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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羡世

正文 第五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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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林爻北本有一闲置庄园,遗弃三年有余,如今经过一番收拾,破败院子焕然一新,最夺目的要数门上牌匾,红底黑字,上书“林府”二字,苍劲有力,气势磅礴。想是时间匆忙,匾额还来不及漆金,但看在一般民众眼里,已是尊贵非凡。

    “云伯,回来了?”

    云伯年逾半百,担任林府管家已经二十多年,对林府大小事务,无不亲自过问,深得林坚信任。

    “老爷今天真有雅兴,老奴已经很久没见老爷这么悠闲了。”云伯回身轻轻将门关上道,“那两箱钱帛送去府衙,爻长已尽数收下了。老奴又顺路去了集市,依老奴之见,此地民风淳朴,壮丁也多,料想今日之内就可将家丁招募一事办妥。”

    林坚恩了声道:“我们初到此地,选人招工还需小心才是。”

    云伯点了点头道:“老奴理会得,对了老爷,爻头那户人家的孩子刚刚找到了,我匆匆看了一眼,似乎伤得不轻。”

    林坚俯下身嗅了嗅花:“此事我已让翼儿去查探了,山野之地不比雁华,自然会多生些野兽虫妖,进爻祸害爻民也非鲜事。”

    “老爷说的是,不过老奴日前听闻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坚看了云伯一眼道:“你也学会卖关子了?”

    “老爷说笑了,听此地民众所说,这庄子的原本主人叫王石,原是普通爻民,后来靠倒腾兽皮赚了些钱,就在这里盖了庄园。前些年山里有妖闹腾,伤了爻子里好些人命,请了多少高人都没用,也不知何故,这庄子里几十口人,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也不知是连夜搬走了还是遭难了。好在当时来了个年轻和尚,据说是佛宗弟子,这惨事才没有继续发生,爻里人都说这庄子不吉利,再没人敢住了。”

    “年轻和尚?”林坚笑道,“既然佛宗都插手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青林爻发展迅速,依我看不用多久,玄门就要在附近设一座爻观,你且宽心吧。招工之事宜早不宜迟,让大伙趁早把这院子整理一下,你去看看,那后院都乱成什么样了。”

    云伯做了个揖道:“是,老奴告退。”

    云伯脚步匆匆绕过长廊,背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转过身来见是凝墨,嘘道:“是大小姐啊,可吓死老奴了,小姐今个儿不好好在房里练字,怎么跑出来玩了?”

    凝墨笑嘻嘻的绕着云伯跑了两圈,嘟嘴哀叹道:“唉,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总是静不下心来,这字是越写越难看,烦也烦死了。”

    云伯道:“原来是这样,那不难办,老爷正在前院浇花,小姐若是觉得无聊,大可以去找老爷学习学习,女孩子家做些花草之事,倒也不失风雅。”

    凝墨可怜兮兮注视着云伯,眨了眨眼睛道:“云伯,听说你今天要去招人……”

    云伯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凝墨小心翼翼的道:“我能去看看么……”

    云伯笑着摇了摇手道:“不不不,那可不行,这大家闺秀就是要待在家里,出去乱跑成何体统啊?要是被老爷知道了,又得怪老奴思虑不周了。大小姐,现在外面可不太平,我刚从外边回来,爻头那小子满身的血,现在是生是死都难说。”

    凝墨好奇道:“出什么事了吗?”

    “小孩子家别管那么多,快去找老爷吧。”云伯转身欲走。

    凝墨拖着云伯衣角:“不嘛不嘛,云伯最好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就告诉墨儿嘛……”

    云伯无奈笑道:“好好好,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昨个大伙从府衙回来,路上不是有人谈论,说那田里出现了很多野猪,咬伤了不少人吗?后来府衙来人帮忙清理院子,我就随口问了问,这野猪的事倒像是真的,衙役们去的迟了,虽然人没受什么伤,可有个叫翔艺的孩子被大野猪叼到山里去了,昨晚天色昏暗,那林子里又恐怖得很,官差们也没怎么搜,大伙都以为没什么希望,哪知道今个一早那孩子真被人寻了回来,我在爻头瞧见,哎哟,浑身上下可都是血,这么重的伤就是在雁华也难得治,更何况这青林爻缺医少药,我看那孩子是活不长了。”

    凝墨害怕道:“啊!怎么会这样,翔艺……是不是昨天见到的那个?”

    “是他,昨天还好端端一个人,如今成了那样,小姐啊,你可别到处乱走,万一不小心撞上妖邪之物,你又不会武功,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凝墨哼道:“云伯你就会骗我,爻子里那么多人,妖邪之物哪里敢来嘛。”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得快些去办事了,一会老爷该不高兴了。”

    凝墨抿着嘴唇,望着云伯离去的背影,似在思考什么。

    翔艺家,茅屋外聚集的人慢慢散去,卧房里,母亲抚摸着昏迷不醒的翔艺,满脸泪光,翔艺爹送走爻民,撩开帘布走进来道:“别哭了,我去打水,你准备准备,快些帮孩子洗洗,满身是血的像什么话,四喜去请大夫了,一会叔伯们也会过来,大伙一起商量着办。”翔艺母亲含泪点了点头,二人一道出了房间。

    他们前脚刚走,屋后直棂窗就被轻轻撩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来人身着黑衣,动作精练,一双眼睛四下打量,正是叶明。

    他醒转时已在林外,正巧碰到众人,便尾随前来,欲伺机带走翔艺。

    他快步跑到床前,见翔艺面色惨白,眼眶深陷,显是失血过多,用手在翔艺脉上一搭,不由放起难来:翔艺脉象紊乱,体内阴阳不调,刚柔难济,似是受了极重内伤,医治外伤不难,可内伤关键靠养。要是此时带他走,这里距雁华少说也有百里行程,按翔艺的伤势,一路颠簸势必会要了他性命,要是现在不将他带走,夜长梦多,谁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叶明到底对旁门左道知之甚多,眼前一亮,妙计已生:曾听师伯说过,若用真气将一个人五脏六腑短时凝结,便会造成假死之象,龟息之法便是由此而来。只要将翔艺经脉封住,一来路上不至于吵闹,二来又可保全他性命,真乃一举两得之法!

    事不宜迟,叶明一掌按在翔艺丹田,哪知方一运气,立时传来一股反震之力,激荡之下,翔艺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我,我怎么在这儿?”翔艺看了叶明一眼,有气无力道。

    叶明应变神速,抢上前小声道:“你别管这么多,我现在用真气帮你护住心脉,你可能要暂时睡一会儿,之后带你回去,自然有人会把你治好。”

    翔艺已然认出叶明,惊道:“别抓我!你要带我去哪?你害我害的那么惨,我才不跟你走!我要爹!娘!”

    叶明怕翔艺叫出声来,一指点了他哑穴,哪知翔艺因为月魔印的缘故,经脉比常人宽了数倍不止,叶明这一点竟没能封住翔艺气血,还是被他叫了出来。

    翔艺爹正在打水,听到呼声忙让翔艺娘进房,叶明一愣,随手又点了翔艺几个穴道,竟都无功而返,担心自己被人发现,叶明一掌拍晕翔艺,飞身上了房梁。

    翔艺娘端着木盆急匆匆来到床边,见翔艺仍在昏迷,不由叹了口气,捋了捋翔艺头发,道:“孩子,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叶明暗自思量:这臭小子不知怎么回事,难不成穴道移位了?这样一来经脉纠葛,我又不知他脉络走向,若没有他自身引导,贸然输气只怕会适得其反,可这小子不答应和我走,自然不会乖乖配合,还得想个计策才是。

    “要不将他娘掳走,逼他就范?不妥不妥,我此刻真气不纯,带着个百来斤的人还真跑不远,要是被发现更是麻烦,这便如何是好?”

    对话声从外头传来,听翔艺爹道:“大夫来了?大哥二哥,来来来,快进来。”

    叶明暗道不好,这房小梁低,人多眼杂,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趁翔艺娘不注意,悄无声息从后窗掠了出去。

    倚坐在窗沿下,叶明一边思考一边偷听,脚步声嘈杂,想是很多人进了房间。拧布擦身后,听翔艺爹道:“崔大夫,你快给看看,这孩子还在发烧,可还有的活吗?”

    那崔大夫连连答应着,慢条斯理道:“俗话说医治八法:汗、吐、下、和、温、清、补、消,看这孩子情况,或可抢救一下。”声音颤颤巍巍,想是年岁已高。

    一爻民道:“老翔啊,这位崔大夫可了不得,咱爻里的张郎中还是这位崔大夫的弟子。”大伙唏嘘称赞,张郎中是爻里唯一的医生,大伙平日里受了伤也多找他包扎医治,手法还算不坏。

    又一人道:“我师父妙手回春,在雁华那是家喻户晓,手下五位弟子个个医道精湛,张某不才,排行第三。这些日子我看日头渐暖,请他老人家来咱这儿散散心,哪知道刚好碰上你们这档事儿。这回也算赶巧,能被我们碰上,算是你家翔艺福大命大!”

    几人连声道谢,叶明嘀咕道:“崔大夫?我怎么没听说过,难不成真是雁华城的名医?这样也好,早些治好那小子也省的麻烦,看来老子还得在这地方多留几日。”

    崔大夫咳了几声道:“小三子呐,我们行医七法,你可还记得?”

    张郎中恭敬的道:“当然记得,该是药、针、推、按、拔、气、食。”

    崔大夫满意的恩了声,又道:“我们学医不仅仅是为了救人,依《内经》所言,做人,就该做真人、至人、圣人、贤人,如何让天下愚人变聪明,这才是我们应该医治的地方。”房中突然安静下来,叶明窥探进去,原来崔大夫正在给翔艺把脉,听他皱眉道:“没想到,没想到啊!”

    张郎中小心翼翼问道:“师父,这孩子还有得治吗?”

    崔大夫缓缓道:“难,难得很,此子脉象微弱,失血过多,身上伤口大都感染了,需得一一挑破,细细处理,万不可大意。况且这久烧不退,思绪纷乱,致使他三魂失了其二,七魄丢了大半,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叶明也颇晓医理,暗道:“什么失魂丢魄,如此耸人听闻,真是可笑。”

    翔艺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求道:“崔大夫,您救救我孩子吧,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翔艺爹一脸凝重,也没有阻止。

    崔大夫使了个眼色,张郎中忙将翔艺娘扶起,他道:“也罢,我这就去开副药方,只不过……”

    翔艺爹道:“不过什么?”

    崔大夫咳了声道:“不过这药用料讲究,需得我自行配置,这价钱嘛……。”

    翔艺爹踌躇不答,崔大夫又道:“此子如今命在旦夕,迟一刻便多一分危险,而且他伤的太重,我这药能不能救他性命也还难说,只盼诸位但尽人事,且安天命吧。”

    翔艺叔伯都道:“崔大夫你快去配药吧,钱不够,大伙砸锅卖铁都给你凑出来!”

    张郎中拿出纸笔,崔大夫当即写下药方,爻民们都不识字,他也不用避讳,叶明眼尖,偷看他行笔手法,写的大都是外伤止血的草药,偶有一味调理内息的药物,药性却太过猛烈。

    崔大夫写好方子交给张郎中,张郎中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叶明暗自叹了口气:要是真照那药方吃,这臭小子就算能救活,也得落下一堆毛病。

    崔大夫也不说话,径直往屋内木凳上一坐,闭目养神起来。

    翔艺爹看了看众人,笑着上前道:“崔大夫,这药得多少银子?”

    崔大夫伸出两指,面露微笑。

    “二钱银子?”张郎中出诊最高也不到一钱银子,崔大夫虽然要的多,毕竟人家是名医,倒也合情合理。

    崔大夫笑而不语。

    “二两?”大伙都有些焦躁了,他们多是猎户农民,这数目实在不小。

    崔大夫道:“这要换在雁华城里,没有一百两我都懒得出诊!看你们也不容易,二十两,不能再少了!”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叶明知道他们定是被吓住了,二十两白银,那些爻民又怎么可能拿得出来?他乐道:“这老头医术在雁华城里排不上号,这骗术倒真是数一数二的。”

    外头突然传来喊话声:“这是老翔家吗?”

    翔艺爹闻言行出,众人紧跟其后,来者三人,左右汉子虎背熊腰,十分精壮,腰间都悬着朴刀,身着统一制式的红色布衣,胸口绣着个“林”字,中间一人是个小女孩,年龄不大,容貌十分可爱,肤若凝脂,白皙胜雪,一身绫罗柳叶裙更显娇贵,双手柔若无骨,捧着个镂花银盒,正是凝墨。

    叶明站在屋后偷看,见到凝墨不由暗赞了一声:好俊的姑娘!

    翔艺爹上前问道:“不知你们是?”

    右首汉子抱拳昂首道:“我们是林府的人,这位就是我们大小姐,至于姓名,你也无须知道。”其时女子出嫁前往往隐藏闺名,及至结亲下聘,夫家行过“问名”之礼方才告知,因此汉子如此说,并不意味着看不起翔艺家。

    凝墨行了一礼,乖巧道:“叔叔好。”

    翔艺爹早听人说有个大户人家新搬来青林爻,想来便是这林家了,他也不知什么礼数,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林家小姐,咱这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东西好招待。”他本欲请三人进屋,但念及翔艺伤重,多有不便,想想又算了。

    凝墨将银盒捧出,道:“今早听云伯说翔艺受伤了,这青莲养心丸,对治伤很有好处的。”挥手自然,言语得体,浑然不似一个女童。

    叶明惊道:“青莲养心丸?那不是圣地的独门伤药吗?千金难寻的东西,这林家小姐竟拿来送人,昨个府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关系怎的如此好了?”叶明沉思片刻,面露笑意。

    翔艺爹自然没听过什么青莲养心丸,但这富贵人家的东西,就算差也差不到哪去,可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何况他们家徒四壁,和林家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翔艺爹伸手想接,却有些拉不下脸面,场面一时僵在那里。

    凝墨见翔艺爹神色奇怪,以为他不信,便道:“叔叔,这药丸效果真的不错,上次巡翼哥哥与人比武受伤,昏迷了好久,请了许多大夫都没用,后来多亏一位姐姐送这药丸来,当时只服了两粒,第二天就好了大半了。”

    翔艺爹一听这药这么神奇,心下更是难耐,林府下人见他还是不接,不耐烦道:“我们家小姐菩萨心肠,这才给你们送药,你们可别不识好歹!”

    话音刚落,翔艺娘蓦地从内堂跑出来,一把接过银盒,连连称谢。

    凝墨皎洁一笑,在众人眼里真像仙子一般,在场多是翔艺家亲戚好友,纷纷赞扬起凝墨来。

    林府下人悄声道:“小姐,既然药已送出,我们还是快些回府吧,你偷偷跑出来,要是被老爷知道了,我们哥俩可都得遭殃。”

    凝墨点了点头,当即辞别众人。

    两位下人相视憨笑,他们见凝墨如此乖巧,心中登时觉得无论遇到什么困难,自己都要舍身替她挡下来。

    林府庭院七十八个房间,书房是最早整理完毕的,檀木书桌上,纹理绮丽的端砚静静伫立在一旁,檀香炉、古玉笔格、九龙笔座、清田石雕镇纸分立四方,看似随意放置,可细细一看,隐隐透着股不可言喻的气势。

    九龙笔座上悬着九支形态各异的毛笔,林坚闭着眼睛,指尖在九把笔上一一抚过,蓦地食指一挑,一支通体透明的玉笔便被他勾到手中。

    “义父,出事了!”

    林坚睁眼一看,巡翼神色紧张,气喘吁吁站在门外,衣服袖子上还有被烧焦的痕迹。

    林坚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道:“进来说吧。”

    他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巡翼,巡翼一口吞尽,道:“义父,今早我依您吩咐,远远跟着那群爻民进了山。他们带着猎狗,寻着那野猪气味而去,初时还好,可越往里面走,打斗痕迹越多,他们不认得,可我看的清楚,从遗留痕迹看,双方功力之深难以想像,初步可以判定,其中一方应是修士无疑。”

    “修士?”

    “恩,而且最少有三人,山道上融了一摊湿泥,味浓色淡,应是月影教的九幻月影;一处山腰平添五丈沟壑,沟壑延伸完整,沟里土质尚未板结,蓬松湿软,应是玄门五行术里的地裂;山林深处有一巨大深坑,直径在七丈以上,虽然坑内满是焦土,但从坑外草木倒下的方向来看,此招应是朝阳门三大绝技之一的蚀日天元,那些爻民就是在坑的附近遇到那小子的。”

    “你是说遇到?”

    “恩,那小子满身是血的走了出来,我本想依血迹寻去,可是……”

    “可是什么?”

    “深坑里尽是金色火焰,那些爻民站在旁边没事,等他们走了,我刚接近那里,金火立时扑上来,好像能察觉灵气一般,要不是我后撤的快,现在怕是回不来了。那金火端的离奇诡异,根本没听说哪个门派里有这等可怕招数。”

    “你这么说,这金火倒和万鬼门的幽冥鬼火有些类似。”

    “幽冥鬼火我虽未见过,但也知那鬼火需要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其燃烧,可那金火却截然不同,我在树上看了半晌,那金火离地三尺,不需要任何支持,凭空而燃,极不合常理,后来我以灵气相抗,这才将追我的那小部分金焰给灭了。”

    “你这么说,鬼火需要灵气燃烧,而金火需要灵气扑灭,倒也有些意思。来人既然能用出蚀日天元此等绝技,在武林中必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想到昨晚林子里这么热闹。这样吧,你也辛苦了,去休息休息吧。”

    巡翼领命,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道:“义父,来时我见墨儿拿着青莲养心丸到爻头去了,不知……”

    林坚抬头道:“她一个人去的?”

    “小三和小四跟他一道去的。”

    林坚一愣,随即摇头笑道:“这孩子真和她娘一个脾气,想我林家颇有钱财,乐善好施倒也无伤大雅,那青莲养心丸本来也是他人所赠,因果循环,就随她去吧。”

    按理说大户人家小姐该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凝墨如此随性实则失了礼数,巡翼还待再说,见林坚表情淡然,对此事无甚在意,知道多说无用,只好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凝墨提议要去市集看看,家丁不好拂她意,于是三人从爻头绕了个圈,往集市行去。

    这些年来发展迅速,青林爻已隐隐有城镇规模,集市里人来人往,虽然比不上雁华繁华,但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热闹,许多人当街斗虫聚赌,呼喝连天,这要换在雁华,是万万不许的。

    一头戴斗笠的汉子坐在路旁,面前摆了许多笼子,笼子内关着许多动物,小兔迷离,幼狗打闹,山蛇吐信,燕雀叽喳,最受孩子们喜欢,许多小孩早已围在旁边,见凝墨行来,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哇,好可爱的小兔啊!”凝墨向小兔招了招手,笑靥如花。

    “可爱吗?”那汉子道,“小姑娘喜欢兔子啊?你知道最可爱的兔子是什么吗?”

    凝墨想了一阵道:“爹爹和我说过,月亮上住着一个嫦娥姐姐,她有一只小玉兔,不知道是不是最可爱的。”

    “哎!小姑娘真聪明,这嫦娥生的花容月貌,她那只小兔子更是可爱至极啊!浑身雪白,耷拉着两个小耳朵,特别是一双红红的眼睛,好像刚刚哭过一样,实在太可爱了!要是没看过,那实在太可惜啦!”男子手舞足蹈,神情如痴似醉,说的有声有色。

    凝墨好奇道:“你说的那么可爱,难道你亲眼见过吗?”

    男子点点头道:“那是自然!”悄声对凝墨道:“小姑娘想不想去看看?那小玉兔受伤了,现在就在我家养伤,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凝墨鲜少出门,一听玉兔受伤了,忙点头答应,两个下人见势不妙,正欲阻止,男子出手如电,瞬间点了二人穴道,他俩别说阻止,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人全身酥麻,僵直在原地,只得眼睁睁看着男子从拐角处消失。

    说来也巧,大熊正是那群小孩中的一员,他本就认得凝墨,见男子形迹怪异,林府的两个奴仆又没有反应,心下起疑,偷偷跟了过去,那汉子带着凝墨左拐右绕,走的路越来越窄,凝墨似乎也发现不对,那人当即出手将她点晕。大熊跟在其后,见势不妙,远远捂住了嘴巴,倒转过身就欲开溜,哪知背上一痛,竟被人拎了起来。

    回头一看果然是那汉子,那人将脸上伪装去了,正是叶明。

    大熊不认识叶明,只当他是恶霸强人,忙央求道:“哥哥,哦不!大侠!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叶明嬉笑着拍了拍大熊的脸道:“你这小胖子脸上肉还挺多的嘛!我又没说要杀你,只不过想问问你这么不怀好意的跟着我要干什么啊?”

    大熊眼睛一转,故作委屈道:“我,我只是想一起去看看小玉兔长什么样。”

    叶明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举起另一只手道:“只怕这玉兔你是见不着了,阎王爷倒是可以认识认识!”

    大熊一阵抽搐,竟吓得尿了。

    叶明看的好笑,心里想到:林家来头不小,如今抓了她,只怕爻里有的一阵乱,再要去找那小子倒也麻烦,这小胖子这么胆小,谅他也不敢耍什么手段,不如就让他替我去。

    于是叶明开口问道:“小胖子,你认不认得翔艺?”

    大熊连连点头:“认得认得!我们从小玩到大的,哪会不认得?”

    “既然如此,我可以考虑不杀你,不过你得去帮我办件事。”

    “好说好说!大侠尽管吩咐。”

    “这样,你去和那小子说,让他一个时辰内到爻外的土地庙,你们从小在这里长大,那地方不会不知道吧?”

    大熊连忙点头道:“好咧,大侠你就放心吧。”

    叶明随手一弹,一枚药丸就掉到大熊嘴里,他道:“这药丸入口即溶,解药普天之下也只有我有,不管你小子耍什么把戏,总之要是一个时辰之内那小子没来,或者不相干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你就准备准备上路吧。”丢下大熊,径自带着凝墨翻过围墙。

    翔艺屋内,屋门关的紧紧的,崔大夫吩咐过,翔艺需要静养,他父母索性关上房门,一同向邻里借钱去了。

    翔艺迷糊间梦到自己和黑衣人缠斗不已,又梦到自己在林中穿梭,干净利落的拧断野狼脖子。不知何时听到门外黄狗吠叫不已,悠悠醒转,从昨晚起他就没吃过东西,一睁眼肚里空空,头昏脑涨,却不见四周有人。

    床边木凳上摆着一杯清水,一碟白面馒头,山野人家平日里吃的多是粗茶淡饭,这白面可只有逢年过节才吃的到,翔艺撑着坐起,端过水,合着馒头吃了几口,这才觉得气力恢复了些。

    隐约听到屋后窗子在响,翔艺本欲不理,奈何它响个不停,过去一看,大熊灰头土脸的吊在窗台上,附近地上的杂草都被压弯,想是他爬窗失败,掉下去很多次了。

    “翔艺!这回可出大事了!”不等翔艺开口,大熊泪眼巴巴的望着他道。

    “怎么了?”翔艺见大熊一脸愁苦,知道不是玩笑,便道:“你慢慢说。”

    大熊先前担心碰到翔艺父母,没敢弄出声响,这会儿见只有翔艺在家,搭着窗沿用力蹬了几脚,终于爬进屋来,一五一十将经过说了,末了道:“那家伙的手段你是没有见过,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林府那两个大汉杵在大街上一动不动,就跟施了定身法一样!可厉害了!”

    翔艺苦笑道:“我怎么会不$淫荡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知道,我这一身伤说不定就是他弄的。”

    大熊啊了一声道:“不能吧,你怎么惹到这么厉害的仇家?”

    “我哪知道?要是我没记错,他自称是月影教的人。”翔艺面色一沉,决意道,“这件事既因我而起,我得去做个了断。”

    大熊道:“你疯啦?你这么去哪里还活的了?我来的时候细细想过了,咱还是报官吧,林家那么厉害,只要把邻爻爻观里的道士们请来,一定有办法的!”

    翔艺望了大熊一眼,点点头道:“也好,可是我现在行动不便,就由你去和官府的人说。”

    “得嘞!”大熊从窗口跳了出去道,“你好好养伤,等我的好消息吧!”

    大熊没走几步,翔艺家木窗又被顶开了,一个身影偷偷从里头跳了出来,这身影显然对周围地形熟得很,尽拣小路走,爻子附近官差虽多,却无一人发现他。

    自然是翔艺。

    他心中明白,这一去定是凶多吉少,但他更担心凝墨和大熊被自己连累,因此纵然伤的严重,步速却一点不慢,他要赶在大熊报官之前找到黑衣人。

    这才救得了凝墨,这才要得到解药。

    翔艺想着自己难逃一死,一面跑一面哭,还时不时低头看看怀里的白面馒头。

    翔艺紧紧捂着馒头,心里偶然闪过一个念头:揣着馒头死,死了也不用挨饿吧?

    这条山路鲜有人走,地上积满了落叶,原先的路已看不明显,此处离爻子不远,人气旺盛,野兽们很少会在这儿逗留,翔艺跑了约一炷香的时间,隐约发现前方草垛里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此人衣不蔽体,满脸灰白胡须,全身脏乱不堪。裸露在外的手臂细的只剩骨头,手中握着一截啃烂的木头,想是很久没吃过饱饭了。

    山风凛冽,肆意的卷走他身上那残留不多的生气。

    翔艺见此人眼熟,想起是昨日爻口见着的老头,这老头显然没能骗到吃的,却不知一日之差,他怎会瘦成这样。

    翔艺看了看老头,将怀里的馒头拿了出来,掰了一块塞到自己嘴里,剩下的全放到老头手里。

    老头张了张嘴,似乎已饿的说不出话,奋力拿过馒头啃了起来。

    翔艺不再逗留,继续向前跑,不多时便到了土地庙旁,这土地庙并不大,只是路边一个一人来高的神龛,里头摆放着泥塑的土地像,神龛上尽是青苔腐叶,看上去很久没人祭拜过了。

    翔艺四下张望,呼喊几声,见没人答应,找了一处树干坐下,晕眩感不断袭来,似乎又发起了高烧。

    恍惚间也不知叶明什么时候来的,只听他道:“哈哈,臭小子,你还真有些手段,仅仅一日便将那林家小姑娘给骗上手了!”

    翔艺精神一振,盯着叶明,坚定道:“我来了,你想杀就杀吧。”

    “杀你?”叶明见翔艺神色决然,颇觉喜感。

    “杀我可以,但是你得把解药给凝墨,然后放人家走,这事和他们没有关系。”

    “我要想杀你,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叶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别误会,昨晚那么对你,只是想试试你的资质,我们月影教收弟子,向来都是这么干的。”

    “收弟子?”翔艺本就头晕,这会脑子更混乱了。

    “不错!我就是月影教天辅星者座下大弟子,叶明是也。”叶明将粗布衣服解开,露出了月影教的招牌黑衣道,“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师弟,这便随师兄回去吧?”

    翔艺不管真假,索性摇头道:“我不去。”

    叶明堆笑道:“别这么说,多伤师兄心呐,你还不知道吧?咱天冲师伯收了几十个弟子,只把武功法宝传给最厉害的那一个,你想想,那么多人争一个位置,可不辛苦!”

    “咱师父就不一样了!”叶明拍了拍翔艺肩膀,比了个手势道,“如今算上你也不过两个弟子。嘿嘿,他老人家好东西多着呢!你我二人分,一辈子都分不完!”

    “说不去就不去!”

    叶明暗叹一声麻烦,仍笑着道:“如今天下七大名门:魔血鬼道佛阴阳,这排第一位的就是咱们月影教,说来你别不信,外头多少人求着进都进不来,你这又是何必呢?”

    翔艺终究是个十来岁少年,听到这些不由心痒难耐,他道:“我爹只和我说过玄门,哪里有什么月影教?你乱说!”

    “嘿!你爹懂个屁!既然这样,你且说说教你罗汉拳的那个紫云秃头是哪门哪派的?”

    翔艺不答,叶明道:“不懂了吧?当今天下门派繁多,少说也有上百个,术法武功更是层出不穷,你可想好了,你是要去当个和尚呢,还是跟着师兄走,做个逍遥天下的侠客呢?”

    叶明嘿嘿一笑,悄声道:“和尚可是不能娶亲的哟!”说完趁势抽出弯刀挥舞起来,使得是月影教入门刀法分云十式,一时刀气纵横,锋刃过处,花叶萧萧而落,叶明越舞越快,翔艺逐渐看不清弯刀,只看见一片刀影上下翻飞,心中钦慕不已。

    叶明一边舞一边道:“你可知天下武术,无非两类,一类为武,气运周身,蓄力而发,一类为术,气沉丹田,凝虚若实,还有些少见功夫,像什么南离驯兽,妖巫秘术,占卜遁甲,种类虽多,却也逃不出这两类划分。佛宗于武功精研虽深,可要是论术法,他们能拿出手的是少之又少,自然大大比不上月影教了。”

    叶明收功站定,故作叹息道:“不好意思,分云十式你师兄还没学全。”弯刀脱手飞出,将一棵合抱树木拦腰斩断,余势不歇,一连砍倒三棵大树方才落下。

    “师弟,看到了吧?”见翔艺目露向往,叶明道,“接下来让你见识见识术法!”右手戟指胸前,一点银芒闪过,那弯刀好似被无形之力牵引,包裹在银芒中复又飞了回来,绕着叶明身周急速旋转。

    “醉邀明月!”叶明话音未落,手指用力一引,翔艺顿觉一股大力凭空产生,扯着自己向叶明飞去。眼看就要撞上旋转的弯刀,叶明手指一点,弯刀突然变向,贴着翔艺脸颊险险飞过。

    叶明哈哈一笑,纵身跃起,足尖在刀背上一点,整个人窜到大树枝头。

    “碎星步!看仔细了。”翔艺抬头望去,刚开始还能看到叶明身形忽隐忽现,枝叶不停抖动,随着枝叶抖动范围逐渐变大,叶明仿佛消失一般,叶片飒飒飘落,整片树林下起了叶雨,翔艺看的入神,蓦的肩上被人一拍,回头望去,叶明背倚着树,两手摊开,故作无奈道:“这个,你师兄我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所以速度慢了很多,要是换作咱师父,那身法施展开来,你怕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行侠仗义是每个少年人的梦想,翔艺自然不例外,他开始幻想起自己学成武术后的景象,那时再回青林,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想到这里,翔艺方想起自己此行目的,问道:“你既想带我回去,为何要绑走林家小姐?”

    叶明摊摊手道:“那不是为了骗你来嘛。”

    “那你又为何给大熊吃毒药?

    “毒药?哪有什么毒药?哦!你是说那个小胖子吧?你以为毒药有那么好搞?我给那小胖子吃的不过是一粒活气养心丸,是咱月影教的寻常治伤丹药。说到这丹药,还真是便宜了他,要是拿到外头去卖,三两银子一个,嘿嘿,谢绝还价。”

    一阵晕眩感袭来,翔艺摸了摸额头,热的发烫,叶明见状道:“你生这病极是厉害,若不速速与我回去,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你!”

    腹中传来一股清凉之意,晕眩感旋即散去,翔艺方才问道:“我若与你同去,林,林家小姐怎么办?总不能将她丢在这儿……”

    叶明见翔艺语气稍软,知道大功将成,笑道:“这不难办,那小姑娘生的花容月貌,你要是实在放不下她呢,我们一并带走便是,让她天天在教中伺候你,嘿嘿!给你端茶送水,捏腰捶腿,反正咱月影教不像那些名门正派,摆着那么多没用的臭规矩。”

    “那怎么行?”

    “那有什么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敢想敢做,喜欢就是喜欢,你不试试怎知不行?”

    “你敢!”一声暴喝传来,树影横斜间,只见得一柄蓝缨长枪凌空飞窜,激起一阵蓝色气流,电光石火,直指叶明。

    眨眼功夫,长枪已飞临叶明胸前,眼看就要洞穿叶明身体,翔艺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

    千钧一发之际,碎星步施展开来,叶明整个人离奇向右移了半步,得亏这半步,长枪才从他腋下堪堪穿过,飞向远方。

    “谁?”叶明收起那副嘻哈表情,皱眉看向来处。

    “林府巡翼。”来者一身天蓝长袍,头戴银白虎啸冠,双手一招,长枪从远方飞回,倒插在地,他哼了声道,“兀那贼厮!你把我妹妹藏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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