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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绮琴度,声随风入夜,良辰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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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绮琴度,声随风入夜,良辰佳节犹怨诉

    副题:悲乐席面参人生

    两个多月前,朝廷接到会稽郡加急驿报,禀奏说:闽越兵围东瓯,岌岌乎殆危;若东瓯国失,则东南门户大开,会稽有罹金革虞。 .其后,东瓯又发来急章求救。出于脢腓不可分的现实利益关系,朝谟决定严助持节往会稽就近发兵驰援,因为若从宸垣千里调兵,救未至而东瓯已成粉齑。

    天竺僧、汉大夫花喀赤自告奋勇孤身往刺唆使出兵的主谋前吴太子刘驹,期使闽越不战自退,朝议准奏。花喀赤于是逞异能,跨八骏,昕夕飚奔两昼夜,即赶到闽越都城东冶,四处打探刘驹。刘驹也在时刻提防着有人会暗算他,不但居处隐秘,防卫森严,且狡兔三窟,不停地变换住址。这天晨,驹太子宿酒未醒,侍妓早起盥漱,赤身**的走去浴盆,发现水里竟映着个阔口浓眉长须的圆秃头!自家在水里怎成了这种形象?她以为是眼花,弓身正要探个究因,却从水里跃出个小人来,落地后陀螺样转了数匝,长成个凶煞般胖大汉子,女妓惨呼一声,晕死过去。太子驹懵懵懂懂听得似有什么响动,努力睁开眼,朦胧见个汉子跪在床前,声称:“小臣叩见太子。”迷迷瞪瞪觉着自己正襟危坐在朝堂上,恍恍惚惚地问:“汝何事?”花喀赤验明刘驹身份,再不作声,手伸向太子脖项轻轻拧了下,只听“格登”声太子脑袋便耷拉到一边。杀死刘驹准备逃离的花喀赤入水前瞥见白花花的瘫在浴盆旁的越女,现成的便宜焉能不占?当然,花喀赤在禀述中略去了淫亵女妓这个细节。

    严助到达会稽郡,出节命太守调戍卒速救东瓯,但会稽守没有兵司马的表态优柔不敢听命。严助发现兵权实际掌控在兵司马手里,当场拔剑,立斩兵司马,威令太守发兵。大军由海路进,行不及半,闻知闽越兵已退,于是罢归。

    皇帝认真地听花、严二人奏完,不住声地赞叹,问严助:“大夫往时居乡里何所遇?”严助不知皇帝何意,踧踖回说:“臣家贫,常为家乡亲朋友戚或官绅大贾欺辱。”皇帝大笑:“朕封你为会稽太守荣归故里,擢花喀赤为太中大夫。”转令花喀赤,“敕花卿射覆献技佾酒!”亲命宫人取过覆盂,先问在座宾客盂内有何物,众宾乐哈哈地猜得五花八门,却都不是。花喀赤待要说时,东方朔制止说:“慢着,待臣换盂。”花喀赤脸色不觉变了变,刚才的自信超达气度荡然无存,等宫人再捧上覆盂,抻着脖子瞅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倒弄得脸紫颈粗。

    皇帝见花喀赤受了东方朔捉弄,心下欣慰,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问:“东方先生能猜中么?”“禀陛下,臣尝研究易理,能射此覆。”东方朔分蓍布卦,依象推测,说出四句话来:“为龙又无角,为蛇又无足,蚑蚑脉脉善缘壁,非守宫即蜥蜴。”皇帝拍手,命开盂。盂翻开,内有黑纱覆着一物,揭去黑纱,是个小木匣,掀开匣盖,果是壁虎!当堂众宾齐声喝彩。原来东方朔知道花喀赤有内视功,便使了个障眼法,令在覆物蒙上黑纱,并非是有意丑化他,花喀赤向以具异能而自负,此次是借此销掉他的骄横,让他有所忌惮。花喀赤果然中招,心不自安:满朝*潢色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文武,只东方朔高深莫测,能制我者惟此公!于是又禀:“东方先生不过侥幸猜着,不足为奇。臣请皇上恩准,令他复射,若还能射中,臣愿受笞百下;否则朔当受笞,臣当受赐。”花喀赤此举在外人看来似是因为不服,其实他是要进一步验证东方朔的术能。

    皇帝沉吟着,花喀赤却不待他允肯,自去盂中密放一物,端来呈放堂中,请东方朔猜射。在众宾满是期待、满是好奇、满是焦灼的等待中,东方朔再起卦蓍,不多时,起身睨了眼花喀赤,故作含糊地说:“这不过是个窭数呢。”花喀赤冷笑,向皇帝禀奏说:“臣原知东方先生不能射,他何必谩言装大,请皇上惩罚。”

    因花喀赤擅自作主置覆,存心出东方朔的丑,这时又听到他口出此言,皇帝脸上显出愠色,正要呵责,东方朔又从容续说:“花大人何必性急!请听好:生肉为脍,干肉为脯,著树为寄生,盆下为窭数。”花喀赤哑然。命宫人去盂审视,果系树上寄生,皇帝喜不自胜,抵掌说:“花喀赤输!今日虽当佳节,但花卿自约在先,不可免责,笞!”花喀赤无奈,像秋末萎落的草木样爬在堂上。黄贵奉敕取来竹板,在众宾睽睽注目下,监督宫人吆喝着狠力劈了一百大板。花喀赤虽然练就金刚不坏身,但此时那种羞辱如何当得?颜如秋后霜茄,黑紫铁青,挨完揍还要低首垂眉地起来谢恩。花喀赤经此教训,是彻底地死心塌地地伏帖了东方朔,暗自省诫:往后可要小心,离他远点,别再栽在此人手中。正在愧悔自思,不妨李延年弃琴倏起,抽出堂上卫士腰刀,腾身照着花喀赤后颈狠命砍下。在场众宾全不防宴席上能出现这么一幕,有的惊呼离席,有的两厢搂抱蒙头,有的捂住双眼钻下几案……却听“嘭”的钢刀崩断,花喀赤没事人样转了转肥颈,复叩首说:“臣献丑了!”皇帝点点头,慰勉说:“爱卿特异卓能,朕大开眼界,赏……”未及言赏,平阳公主低唤了声:“侯爷!”众人急忙觑视,见平阳侯厥瘫在地,脸色苍白,汗滴如珠,两眼呆直,不省人事。“速召太医,速送去太医院!”皇帝急忙传令。立有内侍宫人上前七手八脚地架起曹侯走去,忙乱中众宾纷纷散逸。

    陈皇后愧忿于皇帝的冷漠,尤看不惯卫子夫矫情做作姿色,开宴不久即辞席回宫,叱退宫娥,独对枯灯寂夜,自悼自伤,黯然泪落;却又懊恼于自家先时的冲动,不该负气离席,就这样一阵儿悔,一阵儿恼,一忽儿悲,一忽儿愤,正在伶仃洒泣,觉得珠帘响,回头见有个胖大人影在身侧,唬得激灵弹起,当认清是花喀赤,尤抚胸良久方觉气舒,但还是头晕身摇。挡开花喀赤扶过来的手,皇后问:“恁晚了,何由见本宫?”花喀赤哈哈笑着,说:“皇后还在为卫美人煎熬呢。”“那个贱人,不给点颜色,我就不叫陈阿娇!”皇后圆睁凤目,似要泄出窝在心里的腌臜气,而当她的目光落在花喀赤身上时,变得柔和起来。花喀赤忙躬身:“小臣特来为皇后解忧,任凭差遣。”他涎皮赖脸地上下不住地略视着眼前这位一袭素罗丝织亵衣娉婷绰约却孑然孤单的可怜女人。花喀赤的色相让皇后既恶心又悸怵,后悔刚才的失态失言,别转身,冷冰冰地说:“你去罢,本宫累了。”“皇后在臣眼里直如未着衣。皇后内里可是五色文绶鸳鸯袹?”花喀赤迷眼笑笑,弯腰退出。“噢,天!”皇后倒抽口凉气几乎哭出声来。

    “皇后安寝了吗?”门外传来李延年外面问讯宫娥的声音。“进来吧,小年子。”皇后脸上绽出了笑容,又不无嗔怪地问,“这般晚了,你怎么才来?”“皇后……”李延年知道皇后精神不佳,更发觉她神色异样,欲言又止。“过来侍奉本宫更衣。”皇后不愿触及延年怜悯的眼神,偎进他怀里,任他熟稔地抚摩着。只有在这个时候,皇后交瘁疲惫的身心才可得到纡解,才舒适地感到有种别样安全的着落感。延年抱起皇后窈窕玉肢,置放闺床,合衣紧挨着躺在皇后侧旁,手不停地游移摩挲。忽地,皇后蹦起到床头,扯过丝被掩住玉体,怒目业已滚落地上的李延年颤声喝问:“你好大胆!你不是受了腐刑吗?”“皇后饶命!”李延年把个脑袋磕得山响,“是小年子使了些银子……”“你这可是欺君之罪,”皇后裹衣下床,“要灭九族的!”“饶命,皇后!”李延年只是磕头。

    “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皇后沮丧地在地上晃荡着,“帝宠,争不过卫子夫;如今又碰上你这么个烂了心的,祸起萧墙。天啊,你为什么这样待我!”宛若经霜的落红,皇后萎顿仆地,支手撑体有气无力地斥指李延年,“滚!从今后只准在外侍奉,不许再迈内闱半步!”李延年叩首诺诺,趋出,单留皇后在室内号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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