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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月色何悠悠正文 1.卷一/ 启 /月止月初
- 夜沉如水，月笼西桥。
今日之月，圆润如盘，倒影入湖水中，呈一块粼粼光波。
立于湖中拱桥平望，夜幕下的城市灯火潋滟，是经久不息的繁华之景。
月月有阴晴圆缺，日日有悲欢离合。人们早已习以为常。
天上月儿清冷而带着怜悯，映在水中，照不亮幽幽湖面，无边暗沉。
今晚，迫于寒凉，公园极少游人，整座西桥的孤寂独留给了她一人。
几个时辰前，她听见隔壁传来七姑八姨混合在一团的哀嚎的时候，便敏锐的知道，半年凶疾缠身至此，那个伴她长大的老人终是去世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真当死亡完完整整发生在眼前，她那点巴掌大的心腔也得被强行挤下一团灌水的棉花。偏偏眼睛不愿帮她宣泄这份情绪，只得让她心里又重又凉的煎熬着。
独立半晌，她攥紧随身携带的木盒——那里装了一根崭新的木笛，是不久前爷爷还有精气神的时候赠的，那时木笛入手尚有余温。又有谁能料到，几个月后，便来了番生离死别……
她手心冰凉，悠扬的笛声卷了一抹凄悲的尾调，呜咽着漫开。
凭桥而视，明月倒影正正映在桥正中央，水面无风，月影不动，与天上之月竟难分真假。
陆乐初怔怔望着九重云霄那轮圆月，笛声渐止，夜风却不知受了什么感召，平地风起般涌了几分冷厉。
乐初仰头半天，低下头来正好有些眩晕，又被来势汹汹的萧瑟寒意迷了眼睛，踉跄几步，也不知绊到了哪颗居心叵测的石子，竟猛地一下扑出桥栏——
一瞬头晕目眩之后，水面上苍白的月影已经近在眼前，月初心里茫然而震惊。可惜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直直栽进冰冷的湖水，栽进白的刺目的月影之中。
一声短暂的炸响之后，四周重新归于沉寂。
她在水中吃力地睁开眼睛，呆呆看着平静得过分的月轮，湖中之月和天上之月似乎完美的重合。
“唔，我不会游水……难道……竟然会死在这么……”
来不及的挣扎，甚至来不及失措。在头重脚轻的失重感和眩晕中，黑暗冰冷的湖水便将她裹了进去，淹没，吞噬……
死，实在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纵观整个西桥夜景，仅余一轮圆月，听了那段曲，见了这荒唐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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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镇，弦月如勾，锋利逼人。
虽是初月，却不减光华，冷冽地照着人间。隐隐约约的倒映在莲塘里。荷叶碧绿，莲花开得极致，粉色的瓣在浊塘里自顾自书写着无人观赏的冰清玉洁。
荷塘阴影处鬼鬼祟祟的行着一只小舟，上面蹲了一个俊朗的少年，正眼疾手快的糟蹋塘里初生的莲蓬。
等到战果兜了满船，少年才甚是满意地站起来直了直腰。他颀长的身子穿着一袭白衣，在泥潭中穿行竟未沾染一丝尘土。
他正盘算着打道回府，却见近处宽大的荷叶下，似乎浮沉着一个人影。
这……是人是鬼？
少年收了笑意，满是好奇的接近那片叶子，只见一名女子青丝散乱，阴影下的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穿着一件他从未见过的长衣。静静靠在一只荷茎上，生死不明。
他将手伸过去探了探那女子的鼻息，轻轻浅浅，若有若无，不禁蹙紧了眉。少年默默凝视着她的一身淤泥，手垂在腰间握了握，终是伸出去，把那女子拉上了船。
浸了水的人沉得紧，他却扯得轻松，只是舟立刻不堪重负的晃了一晃，吓了他一跳。
“千万别给我翻了……”少年轻轻拨开一从藕段，越发小心翼翼地划出一段距离。
或许是耽误了时间，也可能是船摇晃带出的声响惊动了看莲人。池塘深处远远传来一声大喝：
“谁！”
少年一声不答，手下暗自加快了动作，但他一身耀眼的素白实在醒目。
片刻，又一愤怒的声音横贯水面——
“李白！？你这小兔崽子你又来偷我莲蓬？！！”
李白紧紧抿着的唇终于勾起，少年清越的笑声肆无忌惮的荡开：“哈哈哈哈……连老。是我！诶不是——您老就不能放我一回！我这哪里是在偷，分明是在帮您老摘莲蓬！”
怒极的声音快速逼近：“臭小子，每次给我留一船空莲蓬叫我帮你收拾是不是！停下！！”
李白的小舟已经行到岸边，他脸不红心不乱地跳下船，正打算捧了战利品跑路，这才想起自己救了一个姑娘在船上。
“哎？”所以自己还要对这位负责……
李白觉着自己都把她拉上船了，现在不带着好像有点不大人道，只好无奈地耸耸肩，放下莲蓬，把湿漉漉的女子背上了身，深深叹了口气： “这次亏大发了……”
他一边暗自腹诽，一边极快地往医者家行去，再晚点，这女子估计真没救了。
林木森森，月色散在林中，带来隐隐约约的光明。
穿过林子，一个挂着红灯笼的木屋便是青莲镇唯一的医馆。为了怕路人迷路，也为了给求医者指引方向，医馆前挂着一个从不熄灭的红灯笼。
李白扒拉开身后背着的女子糊在自己脸边头发，上前扣了扣门板：“许老——许爷爷！您开开门吧！救人啦！”
连唤数声，一位披着长衫的老者才慢吞吞地把门开了一线，李白心下一喜，急忙把门推开，将女子放到了医床上。
许老把了把脉，眼睛未抬，沉吟道：“去把连翘叫下来，先带她换一件衣裳。”
他瞥了眼李白，又沾着几分嫌弃赶人：“你也去换一件，对了，这是你从哪里捡的人？”
“莲池，估计是不小心溺水了。”
李白看了看自己努力维持了整夜都没脏的衣服已经不成样子，糟心之余，他先去阁楼上揪下了一个半梦半醒的小姑娘。
“甜甜，别迷糊了，带病人去水房。”许老吩咐着，烧了沸水准备熬药。
李白见自己捞回来的人得救，暗自松了口气，也转身收拾起自己的一身泥水。
待他回来，许老便把扇子丢给了他，让他帮忙着煎药。就这么折腾了一夜过来，床上那个女子才渐渐有了人气。
天边光辉隐隐可见，看她大概无恙，爷孙二人便先回房休息。
只剩李白强撑着困倦杵在原地。实在想蹭个床脚卧一会儿，又怕毁了这女子的名誉，有贼心没贼胆的惦记了一会，终是趴在床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