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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沙海明月传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血战长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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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又是几日过去,攻打西宁卫的作战计划在众人的合力筹谋之下,已经接近完美了。www.83kxs.com江央坚赞与其麾下的大将屡次演练过后,又吩咐下去命他们逐级推演,直到确保每一名士兵都能明白完整的计划。

    于是在这一年白日里,由洛桑和海月率领的两万先锋军先行前往长岭。他们分成两队,一队阻截从长岭军营发往任何方向的通信道路,一队则直插长岭劳工的驻地。

    他们抵达长岭的时候,正是日落西山的时候。

    海月和荀彻带领着手下的长|枪军轻易地拔除周围的哨岗,沿路一直杀到那线人所谓的劳工居住的“洞坑群”之中,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惊。

    若离远了看,并看不出这山岗上有任何的异常。只是离得近了,便看见那漫山遍野上都扎满了洞坑,数都数不过来。

    海月亲自下了马,寻了一个洞口朝里面眺望。荀彻紧紧地跟随在她身后,唯恐有陷阱。借着外头夕阳的一丝余晖,海月看清了洞口里面竟住着十几个劳工。他们衣衫破烂,面容黝黑,个个都露出惊惧的表情看着海月。

    那个洞口似乎只能容许他们蜷缩着身体休息,里面也并没有什么生活用具。一股糜烂的臭气不断地上涌着,令人作呕。

    海月用西洲话朝洞口里喊着:“我们是象泉军,是来救你们的。别害怕。”

    只见那些劳工竟毫无反应,海月又换了汉语道:“你们是从中州来的?我们是象泉军,是来救你们的。”

    只见为首的那个劳工动了动,装着胆子走了出来。直到他借着夕阳看见面前的这一位女将时,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小的有眼不识海月将军,海月将军救救我们!”

    海月连忙命人将他拉起来,柔声问道:“你认识我?”

    “东平城、朱雀关和雁北的事情,兄弟们都听说了。大家都知道现在有个汉人女将军,穿着一身银铠,是为大明收复失地的。”

    他讲得越来越激动,便喊起了平日里的号子道:“兄弟们,快出来,是海月将军来了!”

    不出一刻钟,漫山遍野的洞口之中,惊涌现出一大批劳工来,几乎将整座庞大的长岭山占满。

    他们无一例外,都看起来面黄肌瘦,衣衫破烂。而此时,他们的眼睛里却难掩带着希望的光芒。

    海月强忍着哽咽,轻声道:“你们都是从中州来的?”

    那人苦笑了一阵道:“都是逃荒的,有些原本是嘉兴关以东的那些个村落城镇里的。嘉兴关陷落以后,本想往东跑寻些生路,却不曾想都被虏了回来。日日在这里做苦力,兄弟们死的死,病的病……”

    海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道:“师兄,将我们带的干粮和水都分一分,先让他们填饱肚子再说。”

    荀彻一点头道:“好。”

    海月带的辎重并不足,而她手下的象泉士兵们,竟自发地将自己的干粮拨出一般来给了那些劳工。

    海月站在高处,眼眶有些湿润了,却也不忘提醒他们:“慢点吃,多喝些水就着。”

    都是被残酷的战争荼毒的无辜百姓。而她如今能够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可能,尽早结束这场战争。

    她正想着,只见荀彻走上前来道:“洛桑将军发来消息,军营那边已经收归他们控制了,只等你这把处理好,就立刻引平型关的守军过来。”

    “好,告诉洛桑将军,可以诱敌深入了。这把马上就会布置好。等到深夜,一击而溃。”

    荀彻点了点头,便下去指派任务了。

    海月找到先前的那劳工来,温声道:“这位大哥,你能否将大家都聚过来,听我说几句话?”

    那劳工拍了拍身上的干粮渣滓,憨厚一笑道:“将军莫客气,我这就把他们都喊来。www.6zzw.com

    只见那劳工又喊了几个哨子,原本混乱的人群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海月爬上最高的一块岩石,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传得更远。

    “各位父老,如今象泉军与大明已结为盟国,象泉军自然会为了大明拿下西宁卫。而这当中,需要众位助我一臂之力。我军会在此处设下埋伏,将平型关的颉莫叛军一击而溃。所以我请各位现行前往山下的隐蔽处,让我军将士隐蔽在洞穴之中。”

    正说到此处,人群之中一片赞许之声。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道:

    “将军,我也能出一把力气!我会下陷阱!”

    附和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也会!”

    “我还会挖栈道,战壕!”

    “这个谁不会,我们都会!”

    海月摆了摆手,笑道:“此后必然有诸位的用武之地。诸位一定要养足了精神,等下次正式攻打西宁卫的时候,自然要仰仗各位。”

    随即,先前的那个劳工便冲海月道:“将军,我先带着他们到山脚下去。请将军不必担心!”

    “多谢大哥,一切小心。”

    那劳工憨厚地笑了笑,便又吹了几声哨子,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顺着山林到了东边的隐蔽处。

    海月命部下将事先准备好的白布捆在额间,以免半夜交战之时误伤友军。

    再说洛桑那里,自是不费什么力气便将军营里清扫了个干净。颉莫军士兵们,但凡主动投降的,自捆了去押在山脚下;若是还敢反抗的,并不留活口。象泉军一向杀戮不重,却也到底因为雁北草原的事情,带上了满腔的怒火。

    洛桑派了手下一员得力干将,穿上颉莫叛军士兵的衣裳,佯装负伤的模样,前往平型关报信,只说粮草被劫了。果然不出多时,平型关守将派人个西宁卫报了个信,不敢耽搁,便立即骑兵前往长岭支援。

    这样一来,正中下怀。

    洛桑派遣数百骑兵,沿途引着,正正将他们引到海月埋伏的半山腰上。

    夜色当中,一片漆黑。颉莫军追着远处的敌军一路来到这里,原本心中有些疑虑,却见远处到了劳工的驻地,心下便有些放松。未曾想到这个时候,漫山遍野的洞中却冲出无数长|枪军来,照着马蹄便是一勾,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便纷纷坠马而下。

    这时,从他们后方又杀出云顿铁骑来,个个额间都绑上了白布,大有与之决一死战的模样。

    海月抖出银枪,纵马加入了战斗之中。她轻松地将两个颉莫军士刺死,四下寻找着他们的主将。但见一个身着战袍的主将被团团围在中间,不断地下着命令变阵。

    海月吹了两声口哨,便带了几个云顿骑兵朝着敌军主帅的方向冲了过去。她手下的士兵们看见主将奔去的方向,也快速进行合围。

    等到那主将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看见一个银白色的身影宛如一道闪电一般越过人群,却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她。她眼里烧着熊熊大火,仿佛一切都无法阻挡她的脚步。

    与此同时,无数刀剑也纷纷招呼到了她的身上,却被她一一挡开。直到她的长|枪|刺进敌军主将身上的那一刻,某种东西似乎在她的心里炸裂开来。她左手收起银枪,右手将佩剑拔出,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向前用力劈去,竟将那人的头颅砍了下来。鲜血溅的到处都是,那圆滚滚的东西掉在地上,滚了两下,便停在那里,霎是可怖。

    “象泉军听令!凡缴械投降着,不杀!凡依旧抵抗者,削首祭天!”

    “是!”震耳欲聋的大吼声过后,便是一场极为血腥的战斗。

    很多人都杀红了眼。他们几乎感觉不到身上的伤痛。也许是因为内心的伤痛过于强烈,从而掩盖了**的伤痛。

    象泉军的士气愈演愈烈。本就占据上风的他们,将颉莫军将近一万的铁骑杀到仅存百人,这才罢休。

    海月的脸上,身上都沾满了血迹。她持剑走在战场上,心中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这漫山遍野的尸体,像是祭礼一般滋润着这片大地。

    来年这里的花朵,一定格外鲜艳。

    “将军,这些尸体该怎么办?”一名参将走上前来,询问道。

    海月道:“请劳工大哥们上来,将他们的尸体全扔进这些现成的洞穴里,都埋上。还有,将他们的高阶将领都挑出来,挂在平型关的城墙上。”

    “是。”

    依靠着十万劳工,那死在一万战死的颉莫军士兵们很快便被埋进了山上的洞穴之中。

    荀彻拿着水壶递给海月,看着远处黑暗当中忙碌的劳工和士兵们,淡淡道:“入土为安,这倒也是个善终。”

    海月接过水含了一口,道:“我是极想将他们枭首示众的。只不过想了想,也都是可怜人。除了那为首的罪该万死,剩下的已经付出了代价,又何必不给他们留个全尸呢。”

    荀彻点点头,看了看周围笑道:“这里居然种了桃花。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恐怕会开得格外妖冶。”

    虎成将军洛桑和玄歌将军项海月在长岭的大捷很快便传到了各地。江央坚赞同时派遣出骚扰西宁卫各个关口的队伍也都发回了捷报。一时之间,西宁卫七万守军锐减到不到五万人,城中也屡屡发生暴动。颉莫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动局面。

    此时的西宁卫之中。

    “王妃,长岭的运粮通道被阻断,城中的存粮根本就不够军中消耗…”

    “王妃,西宁卫如今关口尽失,徒留一座城池……这,这守不住的啊。”

    檀蒙前几日放才得知了兄长在雁北被杀的消息,正是萎靡了好几日的时候,却又被眼前连环的坏消息折腾的几乎丧失了希望。这个时候,她到底还是萌生了退意。

    说到底,如今的西宁卫与当初的东平城并无任何分别。内部暴动,补给不足,最后轻易便可被击败。那个在她敌对面的女人,有着超乎寻常的智谋和手腕。檀蒙最终还是甘拜下风了。

    她静静思索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来人,拿纸笔。”

    她那一封行云流水的字迹,写下的却是一封降书。她写罢,将狼毫扔到一旁去,苦笑了片刻。同为女子,她曾想过自己若有那样的机会,会不会比项海月做的更好。可是连她自己也不肯相信。她的这些小手段,也只不过能在这深宫后院算计人心罢了,恐怕在那位的心里,几乎不会被放在眼里。

    此时海月正率部驻扎在平型关中。

    这封信被转送到海月手中时,她最初的想法是将信直接烧掉,却被荀彻抢了下来。

    海月并不出言责怪,却也并不想看那封信,只顾着伏在岸上写写画画。

    荀彻撕开信封,便念了起来。

    “吾本是寻常人家之女,本愿跻身乡野草草一生。却甚怨身为娇娥,难弃父兄于不顾,遂合与庚帖,出嫁随夫。新婚四载,每逢其杀戮则尽力阻之,吾虽不才,仍十有六七可幸免于难。今闻雁北之祸,悲从中来,大梦三生,为时晚矣。哀之叹之,恐再伤西宁无辜之命。颉莫驻军仅余五万,多取耆艾充数,望将军网开一面,于贵军立足青海亦有助益。呜呼哀哉,拙夫平生不修善果,实乃憾事。如今檀蒙孑然一身,唯一命可祭魂魄,若可平将军之怒,于愿足矣。”

    荀彻再一看海月,只见她停下手中的事务,取了一张白纸来,大笔一挥写下几字。写的正是:“今日夜半独自前来。”

    “你这招果然狠。”荀彻折了折信,将海月写的纸条重新封入那信封中。

    海月叹了一口气,又重新捡起作战计划来,道:“若不如此,一个地方栽倒两次,倒是哭都不知道该哭谁。”

    荀彻点了点头,道:“你觉得,这次她是真心要降的么?”

    “她诚不诚心,就看今晚来不来了。”

    “恩,我先派人把这回信送去。”

    他正往出走,正撞上往营帐里进来的景唐。荀彻躬身行礼,与景唐寒暄了几句,便走了。海月听到了门外的声音,便轻声道:“景大人请进。”

    景唐走进海月的营帐,海月便起身向他行礼,瞬时又从旁边的水壶里倒了一杯凉水出来递给他道:“此地简陋,暂时委屈大人了。”

    景唐淡淡笑了笑,尽力地掩饰了一下心中的苦涩,继而开口道:“大明主帅荀喆阵亡已久,双城一直都是李思苦苦支撑着。两年多来,燕京城中竟无一人可担其帅职。所以……我向朝廷推举了一人。”

    海月闻言,手中的水杯停滞了片刻,道:“何人?”

    景唐看着她道:“荀彻。”

    她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陡然翻了出来,隐隐的钝痛也像是重新浮现一般。

    “那很好。若师兄愿意,我定会全力支持。”

    景唐点了点头,道:“最迟不过这两日了。若双城得了荀彻,三十万援军也有着落了。”

    话音落下,只见海月只淡淡点了点头,却并未作声回应。空气里安静地可怕,景唐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向海月作别。海月站起身来送他,眼神却尽可能地避免着与他交汇。

    景唐转过身来,轻轻叹了口气,便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荀彻得了景唐转述给他的委任状之后,思虑了良久,就在当天晚上便决定启程远赴双城。这样快的速度连海月都惊了一惊。送他离开平型关时,恰逢日落,一排大雁飞过天际,场景煞是孤凉。

    送走荀彻的人们多半送到关城门前便止了步,唯有海月纵马一路将他送出十几里外的长岭。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荀师兄,无论前路如何,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大明当朝最伟大的将军。”

    “海月,你放心。这既是师父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只是这么多年,虽为你的兄长,却并未照顾你太多。更多时候,甚至都是你来教我好些道理。”

    海月垂下头来,她一身与往日不同的女儿红装,飞舞的发丝扬起来,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美丽。她唇边含着微笑,静静地听着荀彻的话。

    “我从小就不知家国为何物,以为只顾自己便算是不枉此生。可我竟错了。我的父亲是荀守义,我的义父是项楚。他们一个是护国神将,一个是江湖尊师,我又如何能辜负他们的遗志?此去万里,必恪守本心,报效家国,方才不枉此生。”

    海月笑了笑,道:“这才是将门虎子的威风。师妹我在这里,便祝师兄马到功成。”

    荀彻却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尽是难得温柔。他伸出手去,轻轻将她耳边凌乱的发丝整理片刻,轻声道:“海月,你要好自珍重,万不能向以前那样冒进。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师兄不能再保护你,你一切多加小心。”

    海月闻言知觉鼻尖发酸,忙不迭道:“我一定小心。天色渐晚,师兄早些上路。”随即又冲着荀彻身后的几名镖队的弟兄道:“众位一路小心。”

    “月镖头保重!”

    离别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荀彻师兄,愿你此去不负故人遗志,更不负当年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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