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

99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雪山飞狐续传

正文 雪山飞狐续传第23部分阅读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胡斐见周边无数尸骸七零八落的散在各处,不禁瞧得眉头蹙起,当下拾起地下腿骨,再将尸骸上破碎开来的布衫撕下,绕成数圈绑在腿骨一端,跟着便往自己沾满了滑油的背部衣衫上磨去,再以火摺点燃,即成火炬。

    双双见胡斐手上点燃的腿骨火炬,竟尔迸出一道幽绿色青光,吓得退开数步,颤声道:“师父。。。。这是鬼火啊,鬼要出现了。”瑶瑶说道:“双双别乱说,袁爷爷说过这是骨头燃烧起来的磷光,不是鬼。”

    胡斐微微笑道:“师父不是说鬼怪最怕童子剑吗,你们的剑呢?”两童啊的一声,这才想起手上的剑不知什么时候给掉了,当下赶紧回头找去。幸好两人小剑虽没能在溜滑下来时拿稳而掉落,但坡道仅此一条,剑刃遇油便也一路滑了下来,倒也不致于因而遗失不见。当下两童各自拾起佩剑,再在尸骸破布上擦拭干净。

    胡斐另做了两支火炬交给两童拿在手上,一时间青火闪烁,幽绿诡异,仿佛身处冥界一般。

    胡斐当下领着两童四下巡绕,仰头上望,发觉顶高竟达数十丈,四周尽处全是崖壁,无路可寻,此间竟似一处地底岩层所构成的天然岩洞,再经巧妙机关设计,受困者便插翅也难飞离此地,无怪乎尸骸遍布,死状均惨。

    想到这一节,不禁忧心忡忡,毕竟三人身上干粮不多,又无水源,可谓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 3u。险。(http://。。 手机电子书)

    胡斐一边踱步察看地形,一边寻思:“岩洞中尸骸遍地,俱已成骨,然空气中闻来竟不觉腐臭味道,虽说此间地势开阔,但若无新鲜空气自外灌入,或无通风道口排出尸体臭气,焉能如此不杂浑浊气味?”想到这里,当即注意火炬飘晃状态,见其自左向右微弯晃去,心中一喜,当下高举火炬试验,火舌果然弯得更低了。

    胡斐抬头仰望,心知外面空气系来自于崖壁上方,只火炬照明范围有限,望上去黑暗不明,难以寻得确切所在,当下轻轻飘然纵起,愈往上升去,火舌弯得愈低,到后来竟是唿唿乱窜,自是离着通风入口极近之故。眼见己身上升之势已缓,气劲欲吐,却仍不见崖壁上有其隙缝孔穴现来,只得先行缓慢回旋落下地来。

    胡斐心有未甘,这一回有了准备,便将体内真气汇聚于胸,九融真经于全身经脉中汯汯汨汨,清啸一声,身子宛如冲天炮般疾射而上,待得气劲末端,在半空中轻轻三个转折回旋,身子便又冉冉上升,如纸鸢般轻盈地迎风飘荡。张目仔细寻找片刻,果然见到一处崖穴裂缝,若非内力轻功双双达到臻境,即便发现,亦难高跃上来。

    胡斐旋绕落地,寻思道:“除此之外,别无他路,只得冒险搏上一搏。”朝两童说道:“上面极高处有着崖穴裂缝,师父先带姊姊瑶瑶上去探路,确认可行后,再下来带妹妹双双,咱们三人或能就此脱困也说不定。”双双虽颇为不愿单独留在满布尸骸的吓人地方,但想来姊姊自也不愿,只得说道:“师父可要快点回来接我。”

    胡斐抚着她头慰道:“师父可也舍不得将你一人留在这里呢。这样罢,师父先将姊姊瑶瑶送上去,随即下来接你,咱们三人一起进入崖穴里头探路就是了。”双双闻言大喜,满脸欢悦,说道:“这样双双就不怕了。”

    胡斐俯身抱起瑶瑶,猛地气劲一吸,身子斗然间冲天拔起,直上九霄,再经几个回旋借力续升,轻轻巧巧地落在崖穴裂缝外头的一小块突出岩层上,随即将瑶瑶身子放下,交待一番,身子晃去,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瑶瑶拿起手中火炬朝崖穴内照去,只觉一道不小朔风自内吹来,当即小心移步朝内走去,见这处崖穴裂缝略呈不规则三角状倾斜开来,崖壁上尖石外露,地下岩道崎岖不平。火炬照耀下,可见裂缝一路弯曲深入进去,当此孤单一人之际,不免心中发麻害怕,为壮胆气,便朝崖洞内“啊”的一叫,声频极高,回音不绝。

    岂知她这么壮胆一叫,随即听得崖洞内噗噗作响,跟着一道掠风有声的黑影直扑而出,身形颇巨,直吓得她惊声尖叫上来,眼见黑影扑到当前,避无可避,本能地以剑刺出,两声嘶叫上来,身子已给压在地上。

    瑶瑶只觉腥臭扑鼻,身上尽给毛茸茸兽类压住不能动弹,上头阵阵振翅扑风声一道道地穿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慌了,只管一个劲儿闭眼尖叫就是。未久,只觉身上一轻,听得师父声音:“是蝙蝠,瑶瑶别怕。”

    瑶瑶睁开眼来,见身旁一只黑色大蝙蝠动也不动,蝙嘴上插着一柄剑,竟是给自己一剑穿透喉咙刺死的。

    双双弯下身细瞧蝙蝠怪异死状,愈看愈奇,满脸钦佩神色,说道:“师父啊,姊姊这一招“白虹贯日”可准了呢,你瞧蝙蝠的嘴巴又小又尖,她却能一剑穿嘴,蝙蝠便要叫痛也喊不出声来。要我来刺,那就一定偏了。”

    胡斐听得哈哈大笑,说道:“师父若是睁着眼来刺,恐怕也无法刺中飞扑过来的蝙蝠小嘴,但若闭上眼睛,或许就能赶上你姊姊的这一刺了。”双双奇道:“怎么闭上眼睛反而能刺中了?”瑶瑶给师父言语窘来,小嘴儿高高撅起,撒娇嗔道:“师父最坏了,自己徒儿也来消遣,没个大人样子,真不害臊。”

    胡斐听了丝毫不以为忤,微微笑道:“师父也曾是小孩过来的,在你们这个年纪时,什么武功都还不会呢,那里能像你们姊妹妹这般提剑自保?今日虽是你危急中胡乱刺出,但若无剑式为辅,这一剑就刺不死蝙蝠了。”

    瑶瑶听师父这般说来,脸容转喜,说道:“那我日后和妹妹还得多加勤练剑法才行,定要一刺即中。”

    胡斐听着微微笑来,拿起火炬照了照了洞内,随即弯身绕过崖顶垂下的尖石,一边往洞内走去,一边说道:“剑术只要练到精来,意到心就到,眼到手就到,想刺那里都不是问题。但所谓剑去无情,剑式既出,敌人非死即伤,因而剑法愈准,出手愈要拿捏清楚,否则同样以剑杀人,为何有的给人称作替天行道,有的却是给人称作魔道?”双双听得似懂非懂,自后发话问道:“这么说来,姊姊那一招“白虹贯日”,可是用错了么?”

    胡斐道:“剑法没错,但法度却偏了。要知“白虹贯日”这一招乃意在退敌,因而发招时剑尖微微向上,可攻可守,后着隐然,敌人自不敢大意抢攻上前,当下仅能应以一招“洗”字诀的“腾蛟起凤”化开。但若咱们使的“白虹贯日”法度一偏,剑尖直进中宫,敌人退无可退,只得以强碰强,那只蝙蝠就是这么给一剑穿嘴了。”

    两童想到那只蝙蝠的诡异死状,哦的一声,对于胡斐所述剑法要旨,心中自是又多了一层领会。

    三人谈话声中,一路随着崖洞裂缝左弯右绕,胡斐身材高大,不时得弯身或矮身避开上下左右突出的尖石,两童身形娇小,纵跃自如,行来自然要比师父轻松许多,两姊妹嘴里东问西问,倒也消磨去了许多枯燥时间。

    这时崖洞裂缝却是转而朝上倾斜延伸过去,两壁间的空隙有时仅能容许一人侧身挤过,有时却是上下壁倏忽压挤在一起,须得匍匐穿越前进,当真可谓百般艰难,直让胡斐心里又是好念了一阵。两童却觉甚是有趣,长剑入鞘,攀岩越石,有时见师父胡斐在石壁间挤得颇为狼狈,更是乐得咯咯直笑,童言童语说来,自得其乐得很。

    两童叽叽喳喳说笑声中,却听得一道声音穿崖透壁、悠悠忽忽的飘来:“谁家女娃儿半夜不睡,却来吵得爷爷心神不宁?”两童闻声大奇,左顾右盼,都道是鬼在说话,吓得直叫:“师父。。。。。。。。有鬼在说话。”

    胡斐却知这是有高人以上乘内功透过“传音入密”远远传来,当下运功缓缓说道:“晚辈胡斐,带同两位徒儿前来拜庄,不意受困崖壁之内,脱身不得。有扰前辈清修,甚是惶恐。”

    半晌,那道声音再度悠然飘来:“嗯,是了,你是雪山飞狐了。苗老弟说你武功了得,我本不信,现在听你发话内力,果然浑融无极。。。。。。。。嘿嘿,老夫便功力不减,恐怕亦自不如啊。。。。唉,老啦,老啦。。。。当真没用啦。”

    胡斐愈听愈奇,传音说道:“前辈识得苗大侠?”那声音嘿嘿两声,说道:“苗人凤此刻便坐在老夫身旁,你却问我认不认识,这倒好笑得很了。。。。。。。。哈哈。。。。。。。。”胡斐闻言大喜,说道:“晚辈正是前来寻找苗大侠,只不知如何脱离此间,还请前辈指引出路。”那人说道:“你便依声音方位寻来,若再迟些,替我二人收尸也行。”

    胡斐大惊,问道:“前辈此言何解?”那人叹了声气,说道:“你若能及时赶来,老夫或能与你短话长说,甚至长篇大论亦无不可,但现下苗老弟自己受了伤,咱二人势必支撑不久,多说何用?”胡斐愈听愈惊,急问:“苗大侠受伤重是不重?”那人口气不耐,说道:“你这人怎忒地啰唆,你自己寻来一瞧不就得了。”

    胡斐忙道:“是,晚辈这就寻着过去。”当下记住话声传来方位,不敢耽搁片刻,一路攀岩越石行去。

    但他虽知话声所在方位,却是苦在身不由己,崖洞裂缝弯曲折绕,那里由得他做主?所幸前去裂缝渐宽,虽仍倾斜向上,攀行起来倒是快得多了。过得一阵,只觉吹进洞来的风势逐渐增强,凉意也愈来愈盛,心中大喜,知道距离地面愈来愈近。未久,闻得淙淙水流声自上传来,希望更浓,当下领着两童攀行得更快了。

    半柱香时刻过去,只听得哗哗水声响来,攀行不久,地势渐平,崖壁间尽是潮湿水气,凉风迎面吹来,直让师徒三人喘了好大一口气来。胡斐不知外头是位在何处,当下吩咐两童将各人手上火炬弄熄,以免行藏曝露。

    三人贴着崖壁悄声前行,不远处几道微光透入,却非洞口光线直接照映进来,心中不免奇怪。来到近处,见是数块大岩石间的隙缝所透进来的光亮,凑眼望出,外面是处巨岩堆叠而成的狭小空间,淙淙水声便来自前方。

    胡斐瞧了瞧眼前岩石的叠层分布,运劲于臂,迳朝左首一块岩石上揿去,跟着嘿的一声吐气,硬是将数百来斤重的大石推移向前,气劲未衰,两掌运气拍出,大石下落,虽有声响发出,却尽给哗哗水声给盖了过去。

    胡斐矮身穿过这处岩石缝口,跟着抱出两童,见所处空间竟似位在一座假山之中,不禁恍有所悟,当下四处寻找出路,不久便见右首岩石贴壁处饶有空隙,当即运劲搬出数块岩石,即成一道缺口,三人轻松钻了出去。

    胡斐与两童站起身来,均觉恍若隔世,抬眼望天,只见黑云遮月,星斗暗淡,竟是子夜将届。他师徒三人自傍晚动身前来药蚕庄,再经由密道一路闯将进来,这时方知经历时间不长,但身陷其中,却是仿如数日之久。

    这时黑云飘过,月眉乍现,映得周遭明亮开来。胡斐张目四望,见身处之地竟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红花绿树,交相掩映。三人越过假山周围岩石,脚下踏着的是柔软细草,花香清幽,远处重峦叠巘,宛如仙境一般。

    胡斐心中纳闷,问两童道:“这里可不是药蚕庄啊,咱们在密道中钻了老半天,却怎么到了这里?”瑶瑶东瞧西看,说道:“这里应该是幽月小筑的后山,冰姊说没人能进到这里来,却原来是这么美的花香翠谷呢。”

    胡斐朝北首望去,心中不解,但想那位高人发声所在必定离此不远,当下带着两童寻路过去。

    行得五六里路,闻得一阵细细风声远远传来,心中一突,侧耳听去,其中竟是夹杂着掌风与衣衫驰掠之风,想到那位高人先前所说,他与苗大侠二人支撑不久,但听这衣衫飘掠之风,却似两名女子凌空过招,这倒奇了。

    胡斐当下嘱咐两童务必噤声不语,这才两手托住两人腰际,运起飞天神行轻功,无声无息地飞掠前行。

    翠谷中林莽茂密,身形甚易隐藏,他东晃西掠,如疾云划月,不一会即闻前方飒风响然,当下朝左掠去,避开正面锋头。不远处好长一道花丛拦在去路,身形轻掠而过,见三株大树列在北首,枝叶茂盛,当即飞纵上去。

    胡斐居高望去,见十丈开外一间偌大石屋座落花丛间,屋前两女飞跃出掌,一黑一白,身形快速绝伦,掌法精妙,倏攻倏退,法度严谨,瞧得他两眼发亮,心中忖道:“这两人均是武林中难得一见高手,如何在此酣战不休?”他见两女身后各站一人,只隔得远了,淡淡暗月中瞧来身影模糊,但想来必是两方各自帮手无疑。

    半晌过后,两女倏地分开,再跃上交手时,两人手中长剑出鞘,剑光划开,战来格外惊心动魄。

    胡斐瞧得数招,认得白衣女子所使招式乃峨嵋剑法,当下极目望去,心中愕道:“是程姑娘?”他与程霏晔在密道中双双遇袭,自此不知她是生是死,却没料到又会在此处遇见,奇的是她竟也能找到这处花香翠谷。

    胡斐既认出白衣女子便是程霏晔,那么与她相斗的黑衣女子自是天魔一派。这么想来,心中不禁啊哟一声,赶紧仔细瞧去,愈瞧心中一块大石愈是重重压了下来,那黑衣女子身材玲珑,不是现属黑月派的袁紫衣是谁?

    胡斐心神俱乱,只想:“若遇两边性命危急,我是帮程姑娘,还是袁姑娘?”一个是他义妹程灵素的姊姊,一个是他常年念念不忘的旧情人,帮了其中一个,相对便要得罪另外一个,可谓里外不是人,这便如何是好?

    他见二人愈斗愈紧,稍有闪失,便要血刃当场,当下交待两童切不可乱动出声,身形一落,隐入花丛之间。

    胡斐原先家传飞天神行轻功已属当世少有,如今再借九融真经御气提纵,可谓神行无踪,即便武林中内力顶尖高手,亦难察觉有人竟已无声无息掠到自己身旁近处,便是石屋前站立观战的两名高手,这时也都毫无所觉。

    他隐身在屋旁草丛土垛之后,距离四人三丈不到,悄悄探头看去,见左首边上站立观战的是名身裁高大的老尼,小帽下露出稀疏白发,两眉微垂,双目炯炯有神,背上系着一柄古剑,虽是观战,眼光却是朝上仰望星斗。

    右首边上站立观战的是名老妇,腰间系着一对柳叶弯刀,神态高傲,嘴角边不时阴恻恻的冷哼出声,直听得胡斐心中大震,回想起那日鹰嘴顶上身受天影红魔阴阳冥掌击来,那身罩大红披风的女子亦是这般阴恻恻的冷哼出声,只当时女子睑上罩着一层黑布,面容无法辨识清楚,但这阴恻恻冷哼声却如标记一般,别无分号。

    胡斐心道:“当日受你天影红魔两掌,幸得不死,今日若不送还两掌,岂不失了礼数。”随即两眼望向左首老尼,忖道:“瞧这老尼气势,莫非便是峨嵋掌门冲呜师太?她门下弟子亦自不少,如何只师徒二人前来?”

    便在这时,交战中两女凌空跃起出击,嗤嗤两响,两人臂上各自中剑,鲜血飞溅,瞧得胡斐心中一跳。

    天影红魔磔磔怪笑两声,说道:“冲呜师太,你峨嵋派剑术虽博大精深,但遇上我魔月宫天罡剑法,想要尽抢上风,怕是没这么容易啊。”冲呜师太竟是充耳不闻,冷冷说道:“你师姊天魔怎么还不现身?”

    天影红魔听她话中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恚怒道:“我师姊算定你这回必败无疑,掌门之位过不了今日,何须亲自督战?哼哼,你想见我师姊,下辈子投胎再来罢。”冲呜师太理也不理,迳自说道:“霏晔,回来。”

    程霏晔剑势回荡,半空中一个转折,轻轻落在冲呜师太身前,叫了声:“师父。”

    冲呜师太提声说道:“天魔,你我十年赌注未了,现下比还是不比?”话声方落,听得石屋后方树上嘿嘿两声冷笑,沉着嗓子说道:“胜败未分,输赢未定,如何不比?”声到人到,天影红魔身旁倏忽间多出了一人。

    胡斐闻声望去,听声音便是那位躲在石棺中袭击他的老婆婆,但现下看去,面貌竟是年轻了二十来岁不止,满脸容光焕发,风韵犹存,那里有老态龙钟之象,当下瞧得胡斐目瞪口呆,实不敢相信眼前此人便是天魔本尊。

    ※本回己完,请续看下一回!

    全一卷 第三十九回

    (更新时间:2007…1…24 19:12:00  本章字数:6816)

    胡斐伏身在石屋右侧角落上的草丛土垛之后,见天魔自石屋左后方树林中倏然现身,心中直呼好险,他本想绕过石屋寻找隐密处藏身,要不是先行见到这处草丛土垛,只怕自己行藏早已给天魔发觉,那就不妙的很了。

    冲呜师太却早知天魔隐于暗处窥伺已久,这时见她倏然现身,毫不以为奇地淡淡说道:“老尼苟活至今,无非是要亲眼见证咱们双方当初赌注输赢胜败,但若依十年前约定内容来看,这场赌注现下已然分出胜负了。”天影红魔怪笑一声,道:“老贼尼果然见识不凡,既已瞧出胜负,不如自动交出峨嵋掌门印信,或能饶你不死。”

    冲呜师太朝她斜睨一眼,冷冷哼道:“红魔,不是老尼看你不起,却是你的见识仍如十年前那般毫无长进,你倒说说咱们当年赌注约定究竟如何?”天影红魔道:“双方各自换徒以授,十年为期,武功高下分胜负。咱们黑月派要是胜了,你这峨嵋老贼尼便交出掌门之位;要是我黑月派输了,自今而后再不得与六脉五岳为敌。”

    冲呜师太哼的一声,道:“还有呢?”天影红魔怒目圆睁,喝道:“还有什么,咱们十年前就是这样划下道儿来的,难不成老贼尼说话不算数了?”冲呜师太道:“老尼言出必行,但是你我双方当初所约定的细节呢?”

    天影红魔道:“细节。。。。。。。。嗯,是了。双方各派门下大弟子交换,期间不得再为原属门派效力,更不能将所学武功剑术透露。十年之期届满,双方择定时间与地点,比武时两人只能使当下所学门派武功,但代表的却又是原属师门的胜败,亦即霏晔败,则黑月派也败;紫衣输,则峨嵋派也输。老贼尼,应该就是这样了罢。”

    冲呜师太道:“不错,但刚才霏晔最后所刺出那一剑,嘿嘿,那可不是我派峨嵋剑法啊,却是你们魔派天罡剑法中的一招‘飞剑迎月’,按照咱们当初约定来看,这场赌注自是老尼赢了,你黑月派却是输了。”

    胡斐听得双方言语说来,心中大是震动,只觉两方如此诡谲约定,着实令人匪夷所思,武林中或有门派弟子间相互较量赌注输赢,但却绝无这种换徒授武、干冒门派武功秘密外泄的莫大风险,如此赌注,当真闻所未闻。

    这般想来,眼光不觉间朝着全身素黑的袁紫衣看去,见她神色凄凄,脸容忧苦,似乎常年不见快乐。想她十年离师,身入魔道,虽不愿却又无奈,其心郁郁,其情楚楚,当是满腹有苦难言,倒也难为她了。

    跟着一想,不禁冷汗直冒,心中忖道:“原来程姑娘才是红魔的真正徒儿,怪不得她在密道中见到我时一脸惊愕表情,便似说着:‘你怎么还活着?’想来她必是知道天魔要躲在石棺中加害于我,只道我难逃魔掌,必死无疑,却想不到我竟能躲过天魔袭击,是以再见到我时不免惊讶万分。这么说来,难道那张丝绸密道图却是我想错了,压根儿不是袁姑娘以纸鹤送来,却是程姑娘不怀好意了?”愈想背脊愈是一阵寒凉上来。

    这时红魔嘴角扬起,嘿的怪笑一声,说道:“老贼尼,你这是诓我来啦?霏晔方才那一剑使的明明就是你峨嵋派‘推窗望月’,剑式开阖,横推直刺,招式果然精妙无比,这也才能败中求险,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冲呜师太闻言,气得两眉斜飞,怒道:“放屁!我峨嵋派这一招‘推窗望月’光明正大,剑气纵横,直抢中宫,那里会来斜身绕弯出剑刺人?但你天罡剑法中的‘飞剑迎月’阴险狡猾,看似迎月,实则拐弯抹角的剑走偏锋,这两者差异之大,任谁都瞧得出来,你道老尼对自己门派的剑术招式会来看错不成?”

    红魔嘿道:“你老贼尼不会看错,那么难道我就会看错了?”冲呜师太满脸怒容,喝道:“无耻小人,莫非你我要再来比拚一场不成?”红魔磔磔怪笑,道:“十年前我打不赢你,你也打不赢我,才有了今日这场开创武林先例的换徒授武赌注约定。现下咱们两方既是各自认定不同,那也无妨,我大人大量,再比一场也就是了。”

    胡斐见红魔伶牙俐齿,狡辩之术老而成精,冲呜师太虽也精明强干,但出家人毕竟少了歪理强辩的慧根,遇上这种善于颠倒黑白的奸险人物,即便自己占了事实依据优势,仍是给对方硬说成了胜败不分之局。

    只是要怪也只能怪峨嵋派的这一招‘推窗望月’,乍看下委实与魔派天罡剑法中的‘飞剑迎月’颇为相似,酣战中使来,直刺或斜刺乃在意念心间,决不可墨守成规,否则便是作茧自缚,这是各派剑术中的要旨,冲呜师太自是清楚明白个中道理,但她身为峨嵋派掌门,本门剑招无不烂熟于胸,岂有不识两者剑法招式差异之不同?

    但见冲呜师太脸色铁青,缓缓说道:“红魔,你小小心眼里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老尼不是不知。当年你仗势直入中原,摧枯拉朽,不将中原武林看在眼里,老尼却在北岳恒山天门绝路上,连挡你飘影魔踪掌七七四十九掌,你胜我不过,只得消了前去危害恒山掌门静严师太的念头,但却心有未甘,要另定日期与老尼决一生死。”

    红魔听到这里,两眼一翻,啐骂道:“呸!好不要脸,尽往自己脸上贴金。当日我虽胜不了你,却也没败在你老贼尼的手上,咱们是半斤八两,大婶别笑二婶,况且我那飘影魔踪掌当时火候未到,否则。。。。。。。。嘿嘿。”

    冲呜师太微微一笑,道:“后来你师姊天魔到来,言明十招内必取老尼性命,否则日后魔旗不再靠近峨嵋山百里之内。如今看来,天魔虽是恶名昭彰,倒也信守承诺,果然不失一代武林宗师风范。”

    天魔自现身后始终站在一旁不发片语,听得冲呜师太娓娓道来当日情景,倒也没阻她兴头,只这时听她似褒又似贬的话语说来,脸容微变,沉着嗓不悦说道:“本魔要是知道你与天池怪人袁士霄那糟老头有过交情,当日出手自是不同,否则岂能容你避过十招而不死?”冲呜师太道:“那倒也是。论上乘武学,老尼自愧不如。”

    胡斐知道天池怪人袁士霄乃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的师父,据传其人武功深不可测,对于各家各派武功更是了若指掌。袁紫衣当年与师父冲呜师太长住天山,深获袁士霄青睐,授以各派武功,这也是胡斐初识袁紫衣时,对她竟尔熟知各家各派武功而大感讶异之处。冲呜师太既与袁士霄熟识,两人闲时相互切磋武学,于各家各派武功自也多有所悟,因而冲呜师太虽是峨嵋门人,但所学甚广,天魔不察,大话说在前头,却也因此而栽了跟头。

    天魔哑着嗓说道:“冲呜师太,咱们赌注未分胜负,你却迳往十年前旧事说去,本魔可没这等闲功夫。”冲呜师太道:“老尼现下说的,便是咱们两方胜负关键所在了。”天魔嗯的一声,不耐说道:“那你快说就是。”

    冲呜师太道:“当日我提议咱们两方做这场赌注,言明两边派去的徒儿不得再为原属师门效力,否则视同输了一般,是也不是?”天魔闻言,两眉蹙起,转头朝红魔看去,道:“师妹,难不成你有去找霏晔?”红魔容不显色,淡淡说道:“师姊,旁的我不敢说,但这是攸关咱们赌注输赢大事,我岂会如此不知分寸?”

    冲呜师太哼哼两声,道:“话说的倒是好听,暗地里却是行那偷鸡摸狗之事。”红魔两眉一竖,怒道:“老贼尼,你有证据再来说话,否则闭上你的老嘴。霏晔,我且问你,这十年来,我可有上峨嵋山找过你来了?”

    程霏晔躬身说道:“没有。”红魔哈哈大笑,下巴昂起,说道:“峨嵋老贼尼,你听见了罢。”

    冲呜师太嘿的一声,说道:“霏晔,苗大侠如何身陷于此,想来你是清楚的了?”程霏晔脸容漠然,说道:“徒儿不知。”冲呜师太叹了声气,道:“你我师徒十年缘份已到,这就回你原师红魔那里去罢。”

    红魔愕道:“老贼尼,这场赌注难道你认输了不成?”冲呜师太道:“咱们就再比一场,这回两个徒儿各归本门,武功剑法却是不受所限,峨嵋剑法也好,天罡剑法也罢,只论输赢,不计生死。”天魔两眼发亮,呵呵笑道:“只要胜负未分,怎么比都行。霏晔,你回来罢。”当下程霏晔与袁紫衣各自跪下拜别现任恩师。

    胡斐见袁紫衣来到冲呜师太身前,嘴里哽咽一声:“师父。。。。。。。。。”哭着拜倒下去。冲呜师太伸手扶起,软语慰道:“圆性,十年魔道历练,留得中原武林生机,为师用心之苦,今日终于盼到你回归本门。”

    想到两女又将比拚一场,情势更为险恶,那程霏晔现下虽属魔派人物,但终究是自己义妹程灵素的姊姊,无论那一个伤了,甚至死了,对他来说均是心中之憾。跟着又想:“冲呜师太刚才对着程姑娘问及苗大侠身陷于此之事,莫非苗大侠便在石屋之中?”沉吟半晌,当下小心翼翼伏身离开草丛土垛,慢慢朝着石屋后头退去。

    他方才见到袁紫衣与程霏晔拚战过招,两人武功剑术均在伯仲之间,这回即便归属本门再战,双方一时三刻间亦难立即分出胜负,谁也无法尽抢上锋来稳住赢面,眼下当务之急,莫过于寻得苗大侠踪迹方是上上之策。

    石屋后方是块占地极大的花圃,黑夜中瞧不清楚种的是何种花卉,但花香闻起来却像是紫罗兰的香气,令得胡斐心中不禁想道:“传闻北云天座骑乃雪湖兰狮神兽,此物以花草为食,尤其嗜喜紫罗兰,因而兽毛上带有淡淡紫罗兰香气。这块花圃香气如此浓郁,看来种的全是紫罗兰花,却不知在此翠谷中种来何用?”

    他见石屋造型颇为奇特,前面方正,后头却呈扇形构造,石墙高筑两层,轻功稍弱者便难以一跃而入。当下顺着圆弧墙面走到石屋左侧角落边上,气劲一提,悄无声息地跃上墙头,见墙内底下是一排茅草棚架,心中微微一顿,忖道:“莫不是此处养有兽类?”心念刚起,猛地一团白影如雷电迅光般扑到,事先竟无半分朕兆。

    胡斐只觉此物身形巨大,但移动跃击竟是不发半点声息,说来就来,当真令人措手不及。心中骇然下,右掌拍出,掌劲猛烈,那物低吼一声,凌空扭身避开,右爪乘势挥出,力道威猛,委实不输武林高手。胡斐一惊,心中喝道:‘好家伙!’腰板一折避过,左掌横挂,“手托日月”,掌势高送,身形却是一矮,跃落墙内。

    他足下方才触地,另道白影自左窜扑袭至,半空更闻一声低呜,气流下沉,宛如白云盖顶,竟是两面夹击。

    胡斐雄心斗起,九融真经运出,右手‘乌龙盘柱’,左手‘老生揖掌’,体内真气流动,贯注全身经脉,真气隐于形,阴阳融合,周身迸出道道炙热漩流,右引左送,蓬的重声响来,二物身子互撞,痛的低声惊吼。

    胡斐定睛看去,见是两头硕大无比的狮面猛兽,身硕如牛,高大似马,光是一颗大脑便有寻常狮类两倍大,兽毛雪白光亮,眼泛碧绿,黑夜中看来,便似四颗发亮夜明珠般璀璨,兽威凛凛,当真名副其实的百兽之王。

    这时一阵凉风吹过,两头猛兽昂起鼻头嗅了嗅,低鸣数声,一路闻着味道缓慢前进。

    他见两兽趋前走来,心中大惊,本能倒退数步,蓄劲于掌,静观其变。未料两兽殊无攻击动作,只一路昂鼻嗅闻上前,转念一想,知道自己身在上风之处,两头猛兽必是闻到了自己身上什么气味,这才寻着前来。

    胡斐身怀神功,可谓艺高人胆大,虽见两头猛兽硕大无比,兽掌一挥,轻松便可杀死寻常江湖武夫,纵是武功高强,遇上难免心神俱慌。但他与两兽交过手来,始终占着优势,自忖对付得了,于是心中倒要看看,两兽究竟是闻到了自己身上什么特殊气味。就见两兽并肩嗅到身前,晃着两颗大脑,换做他人,想来已是吓得昏了。

    胡斐立身不动,胸膛挺出,任凭两头巨大猛兽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未久,即见两兽始终在自己胸前磨蹭嗅闻,心中不禁讶道:“我身上真有什么特殊气味不成?啊,是了,雪湖兰狮向以花草为食,难道竟是闻到了我身上所佩带的干枯蓝花香气?”当下取出挂在颈上的香包,两兽闻到浓郁香气,低鸣一声,双双就地趴卧下来。

    胡斐见状,心中大奇,虽不明何以两兽闻到蓝花香气当即驯服,但至少现下两头猛兽乖乖趴卧在地,再无攻击意图,自己提心吊胆了好半天,这时终于可以稍微松弛下来,当下伸手抚摸过去,两兽竟也毫不抗拒。

    便在这时,耳里传来一道密音,声音甚是惊讶,说道:“小老弟,你身上可是携有蓝月梦幻之花?”胡斐听这声音便是甬道中透过“传音入密”说话的老前辈,回道:“晚辈身上确有干枯蓝花,花名如何,却是不知。”

    那人“嗯”了一声,说道:“你福人天相,逢凶化吉,连老夫座骑都驯服于你,想来天命是如此的了。”

    胡斐闻言一震,道:“前辈莫不是北魁星北云天大侠?”那人哈哈两声,说道:“世上除了老夫之外,谁能驾驭这两头雪湖兰狮?你进来罢!”胡斐应道:“是。”听得石屋右首有道铁门开启,当下寻声找了过去。

    自铁门而入,走过一道长廊,来到一座边厅。那厅并不甚大,几张竹椅简单靠墙摆着,墙上无字无画,虽四壁皆空,却又不觉寒酸。再经一道回廊,来到一间极大石室,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左首墙面上却刻得有龙飞凤舞的如斗大字,笔力雄健,有如快剑长戟,森然相向。胡斐仔细一瞧,见墙壁上刻得是:

    望水知柔性,看山欲断魂

    纵情犹未已,回马欲黄昏

    胡斐望着这二十个大字怔怔出神,只觉笔意惊雷,一横一直、一点一挑,尽是融会着最精妙的武功,当真恍恍如闻鬼神惊,时时只见龙蛇走,让人瞧得心旷神怡,大叹鬼斧神工之作。

    他识得墙上所刻诗句,乃是唐朝诗譠宗匠宋之问的‘江亭晚望’后面两句,前两句是:‘浩渺浸云根,烟岚出远村;鸟归沙有迹,帆过浪无痕。’整首诗句充满弦外哀音,不绝如缕,确有荡气回肠之妙。

    正自出神间,听得一声大笑,道:“小老弟竟也懂得老夫书法之中所蕴含的武学妙意,难得,难得。”声音竟是发自上方屋顶。胡斐大奇,仰头看去,只见挑高两层的石室屋顶上倒挂着两个人形,微弱烛火下面貌看不真切,但听声音确是北云天无误,当下好奇问道:“前辈何以倒挂屋顶,苗大侠可好?”

    北云天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子夜已届,星象东移,老夫一人可无法救得你苗大侠,你也上来罢。”

    胡斐虽不明他这话当中的诸多意思,但苗大侠受伤需人协助倒是听得明白,当下提身高掠而上,来到近处,这才见到两人原来是挂在一条绳索上,身子凌空一旋,“倒挂金钟”,两足勾在绳索上,竟不晃动半分。

    北云天道:“你苗大侠为了护我南来,身接数掌,体内阴阳冲击,难以化开。老夫若功力不减,原可轻易救得,现今却是力有未逮,仅能以尚存的一丝北魁神功护他心脉不散,如此可懂?”

    胡斐凝目望去,见倒挂身子说话的北云天童颜鹤发,双目精光烁烁,年龄约莫八十上下;当下移目再看身旁苗人凤,见他双目紧闭,气息粗重,说道:“苗大侠受的可是红魔阴阳冥掌?”北云天道:“小子倒是识货。苗老弟身受阴阳冥掌,体内真气岔了,又再强接红魔飘影魔踪掌,经络受损,须得逆脉运功,方能暂保性命。”

    胡斐既知苗大侠因何所伤,若在未练得九融真经之前,自也只能协助护其心脉不散,却是难以将阴阳二气驱散或化开。但现今他身怀武林中闻所未闻的九融真经神功,只要依法行功,轻易便能将阴阳二气融合,正是魔派阴阳冥掌的克星。当下伸掌与苗人凤左掌掌心贴合,九融真经运起,御气行脉,瞬间便将一道道真气输送过去。

    北云天原本即以掌心贴掌心的方式来为苗人凤护住心脉,胡斐这时神功运起,真气游走迅速,北云天只觉掌心微震,一道温暖如冬阳旭日般的真气透入,令人浑身为之舒坦开来。未久,又觉暖流中竟是带有一道寒丝,恰如三月冰雪初融,又似盛暑淋霜,可谓热中带寒,寒中带暖,当真阴阳融融,全身经脉说不出的舒适畅意。

    胡斐这门功法乃是以气御气,进而以气练气,已身真气虽是源源不绝的输送出去,但高深武学中本有所谓:‘气转气,换精气;气练气,不消气。’但要练到行气自如、以气练气,古往今来,恐怕只有九融真经方能功行圆满,其他功法不是偏阳便是偏阴,即便九阳神功已达阴阳互济之境,终究不如九融真经融合阴阳来的踏实。

    胡斐行得一柱香时刻,听得苗人凤嗯的一声,睁开眼来,满脸红润,精神旺盛,说道:“贤侄,你父亲胡一刀当年威震武林,但若论起上乘武学功法,苗某和你父亲可都要自愧不如了。”

    胡斐听他开口说话,中气十足,喜道:“苗前辈,现下你伤势如何?”苗人凤道:“我受的只是内伤,你的功法显然极为对症,现下我的经脉只剩数处尚显窒碍,其余倒无异状。”胡斐道:“是了,苗前辈受的乃是阴阳冥掌,晚辈虽能将二气融合,但却还须前辈自行运功行脉才行。”苗人凤听得大奇,问道:“这是什么功法?”

    胡斐当下便将自己如何习得九融真经的经过原本道出,直听得北云天与苗人凤各自惊奇不已。

    北云天听他说完,欣慰说道:“幸得有你到来,否则我与苗老弟势将避不过今晚。”胡斐道:“晚辈诸事不明,还请老前辈详加指点。”北云天笑道:“简单指点或有可能,详加指点那就不必了。咱们下去罢!”

    三人落下地来,北云天道当先而行,穿过两道长廊,来到一间边厢,说道:“咱们坐下说话。”胡斐见这厢房四壁萧然,无桌无椅,只地上几个蒲团,屋中更无仆役或弟子侍奉,心中颇感讶异,这岂非宛如苦行僧一般?

    ※本回已完,请续看最后一回!

    全一卷 第四十回(完)

    (更新时间:2007…2…4 0:45:00  本章字数:12213)

    就见北云天当先朝地上蒲团盘腿坐下,说道:“小兄弟,咱们现下时刻正紧,长话说不得,只能约略简单说明来龙去脉,其余日后得空,再来把酒叙旧尚不为迟。”胡斐道:“晚辈理会得。”

    北云天点了点头,道:“这事说来倒令老夫甚难启齿,但总的来说,一切不过就是场赌注罢了。”胡斐闻之一愕,道:“赌注?前辈说得可是冲鸣师太与红魔现下争的那一场十年赌注输赢?”

    北云天叹了声气,道:“北星生性奇特,视天下为局,人命为棋,事事争锋,利析锱铢。但她武功虽强,却爱与人约赌,凡天下大小事,个人生死,祇要赌得离奇,别出心裁,那么即使须得耗费光阴与精力,向来乐得全力奉陪到底。武林人物或许武功比她不过,仍然可以借由各种赌注来与之一搏生死,于她而言,乐趣无穷也。”

    胡斐听得瞠目结舌,说道:“怪不得她肯与冲鸣师太来场十年约赌,但若非赌注内容如此匪夷所思,想来她也不会乐得耗费十年光阴的了。”北云天道:“冲鸣师太意在阻挠天魔势力南来中原,北星自然清楚,只赌注内容过于离奇诡异,创前人所无,心痒难奈下,终于应允了这场换徒授武的赌注。”

    胡斐道:“这么说来,莫非老前辈当年离宫远居,乃至后来的另授新徒比武,起因皆在于此了?”

    北云天深长的欸了一声,宛如欸秋冬之绪风,双目迷濛,回忆般缓缓说道:“北星年轻时便已鬼灵精怪,爱出一些希奇古怪的题目来为难他人,岂知愈玩兴致愈高,最后便连自己婚姻大事,亦能拿来做为一种赌注。”

    胡斐闻之大奇,道:“难道北星与老前辈的婚姻,说来竟也是一场赌注?”

    北云天无奈笑道:“怎么不是?只当时老夫却是心蒙蒙犹未察,浑不觉个中蹊跷,如何知道这是她与师妹两人私下的一场玩笑赌注?这般过了五年,老夫念兹在兹的只是武林兴衰大事,对她不免冷落了些,但北星何其高傲,如何能忍,说道:‘你有雄心壮志,难道我就没有么?如今你手创冥月宫,胜任武林盟主,好不威风啊,我倒要瞧瞧谁能真正搞出一番大事来。’说完就下山而去,两年之后,便以魔月宫宫主的身分来找老夫挑战了。”

    胡斐听到这里,终于明白武林中的这场魔月风波起因何在,只想来不免好笑,难以说上几句慰藉话语,心中一转,问道:“两年前嶓山憪峦峰武林大会上,冥月宫击败了魔月宫,天魔却以老前辈违反誓言,迳将当时贵宫宫主给割去了脑袋。最近晚辈得缘见过新任少女宫主,面貌长相竟与苗大侠闺女殊无二致,令晚辈深感不解。”

    苗人凤原本闭目调息,听他问来,张眼说道:“兰儿失了记忆,连我这爹爹也不认得了。”胡斐听他说来,心中大喜,那少女宫主果然便是兰妹,绝不是自己错认了,只苗人凤不喜多言,诸般追寻艰辛便不欲说来。

    他心中喜悦只短暂划过心际,随即想到,兰妹连父亲苗人凤都已毫无记忆,当然更不可能记得自己了。

    北云天道:“这事可谓因缘际会,雪湖兰狮每逢临盆产子,向来都会离主而去,迳自在长白山寻觅隐密洞穴生产,待得幼狮三月成长,才会一起回到原主身旁。岂知苗老弟闺女若兰正巧遇上,生平未见此等硕大神兽,竟尔惊吓过度,心魂俱飞,就此晕去。雪湖兰狮却是甚有灵性,兼之若兰昔日嗜喜拈花弄草,身上留有诸多花香,正合雪湖兰狮喜爱,见她昏迷不醒,当即驮负于背,连同两只幼狮一起飞跃而回,但她醒来后却已记忆俱失。

    “后来,苗老弟寻到,碰巧又遇上北星找上老夫为难,当下出手相助,自是惹得她心中不快。之后见到若兰清丽绝俗,却又半点武功也不会,灵机一动,要老夫以北魁神功贯注若兰真气内力,授以武艺,两年后再与她新授徒儿交手比划。如此一来,老夫北魁神功要再练得回来,也得花上五年时间,期间便难有其他作为的了。”

    胡斐道:“一个人记忆若失,难道当真没有办法可使么?”北云天道:“记忆丧失可能只是短暂,也有可能须要极长一段时间,很难说得准,说不定下一刻就清醒过来,也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恢复,难说啊难说。。。。。。。。”

    苗人凤道:“兰儿想必是在毫无防备下,受到极大惊吓,以至心魂散去,脑中记忆却给封闭起来,就连自己是谁也都记不得。我曾试着出奇不意发声吓她,看能不能将她记忆唤醒,可惜徒劳无功,还是连我这父亲都认不出来。”胡斐听得两眉深蹙,道:“看来这事只能等待奇迹,急也急不来的了。”

    北云天道:“北星创立魔月宫,网罗各路邪门歪道,其意虽是与老夫互别苗头,在她心中却是视作赌注乐趣般看待,那是她自己与自己赌,可非老夫所能阻挡。。。。。。。。”胡斐奇道:“自己与自己赌?”北云天道:“北星知道老夫不愿同她瞎搞一番,胡争谁强谁赢,只得自己与自己赌,赌她自己能不能将老夫的冥月宫改作魔月宫。”

    苗人凤道:“这是一种病,赌瘾之病,而且是病入膏肓了。”

    北云天叹道:“一般赌徒所害甚浅,但北星一身高强武功,计谋深算,除了对当皇帝缺乏赌注兴致外,其余皆可布局对赌。当日她要老夫以自身北魁神功贯注苗老弟闺女若兰体内,授之武艺,她自己下山后,便也另觅一名完全不会武功的少女,再将其天魔神功贯注,传其武功,双方两年期满比武,胜者全拿,输者全盘皆输。

    “北星这算盘拨得甚精,一来可将苗老弟这名劲敌拉入局中,二来逼得老夫须得回练北魁神功,可谓旷日废时。她自已回练天魔神功却是甚速,两年即可功行圆满,届时若兰要是败了,老夫便要食言,也已无力抗拒。当日老夫雅不愿陪她做这等无聊赌注,只北星知我甚详,清楚知道老夫所练北魁神功,每隔三十年便要回功一次,回功时真气不集,经络震荡,难以运功抵御外敌。北星算准那日正是我回功之日,即便不愿,却又无力拒绝。

    “苗老弟与其闺女若兰,原本均是局外中人,只因缘不巧,事逢事倒楣遇上。苗老弟大义凛然,自是无法坐视老夫身受凌辱,但北星阴阳冥掌与狎魔蚀骨功法厉怖绝伦,苗老弟与她硬拚,终究不敌,最后为求大局,只得应了下来。只是这么一来,苗老弟自己也陷入了局中,女儿又已记忆全失,过往习性不复可见。但纵是如此,苗老弟父女情深,总是盼着若兰能有记忆复原之时,于是便也留在老夫居处住了下来,共同传授若兰诸般武艺。”

    胡斐听他缓缓道来,方知这一连串的个中原由,当下问道:“老前辈与苗大侠这回联袂南来,想必是为了要赴双方两年之约,然则何以天魔却在途中又施突击?”苗人凤插话说道:“这事倒不关天魔的事,是我在途中见到梵罗双刹这对恶鬼行踪,跟了下去。未料这对恶鬼竟是与红魔有约,当下只得以一敌三,身上因此受了伤。”

    胡斐知他这番话里虽是说得轻松,但梵罗双刹可非好与之辈,若再加上红魔相助,这场恶战想必惊心动魄。只是苗人凤武功再强,终究不敌三名强敌合力围攻,最后虽仍突围而出,但身上却也受了红魔阴阳冥掌袭击。

    北云天道:“苗老弟生性嫉恶如仇,又知梵罗双刹数年来全力寻觅闯王宝藏下落,想那阴山修罗门既是邪门歪派之流,魔月宫必当网罗以用,当是乘机除去的好,免得危害武林甚深。只苗老弟时运不济,正巧遇上梵罗双刹与红魔相约会面,行踪一现,恶战势所难免,只可惜老夫北魁神功只回练三成功力,终究无法帮上忙来。”

    胡斐道:“天魔觊觎闯王宝藏已久,两年前更遣梵罗双刹潜入丹霞派盗取经书,未料经书内所藏密图却并不完整,兼之诸般藏宝密图分散四方,却又缺一不可,逼得梵罗双刹常年奔波,依然摸不着半点关键头绪。”

    当日袁鹏假双双之手送还胡斐家传宝刀,这段时日来他思索再三,多少有了眉目,再经昨日与袁鹏见面后一阵闲话聊来,虽袁鹏只大略简要说明,但大体上已然清楚宝刀的来龙去脉,更与闯王宝藏有着密切关系。

    原来丐帮当年协助闯王麾下孙姓将军埋藏宝藏,向与胡斐祖上飞天狐狸有所交集,胡家代代相传以来,均有训示,日后若闻丐帮为护宝藏而与敌人周旋,当得尽力协助,共护宝藏不失。到了胡斐父亲胡一刀这一代,江湖上时有寻宝之士依着各种线索寻到长白山。胡一刀为护宝藏,自是与丐帮长老多所联系,袁鹏当时身任掌钵龙头要职,不时受令率领帮众前来长白山与敌人交手,数次得到胡一刀帮助方能顺利退敌,二人因此成了莫逆之交。

    那年胡一刀夫妇为了应战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苗人凤,决定启程南赴中原,道经长安时便顺道前去探访袁鹏,说明此去凶险甚大,殊无必胜把握,当下便将家传宝刀交由袁鹏代为保管看护,言明日后若见胡家传人,须将此刀送还原主,更将此刀关系着闯王宝藏密图指引方向的秘密原本告之,以免日后胡家传人不知宝刀之重要性。

    那日二人谈话中,胡斐亦曾问及与他一起在药蚕庄疗伤的钟闵圣长老下落,袁鹏答道:“钟长老身中梵罗双刹数掌,经脉俱散,始终昏迷不醒,便是药王与蚕王亦难治愈。老夫离庄前思索再三,为免他日后竟尔醒来,再遭严刑逼问,那将生不如死,活着即是痛苦,只得乘夜送他最后一程,令天魔无法再从他口中探得宝藏消息。”

    胡斐虽知天魔觊觎闯王宝藏已久,但心中始终不曾担心过半分,便是因为知道宝藏密图分散四处,梵罗双刹虽是盗得丹霞派经书,但所获密图却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即便加上丐帮前任范帮主费心得来的诸般密图线索,那也还差得老远。便是全数获得密图到手,若无配合其他各种小巧器物指引,终究只是白费力气,徒劳无功罢了。

    苗人凤先人虽也与闯王有着极大关连,但藏宝等诸般秘密却所知甚少,因而苗人凤得知梵罗双刹意欲寻得闯王宝藏,双方日后一旦遇上,自是要乘机除去,只不巧这回对方来了个极强帮手,自己竟尔受到极重内伤。

    北云天这时说道:“今夜星象东移,百年难得一见,北星却知道老夫本门所练功法受着星象影响甚深,子时一过,真气奔流迅速,可谓只能收,不能放,于是便欲全力挑战冥月宫十八星宿,意图一举而灭。”胡斐先前便已忧心这一点,闻言更是栗栗心惊,说道:“丐帮和浑帮现下正与贵宫联手对付魔月宫袭击,这般岂非要糟?”

    北云天嘴角微微笑来,说道:“北星只道老夫这门功法须依星象时辰来练,却不知北魁神功背后另有其名,称作‘魁转星斗大法’,其意虽是深奥难懂,但简单来说,就是逆脉运气而行了。”胡斐啊的一声,(炫)恍(书)然(网)大悟,说道:“先前老前辈凌空倒挂身子,藉以护住苗大侠心脉不伤,想来用的便是此法了?”

    北云天道:“话虽如此,但老夫北魁神功只剩下三成功力,虽可勉强逆脉运气,终究无法使周身经脉各处穴道逆行时不显窒碍。若非小老弟你及时赶到,更是身怀九融真经高深武学,不仅助得苗老弟体内阴阳融合,老夫何其所幸,竟也大蒙其利,经你九融真经一股浑融真气透体贯注,可谓穿经入脉,现下行功便大具功效了。”

    胡斐喜道:“如此说来,北星这回算盘可拨过了头,原欲全盘通吃,最后却是搞了个灰头土脸。”

    北云天叹了声气,道:“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之中,老天爷自有安排,那是半点不由人的了。”说着转头望向苗人凤,道:“苗老弟现下伤势如何?”苗人凤道:“行功已毕,气息无碍,是找红魔算帐的时候了。”

    北云天点了点头,道:“咱们到外头去罢。”三人当下站起身来,步出厢房,直往屋外走去。

    其时子夜未过,三人出得石屋大门,只觉星月暗淡,狂风骤起,天地阴阳二气混沌杂乱,空气中自有一股炙热气息袭来,着实令人呼吸不畅。胡斐关心的只是袁紫衣与程霏晔拚战结果,所幸眼前战局便如他先前所料,两人铢两悉称,功力悉敌,可说是一时瑜亮,各擅胜场,谁也无法尽抢上锋,你剑来,我剑去,当真一场好斗。

    天魔见到北云天与苗人凤步出屋外,心中微震,只想:“怎么苗人凤看来内伤竟已大好?”待见到胡斐随后走出屋外,更是瞿然一惊:“这小子先前掉入洞穴陷阱,即便背上插翅也难逃出生天,却如何能够来到这里?”

    便在这时,远方天空一道火焰嗤声急响,砰的一声,红光划圈炸开,宛如天上一轮红月挂在空中。

    天魔与红魔见到讯号,两人脸上均是倏然一变,可谓三分讶异,七分震惊,红魔神色间更是略显慌乱,身形一掠,便要寻着讯号来处赶去。苗人凤见状,喝道:“那里走!”身影晃去,已然抢在前头,左掌收肘击出,气劲刚猛,红魔武功虽强,却也不敢轻忽丝毫,当下避了他掌风的笼罩,随即反身运掌成风,回了一掌。

    这当世两大高手对战开来,四双肉掌贴身翻击扑劈,掌风飒飒,唿唿大响,势道当真骇人。

    苗人凤日前受到红魔阴阳冥掌袭击,那是乘他与梵罗双刹酣斗正紧时倏然发招攻来,他以一敌二,原本丝毫不落下风,但要抽出手来再接红魔袭击来掌,除非他三头六臂,否则难以化开,自是当场身受重伤。这时他二人单打独斗,半分取巧不得,各出生平绝学,苗人凤掌劲浑厚,红魔亦是不遑多让,可谓势均力敌,好一场恶战。

    胡斐眼观两边战局,一边提防天魔斗然间发难袭击,毕竟眼下已方众人中,唯有他的九融真经方能抵挡得了天魔神功。先前他见红魔掠出,原可抢在苗人凤前头发掌袭击,但这么一来,天魔反而大占其利,只要斗然间倏下猛手,便是冲鸣师太与北云天联手抵御,亦是凶多吉少,因此他心中稍一盘算,当即凝稳不动,静观其变。

    天魔自胡斐现身以来,心中便已开始算计诸般可能变化,因而虽见苗人凤出手拦阻红魔前去救援,其身仍是伫立不动,看似好整以暇地冷眼旁观战局,其实内劲早已蓄势待发,出手便要制敌于机先,抢得赢面。但她心中亦是清楚明白,胡斐所身怀的高深武功,隐然便是自己天魔神功的克星,否则当她躲藏在石棺中施以袭击时,早已将他掌毙当场,但胡斐竟是能在极险中屡屡从容避过,甚且还能将自己掌力化开,如此内劲,岂容小觑半分?

    但见石屋外两边各自酣战得难解难分,剑光烁烁,掌风喇喇,只时值星月暗淡,焚风窒人心息,便是站在一旁观战,亦可感受到周身经脉气息翻涌,遑论是场上酣战不休的四人,值此关键时刻,内劲运息更显重要无比。

    苗人凤所练武功向以外铄之法固其内劲,这是外家拳掌自成一派的练法,回异于道家由内而外的注重气息调练,要点是在强力外铄之余必须收力,难处不在发</p>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