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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夜 上帝之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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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取向与出生的顺序有关。一个男人,如果有一个或几个哥哥,那么他与那些没有兄弟姐妹、只有姐姐没有哥哥或者在家里是老大的男性相比,就更容易成为同性lian。

    出生顺序对性取向的影响如此之强,每多一个哥哥,一个人成为同性恋的可能性就增加三分之一。(这仍然是很低的可能性,3%再增加三分之一也只是4%。)

    这种现象现在已经在英国、荷兰、加拿大和美国都被发现和报道过了,而且在很多研究对象里都发现了。

    最好的解释与Y染色体上的一套三个活跃的基因有关。它们编码的蛋白质被称为H-Y次要组织相容性抗原。

    一个与它们相似的基因编码一种名叫抗谬氏激素的蛋白质,这种蛋白质对于人体的男性化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它使得男性胚胎体内的谬氏小管萎缩,而谬氏小管正是**和输卵管的前身。

    这三个H-Y基因的功能是什么,还不确定。它们对于生殖器官的男性化并不是不可或缺的,有睾丸激素与抗谬氏激素就够了。H-Y基因的重要性在现在才开始显现出来。

    这三个基因编码的蛋白质之所以被称为抗原,是因为它们“挑衅”母体的免疫系统产生一种反应。

    其结果就是母体的免疫系统在母亲孕育下一个男孩的时候更强了。(女婴不会制造H-Y抗原,也就不会引起免疫系统的反应。)

    雷·布兰查尔德(RayBlanchard)是研究出生顺序对同性恋的作用的人员之一,他论述说,H-Y抗原的任务是把一些器官中的一些基因激活,特别是大脑里的一些基因。

    事实上,在对于老鼠的研究中人们得到了一些证据说明这个说法是正确的。

    如果如此,那么母亲体内强壮的免疫系统就会对大脑的男性化起部分抑制作用,但却不会影响sheng殖器官的男性化。这样的男性就会被其他男性吸引,或者至少是对女性不太动心。

    有一个实验是让年幼的老鼠对H-Y抗原免疫,与对照组相比,这样的老鼠长大之后在很大程度上不能成功地交配。

    但急人的是研究人员们在报告里并没有说明不能正常交配的原因是什么。

    同样的,在果蝇发育过程中的某个关键时期,如果把一个叫做“转化器”的基因给激活,那么雄性果蝇就只会表现出雌性果蝇的性行为。这种变化一旦发生就不可逆转了。

    人不是老鼠也不是果蝇,有足够多的证据表明人脑的性别分化在出生之后还会继续进行。除了个别例子之外,同性恋的男性并不是被禁锢在男性肉体里的女性。

    他们的大脑至少是被激素部分男性化了的。但是仍然有可能他们在早期的某个关键的敏感时期缺少了一些激素,而这永久性地影响到了一些功能,包括性取向。

    基因之间有冲突,基因组是父辈基因与孩子的基因、男性基因与女性基因之间的战场,这样一种说法,是除了少数进化生物学家之外鲜为人知的故事。但它却深深地动摇了生物学的哲学基础。

    美洲的印第安人都是O型血,是纯粹巧合吗?

    从60年代早期到现在,逐渐变得明显起来的是血型与腹泻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A型血的孩子常常会在婴儿期得某些类型的腹泻,而其他孩子却不会;B型血的孩子则会得其他一些类型的腹泻;如此这般。80年代晚期的时候,人们发现O型血的人更容易感染霍乱。

    从某种意义上说,基因组就是一份我们过去的病史的书面记录,是每一个民族每一个种族的医学圣经。

    我们需要一种更好的解释来说明美洲印第安人中O型血非常普遍这一让人迷惑的现象,特别是从印第安人的干尸中找到的证据表明,在哥伦布到达美洲之前,印第安人里有不少是A型或B型血的。

    这看上去几乎像是有一种西半球特有的生存压力使得A型和B型从人群里很快消失了。

    有些迹象表明原因也许是梅毒,这似乎是一种在美洲一直存在的病。

    男人和女人都最喜欢(或最不讨厌)另外一个性别里与自己在基因组成上区别最大的那个成员的体味。

    一只母老鼠会喜欢MHC基因与她自己区别最大的公老鼠,这是她通过闻他的尿来确定的。

    母老鼠是在试图找到一个基因很不同的公老鼠,这样她才能生下基因变化较多的孩子,因而不会有近亲繁殖所造成的疾病。

    起码有五种至关重要的激素是由胆固醇出发制成的,每一个都有独特的功能:孕酮、醛固酮、皮质醇、睾酮和雌二醇。它们总称类固醇。这些激素与身体中的基因的关系既亲密又迷人,却也让人不安。

    类固醇激素被生命体使用了很长时间,也许比植物、动物和真菌的分道扬镳还要早。

    促使昆虫蜕皮的激素就是一种类固醇。在人类医学里那个被人们称为维生素D的谜一般的物质也是类固醇。

    有些人工合成的(或说是合成代谢)类固醇可以骗身体去抑制炎症,另外一些则可以用来强化运动员的肌肉。但是还有一些类固醇,虽然是从植物中提取出来的,却与人类的激素足够相似,可以用做口服避孕药。

    在第十号染色体上有一个基因名叫CYP17。它制造一种酶,使得身体能够把胆固醇转化成皮质醇、睾酮和雌二酮。

    如果没有这个酶,这个转化途径就被堵上了,那个时候,从胆固醇就只能造出孕酮和皮质酮。没有这个基因的正常形式的人无法制造出其他的性激素,所以他们就无法进入青春期之后的阶段。如果他在基因上是男性,他也会长得像个少女。

    人体内的几乎每一个系统都用得上皮质醇,它名副其实地是一个把身体和精神结合起来的激素,因为它可以改变大脑的结构。

    皮质醇干预免疫系统,改变耳朵、鼻子和眼睛的灵敏度,改变各种身体机能。

    当你的血管里流动着很多皮质醇的时候,你就处于压力之下,这是压力的定义。皮质醇与压力几乎就是同义词。

    压力是由外部世界造成的,一个将要来临的考试、最近一个亲人的死亡、报纸上的什么吓人的消息或者因为照顾一个早老性痴呆症病人而感觉到的无休止的劳累。

    造成短暂压力的因素会导致肾上腺素与去甲肾上腺素的迅速上升,这两种激素使心跳加快,双脚冰凉。这两种激素在紧急情况下让身体做好“打还是跑”的准备。

    造成长期压力的因素激活一条不同的路径,结果是皮质醇缓慢而持续地增加。

    皮质醇最惊人的效应之一是它能够抑制免疫系统的工作。那些准备一个重要考试并出现了受到心理压力之后特有的生理特点的人更容易得感冒或受到其他感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实,因为皮质醇的效应之一就是减少淋巴细胞—白细胞的活性、数量和寿命。

    皮质醇靠激活基因来做到这一点。它只激活内含皮质醇受体的细胞里的基因,皮质醇受体则是由其他某些开关来控制的。它激活的那些基因的主要功能,是激活其他一些基因,有些时候,再激活的基因又去激活其他的基因,如此下去。

    皮质醇的间接影响可以多至几十甚至几百个基因。但是这个过程的开端——皮质醇的产生则是因为肾上腺皮质里有一系列的基因被激活了,它们制造出了生产皮质醇所需的酶,CYP17蛋白质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个让人头昏眼花的复杂系统:如果我只是试着列出最基本的化学反应链,就能让你闷得要哭。所以,也许这样说就足够了:你需要几百个基因来生产和调节皮质醇并对皮质醇做出适当反应,而几乎所有这些基因的作用都是把其他基因激活或关上。

    人类基因组里大部分基因的功能就是调节其他基因的表达。

    脑子里的下丘脑会发出一个信号,让脑垂体释放一种激素,它会告诉肾上腺皮质去制造和分泌皮质醇。下丘脑则是从大脑里有意识的那些区域接受指令,而这些区域又是从外部世界中得到信息。

    基因是需要被激活的,而外界事件——或者说,由自由意志控制的行为——可以激活基因。

    我们可远不是缩在我们那无所不能的基因脚下,受它们的恩赐,我们的基因经常是受我们的恩赐。

    如果你去玩“蹦极”,或者找一份压力很大的工作,或者持续地想象一个可怕的事情,你会提升你体内的皮质醇水平,而皮质醇就会在你的身体内跑来跑去地激活各种基因。

    还有一个无可置疑的事实,就是你可以用故意而为的微笑来刺激你大脑里的“高兴中心”,就像你可以用一个愉快的想法来使你微笑一样。微笑真的会让你觉得愉快一些。生理变化可以被行为调动。

    人和猴子很像。在尊卑次序里靠底层的猴子容易得心脏病这一发现,是紧跟着另一个更让人吃惊的发现之后做出的。

    另外一个发现是:英国的公务员得心脏病的可能性是与他们在这个官僚机构里的地位有多低成正比的。

    一个大型、长期的研究调查了1.7万名在伦敦警察局工作的公务员,一个几乎令人无法置信的结果出现了:一个人在工作中的地位比他是否肥胖、是否吸烟和是否血压高更能准确地预示这个人是否有心脏病。

    一个做低级工作的人,比如清洁工,比起一个在人堆儿上面地位稳固的秘书,得心脏病的可能高几乎三倍。

    实际上,即使这个秘书很胖、有高血压,或者吸烟,在每一年龄段他得心脏病的可能性仍然小于一个很瘦、血压正常且不吸烟的清洁工。

    在60年代对100万名贝尔电话公司雇员的一个类似调查中也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猴子那里有些线索。它们在尊卑次序里越低,它们就越无法控制自己的生活。

    公务员也如此。皮质醇浓度的提高不是看你面对的工作数量多还是少,而是看你被多少人呼来喝去。

    睾丸酮和皮质醇一样可以抑制免疫系统。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在很多物种里雄性比雌性容易染病,染病之后的死亡率也比雌性高。

    免疫机制的抑制不仅仅只反映在身体对于微生物的抵抗力方面,也反映在对于大的寄生虫的抵抗力方面。

    一个基因不仅仅是一个基因,它还带有一些它的出身的隐秘历史。

    一个基因“记着”它是从父母哪一方来的,因为在卵子受精的时候它得到了一个父方或母方的印记——就像是来自某一方的基因是用斜体字写的。

    在这个基因呈活跃状态的每一个细胞内,带有印记的那个基因拷贝是活跃的,另一个拷贝则不表达。

    这样,身体就只表达来自父方的那个基因(在普拉德·威利综合症的情况下),或只表达来自母方的那个基因(在安吉尔曼综合症的情况下)。这具体是怎么发生的我们全然不知,但是我们已经开始在了解它了。

    遗传自父方的基因负责制造胎盘;遗传自母方的基因负责胚胎大部分的发育,特别是头部和大脑。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五年之后,当时在牛津的大卫·黑格认为他得到了答案。他开始重新诠释哺乳动物的胎盘,不把它当成是一个用来维持胎儿生命的母体器官,却更把它看做是胎儿的一个器官,目的是寄生于母体的血液循环,在这个过程中又不服从于任何阻挡。

    他注意到,胎盘实实在在地是钻进母体的血管里去,迫使血管扩张,进而又产生一些激素提高母体的血压和血糖浓度。母体的反应是通过提高胰岛素的浓度来抵御这种“入侵”。

    但是,如果因为什么原因,胎儿的激素没有分泌出来,母体就不需要提高胰岛素的浓度,仍然有一个正常的怀孕期。

    换句话说,尽管母体和胎儿有共同的目标,两者却在细节上激烈地争吵,关于胎儿可以使用母体资源的多大一部分——同以后在婴儿断奶时的冲突一模一样。

    当我写这本书的时候,我的一岁女儿有一天在一个玩具童车里发现了一个塑料娃娃,她发出的那种兴奋的尖叫,是我儿子在同样年龄的时候看到过路的拖拉机时会发出的。

    像很多家长一样,我很难相信这只是因为我们下意识地加给了他们一些“社会规范”。在最早开始的自主活动里,男孩和女孩就有系统的差异。

    男孩有更强的竞争性,对机器、武器和动手做事更感兴趣,而女孩则对人、衣服和语言更感兴趣。说得更大胆一些,男人喜欢地图、女人喜欢小说可不仅仅是后天培养的结果。

    先天因素在性别的决定上是有作用的。动物学的证据一直是指向这个方向的:在大多数物种里,雄性行为与雌性行为有着很系统的差异,这些差异有着先天成分。

    大脑是有先天性别的器官。从基因组、有标记的基因、与性别相关的行为诸方面得来的证据,现在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科学的燃料是无知。科学就像一个饥饿的火炉,必须要从包围着我们的无知森林中取来木柴喂给它。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称做“知识”的开阔地扩展开来,但是,它扩展得越大,它的边界就越长,越多的无知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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