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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我独行

正文 我独行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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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云中岳

    申明:本书由*u*——u/電孖書下載自。

    第 一 章 中州惨案

    夜,是属于夜间活动族类的。

    七月盛暑,夜雨潇潇,依然可以感觉出凉意,暑气全消。赶走了酷热。

    已经下了大半天暴雨,天一黑,居然下起不常见的零罪细雨来,这是河南大平原罕见的天气。

    满天阴霞,细雨罪罪,整座郑州城在沉睡中。

    每一条街巷皆黑沉沉,三更时分,不再有人在外行走,寥落的几盏门灯,在微风细雨中,发出膘陇的幽光。

    一个黑影,出现在南关忠孝坊的小巷中,像一个幽灵,灰黑色的夜行衣,与附近的景物混为一体,如果不移动,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这里是中州老店的侧门,这店伙们出入的小巷,天一黑便静悄悄罕见有人行走,夜行人的出现,按理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前面的巷角的墙根暗影中,突然闪出另外一个黑衣人,双方一照面,相距已不足两丈了。

    两人的打扮同中有异,同穿了夜行衣,同将剑系在背上,黑衣人一现身,气氛立即升至紧张爆炸边缘。

    “留步,阁下。”现身的人口气有强烈的强者意味,举动也流露出霸气:“想偷偷溜进去示警或助拳,不会有好处的。”

    “哦!在下并没打算偷偷溜进去。”夜行人的口气却显得轻松,但似乎信心十足:“你看,我不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沿小巷走出来的吗?”

    “你是……”

    “我这个人办容,最重视清势。”夜行人打断对方的迫问,有意抢先表达己见:“也可以说,我这个人从不重视虚名浮世。”

    “你阁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情势不利,我不会逞英雄强往虎口里闯,我会有耐性地等候有利的情势。假使倩势对我有利,我会毫不迟疑勇往直前,刀山剑海也阻止不了我。老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阁下不像一个真正的无畏英雄。”

    “好说好说。”夜行人不以为件,似乎不以不是真正的无畏英雄为耻:“我一点也不介意你的话,英雄也不会因你的一句话而受世人褒贬,你还没有这个份量。现在,你最好把你的用意说出来,因为我一定要进去,是否有好处我从不计及,我认为今晚的情势对我有利,机会怎可轻易放过?”.

    “我会有效地阻止你、杀死你。”’现身的人冷厉地逼近了两步,保持最有效攻击的最佳距离,随时皆可能发起猛烈的攻击:“亮名号吧?阁下。生有时,死有地,注定了的,任何人也改变不了。”

    “你老兄记性.很差,或者没留意我所说的话。”夜行人挖苦的口吻相当明显:“我已经说过,我这人从不重视虚名浮誉,不想留名传诸后世,没有亮名号的必要。也许你是大庙里的菩萨,我这种小鬼名号何必亮出丢人现眼?反正我死了,又不要后人立功德碑。”

    “狗东西!你嘴强不了多少时候,我会要你后悔一辈子。”现身的人冒火了,开始骂人:“你说,你为何要进去?你是商老匹夫的什么人?”

    “我不认识什么商老匹夫,只知道午后不久,江湖道上号称天下四大剑客之一、玉麒麟商士杰与几位朋友,途经郑州在此投宿。在下学了几年剑,碰上了顶尖大剑客,如不亮剑向他讨教几招,怎知道所谓大剑客是不是骗来的唬人名号?所以,我来了;所以,我非进去不可!”

    “混蛋!你的话鬼才相信,你分明是商者匹夫的朋友,赶来替他助拳挡灾,或者赶来送死的。”

    “你这狗养的杂种/夜行人也冒火地骂人了:“像疯狗一样乱吠乱叫骂人。我不愿计较疯狗的行为,’办事要紧,失陪。”

    “毙了他!”现身的人暴怒地吼叫。

    口中在叫,身形却不曾有所移动,像吠声特大而不咬人的狗,在原地大叫大嚷吓人。

    夜行人却反常地向上飞升,似流光,似闪电,更像用分身法,巷下虚影似乎不曾完全消失,丈余高的屋顶榴口已现身形,快得骇人听闻,即使相对而立,也难以分辨他的移动或跳跃动作。

    利器破风声尖厉刺耳,霸道暗器以高速飞行的锐啸,令人闻之毛骨惊然,慑人心魄。

    足有三枚以上可怕的暗器,从夜行人的身后不足两丈发射,从他留下的虚影掠过,危机间不容发。

    假使他的注意力放在前面人的身上,或者飞升的速度慢了一刹那,三枚暗器必定全贯入他的背部要害。

    “多臂熊东主,你大概不想保住你这间百年中州老店了,所以才冒大不短,帮助外人谋害你店中的旅客。”屋上的夜行人沉声向下叫:“尤其不可原谅的是,你一个当代暗器名家,居然无耻地躲在暗处,从背后发射暗器杀人。哼?我给你记下了?”

    身后的屋脊,出现三个人影,两高一矮,发出三种令人心向下沉的奇异阴笑声。

    他毫不惊慌,徐徐转身轻咳了一声。

    “好浑厚的摄魂魔音。”他清了清嗓门语气强硬:“九幽三厉魄名不虚传,在下的三魂,几乎被魔音摄出泥丸官,我该是再世为人了。哼?不要试图吓阻我……”

    “老身对吓阻毫无兴趣。”身材矮的人是个女的,一个老女人,语音特别尖锐刺耳:“只夺人的命、摄人的魂,你这小辈死定了。”

    “是吗?在下却是不信。”

    巷子对面的屋顶上,两个黑影长身而起。

    “我这旁观的江湖老花子也不信。”穿百结衣,手上有一根枣木打狗棒的花子大声叫:“郑州城有灾祸了,中州老店也闹瘟疫啦!今晚群魔乱舞……”

    中州老店有十余座客院,足有上百间上房和大统铺,每天的旅客都有四五百人,颇负盛名。

    老花子嗓门大,大叫闹温疫,要是被胆小的旅客听清了,保证全店鸡飞狗定,人人都要退客房避瘟疫,那还了得?

    不远处屋顶人影似电火流光,共来了三个人,远在邻屋的屋顶,便已拔刀撤剑在手,狂野地猛扑两个花子,声势极为凶猛。

    老花子不能再列嚷了,向屋脊后一滑,一闪不见了,溜之大吉,大概知道来人可伯,避之为上。

    两刀一剑失去目标,立即转移方向,飞越小巷上空,有如怒鹰下搏,狂野地猛扑夜行人的背影,刀风剑气极为凌厉,扑势空前猛烈。

    夜行人面对九幽三厉魄,似乎不知道身后有人越巷飞搏,背部暴露在两剑一刀下,显然难逃大劫,决难及时有所反应。

    九幽三厉魄是行家中的行家,所发的摄魂魔音无效,便知道碰上了可怕的劲敌,看出了危机。

    “不可鲁莽……”那位女魄急急尖声大叫,女性的嗓音尖厉刺耳。

    可是,剧变已生。

    每个人的行动皆决速绝伦,发现情势不对,已无法及时加以改变了。

    夜行人像是背后长了第三只跟,知道身后的变化。

    就在这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人向前仆倒,像是突然向下面隐没,前面的三厉魄也无法看出他的行动。

    两手一挥,瓦片破空疾飞,扑上的三个人,根本看不见有物迎头痛击。

    “啪啪….。”瓦片爆裂声震耳。

    “哎。—。”

    三个人同声惊叫,被瓦片击中胸腹,雄浑无比的打击力直撼内腑,受不了啦!

    三个人摔倒了两个,另一个人身形倒震而起,发出惊怖的狂叫,跌下小巷去了。

    夜行人一蹦而起,飞掠而进。

    九幽三厉魄大吃一惊,两面急分,不但不敢出手阻拦,而且加快闪避。

    夜行人一声长笑,一掠而过,眨眼间便连越三栋房舍的屋顶,消失在中州老店的客院中心地带,不再有人出面阻挡。

    “这……这是什……什么人?”被瓦片击倒在瓦面的人,狼狈地爬起,向对面的九幽三厉魄问,嗓音大变,可知惊恐仍末消退。

    “不知道。”女的厉魄口气也有惊惧:“天下问能泰然自若,抗拒得了我三火同发魔音故高手,屈指可数。这人他拒绝亮名号;也许不是什么高手名宿,但咱们这些人中,谁也挡他不住。”

    “那……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也一样。”

    “哎呀!咱们赶快跟进去……”

    “咱们负责收拾商老匹夫的朋友,里面用不着咱们操心。”女厉魄表明不想多管闲事,也显得有点心怯:“咱们一撤,商老匹夫那些赶来声援的朋友;岂不无所畏惧地长驱直入?算了吧i哦:你受伤了吗?”

    “没有,这狗东西似乎并没打算下毒手。”那人仍在用手揉动胸腹活血:“瓦片的力道极为怪异,韧劲骇人听闻。假使他袭击头面,在下……哼:下次碰上他……”

    “下次碰上他,也许就没有这次幸运了。”女厉魄苦笑:“最好不要有下次,我不希望再碰上这个人。”

    客院深处,突然传来震耳的比喝声。

    “也许,咱们里面的人挡住他了。”另一个男厉魄喃喃地说:“奇怪?这个人到底是何来路?似乎年岁并不大,真得好好查一查,以免日后吃亏上当。”

    九幽三厉魄,是江湖朋友心惊胆跳的魔道煞星,人见人伯的凶魔,凶名昭著威震江湖,自视甚高,也的确武功超绝,邪门的摄魂魔音罕逢敌手。

    但今晚,他们居然表现出对夜行人的恐惧,胆怯的举动显而易见,可知这位夜行人的一举一动,都具有令他们心怯的威力,根本不介意他们的摄魂魔音,真才实学足以让这三个凶魔深怀戒心。

    面对不可测的劲敌,这三个魔道煞星胆怯了?

    这也说明这位夜行人,决非无名小卒,只须留心打听,以三凶魔的声威和江湖实力,不难将夜行人的底细查明……

    中州老店有不少客院,有些客院是独院式的,以便招待携家带誉的达官贵人,与其他客院保持距离,不受其他旅客的干扰。

    近东面的一座独院,这时灯火全熄,连院子里的照明廊灯也熄了,似乎是一座空院。

    细雨需罪,半夜三更,店伙也不再光临,灯火全熄似乎是十分正常的容,不必大惊小怪。

    但事实上并不正常,客院四周竟然有人隐伏,人影飘忽时隐时现,连屋顶上也不时可以看到人影出没,隐伏的人数量可观。

    每一双眼睛,皆留意客院的动静。

    每一个人,皆在积极准备客院的人出现,以便行猛烈的、致命的袭击,像一群伺机而动、等侯猎物的饿狼。

    客院的人毫无动静,空间里流动着紧张的气氛,散发出浓浓的杀气。

    这里的气氛和杀气,只有行家和敏感的人,才能感觉得到,胆小的人最好远离凶境。

    夜行人沿屋顶飞掠,毫无顾忌地向这座独院接近。

    距与九幽三厉魄冲突的房舍,仅隔了三座客院,被瓦片击倒的人惊叫声,清晰地传抵独院,在四周埋伏伺机而动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下面住在独院内的人,当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最先现身拦阻的人,是一个灰袍中年老道。

    “留步,阁下。”老道迎面堵在屋脊上,轻摇手中的拂尘,态度自负冷傲,说的话字字直撼耳膜:“能突破九幽三厉魄的封锁,阁下非常了不起,可以名列武林风云榜了。贫道玄玑子打发你,拉掉你的蒙面巾亮名号。”

    夜行人占住屋脊的另一端,.轻灵迅捷神态从容。

    “原来是九杀道人,幸会幸会。”夜行人叫出玄玑子的绰号,表示见多识广:“老道,不必问来历,在下不想与藩王府的把式打手为敌,不要转打发在下的坏念头。在下的事与诸位无关,互不干涉大家有好处,惹火了我,我可不在乎什么把式打手,什么王府护卫教头,概不卖帐,废了拉倒。”

    江湖朋友众所周知,九杀道人和九幽三厉魄,都是开封周王府的把式打手,没有人敢招惹他们。

    天下各地的藩王,都为了保持权威而阴养死士。

    .这些人良萎不齐,大多数是神憎鬼厌的邪魔外道,外人称他们为把式、打手、食客、帮闲、教师爷……毫无尊敬的意思。

    有些武林朋友,干脆称他们为刺客、杀手、走狗、或鹰犬。

    不论何种称呼,都是受人卑视诅咒的代名词。

    而一般百姓小民,更把这些人看成毒蛇猛兽,闻名变色,见面绕道而走。

    开封的藩王称周王。

    河南民丰物阜财源滚滚,所以肯花重金豢养刺客死士,确也招纳了不少具有奇技异能的高手名宿,当然其中除了牛鬼蛇神之外,‘也有些有声望的才俊。

    “既然知道贫道的身分,阁下仍敢逞强,哼/九杀道人阴森森地说,愤怒之情溢放言表:“想撒野?你知道这附近有贫道多少人?”

    ’“大概知道……”

    “别以为你闯得过九幽三厉魄那一关,就自以为了不起

    “老道,别罗罗嚷嚷吓人好不好?”夜行人也显得不耐烦,要冒火了:“废话少说,老道。在下不管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不关我的事,我只要求你们不干涉我的事。”

    “可恶!你的什么事?替商老匹夫助拳?少做清秋大梦。商老匹夫目下人手众多,已经有二十余个亡命徒替他撑腰,决不容许再有人助他……”

    “老道,在下再说一遍。”夜行人沉声说:“在下不是替五膜膨助拳的,而是要找他比拼剑术,看这位天下四大剑客之一,是否有真才实学,或者浪得虚名。现在r我可以下去了吗?”

    “去你娘的混蛋?你这孽障简直不知死活。”九杀道人厉声大骂:“贫道要一网打尽商老匹夫一群妖孽,你却妄想在这紧要关头,与商老匹夫比拼剑术,耽误贫道的大事,快滚?”

    “老道……”

    “贫道超度你……”

    人影乍现,香风入鼻,一个白衣白裙的女人,出现在九杀道人身侧。

    “仙长何必大动无名?”白衣女郎制止老道发威,声如银铃十分悦耳,显然年岁不大,年轻女人的嗓音当然悦耳动听:‘让我打发他下地狱,这种不知死活的狂妄之徒,用不着仙长超度他,仙长位高辈尊,打发这种人,是我这做晚辈的事。”

    “好,尽快打发他。”九杀道人举手一挥,显得颇为托大:“这里即将发动,须避免有人下去与老匹夫会合,速战速决,用你的家传崩云剑法一下子就解决他。”

    夜行人眼神一动,崩云剑法四字有撼人心魄的威力。

    黑道大豪萧湘,绰号称神剑天绝,老一辈的名剑客之一’所使用的崩云剑法,、号称剑道一绝,据说威猛绝伦,在江湖罕逢敌手。

    神剑天绝虽说位高辈尊,其实年纪仅半百出头,但已经在江湖称霸数十年,声威远播,号令江湖。

    白衣女郎应喏一声,神态幽雅地拔剑出鞘,拔杀人家伙的动作毫无火气,显得信心十足,似乎拔剑杀人或拼斗,是极平常的事。

    夜行人哼了一声,也徐徐拔剑。

    先前他面对威震江湖的九幽三厉魄,也没有拔剑的念头,反击从身后扑来的三个高手,也仅用瓦片袭击。

    但这时面对一个年纪轻轻的白衣女郎,居然郑重其事地拔剑应付,可知在他的心目中,已将这位白衣女郎看成劲敌,不再大意。

    面对一个会崩云剑术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能大意。

    崩云剑法,任何一位当代名家,’也对这种剑法怀有强烈的戒心和敬意。

    附近,到底潜伏有多少人?

    如不先击溃强劲的对手,尔后将有大麻烦。

    剑出鞘,立即杀气弥漫。

    白衣女郎的剑,晶芒如电,是一把品质极高的宝剑,有利器在手,威力可增一倍。

    夜行人的剑,可就相形见拙了,不但是一把廉价的、兵器店十两银子便可买到的剑,而且没开锋,是仅能唬人的兵刃,不可能用作杀人的家伙。

    “阁下,我要进招了!“白衣女郎口气托大,信心十足:“我在所有的人中,武功剑术只算最不成气候的一个,但我相信一定可以有效地打发你,你不可能下去与商家的人会合,着!”

    那一声冷叱:“着?”声出剑发,一道快速的电虹,以轰雷电掣的声势,陡然破空进射而出。

    强烈的剑气随即进爆,有如天风降临惊心动魄,御剑的内劲浑厚得令人难以置信,力所及处,比高手名宿练成的剑气毫不逊色,造诣已完全超出常情之外。

    像她这种年纪,即使天资秉赋再佳,也不可能练至这种境界,但她却证明自己的造诣超兄。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白衣女郎剑势和剑气之凌厉,已具有一代高手的气势。

    夜行人是行家中的行家,而且早怀戒心,对崩云剑法不敢掉以轻心,对方剑一出,他更为警觉。

    同时,对方出手便是猛烈的杀着,激起他的反感,心念一转,剑一升潜劲发如山洪。

    电虹射到,剑气彻骨。

    夜行人冷哼一声,不起眼的剑升起、吐出,剑身就在这刹那间突然消失了。

    不但白在女郎发现他的剑突然消失,旁观的九杀道人也看到剑身隐没。

    速度到达某一种极限以上,。入的眼睛便失去功能了。

    比方说:接近光速。

    白衣女郎这一剑猛攻,确是志在必得,已将崩云剑法的精髓暴发无余,御剑的内力也用上了九成真劲,预计对方必定在剑尖前崩溃,剑气足以将对方的剑崩裂成碎屑,任由她的剑长驱直入,予取予求。

    可是,她感到手上一震,内力被一股浑雄无匹的劲道逼散,回头反走。

    另一道可怕的劲流,更从她的剑侧一涌而入。

    她大吃一惊,尖叫一声,仓惶疾退。

    劲流先一刹那及体r只感到右肋一震,手中剑似要脱手而飞,退势加剧。

    再一声惊叫,她仰面滑倒在瓦面上。

    九杀道人骇然惊呼,冲上拂尘猛挥。

    夜行人并没有追击白衣女郎,一声冷比,重现的剑身斜挥,风雷乍发。

    拂尘着剑粉碎,丝丝马尾被劲烈的剑气进裂爆断,如被是风所刮,向四方激射飞散了。

    一声长笑,夜行人身形乍起乍落,两三闪便降落到下面空旷的院子里。

    “不可妄动……”飞退的九杀道人厉叫:“小辈的剑有鬼

    从两侧屋脊冲出的五个黑影,闻声止步不敢跟踪追击夜行人。

    入影纷现,院子四周的房屋瓦面,人数超过二十多个,人多势众。

    九幽三厉魄也赶到了,占住东面的屋顶戒备。

    没有人敢往下跳,为首的九杀道人显然不敢下令追杀。

    一个灰衣女人,扶起了白衣女郎。

    “怎样,受伤了?”灰衣女人关切地低声问。

    “肋下中了一剑,伤不重。”白衣女郎手按住右肋,肋部衣裳出现血迹:“我……我好恨,一剑受创,而且……而且是我主攻,我……”

    “老天爷?可……可能吗?”灰衣女人骇然惊呼:“没有人能在你萧家的崩云剑法的全力一击下,反而击伤了你,即使是当代的天下第一剑客也无法办得到。”

    “事实是,我栽了。”白衣女郎沮丧地说。

    “萧姑娘……”

    “请转告九杀仙长,我无能,不能再襄助你们,我走了

    “萧姑娘……”

    白衣女郎一跃三丈,登上另一座屋顶,身形再闪,向西冉冉而逝,由此可知伤势并不严重。

    院子空旷,天字黑沉沉,细雨零罪,四处灯火全无。

    客院内无声无息,里面的旅客似乎全睡着了,屋顶发生打斗,旅客和店伙皆不加理会。

    店东多臂熊,本来就与九杀道人这些暴客勾结,店东不出面,店伙怎敢出头管闲事?

    夜行人站在院门外,剑仍在手中。

    “玉膜峨商前辈,你如果不出来,在下可要闯进去了。”夜行人沉静地说,轻拂着不起眼的长剑:“我一个武林晚辈向你挑战,你躲在里面不出来,我如果闯进去,.日后会不会影响你的声誉?”

    客院的客厅门紧闭,里面的人不加理睬。

    屋上的九杀道人,感到十分迷惑。

    “这小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道身侧一个中年人讶然低声问:“似乎,他真的不是商老匹夫的人,真是有意来向商老匹夫挑战的呢冲

    “贫道也大惑不解。”九杀道人道:“按常理,这是不可能的事。”

    “为何?”

    “双方人手众多,都在准备全力生死相搏i”九杀道人加以分析:“而他一个人,怎敢冒被双方袭击的凶险,来向商老匹夫挑战?他能得到什么?”

    “得到名和利。”中年人苦笑:“至少,他已经突破咱们的包围,显示了他的武功实力,不信你可以问问咱们的人,至少有一半的人对他深怀戒心。”

    “晤i这是农实。”九杀道人不得不同意。

    “我敢打赌,假使咱们的人,万是倚仗人多势众,要他们一比一与这小子动手相博,敢逞英雄挺身而斗的人,保证没有几个。”

    “我饶不了他。”九杀道人咬牙切齿,恨恨地丢掉光秃秃的拂尘柄:“我要查出他的底细来,不活剥了他此恨难消,哼冲

    说狠话是”间价。能否如愿又是另一回家。

    老道心中雪亮,凭对方一剑就击毁了他的拂尘,这份胆气与功力,就不是他所能报复得了的。

    院子里有了变化,客院的厅门悄然而开,镀出一个身材窃究的穿劲装女郎。

    绿劲装夜间看是黑色的,黑色的人影显得膘脓而娇小。

    “你不是周王府的走狗?”女郎沉声问,手中剑已升至出手的部位。

    “不是。”夜行人也沉声答。

    “你骗谁?”

    “在下谁也不骗。”夜行人声震夜空:“途经郑州,听说一代剑客玉膜鳞在此落脚,因此前来向一代名剑客就教,看商前辈是否浪得虚名……”

    “我不相信你的话。”女郎抢着说:“你分明是走狗,你们不敢群起而攻,承受不起混战的重大死伤,所以另施诡计,想诱出家父施展毒谋。”

    “哦?你是商前辈的女儿?”

    “不错,你又是谁?”

    “不要问在下的来历,令尊只要胜得了在下的手中剑,他就是实至名归的名剑客,否则……”

    屋上的九杀道人,一听出来的人,是商家的女儿,不由大喜过望。

    ——声锐啸,信号发出了。

    三个黑影沿惰口飘落,堵住了商姑娘的退路。

    这瞬间,夜行人突然发起猛烈的攻击,剑抢先机攻出一招飞星逐月,无畏地攻向姑娘的上盘。

    五膜瞬商士杰,当今天下四大剑客之一,起云谷锦绣山庄的庄主。锦绣山庄也是武林三庄之一,是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

    商庄主本身是剑术的大宗师,山庄中的朋友与子侄,个个都是武林高于,江湖朋友对这位一代名剑客十分推崇,颇负时誉。

    锦绣山庄的三位守护高手,以守护神自居,所以外人称他们为三山神,都以剑术享誉江湖。

    其实,他们都是商庄主的知交,聚居在起云谷,负责接待闯谷的人。

    他们是绝剑黄隆、快剑江清、邪剑张字,剑术各有专精。

    闯谷生事的人,必须闯过三山神的一关,能闯过的人寥寥无几,所以最近十年来,敢闯谷生事的人愈来愈少,都对三山神的剑术武功怀有戒心。

    商姑娘剑上的造诣,与先前那位白衣女郎萧姑娘相差不远,内功修为似乎更为精纯些,御剑的劲道也显得深沉而不带火气…

    她不知道身后有人飘落阻断退路,全神留意夜行人的举动,一声娇叱,她挥剑冲进,剑发狠招云封雾锁,硬封夜行人攻来的飞星逐月。

    夜行人却看得真切,先一步看到飘落的三个人影。

    “滚/他心中一急,手上加了三成劲。

    “挣/一声暴震,商姑娘连人带剑被震得向侧飘,让开地盘,恰好避过身后三个人三把剑的聚击,危机间不容发,彻骨的剑气,令她感到彻体生寒。

    这瞬间,她的目光追随着夜行人移动,勉强稳下身形,看到令她心寒的景象。

    夜行人占了她原先站立的地方,闪烁的剑光与隐隐的风雷声令人心悸,快速的变化令她目眩。

    “啪瞒啪/三声怪响,已经将剑攻出的三个人,似在同一瞬间,被夜行人的剑身所拍中。

    “哎……呢……”三个人几乎同声惊叫,两个斜摔而出,另一个仰面便倒,立即昏质过去。

    原来被剑脊拍中右耳门,这地方稍用劲便可将人打昏,甚至有将人打成白痴的可能,打破颅骨平常得很。

    刹那问,三个人全倒了。

    同一瞬间,四面八方人影急降,九杀道人首先领头向下跳,要先下手为强,把商姑娘弄到手再说。

    只要先捉住玉麒麟的女儿,就可以逼玉麒麟就范,夜行人造成好机会,怎可轻易放过?

    商姑娘大惊,不再理会夜行人,急急向院厅的门内抢去,退入室就可以倚仗地势,与入侵的人放手一挤。

    黑暗的屋内敌明我暗,对付敌方众多人手,在室内决战,比在外面受人围攻有利多多。

    这就是九杀道人不敢下令入室的原因所在,入室决战,必定受到潜伏强敌的袭击,将付出重大的伤亡代价,成功的机会减少多多,智者不为。

    假使夜行人不击倒堵住厅门口的三个人,商姑娘决难安全退入厅内。

    她刚跃近门口,屋顶第二批飘落的人,已光临门口,也有三个身法轻灵的高手淬然的下降。

    “混蛋!想趁火打劫?”夜行人叱声似沉雷,左手一挥,暗藏的一串制钱飞出三枚。

    “哎……”半空中传出惊叫声,飘落的三个人如中雷殖,丢掉剑身躯蛤缩,石头般的往下掉。

    商姑娘身形急射,进入黑暗的客厅。

    门后隐伏着两个人,火速掩门。

    但来不及了,夜行人已先一刹那到达。

    “你走不了i”夜行人大叫,向下一挫,突然形影俱消,贴地越门限进入厅内,厅门砰然闭上了。

    九杀道人也到了,已别无选择,与三名同伴奋勇前冲,在砰然大震中,两扇厅门轰然倒坍。

    人潮涌入黑暗的客厅,展开猛烈的攻击。

    黑暗中,射出一串制钱,把后续涌入的七个人,一一击倒在门口,狂叫声震耳欲聋。

    院后同时出现两个花子,低而沉的嗓音直撼门内。

    “死守无益,快从这一面脱身。”贴在后门的老花子急叫:“这一面埋伏已清,快!快!快!”

    后门大开,人群涌出。

    商姑娘熟悉屋内的地势,她一面急走一面留意身后,本能地感觉出身后有人紧跟不舍,还以为夜行人跟来了,黑暗中不辨形影,反正跟来的人必定是那位神秘的夜行人,不假思索地悄然回身,一剑猛挥。

    糟了,一剑落空,却感到左肋一震,有异物以高速入体,护体神功挡不住可破内家气功的暗器,浑身一震,她知道自己受伤了。”

    手一软,剑气及体。

    “我完了!”她想,手已不听指挥,无法运剑封架了,只有等待利剑贯体。

    干钩一发问,她感到剑气乍敛,接着传出一声厉叫,有人砰然倒地。

    她惊出一身冷汗,身后突然传出她熟悉的声息。

    “从后门退:女儿。”是她老爹的声音:“疯丐师徒在后门接应,快撤!”

    “爹……”她吃力地叫,感到有点支撑不住。

    “快?为父接应其他的人撤出。”

    她银牙一咬,强忍痛楚向屋后撤走,居然能暂时忘却肋下的锥心奇痛,脚下有了力道。

    屋内,叱喝声此起彼落,不时传出兵刃交击声,人人都在黑暗中为生命作孤注一掷,。

    十余个人,先后从后门撤走。

    两个花子是最后撤走的,撤走的方向果然不见拦截。

    …………………………………

    第 二 章 为虎作伥

    郑州中州老店的惨案,在江湖轰传。

    中州老店留下四具尸体,两具是锦绣山庄的子弟,另两具是商庄主的朋友。

    九杀道人的一方,抬走了七具死尸,伤的人是死亡数的三倍,伤的人中,有大半是被一种罕见的钱形脆片所击伤的。

    付出的代价十分重大,而重要的主要人物一个也没留住。

    这种钱形的脆铜片,是夜行人所使用的怪暗器,外形似金钱镖,击入人体便自行碎裂,痛彻心脾,被击中的人必定支撑不住失去活动能力,极为霸道。

    江湖道上,从没听说有人使用这种怪暗器。

    开封的周王府,派出大量秘探死士,通缉这个神秘的夜行人,秘探在天下各地奔忙,志在必得。

    每一个龙子龙孙,皆各自阴养死士,各怀异心,对相邻同宗兄弟或叔伯也不卖账,各自因守藩地的势力范围,以免大权旁落。

    因此,河南府的伊王禁止周王的人入境。

    锦绣山庄的人,已经早就远走高飞了。

    三月后,西岳华山。

    仙人掌,也就是华山五峰的东峰。

    东峰南面的山坡下,依山带溪建了两座茅棚。

    这种茅棚,是参岳的修真人士,自行建筑作为苦修的居所。

    山区中有许多这种茅棚,苫修人士在这里饥餐松实,渴饮由泉,与世元争,是与天地一体的好地方。

    站在茅棚前向北望,可以看到毫立在云山烟雨问的奕棋亭,据说,那就是宋太祖与陈持老祖下棋,输掉华山的地方。

    茅棚后进是丹房,设有鼎炉,药物满室,另一边则是静室兼练功房,但除了一把剑之外,并无其他练功器械,一看便知是玄门丹士练功的地方。

    这里就是西岳丹士的隐居处,西岳丹士也就是早年宇内称尊的邪道至尊,人见人伯的九州孤客欧阳不方。

    二十年前,九州孤客突然绝迹江湖,令江湖道上的正邪人士大感惊疑,也欢呼雀跃额手称庆。

    九州孤客在江湖称尊,整整半甲子,可伯的剑术武林无出其右,老一辈的高手名宿,见识过他称之为天遁剑术的人,迄今仍感恶梦连连。

    天遁剑术,据说是八仙之一,吕仙吕纯阳飞升之后,遗世的除妖荡魔至宝。

    至于九州孤客的天遁剑法,到底是不是吕祖的遗宝,就无人得悉了,反正吕洞宾又不在世间,没有人可以进一步求证是真是假。

    三十年是一世,说九州孤客是一世之雄,不算夸大,他确是实至名归,栽在他手中的正邪人士甚多,还没听说过谁曾经击败过这位邪道至尊。

    年近毫重的西岳丹士,性情依然火暴。

    当年他以九州孤客名号扬威江湖,被人称为邪道至尊,就是因为他性情火暴,感情用事,而被人称之为邪魔外道。

    “你这小混蛋可恶!”穿了一身白博袍,须眉皆白的老丹士,拍着蒲团旁的地面大发雷霆:“是谁教你使用那种恶毒暗器的?进入人体爆裂成碎片,整得人生死两难,你……你真替师门增光啊:为师一生闯过无数剑海刀山,却从来没使用暗器伤人,哼!”

    坐在下首蒲团的年轻小伙子丘星河,手长脚长剑眉星目,脸上挂着狡默的笑容,近乎嬉皮笑脸。

    他大概早就摸清乃师的性情脾气,一点也不介意这种雷霆般的责难。

    “师父明鉴。”小伙子嘻皮笑脸,也一脸委屈相:“周王府的把式、打手、教师爷,来了一大群,比蚂蚁还要多,蚁多咬死象,讨厌得很。徒儿积修外功期间,三年来遵守戒律不开杀戒,不用暗器怎能打发那么多高手名宿?痛死他们活该?”

    “你还没招谁教你使用暗器,哼?”

    “有一次,徒儿在一处铸私钱的场所,看到那些成份差的私钱,一百文钱一捏便成粉屑,因此心中一动,便自行参研用脆铜做暗器,以应付群殴的手法。久而久之,热能生巧,已可任意控制脆铜的爆裂程度,用来惩戒讨厌的入十分管用,所以,是徒儿自行参研的。”

    “你大闹郑州的消息,两个月前就传到西安的秦王府,秦府的把式打手,也同仇敌汽要找你。”老丹士气消了一半,认为他分辩的理由充分:“你给我牢牢地记住:其一,不可用暗器杀人。”

    “徒儿谨记在心。”丘星河心中暗笑,语气却是恭敬的:“徒儿不用来杀人,只要他们痛得死去活来,要杀就用手脚,用剑。”

    “其二,你自几惹的祸,自己去顶,去挨,不要回来求为师去替你收拾烂摊子。”

    “徒儿那敢让这些琐事,来打扰师父的清修?”

    “那就好,你来求也没有用。你这次来,准备耽多久?”老丹士气全消了。

    “家父说,三年积修外功,已功成圆满,好在没闹出重大事故……”

    “没闹出大事故?你惹火了朝廷的藩王,可以说仇人满天下,这还不算大事故?”

    “师父,那些土鸡瓦狗,师父也害怕?”

    “胡说八道!”

    “他们有根有底,应该是他们伯我。”丘星河正经八百,也意气飞扬信心十足:“惹火了我,我要他们一天到晚做恶梦。积修外功期间,徒儿不愿造杀孽,见过不少风浪,深深感到二个忍字的确难熬,真的有如心头压了一把刀。今后,这些人最好识相些冲

    “你要造反?”

    “不,那多没意思/丘星河回复,嬉皮笑脸的神情:“师父早年以九州孤客名号行道,迄今声威犹在,那不会是用忍字功夫所获致的成就吧?忍是忍不出什么好结果来的,i任人宰割的德性,并无益于世道人心。”

    “狗屁/老丹士又冒火了:“你用手中剑发挥忍无可忍,决不会有益世道人心。哼?简直离经叛道?”

    “师父,天下汹汹,弱肉强食,用孔圣人的经书行道,已经无用武之地,过时啦i师父不否认,法场上刽子手的鬼头刀,依然有益世道人心的力量吧?”

    “你这小子比为师当年更狂妄/老丹士不住摇头:“你如果真狂妄滥杀,我要剥你的皮,哼?”

    “徒儿……”

    “好了好了,为师懒得管你的事,也管不了你。”老丹士泄气地说:“等你到了我这种年纪,想提剑杀人也力不从心,也毫无兴趣了。准备逗留多久?”

    “徒儿打算陪师父至岁妙,回家过完年再邀游天下。”

    “也好,正好陪我练丹。过两天,“至此白山采药·。”

    “徒儿陪师父走一趟,有事弟子服其劳……”

    “你少给我贫嘴。”老丹士笑骂道:“服其劳的鬼心眼,以为我不知道呀?”

    “徒儿……”

    “内丹仍差火候,对不对?不劳,能有成就吗?”

    “徒儿差劲,师父也不光彩呀?”

    “去你的!今后,你最好少给我丢人现眼?”

    颖州。

    豫皖交界的大埠;

    年关岁尾,太雪兆丰年,天候恶劣,阿气成冰,在对于浪迹天涯急于返家度岁的旅客来说,这种天气真令人气结,苫不堪言。

    可是,就有一批不畏旅途风雪的人,冒着风雪浩浩荡荡进入府城,没有任何人畏惧风雪,每个人皆穿袭着锦神气万分。

    一个个都像是贵官大员,当然也像是暴发户,因为摆出的气势就明显地令人觉得粗俗不堪。

    同时,他们佩在身上的刀剑,令普通旅客心惊胆跳,一看便知不是好路数,最好像避瘟神般远避为上,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人分两批,总数四十出头,男女道俗俱全,其中甚至有一僧一尼,乱七八糟。

    第一批领队落店的人,赫然是九杀道人玄玑子。

    第二批到达的人中,有九幽三厉魄两男一女凶魔,他们那阴冷狞恶的面貌,令店伙心惊胆跳,一个个战战兢兢,不敢怠慢这些凶神恶煞。

    府城最有名气,规模最大的客店,在大西门内的南街,提起阜阳老店,这条路上的旅客大都耳熟能详,知名度远及凤阳、南京,有口皆碑。

    规规矩矩的客店,不敢过问暴客的事,两批旅客住入,明显的是同伙,因此特地替他们安排了一座独院,以免与其他的旅客发生冲突。

    怕事,偏偏就有容发生。

    第二批人二十余名男女,正由店伙领向独院。

    前面过道末端,施施然来了一位丰神绝世,穿了狐裘的书生,身后跟着一位书悔与一位健壮的随从,昂首阔步迎面而来。

    走廊宽仅四尺,那容得下第三个人对进?

    书生对迎面而来的大群男女留了心,剑眉微挑,毫无让至一旁的意思,从中间昂然直闯了去。

    领路的两名店伙,肩上扛了旅客的几个行囊,一看书生不让路,心知不妙。“

    “客官,公子爷。”一名店伙用近乎哀求的嗓音说:“对不起,借光,借光。”

    书生哼了一声,站住了,当路而立,有如临风玉树,气概风标蛮像一回事。

    有身分的人,对方必须卑谦地让路。公子爷是读书人,读书人就有特殊的身分,应该受到尊敬,走在街上,平民百姓就得让路。

    “滚到一边去,哼冲书生冒火地叱喝,说的话千点也不斯文。

    两店伙的身后,恰好是九幽三厉魄的女魄。

    走路是男先女后,女人的地位低人一等,而三厉魄的女魄居然走在两男魄的前面,可知她的地位要比两男魄高。

    绰号难听的厉魄,岂是善男信女?

    “该死的东西/女厉魄怒火上冲,开口骂人而且抢前两步:“老身要你生死两难,你……”

    “老大娘,我又怎么啦?”书生也虎目睁圆,气势更为汹汹:“要我生死两难,证明给我看,不要虚声恫吓,光说不练唬人。我无情秀士虽然出道没几天,多少曾经历过不少大风浪,你唬不倒我的,我等你。”

    dqd9逼人,女魄怎受得了?

    “出道没几天,那就让你回老家。”女魄神功默运,冷厉地向前接近。一手拨开挡路不知所措的店伙,那神情像要吃人:“免得闯出灭门大祸,连累你老爹老娘,老身早些送你上路。”

    “哈哈,老虔婆,你可以放一百个心。”书生狂放地说,暗地里也神功默运:“九华山庄梁家,庄门经常大开,家父家母随时欢迎上门送死的人,我无侍秀士同样能手托日月脚踏乾坤,滚你的?”

    九华山庄四字,令所有的人脸上变色。

    武林三庄之一,庄主雷电神剑跺下脚天动地摇。

    女魄一怔之下,无涛秀士已先下手为强,马步半挫,无畏地一掌虚空拍出。

    相距文余,无情秀士那么年轻,最多三十出头,谁也不会相信他能用掌伤害丈余之外的人。

    真气内劲如想发于体外,须下二十年苫功;想伤人于八尺外,又得痛下苦功十年。

    有些人苦练了一甲子岁月,能练至真气在体内任意所至,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想发于体外伤人,免谈?

    女魄可不认为无俦秀士唬人玩花招,九华山庄四字已让她提高了警觉。

    一声厉叱,她也一掌迎出硬接。

    砰然一声气爆,热流阴风呼啸着激射四散。

    无俦秀士挫退半步,哼了一声。

    女魄吃足了苦头,倒撞而回。

    年纪最大的相貌狞恶的男魄,及时扶住了女魄。

    “烈火神功所御的大天龙掌,这小辈确是九华梁家的人。.”男魄是行家,语气隐现不安:“大天龙掌并非字内无双绝学,我要和他见个真章?”

    “你配?”无俦秀士得理不饶人,狂傲面目令人反感:“我知道你们是谁了,九幽三厉魄,江湖的一流高于,如此而已,你上。”

    男魄身后踱出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穿了乌云豹裘,脸上挂着奸笑,及时拉住了盛怒的男魄。

    “小兄弟,你很了不起。”中年人上前阴笑,语气软中带硬:“也许你九华梁家的盖世奇学,的确可以威震天下,所以你比一流高手高强,是特等的高手。”

    “你不服气?”

    “岂敢岂敢,只是…;.”

    “只是什么?”

    “小兄弟,武功即使冠盖天下,也不能永保自身的安全,甚至反而比别人死得更快更早。”

    “阁下……”

    “在下的意思,我不和你较量武功。”

    “那你·。.。”

    “在下姓卜,卜卦的卜,绰号叫天毒星君。”中年人拍拍手表示手上无物:“我的毒不登大雅之堂,但仍想用毒陪你玩玩。”

    无情秀士一怔,脸色渐变。

    “天毒星君,你的手从现在开始,不能再胡乱挥动了。”无侍秀士身后的随从冷冷地说。

    “咦?你……”天毒星君也脸色一变。

    “我是为你好。”随从说:“你的手一动,一定死,而且死得很快。”

    “你是……”

    “你该知道我这个人,虽然我很少离开九华山庄。”

    “哦!你是罗远,九华双卫之一。”天毒星君脸上有惊容,胆怯的神情相当明显。

    “对,干手天君罗远。”随从淡淡的一笑:“五丈之内,我的手一动,你一定死?”

    “哼!你。.。.”

    “你不要哼,你刚才拍手时,已经死过一次了,不会有第二次侥幸。”干手天君语气转厉:“其实,永春贤侄并不在乎你的毒,他对毒物涉猎颇广。而且,另一卫百毒无常常方,目下在上房洗漱,你阁下的奇毒,比常老哥高明多少?”

    “好,算咱们栽了/天毒星君卜灵均不得不示弱,承认自己不如人:“山不转路转,咱们后会有期。干手天君,请记住,今天的事,挑衅的人,是贵庄的这位无情秀士,一切后果由贵方负责。”

    “你吓唬在下吗?”无涛秀士厉声问。

    “无所谓吓唬,l某只是提醒你。”

    “哼:阁下……”

    “咱们另有一批先到的人,领队的人是九杀道人玄玑子。也许九杀道人算不了什么,他也奈何不了你的九华山庄,但另一些人,可没将九华山庄当一回事。”天毒星君口气逐渐转硬:“我天毒星君也不是省油灯,更不是能打掉门牙和血吞的人,咱们走着瞧?”

    “九杀天师?”干手天君吃了一惊:“开封周王府的把式头头?”

    “不错,咱们这些人,都是周王府的教师爷。”天毒星君毫不脸红地说:“要说周王殿下奈何不了你九华山庄,你一定疯了,要不就是大白痴。周王殿下伸一个指头,九华山庄将会在人间消失,你不信是不是?”

    双方各在嘴皮子上逞能,僵住了无法下台,双方都有所顾忌,进退两难。

    “真有那么一天到来,天下英雄大会开封为期不远。”干手天君不愿输气示弱:“周王府不是金城汤池,高手刺客将入无人之境,首先倒循遭殃的人,毫无疑问将是你们这些把式打手,你们将在世间寸步难行,不死不休。阁下,你最好识相些。”

    天毒星君冷笑道:“别吹牛了,阁下。贵庄在武林三庄中排名居末,凭责庄主雷电神剑的声望,妄想号召天下群雄大会开封,不育痴人说梦。天下英雄又有几个肯不顾身家性命的?他们愿意替贵庄造反谋逆?你算了吧?咱们后会有期?”二十余位男女皆怒目相向,恨恨地绕侧走了。

    无俦秀士仍想发作,却被干手天君用眼色阻止了。

    “贤侄,不可鲁莽。”三厉魄一群人走后,干手天君低声说:“贤侄如想出人头地,扬名立万再振九华山庄的声威,不可迫不及待向强权挑战,那不会有好处的。必须等声威壮大之后,以强者的面目君临江湖,那时,那些强权就撼动不了你,你却可以利用他们增加你的声威了,切记小不可则乱大谋的古训。”

    “小侄聆教了。”无俦秀士总算听得进逆耳忠言,而且机警聪明:“小侄认为,不必等声威壮大之后,就可以利用他们壮大自己,梁家的既有声望本来就够壮大,不是吗?”

    “贤侄好自为之。”

    “罗叔请放心,不会再蹈覆辙了。”

    一念之差,掀起了血雨腥风,带来了武林大风暴,名利二字害人不浅。

    九华山庄排名武林三庄的榜尾,这与梁庄主雷电神剑的为人处世方法有关。

    这位梁庄主性情刚愎火暴,自负傲世,武断是非,剑下无敌,妄自尊大,人见人伯,声威够矣!

    但声望却每况愈下,令人害伯,却无法获得江湖朋友的尊敬。

    梁庄主一直以名列三庄之末为耻,耿耿于心,无时不以提升至三庄之首为念,一直就在建立声威上努力,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目下年近花甲,精力已不复当年,要想登上三庄之首,这辈子恐难如愿以偿了。

    因此,他寄望在下一代子侄身上,这位长子无涛秀士,就是他的希望所寄。

    因此,他把倚为长城的九华双卫,派出陪伴儿子在江湖闯荡,扬名立万,希望儿子在近期内,创出一番局面来,替九华山庄增威添光彩,以完成使九华山庄成为武林三庄之首的宿愿。

    他却不知道,他的儿子志大才琉,聪明过度,不走正道而走旁门。

    人算虎,虎亦算人,各展神通,各有打算。

    名利当头,当仁不让。

    世间有许多的聪明人,都为了当头的名利而计算他人,甚至丧心病狂,亦在所不惜。

    独立的客院里,周王府的把式打手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策定了计算人的阴谋诡计。

    不意的小小冲突,引起了血腥大风暴,也许是天意劫数吧?反正在数者难逃。

    无侍秀士住在第三进的东院上房,随行的山庄子弟和朋友,共有十六名之多。

    九华双卫则另带有两名仆从,其实是他俩的徒弟。

    二十个老少,包下了这座东客院,形成一个实力雄厚的集团,打起九华山庄的旗号招牌,敢招惹他们的人真没有几个。

    晚膳后,店伙前来呈送拜帖。

    九华双卫名义上是长辈,但真正作主的人是无侍秀士,所以接拜帖的人非他莫属,虽则拜帖上同列了九华双卫的大名。

    拜帖的具名是陈驹,按例不写绰号。

    九华山庄声威显赫,梁庄主交游广阔,江湖见闻广博,消息灵通。

    干手天君一看陈驹的具名,便脸色一变。

    妙笔生花陈驹,江湖上的一代魔字号头头,一支魁星笔罕逢敌手,正道人士恨之切骨的凶魔,位高辈尊,居然向一个出道不久的九华山庄少庄主递拜帖。

    干手天君大感困惑,无涛秀士却兴奋得心花怒放,这表示他在高手前辈的心目中,已有相当份量。

    无铸秀士亲率几位亲信,在客院的厅门外迎进,其中有九华双卫。

    论声望辈份,九华双卫比妙笔生花,仍然差了一分两分份量,只有梁庄主才够资格,与这位一代凶魔平起平坐,无情秀土则差得太远了。

    可是,无涛秀士身怀绝技,妄自尊大,一点也不在乎妙笔生花的威望,只冲对方是前辈份上,保持三五分尊敬而已。

    来的不止一个妙笔生花,后面跟来了九杀道人。

    双方见面客套一番,主人无情秀士肃客入厅,少不了又是一番客套,礼不可失。

    喝了半杯茶,双目如鹰革般锐利,发已灰白,颊上无肉的妙笔生花,干咳了一声,放下茶杯再哈哈一笑,这才正式打交道说明来意。

    “梁少庄主,不久之前,敝属下九幽三厉魄与天毒星君,一时鲁莽开罪了少庄主,老朽为此专程前来陪礼,少庄主务请海涵。”妙笔生花不但话说得客气,而且态度表现得更为诚恳:“人一多,难免火气大仗势欺人,好在没发生难以收拾的事故,希望说开了不再放在心上,请少庄主接受老朽道歉的诚意。”

    “陈老前辈言重了,晚辈不敢当。”在一代凶魔面前,无侍秀士也保持良好的风度:“其实晚辈也有不是,事先并不知道贵属的身分,因此一言不合,惹起这次风波,劳驾前辈枉顾,晚辈不但深感荣幸,也感到惭愧,希望大家今后交个朋友,免伤和气,幸甚幸甚。”

    既然绰号称秀士,这番客气话果然带有文味,而且不亢不卑,颇为得体。

    “少庄主大量,老朽感激。”妙笔生花立即转变话题:“少庄主这次出山行道,对神剑天绝的消息可有耳闻?”

    无情秀士眼神一变,心中冷笑。

    对有关黑道大豪神剑天绝萧湘的动静,九华山庄比任何人都关切。

    无涛秀士自钥是武林世家子弟,更以正道人士自居,对一个黑道大豪的动静,岂能掉以轻心。

    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老爹绰号称雷电神创,而萧湘这位黑道大豪,却称神剑天绝,岂不是有意诅咒他老爹被天所绝吗?

    所以他憎恨神剑天绝,是有充分理由的,难怪他眼神骤变。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神剑天绝的实力空前庞大,统率大河两岸的黑道群豪,人才济济,号称江湖之王,更是天下名剑客之一。

    九华山庄的实力与神剑天绝相比较,有如小巫见大巫,根本不能比。

    “晚辈不过问黑道人士的事。”无情秀士保持风度,至少在外表上得保持尊严:“今年初夏,听说他吞并了山东之豪,神力天王傅如海的地盘,接收了黑道各行业,神力天王跑到京都打天下去了。”

    “老朽指另一件事。”

    “前辈所指何事?”

    “老朽在周王府,受聘为客卿已有三年岁月,专门负责替周王殿下罗致人才,维持地方治安,捕拿图谋不轨的奸先。”妙笔生花说出自己的身分,有条不紊:“神剑天绝的势力范围,涵盖了开封大河南北岸。他很守规矩,不敢横行以身试法,与咱们的人取得协议与谅解,不但不在附近地面横行不法,甚至派遣亲信!协助咱们办事。今年初秋,他甚至派遣他的爱女萧明慧,协助玄玑子道长办事,盛情可感。”

    “哦?晚辈听说过这件事。”无涛秀士表示自己见闻广博:“初夏期间,你们曾派人前往潜山起云谷,促请锦绣山庄商庄主投效贵府。岂知商庄主不识抬举,不但一口拒绝,甚且伙同一群亡命,秘密前往河南活动,被你们查出他的行踪,在郑州大举兴师问罪,被他乘乱逃掉了。这次前辈带了众多高于途经此地,是为了起云谷吗?”

    “目前还没有对付起云谷的打算,犯不着劳师动众。少庄主,俗语说:牡丹虽好,终须绿叶扶衬;九华山庄固然是武林共尊的胜境,但江湖声望毕竟稍嫌不足,何不另找奥援,以便字内称尊?”

    “哦?前辈的意思……”

    “周王殿下遥相奥援,结果如何?”妙笔生花撒下钓饵:“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威震天下指日可待,少庄主,机会不可错过。”

    无涛秀士像是打了一针兴奋剂,他正打算利用这些人壮大自己呢i对方主动邀请,他正求之不得,有了门路,他心花怒放。

    只是,仓促间不便贸然答应。

    “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他以退为进,预留退步:“要敝山庄投效,晚辈作不了主,据晚辈所知,神剑天绝并没表明投效周王府。”

    “对,仅暗中表明态度。贵山庄也不必公然表明态度,同样可以采暗中合作方式进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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