功力深厚,向揚、蕭承月雖然極力追趕,一時也只能維持個不及不離的局面。卻聽韓鳳怒叱一聲:「韓近仁,站住!」金翅刀斗篷迎風揚起,使盡雲霄派輕功絕技,身影忽失實形,倏地化成一道離弦金箭,轉眼間甩開向、蕭二人,急速逼近韓虛清。

    三人之中,韓虛清便只顧慮向揚一人,此時韓鳳追近,韓虛清反而一喜,計上心頭,忽然轉身笑道:「好,好,呼延掌門又想來認韓某為父了嗎?」

    韓虛清腳下稍緩,韓鳳立時追到他身前,聽他這麼一說,一時心中既慟且怒,尖聲叫道:「老賊\,住口!」招數隨話使出,金翅刀芒橫掃韓虛清。韓虛清的太乙劍遺在白府之外,倉促中不及重拾,此時雙掌一擺,忽爾隱泛燦黃真氣,欲空手拆解金翅刀招數。韓鳳咬牙含怒,正待兩翼刀招齊施,卻聽向揚遠遠叫道:「呼延姑娘,當心!」

    卻見韓虛清右掌拍出,掌力異常雄渾,正是以「九轉玄功」發出的一招「皇璽掌」絕技。這第一掌的氣勁逼開了金翅刀刀刃的威脅,左手第二掌旋即攻向韓鳳。

    喪母之痛、身遭親兄姦污之恥,全因眼前之人所致,韓鳳萬萬不能壓抑心中的悲憤殺意,面對皇璽掌重招,竟是不欲迴避,拼死甩出左翼金翅刀,一片片冷銳寒鋒交疊而出,融成一彎金色月牙,誓奪韓虛清之命。

    向揚睹狀一驚:「太衝動了,韓虛清豈肯跟妳兩敗俱傷?」急衝上前,卻已晚了一步,韓虛清掌力變幻莫測,忽將左掌七成威力轉至右掌,順勢卸開金翅刀殺招,右掌餘留的三分功力已隔空震向韓鳳。韓鳳胸口驀然一緊,身子砰然飛出,仰摔在地。

    韓虛清心中大喜:「成了!」忽覺左臂一痛,一看之下,已多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口子,畢竟是給金翅刀餘勁劃傷了。雖只皮肉之傷,但這傷口卻拖得很長,正如韓鳳心中的恨意,決難磨滅……

    韓虛清按臂皺眉,低聲道:「且不與妳計較……」眼見向、蕭二人趕近,又即拔足急奔。

    眼見韓鳳中掌,向揚自然不能不顧,轉頭向蕭承月叫道:「你顧著呼延姑娘……」卻見蕭承月逕自衝過韓鳳身邊,直追韓虛清而去,顯然他因受韓虛清欺瞞,正是盛怒難當,如何能顧到關照韓鳳傷勢?

    向揚瞪著他的背影,暗罵一聲:「好個蕭神刀!」不得不停下腳步,俯身去看韓鳳傷得如何。韓鳳苦哼一聲,撥開他伸來攙扶的手,低聲道:「別碰我!我……我沒事。」

    縱使她這麼說,向揚卻聽得出她咬緊牙關的呻吟,內傷決計不輕,便道:「在下先替姑娘運\氣療傷。」韓鳳強行坐起身來,手按胸口傷處,搖著頭道:「我不用你幫,我……我定要親手殺了那老賊\……」向揚道:「要跟韓虛清鬥,也得先調理傷勢!姑娘受了內傷,可逞強不得。」說著掌貼韓鳳背心,正欲催動真氣助她順理經脈,韓鳳忽然身子一顫,發狂似地尖叫:「走開!」

    「剎」地一聲銳響,向揚驟覺金光耀目,急忙抽身飛退,卻見韓鳳展開金翅刀回掃背後,連斬數刀,若他反應稍慢,幾有喪命之虞。向揚不覺動怒,喝道:「呼延姑娘,妳這是做什麼?」

    韓鳳強撐著身子站起來,神貌憔悴,目光卻是悲憤欲絕。這種深懷恨意的眼神,向揚見之亦不免怔然。韓鳳緩緩轉身,逕自離去,孤單的背影彷彿飄在虛無之境,拖著金翅刀的殘光遠遠消失。

    向揚知道她對韓虛清的恨已無法磨滅,她自有一條復仇之路可走,自己武功再高、能擊敗韓虛清,也難以助韓鳳擺脫心頭夢魘。待得韓鳳離去,韓虛清、蕭承月亦早已不知去向。向揚遙望兩人去路,心道:「今日若給韓虛清走脫,後患無窮。無論如何也要追下去!」

    他循著韓虛清奔逃方向追去,見得地上斑斑血點,想是韓虛清為金翅刀所傷,當下聚精會神,一路上的風吹草動盡入眼底,過得荒野、竹塘、麥田、漸漸地林木由疏而密,來到一片荒林,血跡固然沒有,韓虛清的身影也仍不知所蹤。

    追到這裡,韓虛清已然逃逸無蹤,向揚暗自惱怒,心道:「這下卻往哪找去?依師弟所言,韓虛清已經集全十景緞,要是給他爭取到了時間,慢慢破解其中秘密……萬一這十景緞中藏的是什麼奇妙武功,可難保他不會逆轉局面。」

    思及此處,向揚更不能放過一點追蹤韓虛清的蛛絲馬跡,在山中四下遊繞,忽見樹影之間參有黑瓦,穿過樹叢一看,一座寺院依山而建,抬頭望去,匾上書著「埋業寺」三字;一低頭,門前土地赫然映著點點殷紅,血跡未乾。

    向揚精神一振:「好!韓虛清莫非正藏在這裡?」正待進寺追索,忽然寺門自行打開,一個小沙彌拿著竹帚出來,一見向揚,臉上似有畏縮之態,低著頭逕去掃那血跡。

    向揚心道:「韓虛清沒找著,可不能讓他就這樣湮滅了憑藉。」當下低頭一瞥那血跡,問道:「小師父,地上這血跡是怎麼回事?」

    那小沙彌望了他一眼,更是趕著掃去血跡,閃閃躲躲地道:「這個?這……是我師父他老人家身子不好,剛剛咳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說著急急地把地上掃了個乾淨,言行之間,顯然透著心虛。

    這等言語,向揚自然不信,心道:「小和尚說話不盡不實,還是得進寺裡瞧個究竟。」便道:「這也罷了。小師父,在下趕路久了,錯過了旅店,可方便進寺裡討碗茶水?」那小沙彌面有難色,囁嚅一陣:「我我……我去請示師父。」慌忙轉身進寺,不及掩門,向揚早已大步邁入。那小沙彌手足無措,拿著竹帚直快步走進殿裡。

    向揚心道:「看這小沙彌確實心裡有鬼。」在院落中悄悄掃視一周,見這埋業寺前後三進,房舍建構樸實,細處卻頗見精美,簷底礎影多有奇巧雕琢。走到殿上,向揚不覺一怔:卻見那殿中供奉一尊金色佛像,足有兩人之高,金佛結跏趺坐,雙手卻抱頭低垂,似有萬種苦惱,極欲搖頭嘆息。

    放眼天下千萬佛像姿態,縱然刻劃佛陀悲憫眾生,也從不見如此煩惱的佛像。向揚見那小沙彌立在一旁,忍不住問道:「小師父,貴寺何以供奉一尊抱頭佛像?這可真是稀奇?」

    卻聽一個清逸蒼老的聲音說道:「人間多罪惡,解之不盡。佛陀若在西方極樂世界,自然無所煩惱;既是金鐵所鑄形象,笨重而滯於形,留在這罪孽深重之地,卻如何能不煩惱?罪過,罪過!」

    向揚循聲望去,只見內殿走出一位老僧,臉上皺紋繁雜而淺\,雪白長髯直垂到胸,神情溫和,氣度飄逸,年可八旬,儼然得道高僧的風範。向揚雖疑韓虛清藏於寺中,但見這老僧如此氣度,也不禁先生了幾分好感,拱手問道:「這位大師想是此間住持了,敢問大師的法號?」那老僧微微一笑,道:「老衲法號應賢,並非本寺住持。這埋業寺只是我與兩位師兄弟偶居之地,沒有住持。」

    向揚道:「原來如此。」又看了看那尊抱頭佛像,忽然又覺有些異狀,走到佛前細看,不禁睜大了眼。這尊佛像遠看只是姿態奇異,那也罷了,此時向揚走近一看,卻是看得分明:那佛像抱著頭往下看,看的卻是雕在佛像兩腿之間的一根陽具,雕工異常精巧,連暴漲的青筋也隱然可見,高昂而起,栩栩如生。

    這種佛像分明是褻瀆佛陀,哪有出家人供奉這種東西?向揚差愕之際,猛然一想:「這寺廟果真大有問題!」心想無論如何也得勘查個究竟,轉身便往內殿搶去。應賢禪師卻挪步擋住去路,微笑道:「師弟正在內裡替人治傷,向施主不宜入內驚擾,。」

    向揚心中一凜,喝道:「你知道我是誰?」應賢說道:「阿彌陀佛!我知道你是華玄清首徒向揚,追蹤你師伯韓虛清至此。老衲也不瞞你,韓虛清此刻便在寺中,正在消解「太陰刀」餘勁,片刻便好。」向揚哼了一聲,說道:「如此倒好!讓他療傷沒關係,等他傷勢無礙,我便在此與他一決勝負。」

    應賢笑道:「聽說向施主的九通雷掌已練至「天雷無妄」境界,威力驚人,韓虛清豈敢再與施主交鋒?此君受我師兄培植良久,大功未成,今日可不能毀在向施主的手上。施主若要取他性命,我師兄弟三人卻不能坐視不管。」說著雙掌合十,口宣佛號:「阿彌陀佛!」

    他這雙掌一合,僧袍為之飄然浮動,一口長鬚卻聞風不動。向揚知道這是內家高手運\轉功力,真氣足以鼓盪衣袍,鬚髮較之更為輕盈,卻因為連體而生,同在真氣貼裹之下,反而沉垂不動。若是尋常高手,真氣一鼓衣衫,必然長鬚飄揚,蓋因不受內功所護。應賢如此造詣,護體真氣已達極高境界,飛塵飄絮難以沾身。

    面臨意料之外的強敵,向揚毫不輕忽,略一凝神,「天雷無妄」功力發動,雙拳一握,骨骼隱發鏗然輕響,大喝一聲,全身震開一層無形真氣,忽聽那小沙彌驚叫一聲,遠遠地往外連跌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應賢朗聲說道:「向施主,當心了!」雙掌驟然一分,便如兩堵氣浪左右排開,地板石磚劈啪翻裂,一道突如其來的凌厲功勁貼地衝來。向揚一掌朝天一掌向地,卻是分擊天地,正是「雷驚天地龍蛇蟄」,一舉粉碎應賢所發氣勁,更回勁三分,滿地碎磚被雷掌威力逼得倒捲而回,飛撲應賢。

    應賢讚道:「好功夫!」左袖一捲,捲起一道雄猛旋風,隨意一揮,箭叢似的飛來碎石悉數潰散。右袖再捲,風勢更猛,向揚陡覺身子一輕,幾乎被這狂風掀得離地而起,心底一驚:「老和尚內功如此深厚!這是什麼功夫?」自他練成「天雷無妄」以來,從來未曾遇此厲害對手,不覺好勝心起,順著風勢騰空一躍,飛身一掌劈出。

    應賢見他雙足離地,心中一喜:「好,你這是自掘墳墓。」他練的這門武功,稱為「扶搖大風」,最擅以雄厚真氣動搖敵人架勢,功力練到顛峰之時,威力真如暴風肆虐,舉手投足俱有碎裂山石之力。此時向揚身在半空,對應賢來說是正中下懷,雙掌翻旋,立時激得虛空之中氣流打轉,勁風阻得向揚無法前逼,反而稍退。殿上點點香燭霎時滅為殘煙,被這旋風也似的威力急速吸扯過去,順著應賢功力精聚的軌跡,倏然凝成數十道細細的飛煙游絲,繞著這旋風連綿不絕朝向揚縈繞過去。

    這些煙絲是應賢真氣所聚,看似細小,卻是無堅不摧,一被纏上便會被絞碎皮肉。向揚昂然不懼,就在空中凝起「寰宇神通」天字訣功力,一聲斷喝,掌力遽增三倍,襲來的飛煙為雷掌所逼,崩潰四散,一片迷茫,旋風中心同時被這一掌擊得真氣亂竄,無法再牽制向揚身形。向揚腳下重踏實地,立即閃身上前,厲聲大喝:「接招!」

    應賢驟覺風勁被破,心頭正自暗驚,如雷猛勁已迎面而來,當下單掌拍出,應聲爆出轟然巨響。這一比掌真如風雷相搏,兩人腳下的石磚同時迸碎,碎石喀啦亂飛。這一掌向揚使上了「夔龍勁」,後勁潮湧,絕無止盡,力敵「扶搖大風」的深厚功力,步步進逼。應賢臉色沉重,掌力隨之遞增,如天邊陰霾忽至,勢將掩沒萬物,與雷掌掌力僵持不下。

    剎那之間,原本翻騰大殿之上的陣陣氣浪趨於凝緩,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兩人已展開生死一線的內功拼搏,凶險異常。「天雷無妄」與「扶搖大風」的真氣盤旋於兩人掌心之間,猶如雙龍虯蟠纏鬥,互不相讓。向揚凝神以對,但覺應賢掌力如順風之帆,層層破浪而來,心道:「從未聽得有這麼一位佛門高手,內功造詣竟如此高強!但憑我「天雷無妄」的功力,這還應付得來,何況老和尚年事已高,長力有所不及,我定能取勝!」

    不出一盞茶,應賢果然眉頭一緊,掌力略緩,先一步呈露疲態。向揚精神一振,丹田之中真氣騰湧,又生一道「夔龍勁」,舊力蛻新,威力更是銳不可當,猛然擊潰「扶搖大風」內勁,僵局終於被破。「砰」地一聲,應賢身子飛震而退,急將左掌一拍身後板壁,牆上倏然多了一道深逾寸餘的手印,雷掌威力卸去,退勢亦止。

    向揚乘勝追擊,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喝道:「讓路罷!」連環掌力應手而出,恍若連番驚雷,正是「雷鼓動山川」,數十道沉猛掌勁籠\罩應賢方圓丈許之地,應賢無處迴避,起手招架,「扶搖大風」倉促催發,威力明顯遜於之前,轉眼雙方連對四十多掌,應賢一個招架不來,胸口正中一掌,當場嘔血,搖晃著身子跌退幾步,雖未倒地,臉上卻已無血色,臉上皺紋深陷,可見苦楚。待要重起功力迎敵,忽覺眼前一花,向揚已然逼近身前,右掌一拍,虛按他胸口「紫宮穴」之前。

    應賢見他凝招不發,不覺苦笑點頭,說道:「佩服,佩服,向施主武功卓絕,老衲自愧弗如。」向揚道:「承讓!我只為那韓虛清而來,無意得罪大師,但是為防萬一,此刻卻要大師在此休息休息了。」翻掌為指,轉眼間連點應賢幾處重穴^H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令他真氣窒礙,無力動彈。應賢身子一搖,已是無法立足,當下就地盤坐,笑道:「向施主不下殺手,老衲已然萬分承情。但那韓虛清所作所為,卻與我師兄弟三人關聯不小,你難道不欲盤問清楚?」

    向揚心道:「捉拿韓虛清要緊,可不能讓你拖延時間。」便道:「待我收拾了韓虛清,自會來向大師問個究竟。」說罷舉步走向內殿。才不過走得幾步,突然腳下一空,竟是翻板。向揚立時警覺,一個縱躍拔身而起,甫一落腳,赫然又是翻板。向揚再一個拔身,半空中眼望四下,內殿擺設空空如也,地上竟連一個蒲團也沒有,正狐疑間,腳又踏地,再次踏中翻板。

    向揚逼不得已,又一次高高躍起,心道:「這房中難道竟無實地?怎地都是翻板!」他這一躍近了牆壁,當下往牆上一蹬,借力再次斜昇,左手攀到了殿頂橫樑,正想趁勢翻到樑上,突然手背一寒,樑上竟然翻出一排七柄的月牙彎鉤,向揚猝不及防,其中兩鉤已將他左掌釘在樑上,鮮血亂濺。

    向揚駭然大驚:「樑上也有機關!」原本要跟著攀上橫樑的右掌急忙收回,當機立斷,反而發勁重擊橫樑。樑底幸無機關,這一擊之下,向揚身子急墜而下,顧不得左手劇痛,雙掌齊向他借力一蹬的那道牆發勁重擊,「砰」地震開一個大洞,牆中許多木軸、鐵片亂飛,向揚藉著這一擊破牆而出,翻落地面。

    牆外這一邊卻沒有翻板,向揚安然落地。向揚暗叫:「好險!」急忙翻身站起,一看所在之處,是間空曠寂靜的禪房,空無一人。

    向揚略一定神,低頭一看左掌掌背,已被鉤尖劃出了兩道極深的創口,當先中鉤處更似兩個血窟窿。若是他稍一遲疑,不立刻離開橫樑,手掌定會給鐵鉤釘穿,整個人鐵鉤穿掌地吊在樑下,片刻之間左掌便廢,照樣跌落翻板之下。向揚一拭額頭冷汗,心中暗罵:「這機關好生毒辣!」正待勘查四周,忽覺禪房之中氣氛丕變,彷彿已多了一人氣息。向揚心念一動,低頭一看,陽光從身後窗子投進來,在他腳邊多印了一個疏淡蒼茫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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