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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我独行

正文 我独行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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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除非被激怒得受不了,不然他才懒得出面和劲敌玩命。

    由于美女甚多,他的宿处当然不便与手下的人太过接近,以免春光外泄。

    客房附近成了男人的禁地,连几个心腹也不便接近他的住处,负责警卫的全是女人,当然不可能派太多的女人警卫。

    外围警戒严密,那些负责内部警戒的女人,难免有点大意疏忽,其实也的确不需她们担心安全问题,外围有警再提高警觉还来得及。

    无俦秀士不在乎其他的人人侵或引诱外出,他只担心丘星河,丘星河像缠身的冤鬼,令人睡不安枕。

    客房暗沉沉,伸手不见五指。

    厅上没有灯光,没有警卫。

    房门外也空间无人,与外围的警卫森严完全不同。

    “混蛋!我又受骗了。”站在房门外的丘星河跳脚骂道:“这胆小鬼根本不在这里。”

    “一天两次扑空,你我的运气真差呢!”杨姑娘似乎颇感意外:“按常理,他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溜掉的,事实他的确溜掉了。”

    姑娘所指的一天两处扑空,意指姜秋华临时改变计划,匆匆撤回城的事。

    她本来预定与丘星河,夜间人村去找姜秋华的,没想到姜秋华心血来潮,撤出小村走掉了。

    “她留下一些人虚张声势,带了心腹溜之大吉,这种超拔的高手,谁能发现她的行踪?”

    “这附近最少有二十个高明眼线,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姑娘信口说:“可是……”

    “咦?什么人有那么多眼线?商庄主?”丘星河也颇感意外。

    “哦……猜猜而已。”姑娘支吾以对。

    “你与商庄主的人有牵连?”丘星河首次用怀疑的口吻问。

    “好笑!”姑娘真的笑了:“我与商庄主的女儿商玉洁,拼了百十招难分胜负,她商家的流星散手剑法,如此而已,我还会找她的,哼!”

    “不要沾惹这些侠义英雄。”丘星河郑重地说:“和他们走在一起,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这是你拒绝与他们接近的原因?”

    “一点不错”

    “我们毕竟人手太少了。”姑娘用话试探。

    “人多反而失去主动。”

    “与神剑天绝的人同进退,如何?”

    “废话!那些人你最好离开他们远一点。”丘星河不假思索地说,似在提警告:“沾上容易,脱身可就难了,黑道的人沾不得,知道吗?”

    “哦!”姑娘未置可否。

    天色太黑,看不到姑娘脸上的神情变化。丘星河只是信口表示自己的立场和意见,并没留意姑娘的反应。

    “走吧!这里已没有我们的事了。”丘星河另起话题:“无俦秀士能屈能伸,我估错他了。我想,不能再公然招摇吸引他,他不会像大丈夫一样出来找我拼命,只会派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扰乱我的情绪。”

    两人不再隐起身形,直接从院子跃登瓦面。

    果然不错。警戒人员都趁追逐疯丐四个人的机会,三三两两溜之大吉,店中已经没有九华山庄的人了。

    “他们一定动身往湖广!”丘星河肯定地说:“咱们分手好好歇息,许州的风雨算是过去了。”

    “你今后有何打算?”姑娘问。

    “本来我打算回开封,到周府找线索。”丘星河毫无机心地说:“不过……”

    “不过,仍然打算跟下去?”

    “是的,我必须和他们保持接触,看他们到底要玩弄什么阴谋诡计。”

    “主要是跟踪姜秋华,没错吧?”

    “少胡说!

    “胡说?哼!”姑娘忿然说。“我知道你被她迷住了,不论她如何苛待你,你都不介意不计较。我实在想不通,那妖女到底有什么魔力……”

    “你年纪小,当然想不通,等到有那么一天,你……算了,说你也不懂…”

    “你才不懂,我也不小了……”姑娘严重抗议。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为了这种烦人的事吵架。”丘星河的声音提高了一倍,阻止姑娘抢着说话:“我跟着南下,你与两位保缥向后转,不要再跟踪他们了,毕竟你与他们没有太深的仇恨,得放手时且放手。小明,咱们后会有期。”

    “不,我要和你……”

    “别任性好不好?再见!”

    “等一等……”

    丘星河已一跃三丈,冉冉飞逝。

    □□

    □□

    □□

    丘星河寄居的街尾民宅,是一座中等人家的三合院,一进院门就是一座院子,与大户人家的四合院不同,院门没有门楼。

    他的住处并不瞒人,他不怕有大批高手公然袭击,他曾经公然表示过,谁要是敢不按武林规矩计算他,他将用雷霆手段大开杀戒。

    而九华山庄的人,以及周府的鹰犬,迄今为止,还没有敢和他按武林规矩公平决斗的人才。

    所以他的住处,一直是安全的。

    上次看坟人小屋的住处,计算他的人一而再失败,之后便不再有人敢招惹他了。

    飞越院墙飘落院子,他像触电一样刹住脚步,一阵无形的压力袭击着他,心潮汹涌,毛发森立。

    他感觉出某些地方不对,感觉出潜在的凶险。

    三十步外的正房暗沉沉,厅门却是大开的。

    这是极为反常的现象,宅主人不可能午夜不关闭厅门。如果他的锐利虎目不够灵光,不可能早早发现厅门是大开的,天色大黑,必须接近至阶前方能发现。

    飘落的刹那间,他便发现了。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里有了不测的变故。

    假使他毫无戒心到了阶下,很可能受到三方面的袭击,他将再次成为无数歹毒暗器的射击中心,这次的袭击将比往昔强烈十倍。

    一声剑吟,他拔剑出鞘。

    这已明白告诉对方,他已发现警兆了。

    一声震天长啸从他口中发出,似乎天动地摇,剑光在啸声中倏然隐没,隐藏在肘后。

    人影似乎突然刻没了,但啸声确是表示他正向厅门以闪电似的速度冲去,冲势空前猛烈,目力超等锐敏的人,方能看到淡淡的模糊人影闪动。

    明知道厅内外布有埋伏,他却依然单人独创豪勇地向埋伏里闯。

    啸声和淡淡的快速人影,明白地显示他的行动和位置,也明白地表示他正以雷霆万钧的声势,无畏地闯向剑海刀山。

    他心中明白,不能退。退路同样有埋伏,比前面可能更加凶险。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必须有进无退。

    潜伏的人,被他狂妄的举动激怒了,有人发出低声的咒骂,同时也被他的勇敢果决行动惊得心底生寒。

    啸声和依稀难辨的人影,突然在阶下消失。

    这瞬间,东西两厢,厅门内,暗器似飞蝗,三方汇聚,破风的厉啸惊心动魄。

    十余名高手,在暗器后冲出。

    人影已杳,阶下空空如也,一无所有。

    “上面……”有人大叫。

    他已升上檐口,手一搭两檐,引体斜升贴瓦而上,生死关头,他用上了全力,飞快地向上急滚。

    上面屋脊人影骤升,共有四个人长身而起,仓卒间,竟然不曾发现有人贴瓦斜滚而上,发觉有异,双方已在屋脊遭遇。

    一声长啸再起,他一剑刺人一个黑影的胸口,飞跃而起,剑发似满天雷电。

    四个人倒了两双,狂号着向下骨碌碌滚坠。

    “我要大开杀戒!”他举剑怒吼。

    可是,当他发现跃上的九个人身法,与兵刃上的摄人寒光,知道来了可怕的劲敌。

    一声长笑,他飞掠而走,眨眼间便形影俱消。

    “这是一个极为精明的老狐狸。”农舍的内堂灯火通明,四个人在品茗,打发漫漫长夜,上首那位虬须大汉用低沉的嗓音说:

    “脱身的方式,完全出乎常情之外,轻而易举突破了咱们的天罗地网,日后更难对忖他了。”

    人都撤走了,留下的四个人负责善后,也希望获得丘星河的讯息.或者等丘星河天亮后回来取行囊坐骑,以便继续跟踪丘星河的动向。

    “陈前辈对你们从开封,赶来策应的人寄望殷切。”下首那位鼠须大汉失望的神色十分明显:“没料到你们同样靠不住,不但劳而无功,反而重伤了四个人。消息如果传人梁少庄主的耳中。

    九华山庄的人幸灾乐祸有牛可吹了,那小畜生一直就巴不得咱们走霉运。”

    “你们该责成九华山庄的人配合联手的,不是吗?”虬须大汉冷冷一笑:“到底这里由谁负责指挥的。”

    “你们肯定表示万无一失,手到擒来。”鼠须大汉苦着脸:

    “陈前辈其实也有点难以驾驭九华山庄的人,梁少庄主也不见得肯配合,所以……”

    “算了算了。”东首那位三角眼大汉不耐地出声相阻:“咱们栽了认栽,不需怨天尤人,怪只怪咱们一时轻敌大意,被我独行这狡猾小辈逃掉了,下次还有机会,咱们还不甘菲薄请人配合呢!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歇息,明天还有得忙呢!”

    外面的内院,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橡是碎瓦片落地的声音,那是江湖人惯常使用的探道用具:投石问路。

    “丘小辈中计回来了。”虬须大汉兴奋地低声说:“这次他完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倒也!”

    门外,果然传出一声问响,像是有重物落地声。

    四人狂喜地拉开堂门,兴奋万分冲入小院。

    的确有一个人蜷伏在地下,黑暗中依稀可辨。

    “先给他解药,要活的!”虬须大汉向最先到达,将人翻转的三角眼大汉急叫:“七步断魂香果然厉害,不愧称毒香之王!”

    “狗屁!”对面屋顶传出笑叱声,人站在檐上站得四平八稳:

    “人是从屋上掉下去的。你们在小院子里布下毒香,妄想在下像傻蛋一样,跳下去摸索着开门,走七步必定一头栽倒挣命。但人从上面掉下去的,怎么可能中毒?屋上那能撒布七步断魂香?没知识!”

    “是他,丘小辈!”三角眼大汉惊叫,将已翻转的人推开一蹦而起:“他把派在前院咱们的人弄来丢下,他没上当!

    “在下当然没上当。”丘星河大声说:“是你们上来呢?抑或要在下跳下去,把你们整得半死不活?”

    “你下来!”虬须大汉招手叫。

    小院子里弥漫着七步断魂毒香,大汉当然希望他像傻瓜一样跳下去送死。

    “下来也!”他大叫,显得兴高采烈。

    他并没真的往下跳,但小院子里已经多了三个人。

    是从内堂出来的,香风扑鼻。

    四个大汉只知眼巴巴抬头上望,却不知身后来了人。

    “不要等了,他不会下来的。”女性的俏甜嗓音十分悦耳:

    “他知道本宫主可以毫不费劲摆平你们。”

    “咦?你们是……”四大汉吃惊,倏然转身剑已出鞘,虬须大汉用惊疑的口吻喝问:“什么宫主?”

    “绎宫的宫主,那就是我,以前称魔女。”

    “哎呀!”

    三个女人,绎宫魔女和她的两个侍女。

    放弃了魔女的绰号,改称宫主,可知这位第四代的魔女柳如烟,已决定改邪归正脱离魔道了。

    “不要寄望七步断魂毒香了,本宫主是此道宗师。”绛宫魔女平静地说:“也是装神弄鬼的专家,不要班门弄斧,本宫主允许你们凭武功判生死,掏出你们的真本事硬功夫,闯出一条生路来。上!”

    虬须大汉当然知道绎宫魔女可怕.那有勇气闯出一条生路来?

    墓地斜冲两步,一鹤冲霄破空飞升,跃登东厢房的瓦面。

    丘星河本来站在正厅的后檐,所立处距东厢房足有五丈左右,方向不同,决不可能在屋上拦截。

    可是,脚一沾瓦面,眼前人影乍现,丘星河像是鬼舵幻形般出现在屋脊上,等个正着。

    “我对你们这种混蛋烦透了,难道你们之中,就没有一个敢凭武功称雄道霸的人才?”丘星河双手叉腰,漫不在乎出言讽刺:

    “周府枉费了不少冤枉钱,只能罗致你们这些下三滥充门面,哀哉!”

    虬须大汉心底生寒,扭头下望,只感到浑身冒冷汗,胆气急速沉落。

    下面,三个同伴躺了一地,加上先前的一个,四个人像四具死尸。

    自始自终,没有听到打斗的声息,似乎同伴们并没抓住出手

    “闯”的机会,一照面便无声无息倒下了,不堪一击。

    “丘……兄……”虬须大汉快要崩溃了:“咱们是奉上命所……所差,身……身不由己……”

    “少废话!身不由己,那就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为尽责而挥剑,冲上来拼命呀!”

    “在下立……立即远……走高……飞……”

    “你不是说身不由己吗?”

    “这……”

    “冲上来!我手上没有剑,你的剑己注人内劲了,上!你这怕死鬼!”

    “何必呢?”虬须大汉采取低姿态:“你已经是红了半边天的风云人物,放过我这种供跑腿的小角色,显得你丘老兄大人大量……”

    “我相信你老兄一定明白,做一个走狗是要付出代价的。”丘星河打断对方的话:“拔爪除牙是江湖道众所行的金科玉律。

    没有你们这些爪牙助恶,那些元凶恶首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所以首先就必须拔爪除牙,才能保障自身的安全.老兄,你不冲上来就下去!”

    “丘兄……”

    “小心他的左手……”下面的绎宫魔女娇叫。

    “你死吧!”虬须大汉同时怒吼。

    丘星河的身形向下一挫,贴瓦前滑,快得令人目力难及,反应之快无与伦比。

    可是,他料错了虬须大汉的行动。

    左手是发射暗器的主力,所以他料想大汉会发射歹毒的暗器,黑夜中暗器的威力倍增,他不得不一面问避一面抢进,难免慢了那么一刹那。

    大汉不曾发射暗器,也不曾挥剑扑上,那一声怒吼:“你死吧!”完全是虚张声势,其实却是以进为退的妙着,时机计算得十分精准。

    人影后倒、飘坠。

    下面的综宫魔女,毫无戒心地向上眺望,两位侍女则处理三个倒地的人,正分别将人拖入屋内,不知情势变得不可收拾。

    虬须大汉在飘落至檐口的刹那间,左手的暗器已同时发出。刘底的精巧梅花弩筒,射出五枚强劲的小弩矢,即使大白天也不可能看到箭影。

    弩箭是向下发射的,目标是维宫魔女。

    相距上下仅丈余,一发即至。

    绎宫魔女命不该绝,凑巧作势向上跃升,身形略沉的刹那间,五支小弩闪电似的掠顶而过。

    假使她的下挫慢了一刹那,斜飞而下的五支弩箭,必定有一大半贯入了她的脸部和胸颈要害。

    最下方的一支小弩箭,贯穿了她的左肩一贴骨而过,距肩并要害仅半寸而已。

    “哎……”她惊叫,真气一泄,顺势挫倒。

    虬须大汉急速飘落,左手挥舞中再次伸出。

    梅花弩筒可容六支小弩,外围五支一次发射,所以称为梅花弩筒。

    中间的一支另行作第二次发射,算是最后的致命一击。

    通常当第一发五支落空,最后一支才继续发射,非紧要关头决不滥发,因弩筒重装困难,发射之后便成为废物了。

    虬须大汉的最后一支小弩,则准备攒射跟踪下扑的丘星河,所以手向上抬,认影发射最后一支弩箭。

    可是,慢了一刹那。

    丘星河扑势太快,已经紧俯在大汉的背部上空,双手一收,扣住了大汉的肩背,右膝重重的撞在大汉的腰脊上。

    “呃……”大汉闷声叫,砰然坠地。

    “柳姑娘……”丘星河惊叫,丢下大汉一跃而起,扶住了向后倒的绛宫魔女。

    “我的左……肩……”魔女虚脱地抓住了他:“好……好像弩箭……有……有毒,麻……麻地……”

    “哎呀!全身放松……”

    绛宫魔女有二十余名男女随从,全都是武功极为高强的亲信.

    但与周府的大批高手名宿相较,实力仍然相去甚远,公然正面冲突稳输不赢。

    四更天,她们撤至东郊一座树林内藏匿,先避避风头,怕周府的人群起而攻,不得不连夜撤出城外的歇宿处,远离危境迁地为良。

    其实,设伏袭击丘星河的四个人都死了,但丘星河不敢大意.

    料想另有潜伏的人,必定已发现绦宫魔女帮助他,鹰大们怎肯甘体?肯定会向绎宫魔女兴师问罪,有预防大举攻击的必要。

    绿宜魔女伤势并不重,但弩箭的毒近期内不会很快消除、事实上魔女已失去与人交手的能力,三五天之内休想复元,情势不许可她们不撤走求全。

    人散布在树林中休息,警戒的人隐伏在林缘严密戒备。

    绛宫魔女已裹好伤,服下不可能完全对症的解毒药物,浑身乏力,只能勉强活动手脚。

    在树下铺设睡具,她与丘星河并躺歇息。

    “你对无俦秀士仍不死心吗?”丘星河以双臂作枕,扭头向魔女问。

    “今晚我去找你,本来打算和你……我希望能够助你一臂之力。”魔女懊丧地说:“没想到一时大意,几乎送掉性命。有那姓姜的女人在,无俦秀士不可能和我合作了,那鬼女人定然是满腹妒火,会全力阻止我接近无俦秀士的。”

    “那是一定的。”丘星河苦笑:“她的武功与道术、都与你并驾齐驱,她不可能容许一个武功才貌相等的人,在无俦秀士身边和她竞争,放弃吧!柳姑娘。”

    “我……我已经放弃了。”绿宫魔女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丘兄,我……我希望和你走在一起,我……”

    丘星河感到心潮一阵汹涌,竟然平空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论才貌,魔女并不下于姜秋华,甚至更艳媚些,更女性化。

    并肩躺在一起,肌肤相亲,要说他不动心,那是欺人之谈。

    可是,他知道这个魔女太热衷于名利,对无传秀士的权势心响往之,并没完全放弃与无俦秀士合作的念头,所以再次向他要求合作。

    而他,却不可能满足魔女的欲望,勉强走在一起,早晚会因利害冲突而翻脸成仇。

    主要的问题是:他决不可能和魔道的淫荡女人走在一起。

    他不屑与侠义英雄联手,并非因为他不以侠义英雄自命.当然不至于因此而自甘堕落,与魔道中人走在一起,把自己当成魔。

    不但魔道他不屑同流合污,连黑道他也同样加以排斥。

    所以,他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柳姑娘,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道路。”他委婉地说:“我是一个游戏风尘,对追逐名利毫无兴趣的江湖邀游者,对你争取汇湖霸业的志向毫无助益,反而与各门各道的权势人士结仇……”

    “只要能—一铲除那些权势人士,声威岂不更为壮大?”维宫魔女截断他的话,转身偎近他:“丘兄,不要庸庸碌碌过一生,我们都有权争取我们应得的名利。无俦秀士出道没几天,他的权威就超过他老爹多多。你,更是一鸣惊人,只要你肯登高一呼。接纳各方豪杰,结交各道英雄,要不了多久……”

    “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像无俦秀士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可以做出来了。因为如果个这样做,权势就保不住了。”他悻悻地说。

    “丘兄……”

    “柳姑娘,你知道要获得权势玩弄权势,要用疏财仗义作幌于,这疏财仗义四个字岂是容易办到的?九华山庄决不可能有一座金山,供无俦秀士疏财。”

    “可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毕竟我在江湖邀游了不少时日。你的财力也有限,所以你采用威迫和色诱壮大自己,这条成名的道路相当崎岖。无俦秀士一次使得了周府三千两银子的好处、他所忖出的代价,是必须替周府完成某一件阴谋,很可能因此身败名裂,他这期间的风光维持不了多久的。不要学他,姑娘。”

    “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样呢?”丘星河轻抚对方的秀发:“无俦秀士的确具有几分霸才,天生的本钱足.人才和武功都是一流的、权势欲比色欲高,何况他身边已经有了几个武功超绝的国色天香女人。所以就算他欣赏你,他那些男女随从也不会接纳你的。”

    “我在说你,丘兄。”魔女情意绵绵地亲他的脸颊。

    “我说过,我志不在作江湖豪霸。”丘星河极感压迫,不安地往外挪了挪身躯:“我不是豪霸的材料.穿上龙袍也不像个皇帝。”

    “没有人能像你一样,具有那么多优秀的豪霸条件。”魔女不让他退缩逃避,抓紧他倚偎在他胸口,极力地热烈劝诱他、鼓励他:“我曾经接触到从各方赶来参予,或者有意趁火打劫的所谓权势人士,他们对你十分敬佩或畏俱,连无俦秀士也食寝难安。

    你已经一鸣惊人,你已经成功地成为众所瞩目的风云人物……”

    “可惜我没有豪霸的才华。”丘星河极感失望,对魔女热情如火的表现也感到难以消受,挣开那双具有无穷桃逗力的纤手。

    整衣而起:“无俦秀士已经动身雨卜了,你如果坚持去找他,最好小心他身边的女人,她们不会容许你接近的。天色不早。我该走了。”

    “丘兄……”

    他走了,显得心事重重。

    人是极为奇怪的生物,所具有的灵性也千奇百怪难以理解。

    愈是难以到手的东西,愈要设法争取。

    绛宫魔女用热情对待他,充分流露出对他的爱意,他却无动于衷,反而增加了他的疏离感。

    姜秋华把他当作仇敌,千方百计对付他,他却无怨无悔,一颗心依然放在姜秋华的身上,念念难忘。

    也许,男人真有几分叛逆性吧!

    他心中明白,拒绝魔女的感情,将有难以逆料的后果,所以显得心事重重,魔女不是一个肯承认失败的女强人。

    似乎,他在举朱的刹那间,已感觉到身后魔女所发出的恨意

    已撼动了他的身心。

    绛宫魔女不是一个肯承认失败的人,所以她一直不肯放弃找无俦秀士合作的念头。

    无俦秀士行踪飘忽不易掌握,而姜秋华正在积极阻止她和无俦秀士会面。

    她信心十足地认为,只要她能有机会与无俦秀士独处,她就有俘虏无俦秀士的把握。

    她对自己的美艳深具信心,好色好名的无俦秀士一决难拒绝她的要求,抗拒不了她的魅力。

    但丘星河给予她的印象更为强烈,更令她心荡。

    她真不该贪心。

    她不该希望鱼与熊掌两者兼得。

    丘星河不受她的柔情所缚,毫无留恋地走了,不但伤害了她的自尊,也严重地打击了她的信心。

    她肯定地认为,天下间的男人,决难抗拒她的诱惑,只要她稍假以词色,任何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裙下。

    …………………………………

    第二十三章 黄雀在后

    丘星河一而再的拒绝她,一难怪绎宫魔女的信心动摇。

    “你不能这样待我!”她愤然向快速离去的丘星河背影叫喊,牵动了创口,痛得她咬牙切齿。

    “宫主……”不远处的一位侍女奔近急问。

    “我发誓!”她拨开蹲下相扶的侍女,语气凶狠:“他一我一定要得到他,不然就毁了他!”

    “宫主请珍重,你的伤……”

    “不要管我!”她不耐烦地挥手驱赶关心她的侍女:“习……”

    “宫主明鉴。”侍女不走,关切地劝解:“这人的武功深不可测,精明机警不易对忖,没有必要树此强敌,对本宫……”

    “假使我们和九华山庄合作成功,他仍然是最大的祸患,谋须及早,以免错失良机。”

    “九华山庄是靠不住的,宫主。梁少庄主只许我们暗中听命于他,不会平等的看待我们……”

    “我已经决定了。”

    “宫主决定什么?”

    “接受无俦秀士的条件。”她咬牙说,语气坚决。

    “宫主……”

    “我意已决,尽快进行。”

    侍女默然,最后叹息一声黯然退走。

    疯丐尹非打扮成一个穿得光鲜的仕绅。

    这位江湖怪杰不再以丐的面目鬼混了。

    黎明时分,老怪杰在官道旁的树林前,拦住了脚步沉重的丘星河。

    “小子,不能再大摇大摆返回住处了。”老怪杰外表虽然改变了,玩世嘲世的态度没变,说话仍然疯疯癫癫,这是老怪杰绅号的由来。

    丘星河当然不会亲眼,早就知道老怪杰的身分,表面上装得像陌生人,其实心中对老怪杰相当敬佩。

    “为何?”丘星河笑笑:“莫不是我的住处失火?”

    “比失火要严重些。”老怪杰苦笑。

    “是吗?”丘星河大笑:“不要紧、我可以应付更严重的灾难。呵呵!昨晚前辈前往客店骚扰,好像没占到便宜,但也没吃亏,可喜可贺。”

    “声东击西打滥仗,是老夫的绝活,当然不会吃亏上当了。

    小子,知道那些兔蛋的下落吗?”

    “往南跟下去,绝对脱不了线。”

    “你跟去吗?”

    “当然,无俦秀士这混蛋,不能一而再计算我而不受惩罚他必须欠债还钱,是吗?”

    “对,理直气壮。”

    “哦!前辈,在忙些什么?”

    “忙着替你跑腿,以免你误往鬼门关里闯呀!”

    “你是说……”

    “周府的鹰爪,已经决定全力对付你。”

    “应该的,他们如果不全力支持替他们卖命的走狗,日后还有人肯向他们投效吗?所以这是意料中事,何况昨晚他们……”

    “他们丢了四个诱伏的高手,因此负责策应的大批人手,赶到你的住处,公开扬言你是谋杀周府护卫的凶手,发誓要捉你剥皮抽筋。”

    “哼!他们在逼我大开杀戒!”丘星河冷笑:祝他们成功了,我可以放心大胆痛宰他们!”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怕人多,小子。”老怪杰诚恳地说:

    “如果你冲动鲁莽,活不了多久的。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也有垓下之围死在乌江的下场。咱们早到一步,只能替你把行囊携出,你的坐骑已被没收了,你那神气的响橙也充了公啦!”

    “呵呵!丢坐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谢啦!前辈大概也跟着遭殃,他们早就查出你们的身分了。”

    “小子,还要孤军奋斗?”

    “我个人的恩怨祸福……”

    “一肩挑,我知道。”老怪杰长叹一声:“那些混蛋,就希望你有这种念头,所以才大胆的全力对付你,你死了就不会有后患啦!”

    “这……”

    “我不想用为江湖之福的狗屁理由,来劝你结合一些豪杰去暴除奸,为江湖伸张正义,只希望你能替咱们这些游戏风尘,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人士出口怨气。咱们四个老不死固然不成气候,但加上你可就足以掀起狂风暴雨,让他们不敢胡作非为,不能放胆逐一铲除稍具正义感的江湖豪杰啦!至少可以解除你一些威协,对不对?”

    “可是……”

    “当然我们以你的行动为目标。咱们只能替你摇旗呐喊打滥仗,要咱们与周府那些牛鬼蛇神硬碰硬,与九华山庄的妖魔鬼怪拼老命,咱们有自知之明,鸡蛋碰石头智者不为,想为也没有这

    份胆气与能耐,全靠你撑大旗,咱们听你的。”

    “我可不敢如此狂妄……”

    “小子,你就不必谦虚了。江湖无辈,武林无岁;在咱们这些过气老朽心目中,谁撑大旗无关宏旨,问题是谁真有撑大旗的能耐。你,就是咱们心目中,最佳的撑旗人选,咱们都心甘情愿配合你与魔崽子们玩命。”

    “我要考虑。”丘星河不想给予肯定答复:“我得查出真正内情,才能决定是否需要诸位鼎力相助。”

    “小子……”

    “请不要催我,前辈,这种要求你们出生入死的事,是必须郑重考虑的。”

    “好吧!决定了,知会一声,愈快愈好。”老怪杰知道不能操之过急:“这显得你老成持重,比那些鲁莽冲动猛拍胸膛的人可靠。走吧!我带你去取行囊。”

    “谢谢。”

    “那魔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怪杰一面走一面问,表示已经知道丘星河和魔女走在一起的事。

    “她在我的住处找我,碰上周府的人布网张罗,出手相助却受了伤,一时大意在阴沟里翻船。”丘星河坦然道来,无意隐瞒:

    “她助我的心态不正常,我感觉出日后将有麻烦。”

    “应付得了吗?”老怪杰关切地问。

    “还应付得了,这不是用武力所能打发得了的,很烦人。”丘星河剑眉深锁:“假使无俦秀士肯多用两分心机接纳她,将如虎添翼后果相当严重。”

    “对你的威协,将增加好几倍。”

    “可能。”

    “那就防患于未然呀!”

    老怪杰的意思极为明显:赶快挖除社员祸患的要苗。

    “前辈,你在教后主晚辈做枭雄?”丘星河调侃老怪杰:“难怪口碑风评并不佳。”

    “呵呵!人有时候必须用权谋,才能够减少灾祸的发生,所以,我疯丐永远不会被人尊称为英雄,因为我没有英雄的肝胆和气概。”

    “前辈,这是你不和玉麒麟走在一起的原因?”

    “就算是吧!你早知道他来了?”

    “是的”

    “再帮助他一次?”老怪杰一语双关,套他的口风。

    上次老怪杰师徒,获得丘星河的帮助,间接替商庄主解厄,丘星河不曾通名。

    这次一而再见面,丘星河一直表示得像是陌生人,老怪杰当然不便硬指他就是那晚相助的陌生人。

    “没胃口。”丘星河敷衍地说:“好像他被天南缥局缠住了,却又不敢公然出面,处境相当困难,似乎更无余力对付周府的人。

    他真不该来,该回锦绣山庄准备应变,他还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呢!”

    “你不觉得,与敌人保持接触,是胜利的上策吗?回去躲在家里又聋又瞎死守,胜算有几成?”

    “晤!说得也是。”丘星河倒有点同意老怪杰的看法。“我敢断定,周府的人已经知道他的底细,至于为何按兵不动装聋作哑,我就弄不清内情了。”

    “我也感到诧异呀!”老怪杰老眉深锁:“他们不但不加理会,甚至避免与商庄主的人接触,天知道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玩弄什么阴谋?”

    “也许,时机未至吧!

    “我敢武断地说,绝对与时机无关。”

    “很难说,要论策略的运用。咱们这些江湖混世者,决不是

    周府王室人员的敌手。”

    两人谈谈说说,没留意后面有人跟踪。

    送走了携行囊动身的丘星河,老怪杰掩上借住的农舍大院门吃了一惊。

    空旷的大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四个为速之客。

    正屋的大厅内,金剑龙镖三个人,也恰好急急抢出。大概先一步发现有不速之客光临。

    四比四,人数相等。

    “好家伙,我疯丐是愈混愈回去了!”老怪态怪叫:“被人跟踪到此地来却毫无所知,栽到家啦!你四个浑球,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莫不是萧老大派你们来,埋葬咱们四个眼中钉吧?”

    是四个老相好,其实不算是敌人。

    “咱们老大怎敢得罪你们四位大菩萨?”为首那位高瘦的佩剑人笑笑,毫无敌意。“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奉命前来。请诸位高抬贵手的。”

    “呵呵!不敢当,咱们四个江湖混混,才需要萧老大的四大雷霆使者高抬贵手呢!”

    神剑天绝是大河两岸黑道朋友的司令人,必须拥有足以司令的实力,除了几位亲信与几位传达号令的旗主之外。还有一些专门应付外敌的小组。

    这四个人,就是神剑天绝的得力臂膀,专门对付强敌的四大雷霆使者,威震江湖武功超绝的高手中的高手,发生重大事故就由他们全权处理。

    “别在咱们身上打主意。”金剑龙镖收了金剑,敌意消散:

    “你们与九华山庄的过节,必须自己去解决,与咱们无关,咱们不会越这一窝子浑水,咱们忙得很呢!”

    “听听他怎么说。”五湖浪客比较冷静些:“高抬贵手四字的意思暧味难明,就让这位周使者详细说来听听,也许咱们误会了他的意思呢!”

    “你们难道不是要求咱们四个人,帮助你们对付九华山庄的四大游神吗。”疯丐仍然相当主观:“你们应该知道那四个可怕的混蛋暗中跟来了。”

    “而且知道他们曾经露过脸,出其不意向丘小哥袭击而失败了,咱们的消息是相当灵通正确的。”周使者神情友好地说:“他们很了不起,但咱们也不弱,用不着劳动诸位的大驾对付他们。”

    “那你们来……”

    “请诸位不要和丘小哥联手。”周使者一语惊人。

    “周使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疯丐脸色一沉,眼中精光四射。

    “尹老哥……”

    “丘小哥的所作所为。对你们有百利而无一害。”疯丐有点冒火:“萧老大输不起,他一点也没有司令人的风度,那大晚上他几乎栽在丘小哥的剑下……”

    “尹老哥,我不和你夹缠不清。”周使者的友好神情丝毫不变:“一句话,丘小哥是咱们的贵宾,兄弟说得够明白了吧?”

    “贵宾?不行,你们要拖他下水做黑道人?”疯丐大声拒绝:

    “我不许你们误人子弟,坚决反对你们引诱佳子弟步入歧途的作为。”

    “他只是咱们的贵宾而已,咱们决不希望他加入黑道混世。

    就算他肯,也有人不肯呢!”周使者诚恳地说:“据兄弟所知,这期间各门各道的人,都在打与他联手合作的主意,而他都冉三拒绝了。咱们老大的意思,是让他保持大丈夫的英雄形象.咱们听有的弟兄,只许暗中帮助他。他如果与诸位联手,便失去超然的立场,不管他与那一门那一道的人联手合作,都会受到另一们

    道的人仇视。尹老哥,明白兄弟的意思吗?

    “哦!我有点明白了。”疯丐不住点头。

    “不情之请,尚祈诸位谅解。”

    “他还没决定是否与咱们结伴呢!”疯丐苦笑:“这小于固执得很。”

    “他的风骨委实令人敬佩。”

    “好吧!我相信萧老大的诚意。”疯丐表示让步:“咱们放弃与他联合行动的计划,但不许你们干涉咱们在他身畔活动的权利。”

    “只要善意的人暗中襄助他,咱们无比欢迎。诸位,谢了。”周使者含笑行礼告退:“再见!”

    “再见,好走。”

    送走了雷霆四使者,疯丐四人自有一番商量。

    “萧湘这家伙,恐怕还不知道丘小哥,就是那位击败他女儿的神秘蒙面人。”疯丐向同伴说:“听说他女儿为了一招受创的事,仇恨刻骨铭心,誓在必报,日后定有好戏上场。有机会,我得提醒丘小哥小心后患。”

    “老哥,你最好不必费心。”金剑龙镖说:“丘小哥如果对萧老大的人怀有戒心敌意,那就麻烦大了。”

    “这件事的确不宜早早提醒他。”三江孽龙郑重地说:“让他分心,会出意外的。只要咱们暗中注意留神,口风紧些,这件秘密相信不至于被揭穿。尹老哥,小伙子否认他是那位揍了你的陌生人,连你也无法逼他承认,他只要说一声拿证据来,你就无法可施。显然他有意隐瞒那次的救商庄主事件。你无法逼他承认的。”

    “尹老哥,可曾发现萧老大的女儿?”五湖浪客问。

    “我没见过他的女儿,看见了也不认识。”疯丐说:“好像神剑天绝把能派得上用场的人,都—一调来了,其中好像没看到有女的,他的女儿很少在外走动,只有他旗下的弟兄知道他女儿是圆是扁。”

    “情势凶险,他不会带女儿来玩命的。”金剑龙镖说:“可用的人才多得很,没有必要让女儿抛头露面。咱们动身吧!九华山庄的杂碎们早就遁走了,再晚些就追不上啦!”

    “放心啦!只消留意丘小哥的动静,就可以盯住九华山庄的人。有神剑天绝的人提供消息,他定可有效地掌握无俦秀士的行踪。”疯丐乐观地说:“他不再公然露面招摇,只怕咱们不易掌握他的动静,咱们真的要放勤快些了,这小子神出鬼没精明得很呢!”

    再计议一番,四人提了行囊动身南下。

    辰牌末,南下的官道上旅客稀稀疏疏。

    旅客们通常破晓时分动身就道,早已远出二十里外了。

    踏着艳阳南下,走在道旁的行道树荫下相当写意,平坦笔直的大官道前后不见人踪,只有丘星河孤零零地,悠闲地背了包裹赶路。

    扭头回望,三里内不见任何旅客,不见车,没有马,旅客们早就走光了。

    “奇怪,他们为何不跟来撒野?”他惑然自问:“我已经给予他们充裕的时间准备,目下应该像潮水一样涌来了。”

    丢掉坐骑,他于心不甘,因此有意在南关外购买用具与食物露面,让对方有充分的时间召集人手。

    他有充分的理由报复,最佳的自保方法是无情的反击。

    在城镇以外的荒郊野地,他有把握应付众多高手的围攻,荒郊野地有广大的活动空间,可以任情施展。

    可是,居然没发现有人追来,委实令他大感失望,周府人才济济,难道丢了四个人就能了了不成?

    按理这是不可能的事,不然就不去在他的住处耀武扬威。

    早晚会追来的,妙笔生花不是虎头蛇尾的人。

    下一站是临颖,一座平原中的小小县城。

    九华山庄的人有车、有马。周府的人弄走他的坐骑,用意很可能是阻止他追赶无俦秀士,这是笨办法,他可以在任何城镇买坐骑。

    乡村里也可以买到坐骑,但都是仅能当作短程代步的劣马,役用马是不能当作坐骑使用的,而乡村只能花重金买役用马。

    看来,他必须徒步赶到临颖买马了,不然休想追及无俦秀士啦!

    “也许我不该转而对付周府的走狗,该尽快地追上九华山庄的人讨债的。”他不胜后悔地自怨自艾:“两头落空,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路旁的灌木丛中,突然钻出一个村夫打扮的人,协下挟了裹住兵刀的长布卷。

    “喂!前面两里地。”村夫和他并肩迈步,指指前面向他鬼头鬼脑邪笑着说:“十六个兔蛋,抄小径在那儿设网张罗。老兄。

    你如果嫌麻烦,那就交给我们解决好了,我们可以把他们引散。”

    “你们是谁?”他不悦地说:“为何管在下的事?”

    “丘兄,不要问咱们是谁,反正……”

    “你给我听清了。”他粗野地劈胸揪住村夫的领口沉声说:

    “在下的绰号叫我独行,不容误解。我不想知道你们是何来路,但你们必须避免干预我独行的任何事,免激误会。”

    “丘……兄……”村夫本想按住他抓领的手,打算擒拿反制,但手掌一接触他的掌背,便知大事不妙,所按的掌背不像是有血有肉的手,而是的手烙肉的热钢铁,惊恐地急急收手怪叫。

    “那些人是我的猎物,还债的债务人。”他放掉村夫,冷冷一笑:“我独行不会替你们助声威的,休想利用我的名号渔人得利。赶快发信号叫你们的人回避撤走,以免被误杀在送性命。”

    “这……”

    “我是当真的。”他收起凶狠的神情:“诸位相助的盛情可感,但这是我办事的宗旨,不希望沾惹任何人,与白道黑道都没有瓜葛,明白了吗?”

    “好吧!”村夫无可奈何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保持声誉身分的作法是对的,但请记住,咱们是站在你一边的。我这就派人发出信号,你请便。”

    “谢谢。”

    “十六个超等的高手,是周府的精锐……”

    “我对付得了,谢谢。”

    “祝好运。”

    “希望真的有好运。”他笑笑。

    村夫疾退入林,灌木丛内似乎另有人隐伏。

    丘星河欣然动身,毫不迟疑往网罗里闯。

    “抄小径赶到前面埋伏,好,坐骑有着落了,我还以为他门不来了呢!”他心中暗叫。

    有人事先通风报信,凶险已灭去七成。

    他向路旁的树林一窜,消失在林木深处。

    路对面的林缘,隐伏着三个人,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像幽灵股无声无息,即使经过身旁,也难以发现有人在身畔匿伏。

    “晤!他不逞强,咱们可以放心了。”其中一人向同伴说,宽心地呼出一口长气。

    “很奇怪,他的性情委实令人难测。”另一位同伴脸上有闲惑的神情:“他鲜衣怒马公然招摇,显得天不怕地不怕,在咱们的心目中,他是不折不扣的初生之犊,鲁莽冲动逞气血之勇的狂妄个子。可是,咱们都料错了。”

    “他真要是狂妄亡命,咱们可就疲于奔命了。”

    “何止疲于奔命?说不定会为他丧命呢!好了,咱们走吧!

    用不着咱们担心啦!我相信他足以应付那十六个凶魔,用不着咱们插手助威。”

    丘星河一直就避免他人插手管他的事,所以并不知道有人在暗中默默地帮助他。

    坐骑藏在树林深处,十六个武功超绝的高手,埋伏在大官道两侧的树林内,可在刹那间包围在官道行走的人世。

    官道宽阔平坦利于大规模搏斗,有广阔的施展空间,更适宜围攻。

    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

    外围,有一批待机而动的神秘人物潜伏。

    这世间,本来就是一个生物大猎场。人也是生物之一,法律与道德不可能根绝这种猪场悲剧上演。

    争名夺利,也是这种猎场规律之一,只不过手段不像生物规律那么单纯,有些手段甚至比螳螂黄雀更惨烈,更复杂。

    螳螂与黄雀不同,螳螂会自相残杀互噬,而黄雀不会。人比螳螂残忍一千倍,甚至万倍,千千万万年以来,谁能统计出人类到底互相残杀了多少同类?很可能是天文数字。

    十六个人,已等待了半个时辰,眼巴巴向北望,但一直不曾发现猎物丘星河出现,等得一个个心中冒烟,逐渐沉不住气了。

    猎物不曾在北面出现,南面却驰来三位骑士。

    三骑士在埋伏区南面的路旁下马,为首的妙笔生花熟悉地进入林缘。

    一个鹰目冷电四射的花甲青衫人,从隐身处踱出相迎。

    “你偿不定期有体力贵干?”青衫人的脸上有不悦的神情,不像个向长官说话的下属:“有变化?”

    “我来看看。”妙笔生花脸无表情,神情冷淡。

    “陈客卿,希望你别忘了各负其责的规定。”青衫人也冷冷地说:“这里的事由我负责,你们没有横加干预的权责。”

    “曹老兄……”

    “我是直接听命于葛大人的亲军,只接受亲军统领的指挥。

    你要求统领办这件事,统领派老夫带人前来执行,有何意见或不满,你必须向统领请求或表示,直接来这里干预,你知道我不会接受。”

    “曹老兄,我来看看,是希望了解你们的部署,凭咱们多次与丘小辈斗智斗力的经验,相信可以提供诸位对付那小辈的最佳方法和手段。”

    “陈客卿,对付一个初出道的小辈。你已经再三危言耸听,已经伤害了我所属弟兄的自尊和勇气。你如果再说这种胆小鬼的论调,休怪曹某得罪你了!”

    “曹老兄,你们从外地紧急调回开封,再星夜赶来策应,完全不了解当前的情势……”

    “老夫一听要派来对付一个初出道,而且默默无闻的年轻小辈,已经感到无限屈辱了。”曹老兄愈说愈冒火:“你还要我听你的意见,听你的所谓情势,要看我的部署,你是不是有意要侮辱我,气死我?”

    “请别误会……”

    “误会?我惊天一剑曹天威横行江湖四十载,创下亡魂没有五百也有三百。天下四大剑客曹某会过两位,没赢但也没输。而今天,却要我带了十二位威震江湖,名列武林超等高手的同伴。

    在这里埋伏对付一个年轻初出道的小辈,还要指示我该怎么做,这是误会?”

    妙笔生花实在受不了,愤怒地扭头就走。

    “我妙笔生花也曾横行江湖将近四十年,也曾摩下无敌叱咤风云。”妙笔生花愈想愈恼火,在丈外转身一字一吐。“按理我人手众多,再加上九华山庄的大群超等高手,足以翻天覆地倒转乾坤,那将一个小辈放在眼下?如果我对付得了他;还用派人十万火急催请开封派人来帮忙?难道我真是胆小鬼,故意灭自己的威风。好,我会睁大着眼睛看,拉长耳朵听,看你老兄大发神威。

    听你老兄的捷报,你老兄千万别让我失望!”

    不再理会惊天一剑的反应,转身大踏步走了。

    “你老了,阁下。”惊天一剑也出言讽刺:“老夫保证你不会失望,我会把丘小辈的死尸拖给你开眼界,哼!胆小鬼!”

    蹄声如雷,妙笔生花与两同伴向南狂驰而去。

    一百个练武有成的所谓高手,至少有九十九个自以为功臻化境宇内无双,天老爷第一他第二。

    因此那些成名的高手名宿,经常会受到想成名的人挑战。那些风云人物与威震江湖的豪霸,也成为被打倒的目标。

    无俦秀士要打倒的目标,就是侠义道的玉麒麟商庄主,和黑道巨霸神剑天绝萧湘,他就认为自己的武功剑术比这两位名宿高强,有权取而代之,江湖霸主武林第一舍我其谁?

    他不是不愿与丘星河放手一拼,而是认为无此必要,丘星河不是他的目标,小人物胜之不武。

    反正他爪牙众多,让爪牙们对付丘星河名正言顺,何必冒不必要之险,降低身价与一个小人物拼老命。

    惊天一剑的声威,与天下四大剑客不相上下,那将丘星河放在眼下?到达许州之前,这位横行江湖四十年的名宿前辈.根本不知丘星河是何许人物呢!

    玉麒麟商庄主,就是天下四大剑客之一。

    惊天一剑连天下四大剑客也无所畏惧,那在乎一个初出道的小辈丘星河?

    知己不知彼,狂傲刚复,是十分危险的事。

    “撤除埋伏!”惊天一剑怒火炽盛。踱至路中大叫:“咱们要堂堂正正像个高手名家,收拾那个什么我独行丘小辈,诸位不认为埋伏突袭有辱咱们的名头身分吗?咱们坐下来等他。”

    十五位同伴,狂傲的程度更不下于惊天一剑。

    本来躲在路旁枯等了半个时辰,早已等得七窍生烟,经惊天一剑大叫大嚷一激,不约而同从埋伏位置跃出,不住咒骂和讥笑早已远去的妙笔生花。

    假使他们一到开封便开始打听,或者赶到许州便进行了解情势,定可知道星河近期内成名立万的经过,便不会掉以轻心,如此大意狂傲了。

    “曹老哥,咱们把坐骑牵出来,上马向许州迎去。”一个佩了大型蜈蚣钩,年约半百的粗壮大汉说:“在这里等,岂不显得咱们无能吗?”

    “我赞成。”另一个长了大鹰钧鼻的人跟着起哄:“在这里摆驾欢迎他,未免太抬高他的身价了。”

    “什么人?”惊天一剑突然沉喝。

    丘星河出现在路对面,手中仅握了连鞘长剑。

    “唷!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大呼大叫,干嘛啊?”丘星河笑吟吟地说:“像一群号令不明的强盗,或者像一群暴民。”

    “丘星河!”唯一认识丘星河的人脱口惊呼,“这个子竞然早就藏在咱们附近了。”

    “对,早就来了!”丘星河依然笑容满脸:“你们放弃埋伏突袭,委实令人敬佩,比妙笔生花和无俦秀士的鼠辈行径,高贵一百倍,在下尊敬你们。呵呵!你老兄认识我丘星河?”

    “在南关,咱们的眼线带在下指认你,所以……”

    “好,你们都知道在下就是我独行丘星河了。可惜,在下来晚了一步,接近至二十步外,妙笔生花三人二骑刚动身,让他跑掉了,真遗憾。诸位,你们也走吧!”

    惊天一剑直逼至两丈内,鹰目中冷电四射,恨意怒涌,神情狞恶已极。

    “小狗,你真是丘星河?”惊天一剑快要气炸了。

    “如假包换。”丘星河嘻皮笑睑拍拍胸膛。

    “老夫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呢!原来是这么一块没长毛的料!”

    “你以为我是有三头六臂的神佛?没知识!”

    “小杂种可恶……”

    …………………………………

    第二十四章 一剑惊天

    咒骂声中,惊天一剑的右掌,在滑进八尺时挥出,一记鬼王拨扇虚空拍向丘星河的左颊边。

    这种揍耳光的招式十分普通平凡,但必须近身才能快速地及体,远在丈外揍耳光,那是不可能的事。

    掌一发,一无风声二无异象,应该算是吓唬人的虚招,有如拾石吓狗。

    丘星河却不认为是吓唬人的虚招,急退三步。

    可怕的掌劲,突然形成爆发的气旋,斜掠过他的胸前,呼啸声乍起,衣袂舞动猎猎有声。   掌劲是斜走的,幸好他是向后退而非侧闪。

    “腐经旋风掌!”丘星河脸色一变:“与碎脉穿心掌同为武林绝学。你这老王八真阴毒,出手便用绝学追魂夺命,毫无高手名宿的风度,呸!可耻!”

    “碎脉穿心掌在这里!”随着叫声,一个人影截住了他的左侧方,声发掌出,招式是小鬼拍门。

    他已先一刹那右闪,快通电光石火。

    右方也有人堵截,那是一个留了花白山羊胡的精壮老人,右爪一抄,一记神龙现爪抓他的右肩。

    双方都快,一接触便决定了胜负。

    噗一声响,他扭身一掌斜劈在老人的小臂外侧。   “哎……”老人怪叫,斜冲出丈外,右手抬不起来了,小臂的前段下垂如折,两根尺骨挠骨全断了,但皮肉并没裂开。

    似乎同一瞬间,他退回原处,一闪一退,似在同一瞬间完成,恰好接近刚收掌冲进,用碎脉穿心掌攻击他的人,太近了,也出乎对方意外,已来不及有所反应,他的掌已贴上了对方的肚腹。

    没传出打击的声响,但那人陡然向后倒飞而退,砰然大震中,摔倒在丈外手脚朝天,继续滑出丈外挣扎难起,抱住肚子蜷缩成团,鬼叫连天。

    “我要好好收抬你们!”他怪叫,一跳三丈,避开两个人的攻击,开始八方游走。

    一照面便倒了两个,两个都失去再交手的能力。

    十四个人八方追逐,像在池塘里徒手捞鱼。

    丘星河的确橡一条精力充沛,浑身滑溜的鱼,在二十八只大手交织中穿梭,有机会便手脚齐攻。

    一阵暴乱,叱喝声与狂叫声连续爆发,人体连续抛掷、滚动、摔跌……

    片刻间,十四个人少了三双,六个人似乎在比赛谁跌得快摔得重,而且倒下便挣扎难起,不是手脚骨折,就是胸腹受到重创内腑高位。

    惊天一剑终于看出危机,冷静下来了。

    “不要乱,退!”惊天一剑大叫,拔剑出鞘:“用兵刃毙他,稳下来,稳下来……”

    人人都想争功,反而被丘星河乘乱上下其手,暴乱中谁也冷静不了,省悟时人已少了一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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