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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羡世

正文 第一章 凝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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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林爻位于神州东南,紧挨雁荡山脉,属玄艮地界,距都城雁华约有数百里行程。

    爻子原不大,仅有百来户人家,爻子被瓯江环绕,四周风景秀美,林木茂盛,特别是每年四五月份,山峰积雪初融,若再遇到连日降雨,林间峭壁自然形成千百个水帘,放眼望去,水帘层次分明,远近高地各不相同,等到太阳一出,雾气升腾,满山水瀑掩映日光,一时山上山下尽是虹桥,几若仙境。

    旧时曾有一秀才赶考路过此地,见此美景大为嗟叹,后来世殊时异,秀才几经起落看破红尘,隐居于此,他见美景依旧,自己却两鬓斑白,作诗云:

    “融雪无声浸古道,轻掩浅石没溪桥。奇景依旧人心老,马鸣猿啼风萧萧。”

    诗词一出,文人墨客竞相慕名而来,后又有仕官贵人旅居退隐于此,酒家客栈孕育而生,青林爻自此繁华起来,逐步发展为山野小城。

    初春时节,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席自林间,携着新生希望,扫荡尘世阴霾。

    正如诗词所言“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

    青林爻自然也忙碌起来,男人们或上山打猎,或乡间务农,女人们扯着拉不完的家常,将家里棉被稻谷一一抬出来晾晒,小孩们乐此不疲的追逐打闹,为爻子平添了不少生气。

    暖阳之下,一间茅屋外头,一短发少年正别扭的扎着马步。

    少年脚虽没动,脑袋却在四处张望,远处传来阵阵孩童嬉闹声,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他,这少年一双眼睛泛着灵光,脖子伸的老长,心思早已飞到围栏外边去了。

    “翔艺!怎么又在偷懒!功课都做完了?”

    粗布中年人一拍少年脑瓜,少年一惊,马上做出认真模样道:“都做好了爹,别说一遍功课,就是十遍也做完了!”

    中年人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地道的庄稼汉子,他点点头道:“做完了便好!这日里行骗的贼人可不少,咱好容易求得紫云大师教你拳法,你可莫要自个儿懒惰。对咯,大师前日里回去,走时说了啥你可还识得?。”

    “识得识得,师父说我体弱多病,要好好练拳!”

    “莫得师父!大师交代,万万不能泄露此事,你怎生转眼便忘?”

    “莫忘莫忘,哪里能忘!”

    翔艺学着紫云语气道,“我传你这套拳法,本意是予你强身健体,休要在人前卖弄,更不可提我名字,切记切记!”

    “识得便好!你在家好好用功,莫要偷懒出去耍!”翔艺爹点点头,拿上锄头粪桶去了,俗话说“春分麦起身,一刻值千金”,正是农民们最忙的时候。

    父亲背影刚一消失,翔艺当即跳了起来,见他灵巧翻过围栏,径向爻头跑去,邻居家的狗以为有吃的,纷纷涌上前来,翔艺边跑边笑道:“狗儿们快快跟来,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青林爻外,马车宽的古道边尽是杂草,高低不一的土坡此起彼伏,好似波浪一般,坑深草密,常有鸟兽藏于其间,人一靠近,便即四散逃去。

    一条古道自远方延伸于此,站在爻口望去,古道尽头是座孤零零的凉亭,亭内空空如也,只剩下几根供人憩坐的横木,亭上挂着个摇摇欲坠的古旧牌匾,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年风霜,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只依稀从轮廓辨得四字——墨迹未干。

    清风拂过,草木纷纷摇动,细细听去,于叶片摩擦声间,竟还夹杂着“得得”的马蹄声。

    一行车队遥遥出现在古道上,车队不大,约有20来人,前头开路的是一个骑着铁骑马的青年,他身后的家丁个个精明强干,腰直膀圆,一看就是行家里手。

    车队共有五辆马车,三辆运货,两辆载人,货车上横架的一株香樟树甚是显眼,载人的马车也尽皆披着帷布,挂着玉坠,当先一辆更是通体鎏金,好不华丽气派。

    一旁的土坑里,正趴着六七个孩子,他们一动不动盯着来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几个孩子虽没见过世面,但看对方衣着华贵,必是大官,一人小声道:“这户人家真是奇怪,搬家怎么还喜欢带着树?”

    其时玄门遵循祖制,为方便管理民众,设立雁朝,雁朝依照八卦,将玄门领地分为八块,每块派一官员治理,名曰卦令,卦令之下,又有十六爻长。

    雁朝奉行仁道,讲究礼法,其下大户人家若生女婴,辄植香樟于庭院,女儿到待嫁之年,香樟树也长成。媒婆于院外看到此树,知有女待字闺中,便可来提亲。女儿出嫁时,家人要将树砍掉,做成两个大箱子,并放入丝绸,作为嫁妆,取“两厢厮守”之意。

    队伍行至亭前,忽然停了下来,幕布掀开,一个小女孩迫不及待从车里跳了下来,远远望去,女孩约莫十岁,肌明如雪,眼蕴灵波,想是车上太也烦闷,她一下马车,当即乐呵呵跑到亭子里玩耍起来。

    不多时,见一纶巾文士也从鎏金马车里下来,瞧他年龄四十来岁,身上衣装做工细致,极尽简约之美。

    铁骑马上的青年一见他,当即下马行礼,身后家丁也纷纷效仿,他随意摆了摆手,目光却凝结在凉亭的牌匾上,许久听他赞道:“好字!好字!你们可有人知道此匾来历?”声音刚正沉稳,起伏有度。

    翔艺伏在坑里,他虽不识文士来历,但自打见了文士,身周好似春风沐体,无比舒爽,不由得暗暗心惊。

    见众人摇头,文士解释道:“若我所料不错,此匾该是古殇战前所书,观者无心,又怎知这字里行间尽是英雄无奈嗟叹?”

    他负手叹道:“旧文今看,满目当年金戈声。”

    众人纷纷附和,唯青年不语。

    文士道:“巡翼,你默不作声,可是疑我所言?”

    青年连忙拱手道:“义父学富五车,文绝当世,孩儿又怎会不信?巡翼只是在想,若是让我生在那时,定与剑君一道,惩奸除恶,上阵杀敌!”

    文士闻言一笑:“文绝当世?”复又叹道:“巡翼啊,虽说只有时局动荡,天下方能出此人物。可如此人物,却往往死无其所啊。”

    小女孩玩得累了,一蹦一跳跑到男子身边,被他一把抱了起来,听他对众人道:“这山野小城虽比不上京城繁华,但此地依山$淫荡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傍水,巧居雁荡龙脉之上,其势虎踞龙盘,却是个养人的好去处。道法自然,诸位若无异议,我们暂且在这住下如何?”

    众人允诺,小女孩一本正经道:“墨儿只会养小动物,不会养人,爹爹教教墨儿好不好?”

    中年文士亲了女孩一口,笑道:“哈哈!这养人的事可只有天地能做,爹爹也不会啊。”

    众人哄笑,小女孩俏脸一红,搂住中年人脖子,忙躲进他怀里。

    土坑位置不够,大熊不甘伏在坡底,拉了拉翔艺裤角,低声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谁料一不注意,竟将翔艺裤头扯了下来,露出半边屁股。

    翔艺顿觉臀部一凉,连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几个孩童见状,强忍住笑,听翔艺悄声道:“每次你偷看都会被人发现,老实在底下待着!”

    大熊拽着杂草嘟囔:“这不公平……”

    “有人!”巡翼耳朵一动,转身看向草丛,持枪喝道,“谁!”

    “妈呀!快跑!”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翔艺提起裤子便跑,几个孩子忙作鸟兽散,大熊拽着杂草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天上一黑,裤裆一紧,耳边风声阵阵,待得回过神来,自己已被人抛到凉亭处,几把冰冷的朴刀立时架到脖子上。

    巡翼趋步如飞,几个孩童又哪里逃得了?先后被他用长枪挑了回去。

    家丁们迅速动手,将他们绑了起来。

    “你们这些坏人,为什么要躲起来?”小女孩打量几人,见都是同龄人,便大胆开口道。

    几名孩童被吓得不敢作声,翔艺见女孩生的可爱,有意与她说上几句,开口辩解道:“我们怎么就是坏人了?”

    女孩眨了眨眼道:“巡翼哥哥是专门打坏人的,你们当然就是坏人!”

    翔艺哼了一声道:“既然是坏人,当然要躲起来咯。”朴刀架得紧了些,有几个孩子更是吓得哭了起来。

    女孩闻言一想,虽觉此话不对,却又不知如何应对,一时语噎。

    众孩童皆战战兢兢,中年文士吩咐手下收了刀具,缓缓道:“吾乃林坚,自雁华而来,你们可是这爻里的孩子?何故偷偷伏于路旁?”

    翔艺见其气度不凡,心下紧张,一时忘了回答,巡翼一枪逼到他眼前:“快说!”

    翔艺也怕得紧,忙道,“我叫翔艺,那边最胖的是大熊。”大熊带着泪眼抬头,却被巡翼一瞪,又低了下去。

    “不知有贵客远道而来,失敬失敬!”声音自爻口传来,字正腔圆,俨然官府做派,众人侧目看去,众多官差簇拥着一个官吏从爻口跑来。

    众孩童相视一眼,都觉大事不妙。

    “不敢不敢。”林坚何等样人,一眼便看出来者身份,见他目光一凝,心中已有计较,及来人上前,他方拱了拱手道,“爻长大人公务繁忙,草民本不宜惊动,哪知大人消息灵通,竟亲自出来迎接,林某实在惭愧之至。”

    那爻长四下一望,目光在马车上停了片刻,顺带瞥了眼翔艺几人,哈哈笑道:“哪里哪里,林公过谦了,贵府人称‘世代书香,誉满雁华’,本官可是倾慕久矣,如今有缘相遇,山野之地只得略备薄酒,权当为林公洗尘了。此地风大,有什么事我们进去说吧。”

    一行人往爻里行去,过不多时,先前孩童们躲藏的草垛后方,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探出了脑袋。

    黑衣人胸口纹着一银边月牙,暗自嘀咕道:“奇怪奇怪,这姓林的十年不出雁华,怎的突然跑到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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