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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菩萨蛮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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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小卿好受用,他双眉一层道:“玉屏,别气了,你已是阴家的人了,从现在起,谁再敢不把你放在眼里,我头一个不答应,行了么.”

    石玉屏竟也很听阴小卿的,她立即闭上檀口默然了。

    这时候阴小卿没挨着她,不然定可发觉她那无限美好的如棉娇躯颤抖得厉害……

    第十五章 虎落平阳

    这里季剑寒咬着牙,提着那一口气.勉强地下了那昔日的抱犊寨,如今的强盗窝儿。

    看表面,他的脸更白了,实际上,他自己明白,他浑身酸软、发痪,支持不了,尤其一条左腿整个麻了。

    这时候,他吁了那一口气,谁知,不吁出这口气还好,一吁出这口气,他只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连忙扶住一棵树,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心灵的打击,加上如今这肉体的创痛,他怒,他想,胸中五味百念,一时俱来。

    而,跟在这五味百念之后的是……

    “这位莫非李剑寒李大侠。”

    一个森冷阴沉的话声起自身后.李剑寒惊觉,好不懊悔,他懊悔在这时候垒在这儿悲愤,坐在这几难受,以至让人欺近身后犹茫然不觉.他猛然站起,霍然稳身,只一跟,他头猛地一震,眼荫,不远处树林荫,并肩站着三个人,三个身穿黄衣的老人,赫然竟是大内侍唐世民三兄弟。

    李剑寒暗中一转,立即定神答道:“三位想是认错人了,我不姓李。”

    唐世民犀利目光冷冷地打量了他一下,道:“是了,那也许,李大侠见称江湖第一好手,怎么会这样狼狈,更不会被人欺近身后面茫然无觉.”

    这话,听得李剑寒心好刀割,但是他忍了,他一句话没说,也没什么话好说,他侧转身就要走。

    突然,唐世民开了口:“站住。”

    李剑寒只好转回来道:“三位还有事么。”

    唐世民冷冷说道:“谁叫你走的。”

    李剑寒道:“我既然不是三位认识的人……”

    唐世民道:“没有老夫的话,那也不能走。”

    李剑寒又忍了一口气,点头说道:“好吧,我不走,三位有什么事,请说吧。”他往前走了一步想坐下来。

    而,唐世民冷然又道:“谁叫你坐下的。”

    李剑寒道:“怎么,我连坐下,都不行么。”

    唐世民道:“没有老夫的话,那也不行。”

    李剑寒道:“三位未免过于不讲理了,我跟三位素昧平生,走既不让走,坐也不让坐……”

    唐世民冷然说道:“老夫说不行,就是不行。”李剑寒扬了扬肩,道:“三位,我是个带着伤的人……”

    唐世民道:“老夫两眼不瞎,可是那是你的事。”

    李剑寒双眉陡扬,唐世民冷笑说道:“怎么,你不服么。”

    李剑寒倏地忍下这口气,淡淡说道:“我跟三位素昧平生,有什么服不服的,可是,我不懂三位为什么为难我这个不相识的人……”

    唐世民道:“你想明白么?”

    李剑寒道:“我请教。”

    唐世民道:“你知道老夫三个是干什么的。”

    李剑寒摇头说道:“恕我眼拙,我看不出三位是干什么的。”

    唐世民道:“老夫可以告诉你,老夫三人供职大内,御前带刀,官同四晶,如今你明白老夫三人干什么的了。”

    李剑寒“哦”地一声道:“我明白了,原来三位是大内侍卫,失敬了。”

    嘴里虽说失敬,一双手却没动。

    而,唐世民似乎是存心找麻烦,冷然说道:“说一声失敬就算了?”

    李剑寒道:“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唐世民冷笑说道:“你知道老夫三人御前带刀,官同四晶,一般百姓见着老夫三人,不磕头跪拜也要打拱作揖么?”

    李剑寒“哦”地一声道:“原来三位是要我……是我失礼。”当即举手拱了一拱,他又忍下一口气。

    唐世民笑了,是冷笑:“大丈夫能伸能屈,你能识时务,答老夫问话,你这身伤是怎么来的?”

    李剑寒道:“我是个江湖人,三位知道江湖生涯刀口舐血,拚斗事在所难免,负伤么也不一定会是别人……”

    “好话。”唐世民截口说道:“这么说,你这身伤是拚斗来的?”

    李剑寒微一点头道:“正是。” 唐世民道:“你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跟什么人拚斗的?”

    李剑寒道:“三位问这……”

    唐世民:“怎么,不能问么。”

    李剑寒道:“三位贵为大内侍卫,御前带刀,官同四品还有什么不能问的事……”

    唐世民:“你明白就好,说。”

    李剑寒道:“只是这是江湖事,三位都知道,江湖事是……”

    唐世民冷然说道:“老夫不管是什么事,你说是不说。”

    李剑寒吸了一口气,道:“既然三位一定要问,我也只好说了……”

    唐世民那充满阴狠,奸诈的薄薄嘴唇边浮起了一丝笑意,很得意的笑意。

    李剑寒接着说道:“就是刚才,在山后跟两个江湖同道…”

    唐世民道:“为什么拚斗?”

    李剑寒道:“还不是以前结下的仇怨。”唐世民冷笑说道:“一个以前结下的仇怨?你可知道,清子世界,朗朗乾坤,斗殴、厮杀是触犯王法的.”好哇,竟然树立了“官法”了!

    李剑寒沉默一下,道:“三位既知道,江湖斗殴、厮杀是层出不穷,也在所难免的,江湖上无处能免厮杀,江湖无人能免……”

    唐世民叱道:“这么说你所谓斗殴。厮杀是正当的,是应该的,听你的口气还挺有理由的,在照你这么一说,这还成什么世界,要王法又有什么用,整天价是你们这些扛湖亡命徒在滋事闹事,要没有你们这些江湖亡命徒,早就太平了。”

    这敢情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出身。

    李剑寒知道这时候是既不能斗嘴,也不能斗力,他又没说话。

    唐世民道:“你怎么不说话?”

    李剑寒道:“我没什么话好说。”

    唐世民道:“这么说,你是知罪了。”

    李剑寒只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只求这三个心里舒舒服服早一点离去,当即未加思索一点头道:“是的,我知罪。”

    “那就好。”唐世民道;“别说老夫随便给你扣帽子,是你自己知罪,没别的好说了,跟老夫三个走吧。”

    原来如此,李剑寒微微一怔,当即说道:“三位要带我上那儿去?”

    唐世民道:“你说上那儿来,难不成老夫三人还会请你上馆小吃喝一顿去么。”李剑寒道:“这么说,三位是要带我……”

    唐世民道:“上衙门吃官司去。”

    李剑寒想笑,但是他没笑,道:“三位都是御前带刀,官同四晶的大内侍卫,管这些地方小事,不嫌得太委曲,太辱没三位的身分么?”

    唐世民脸色一变,旋即淡然说道:“本来是,可是老头三人碰上了,不能不闻不问。”

    李剑寒道:“纵然三位不能不闻不问,我一个人打不了架……”

    唐世民道:“你是说老夫三人也该抓那两个吃官司么。”

    李剑寒道:“三位认为不该么。”

    唐世民道:“该,可是你倒霉,被老夫三个碰上了。”李剑寒还待再说,唐世民两眼一瞪,突然叱道:“少废话,你走不走。”

    李剑寒本必忍无可忍,但转念一想,反正是要离开这儿险地的,何不干脆跟他三个走,离开这儿再说。

    心念及此,立即点头道:“好吧,我跟三位走。”

    按理,事情到了这地步,应该算好了。

    岂料,理虽如此,事却不然,李剑寒话声方落,唐世民突然仰头纵声大笑,嘴里头连连叫道:“痛快,痛快,好不痛快,没想到今天唐世民兄弟竟然能把江湖第一高手摆弄在股掌之上,传扬出去怕不震动江湖,咱兄弟老脸之上也增添不少光彩!”

    敢情,是这么回事。

    李剑寒心中作痛,脸上发烧,他忍无可忍,冷然说道:“唐世民……”

    唐世民笑声忽顿,道:“对,直呼这三个字,这才像江湖第一高手气概,李大侠,有什么吩咐呀。”

    李剑寒道:“答我一问,你三人这是什么意思。”

    唐世民道:“很简单,李大侠,唐世民兄弟求李大侠赏碗饭吃。”

    李剑寒道:“我不懂。”

    唐世民阴阴一笑道:“唐世民本不敢当着李大侠说难听的,无如如今李大侠问此,唐世民是不得不说,是这样的,唐世民三兄弟奉龙大人之命,捉拿叛逆李剑寒归案,您,明白了么?”

    李剑寒道:“龙滕云他凭什么指我叛逆。”

    唐世民道:“派党羽人京劫掳官家千金,扰乱京畿,危及大内,就这一桩该够了吧。”

    李剑寒道:“你三个可以上去看看,龙姑娘仍在抱犊寨内。”

    唐世民笑道;“不瞒您说,这唐世民三兄弟也知道,只是这得麻烦您去见见龙大人,当面对龙大人说去。”

    李剑寒冷然说道:“说什么捉拿叛逆,分明是你兄弟跟石家暗中勾结,欺我身负创伤,无力动手过招……”

    唐世民一笑说道:“您李大侠是聪明的人,说了半天,只有这一句话您算是说着了,李大体,您看怎么办呢?”

    李剑寒悲笑说道:“龙困沙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说不得我只好……”猛发一阵晕眩,他连忙扶住身边大石,住口不言。

    唐世民笑了,好阴:“李大侠,就想这,您还能逞威风,动煞气么?”

    李剑寒一咬牙,收回了扶在石头上的那只手。

    唐世民一怔,道:“哎呀呀,李大侠好一身铁般傲骨,只是,李大侠,您总是血肉之躯,可逞强逞硬不得呀。”

    李剑寒猛觉又是一阵晕眩,他手动了动,但没去扶大石头,好在这阵晕眩很快就过去了。

    唐世民一双奸滑眼凝住,忽然嘿嘿而笑,偏头道:“走,老二,老三,跟李大侠亲热亲热去。”

    三个人同时迈步欺了过来……

    李剑寒听了唐世民的话,再一见三人并肩迈了过来,脸上都挂着狰狞笑容,一颗心不由往下一沉。

    毕竟他镇定过人,脸上没动声色,站在那儿也一动未动。

    “唐世民,你三个大概以为我是无力跟人动手过招了。”

    “不,”唐世民嘿嘿笑道:“唐家兄弟向来不落阱下石,乘人之危,我三个以为李大侠你身手仍存功力犹在,所以要向李大侠领教一二。”

    这话听得李剑寒扬了扬眉,道:“唐世民,我虽然身负多处剑伤,失血不少,但我还可以咬牙支撑动手搏斗,要不然我下不了抱犊寨。”

    这话不错,唐世民一抬手,兄弟三个立即停了步,唐世民奸滑目光凝注,狐疑地缓缓笑道:“李大侠是从抱犊寨下来的。”

    李剑寒心头微微一松道:“是不是我以为你三个该明白。”

    唐世民道:“我三个从别处来,正要上抱犊寨去,不知道抱犊寨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按情按理我倒相信你确实去过抱犊寨。”

    李剑寒道:“这话怎么说。”

    唐世民例嘴一笑道:“因为冷观音石姑娘耍了你一手,再加上赵景星的女儿落在抱犊寨里,你当然会跟踪而至。”

    李剑寒道:“这你也知道。”

    唐世民笑道:“四川唐家跟石家是至交,我怎会不知道。”

    李剑寒道:“那么官匪勾结之说是没有错的了。”

    唐世民沉默了一下,然后眯起一双老眼道:“随你怎么说吧,其实,那应说是石家忠义仍在,助官家剿平叛逆,而不能说是官匪勾结……”

    李剑寒道:“嘴在你身上,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是不是这回事,江湖同道们无不胸中雪亮。”

    唐世民道:“那又如何,又能把唐家怎么样。”

    李剑寒道:“我告诉你件事,你自己想想看……”

    唐世民截下问道:“什么事?”

    李剑寒道:“龙姑娘现在抱犊寨内……”

    唐世民“峨”,地一声道:“龙姑娘现在抱犊寨?谁说的?”

    李剑寒道:“我说的,是不是确有其事,你应该明白。”

    唐世民嘿嘿笑了起来,道:“不错,我明白,怎么样。”

    李剑寒道;“这件事要是被龙大人知道,我很为唐家跟你三个担心。”

    唐世民笑道:“谢谢,谢谢,让李大侠替唐家跟我三个操心,真是不敢当,也很荣宠了,只是,李大侠可愿听听我的说法。”

    李剑寒道:“你的说法怎么样?”

    唐世民嘴角擒着一丝奸诈笑意,道:“你李大侠的党羽上京劫掳了龙姑娘,石家在半途把龙姑娘截救了下来,然后用香车把龙姑娘送回去,你说,龙大人他会怎么想。”

    李剑寒呆了呆,道:“好说法。”

    唐世民笑道:“本就不差嘛。”。

    李剑寒道:“只是真象如何,龙姑娘明白,她不是三岁孩童。”

    唐世民道:“诚然,只是李大侠以为龙姑娘敢说出真象么。”

    李剑寒道:“她为什么不敢。”

    唐世民道:“龙姑娘是位孝女,她不能不为她那身为九门提督的爹的性命着想呀,李大侠,你说是么?”

    李剑寒心头一震,扬了双眉道:“唐世民,你是说石家会用这说法来威胁龙姑娘?”

    唐世民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威胁李大侠说得太难听了,这还用得着对龙姑娘说么,龙姑娘是个聪明人,不会想不到的。”

    李剑寒沉默了一下道:“好吧,唐世民,算你们厉害,只是我不明白你们劫去了龙姑娘,又把她送还给龙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唐世民嘿嘿笑道:“你想知道么?”

    李剑寒道:“我是想听听。”

    唐世民道:“李大侠既然有所垂询,我敢不据实奉告,李大侠,这用意很简单,不过是要让龙大人更加气恨你,仇视你,同时也可助成龙姑娘跟别人的美事。”

    李剑寒淡然一笑道:“好用心,前者不难,后者只怕不容易。”

    唐世民道:“李大侠是说龙姑娘对你情专爱挚,不变不移。”

    李剑寒道:“可以这么说。”唐世民笑道:“李大侠忘了龙姑娘是位孝女了么,假如龙大人坚持己见,必要时再来个以死相胁,你想龙姑娘会怎么样?”

    李剑寒淡然一笑道:“真要那样的话,也只有委诸缘份不够了。”

    唐世民道:“所以,李大侠现在应该明白,后者也变不难了。”

    李剑寒道:“这要等龙姑娘嫁了别人之后,才能使我相信。”

    唐世民“哈”地一笑道:“看来李大侠是还不死心,对龙姑娘也十分相信。”

    李剑寒道:“那是当然,我跟她之间要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别的都不必谈了。”

    “好话,”唐世民道:“那就等以后再说吧,现在且谈谈眼前,李大侠可知道,眼前有件事令我大惑不解。”

    李剑寒道:“什么事让你大惑不解?”

    唐世民头一偏,紧紧地盯住李剑寒道:“我奇怪阴家少主跟石家少主怎么会放你李大侠出抱犊寨。”

    李剑寒道:“很简单,那是因为阴小卿跟石玉认为我还有拚斗之力,厮杀之时怕逼急了我。”

    唐世民道:“既然这样,李大侠你又为什么轻易出抱犊寨?”

    李剑寒心头一震道:“那是因为龙姑娘跟赵姑娘在他们手里,使我投鼠忌器,有此顾虑。”

    唐世民道:“是了。”

    李剑寒道:“你说呢?”

    唐世民目光一转道:“我请教,阴石两家少主怕逼急了李大侠怎么样?”

    李剑寒道:“怕逼急我来个不惜一切,拚个玉石俱焚。”

    唐世民道:“这就是呢,既然这样,李大侠又何顾忌之有。”

    李剑寒淡然一笑道:“在万不得已的情形下,这才会不惜一切,拚个玉石俱焚,如果情势非万不得已,我何不暂时退出抱犊寨,伺机卷土重来。”

    唐世民笑道:“李大侠好心智、好算盘,不管怎么说,我仍不相信你李大侠还有拚斗之力,厮杀之能。”

    李剑寒道:“那你三个为什么心生畏惧,犹豫不前。”

    唐世民道:“我这人做事向来求个十全十稳,不瞒李大侠说,这现在还没有十分的把握,我在等等那最后一分把握到来。”

    李剑寒微微一笑道:“那你就等吧,我不急,我也有这个耐性。”侧身坐在了大石头上。

    他可以走,但他知道,这时候一走,立即给老奸巨猾的唐世民增添一分把握。

    唐世民微微一怔,随即目光转动,道:“李大侠,我说句话不知道你信不信。”

    李剑寒道:“什么话,你且说说看。”

    唐世民道:“假如李大侠还有拚斗之力,厮杀之能的话,绝不会容唐世民三个到如今,这话,李大侠信不信。”

    李剑寒心头震动,旋即淡然一笑道;“该是不错,不瞒你说,我的伤势颇重,失血也不少,拚斗厮杀更加重我的伤势,我不愿轻易跟人拚斗厮杀,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也只好不顾加重伤势拚斗一番,厮杀一场了。”

    唐世民道:“李大侠的伤势加重了。”

    李剑寒道:“你三个也全躺下了。”

    唐世民脸色微微一变,摇头说道:“不划算,不划算,这生意不能做……”

    李剑寒笑笑说道:“你明白就好。”

    唐世民道:“可是对李大侠来说,是划算的。”

    李剑寒道:“日后我随时可以杀你三个,何必非在现在加重我的伤势不可,日后照样能赚钱,我为什么要在现在下重手。”

    “不错,”唐世民一点头,笑道:“说得过去,甚至还颇为圆满……”

    话锋一转,道:“李大侠,除了创伤之外,你没有受到别的什么伤?”

    李剑寒心头一震,道:“你看呢!”

    唐世民目先紧紧凝注,道:“据我所知,阴家少主有一种十分歹毒的霸道的暗器梅花针,但比梅花针还细小,而且淬了剧毒,难躲难防,中人还难救,阴损的是它能进人人体内随血脉运转,假如不把它取出来,人是绝难保命,可是它一旦进入血脉又怎么个取法呢?所以阴家少主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无踪无影蚀骨搜魂蜂尾针’,李大侠,顾名思义,你就可知道它是多么毒,多霸道,多阴损了。”

    这番话,听得李剑寒心神狂震,身泛冷汗,但是他表面上仍力持镇定,淡淡然笑问道:“是么。”

    唐世民道:“难道李大侠不知道。”

    李剑寒摇头道:“我不知道。”

    唐世民道:“难道李大侠也没见过。”

    李剑寒摇头说道:“也许无缘,我也没见过。”

    唐世民诧声说道:“这就怪了,而对你李大侠这样的强敌,阴家少主他怎会不用那歹毒霸道阴损的‘无影无踪蚀骨搜魂蜂尾针’。”

    李剑寒道:“也许他舍不得,也许他根本没机会出手。”

    唐世民微一点头道:“前者不可能,对李大侠,阴家少主绝不会吝啬心疼,至于后者,李大侠允称江湖第一好手,举剑所至迅若奔电,威力无俦,他没机会出手倒是有可能的……”

    眉锋一皱,话锋忽转,凝视着李剑寒道;“这就怪了。”

    李剑寒道:“怎么怪了,什么事不对么?”

    唐世民道:“既然阴家少主没对李大侠动用他那歹毒霸道、阴损的暗器,怎么李大侠气色之中微泛乌青,还分明是中了‘无影无踪蚀骨搜魂蜂尾针’的迹象啊。”

    李剑寒猛地一惊道:“是么?”

    “李大侠忘了,唐世民三弟出身四川唐民,而四川唐家人又个个是用毒的能手。”

    李剑寒心中震颤,手心已渗出冷汗,他几几乎有点镇定不住,事实上他明白,左腿的麻木已到了大腿,一个身子也越发地酸软无力,嘴里像团火了。

    然而,他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也许你看对了。”

    唐世民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错愕神色,笑道;“我算得善攻之人,没想到李大侠更是善守之人,高明,高明,如今我发现李大侠这样的对手,斗起来才过瘾。”

    李剑寒淡然一笑道:“谢谢你,我颇有同感。”

    唐世民道:“那我更感荣宠,李大侠,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李剑寒道;“你想起了什么事?”

    唐世民道:“李大侠可曾在滦县附近一个渔村里住过?”

    李剑寒心中一紧,道:“没有,你问这……”

    唐世民道:“唐世民三兄弟当日曾奉命前往滦县附近一个渔村里,诛杀一个离职潜逃的大内侍卫在那儿碰见了一个叫燕翔云的好手,他不但救了那离职潜逃的大内侍卫,而且伤了唐世民三兄弟,事后唐世民三兄又遇见龙姑娘前往那渔村,所以唐世民怀疑今天的李大侠,就是当日的燕翔云。”

    李剑寒道:“李剑寒根本没到滦县去过,更不曾化名什么燕翔云……”

    唐世民道:“那么龙姑娘到那儿去是找谁呢?”

    李剑寒道:“也许她误以为我在那儿,再不就是她另有别的事。”

    唐世民摇头说道:“我的说法跟李大侠不一样。”

    李剑寒道:“你有什么不同的说法。”

    唐世民道:“以李大侠易容化名托身赵家镖局这件事看,李大侠当日易容化名,隐于滦县附近那渔村里,是很有可能的。”

    李剑寒心头一震,道;“我说李剑寒跟燕翔云是两个人,信不信由你。”

    唐世民道:“李大侠有意弄玄虚,让人莫测高深了,只是这件事对唐世民兄弟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

    李剑寒道:“是么?”

    唐世民道:“当然,假如李大侠就是当日那位燕翔云的话,唐世民三兄弟今天势必孤注一掷,报这断手之仇,因为错过今天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李剑寒道:“假如我不是燕翔云呢?”

    唐世民道:“李大侠只别让我等有十分把握,我兄弟或许有可能会在不划算的情形下退走。”

    李剑寒道:“那么你自己看吧,我无法勉强你怎么做。”

    唐世民目光一凝,忽然阴笑说道:“李大侠,你这样骗下去,是能骗死人的。”

    李剑寒道:“唐世民,这话……”

    唐世民道:“我兄弟可以骗,而李大侠却不能骗,只等毒性蔓延,不必等到唐世民有十分把握,李大侠就要躺下了。”

    这是千真万确,一点也不假的实情。

    李剑寒机伶一颤,便待咬牙,但是整条大腿的麻木跟一个身子的酸软热烫,又使他明知拚斗不得动不得。

    当即他收心定神,缓缓说道:“那你就等我躺下好了。”

    唐世民微一摇头道:“不,我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一摆手,道:“二弟,你上抱犊寨去一趟……”

    唐东民冷冷说道:“干什么?”

    唐世民道:“去问问阴家少主,他知不知道李剑寒中了他那歹毒霸道阴损的暗器,如今正困在山下尚未远离。”

    唐东民应了一声,望着李剑寒道:“李大侠,要我唐老二跑这一趟了!”

    李剑寒全身泛汗,但他另有打算,去一个少一个,对付两个比对付三个好,他当即说道:“你只管请。”

    唐东民为之一怔,唐世民则摇头说道:“李大侠明明有中暗器的迹象,阴家少主却肯放李大侠出抱犊寨,怪了,怪了,这件事非弄个清楚不可,二弟,去!”

    唐东民应声拔起,飞一般地向山上掠去。

    容得唐东民身影不见,李剑寒突然说道:“唐世民,你那二弟去远了。”

    唐世民道:“从这儿到抱犊寨,凭我那二弟用不了片刻工夫,李大侠请耐心等着吧,也许稍时来的不只他一个。”

    李剑寒微一摇头,道:“不,我不想等了。”

    他来个先发制人,话落,咬牙提气,强凝真力,抖手就是一掌。

    这一掌,要是唐世民来得及躲还好,李剑寒他至少可以乘机抽身,无如他这一掌发得太突然,使得唐世民根本来不及躲。

    大惊失色之余,没奈何,唐世民只有咬牙横心试运气,那只没断的手一抬,倏发掌迎了上去。

    只听砰然一声,唐世民闷哼暴退,而李剑寒一个身形却再难稳住,一跟头翻落在大石之下。

    唐世民一怔,旋即嘿嘿狞笑:“白费了那么工夫,三弟,下手。”双双闪身扑了过去。

    李剑寒就知道要糟,他只有咬牙强忍,提一口几几乎难以提聚的真气,单腿纵跃,拚力往山左避去。

    只听唐世民笑道:“李大侠成了八仙里的铁拐李了,还想跑么,咱们公帐私债,今天一并结了吧。”跟唐老三双双首尾飞迫过去。

    李剑寒心急之余没有细想,他刚绕过山左没多远,心里顿时一凉,一条河流横在眼前,这不就是当夜他跟石玉屏的邂逅处么,旧地重临,当夜如今大不相同。

    跑,前面河流拦路,不跑,今天他必死无疑。

    想想,宁可淹死也绝不能死在唐世民兄弟之手。

    一念及此,李剑寒咬了牙,拚力一阵纵跳,一头跃人江里,砰然一声水花四溅,很快地没了影儿。

    唐世民兄弟两追到了江边,仅差一步他就能抓住李剑寒,而如今迟到一步,他却只有站在那儿发怔的份儿。

    一转眼间人影闪动,五条人影绕山左飞奔而至,是唐东民,还有阴小卿、石玉、石玉屏,跟那白净脸汉子孙成。

    阴小卿跟石玉都裹着伤,看样子还是够狼狈的。

    到河边,石玉屏白着脸首先发问:“人呢?李剑寒人呢?”

    唐世民用手往河里一指,道:“二姑娘,他跳下去了,我可没想到……”

    石玉屏脸更白了,娇躯也为之一颤,她睁开了美目,神色怕人,但很快地她又闭上了眼。

    阴小卿摇头说道:“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叱咤风云,纵横江湖的李剑寒竟寻了短见,葬身鱼腹这真是……”

    只听石玉叱道:“都是你,偏说他还有再战之力,又怕什么逼他急了……”

    石玉屏美目一睁,颤声说道:“我怎么知道,我为了什么为了谁,到这时候你还怪我……”

    突然,她泪珠夺眶,捂脸痛哭,大半她是太委曲了,要不她当着这么多人,哭个什么劲儿。

    石玉怒声说道:“你还哭……”

    阴小卿冷冷说道:“玉兄,李剑寒已经死了。”

    石玉道:“是死了。”

    阴小卿道:“横竖都是要他死,你还怪玉屏干什么?”

    石玉一怔,怒态立敛,话声柔和了不少,道:“兄弟,你知道,我不是怪她,只是……”

    阴小卿哈哈说道:“李剑寒死在这条河里,仍算是死在石家庄。” 石玉知道不能再说了,立即闭嘴闷声一旁。

    唐世民则先是不安一笑,然后怯怯地道:“阴少爷,您以为李剑寒他会……”

    阴小卿道:“唐老应该知道,他中了我‘无影无踪蚀骨搜魂蜂尾针’!”

    唐世民抬手一巴掌拍上后脑,道:“瞧我,怎么给忘了,看情形毒性已经蔓延开了,就是淹不死他他也非被毒死不可,这么说他是死定了,死定了,行了,大事算了,功德也圆满了。”

    阴小卿没理他,转过去扶住了石玉屏道:“走,玉屏,咱们回去。”搀着石玉屏径自走了。

    唐世民背着胡小卿向着石玉投过一瞥。

    石玉脸一红,窘笑说道:“三位请到寨里坐坐去。”

    唐世民明知他怕阴小卿,但又不便说破,他老奸巨猾,那能那么不会做人,当即笑道;“怎么,少主要请我兄弟喝一杯?”

    石玉笑道;“三位不以为该庆贺一番么?”

    “对,对,”唐世民一点头道:“今天先吃庆功宴,赶明再喝龙凤酒,走,二弟、三弟,叨扰少主一顿去。”

    于是,他几个也走了。

    这条河,仍静静地流着,没再见水波动荡,也没再见李剑寒的踪影,想必,这一代英豪当真……

    第十六章 泣血情

    抱犊寨内,盛宴一席,并不是为庆功,因为那些老一辈的人物还没有回来,而是为款待唐世民三兄弟。

    也许是因为太高兴了,石玉、阴小卿跟着这三位大内侍卫开怀畅饮,一直喝到日落西山,全醉了。

    阴小卿跟石玉被人扶进后寨躺下了,唐世民三兄弟则被安置在前寨客房中。

    后寨的一间精致香闺里,对孤灯呆呆地坐着石玉屏,她娇靥煞白,神色木然,没有一点表情,那双美目红红的,显示出她曾流过太多的泪。

    面前,桌上、灯下,一只雪白的细瓷碗,盛着一碗银耳汤,没有一点热气,看样子也凉了好久了。

    突然,步履响动,门外响起了清脆话声:“姑娘,请开开门,婢子来了。”

    石玉屏像没听见,坐着没动,眼皮也没抬一抬。

    门外,那清脆话声又起:“姑娘,请开开门呀,是婢子。”

    石玉屏没答应,但人已缓缓站了起来,走过去抬眼开了门栓,转身走了回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十八九体态美好,留着刘海儿,梳着大辫子的姑娘走了进来。

    大姑娘眼睛大大地,透着聪明伶俐,她进门第一眼便投向桌上那碗银耳汤,旋即说道:“姑娘,您怎么没喝呀,人又不是铁打的,您两顿饭没吃,再不吃点东西,万一坏了身子……”

    石玉屏道:“少主跟阴家少主呢?”

    大姑娘道:“睡了。”

    石玉屏微微一愕道:“睡了。”

    大姑娘道:“跟三位唐爷喝酒,全喝醉了,少主跟阴家少主刚被下人们扶进后寨,三位唐爷也没能走。”

    石玉屏冷然一笑道:“他们称心快意了……”一顿,转了话锋,道:“龙姑娘睡了么?”

    大姑娘摇头说道;“不知道,那儿少主又不让人进……”

    石玉屏突然站了起来,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龙姑娘去。”

    大姑娘讶然说道:“您要去看看龙姑娘,少主吩咐过……”

    石玉屏道:“我不是别人,他敢把我怎么样?”螓首一扬,走了出去。

    大姑娘在身后想说些什么,但她终于还是没说。

    石玉屏出了房门顺着通廊往后走;她穿水榭,过小桥,直到了抱犊寨的紧后头,抱犊寨的夜景美而宁静,也许是从小在这儿长大,再不就是心情不好,她根本视若无睹,懒得去欣赏。

    抱犊寨的紧后头,有一小片树林,站在夜色中看,这片小树林里还透着灯光,风过处一闪一闪的。

    石玉屏刚到林边,一声轻喝从林里传出:“什么人,站住!”

    石玉屏冷然说道:“我,谁在这儿?”

    只听林内一声轻“哦”:“原来是……”

    一条矫捷人影透林射出,那是个中等身材,腰佩长剑的中年黑衣汉子,太阳穴鼓起,眼神十足,一望可知是个好手。

    他落地恭谨躬身:“二姑娘,是裴汉奎在这儿。”

    石玉屏“嗯”了一声,迈步就要往林里走。

    中年汉子技巧地跨前一步,陪笑问道:“二姑娘到这儿来是……”

    石玉屏道:“我想看看龙姑娘,行么?”

    中年汉子道:“您这是什么话,不是打属下的脸么,少主吩咐过,没他的话任何人不得往里去,但您是二姑娘,自然……”

    石玉屏道;“那就好了。”迈步又要往前走。

    中年汉子又技巧地拦住了她;“二姑娘……”

    石玉屏美目一瞪,冷然说道:“裴汉奎,你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汉于忙道:“二姑娘,属下那敢有别的意思,属下只是还有下情禀报。”

    石玉屏冷冷说道:“说。”

    中年汉子应了一声道:“二姑娘,龙姑娘交待过,她不见任何人。”

    石玉屏道:“怎么说?”

    中年汉子道:“龙姑娘说只要她在石家一天,就不见任何人。”

    石玉屏道:“有这种事?我不信。”

    中年汉子道:“属下怎么敢欺蒙您。”

    石玉屏道:“我去试试看,她要是真不愿见我那就算了。”迈步向林里走去。

    这回中年汉子没敢再拦,忙迈步跟上去。

    林里,有一条笔直的小路,只是嫌黑了些,可是因为它笔直、平坦,也并不难走,好在它也没多长。

    小径的尽头,也就是树林的中央,有一小片空地,空地上铺着一块块的青石,青石上座落着一间精舍。

    如今,这间精舍内深深地关闭着,只有纱窗上透着灯光,瞧不见人影,也听不见一点动静。

    石玉屏到了门口,抬皓腕刚要敲门,倏地转过头来道:“你这算什么,跟纵我。”

    她身后中年汉子忙陪笑说道:“二姑娘,您这是……属下怎么敢。”

    话虽这么说,他似乎是不是,脚下可没动一动。

    石玉屏双眉一扬瞪了眼,他这才忙一躬身道:“二姑娘,您请在这儿试试,属下不陪您了。”转身快步走了。

    石玉屏敛态冷笑,抬手轻轻敲了门。

    落声方起,房里传出一个甜美而且嫌冰冷的话声:“谁呀。”

    石玉屏立即应道:“是龙姑娘么。”

    房里那甜美话声道:“是龙素梅,姑娘是……”

    石玉屏道,“龙姑娘,我叫石玉屏。”

    房里龙素梅道:“石玉屏。”

    石玉屏道:“石玉的妹妹。”

    房里龙素梅“哦”地一声道:“原来是石二姑娘,有什么事么?”

    石玉屏道:“我来看龙姑娘……”

    房里龙素梅道:“谢谢二姑娘,我不敢当,二姑娘请回吧!”

    的确,果然,石玉屏柳眉为之一皱,道:“龙姑娘,我想见见你。”

    房里龙素梅道:“二姑娘,我已经睡了,恕我不便相见。”

    石玉屏道:“龙姑娘,我并不愿在这时候前来打扰……”

    房里龙素梅道:“二姑娘言重了,所以我请……”

    石玉屏道:“可是我有必须见龙姑娘的理由。”

    房里龙素梅“哦”地一声道:“二姑娘有什么必须见我的理由?”

    石玉屏道:“我有些话要告诉龙姑娘……”

    房里龙素梅道:“那就请二姑娘在外面说吧,请二姑娘别见怪。”

    石玉屏眉皱一皱,接而低低说道;“龙姑娘可愿知道李剑寒的近况。”

    房里龙素梅没说话,转眼间门栓忽地一响,随听龙素梅在房里说道:“二姑娘请进来吧。”

    到底也只有三个字能打动她,而如今斯人……

    石玉屏香唇边掠过一丝凄楚悲笑,推门走了进去。

    进门后,她背着手掩上了门,跟前,一明一暗共是两间,左边那间房垂帘挡着门儿,看不见里面的情形,眼前这一间是小客厅,摆设考究雅致,俨然是款待贵宾的所在。

    龙素梅蛾眉淡扫,脂粉末施,神色有点憔悴,娇容有点冰冷,但衣服整齐,乌云不理,她,就站在眼前。

    石玉屏见过她,她却是头一回见石玉屏,也许惊于石玉屏的美艳,她娇靥上浮上一丝讶异,但很快地又消失了。

    她淡淡地开了口;“是二姑娘。”

    石玉屏站在门边没动,道:“是石玉屏,龙姑娘,你好。”

    龙素梅喟然而笑道:“二姑娘看见了,龙素梅好得很,谢谢,也该我先问候,地虽在府上,这间屋却是我住的,我勉强算得上主人,二姑娘请坐。”话落,她抬了皓腕。

    石玉屏忽一扬眉,高声说道:“话说在前头,谁要让我发现在外头偷听,我割谁的耳朵打断谁的腿可别怪我事先没打招呼。”

    龙素梅一怔,随即恢复正常。

    而石玉屏说完了话,也跟个没事人儿似的往里走去。

    随后落了座,龙素梅顺手倒了一杯茶送到石玉屏眼前:“茶跟水都是府上的,我借花献佛……”

    石玉屏一声“谢谢”伸手接过。

    龙素梅跟着坐下,道;“二姑娘,今夜你我头一回见面……”

    石玉屏道;“不,这是我第二次见龙姑娘,头一回龙姑娘被人制了穴道,人在昏迷之中。”

    龙素梅没在意,淡然一笑道;“这却是我头一回见二姑娘。”

    石玉屏道:“龙姑娘是位宦门闺阁,富贵干金,对石玉屏有什么看法。一个生长在强梁家,浑身沾满贼气的江湖……”

    龙素梅道:“二姑娘过于作贱自己。”

    石玉屏道:“我说的是实情。”

    龙素梅道:“二姑娘,龙素梅也算得半个江湖女儿,跟一般江湖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二姑娘如果知道我跟李剑寒的关系的话,就会相信……”

    石玉屏道:“我相信,我只是想知道龙姑娘怎么看我。”

    龙素梅道;“在我见二姑娘第一眼后,我觉得二姑娘不该是石家的人。”

    石玉屏道:“在没见我之前呢?”

    龙素梅道;“二姑娘,你也姓石,何必让我多说。”

    石玉屏凄然强笑道:“谢谢龙姑娘,龙姑娘对我的看法让我惭愧,因为就整个石家来说,没有一个人比我作的胆大。”

    龙素梅讶然说道:“二姑娘这话……”

    石玉屏道;“这就是我要对龙姑娘说的,也就是我必须见龙姑娘一面的原因。”

    龙素梅诧异地望了她一眼,道,“二姑娘请说。”

    石玉屏垂下了目光,道:“龙姑娘,请让我从头说起……”

    龙素梅道:“龙素梅洗耳恭听。”

    石玉屏没客套,也没那个心情,当即说道:“龙姑娘,让我先告诉你,你被劫掳到石家来的事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李大侠他派华少侠上京去接你……”

    龙素梅笑笑说道:“那是当然,石家的人要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会……”

    石玉屏道:“龙姑娘,我不否认就整个石家来说,这件事我最先知道,我也不否认这消息是我送到石家人的手里的,可是我没想到石家会这么做……”

    龙素梅没计较后者,就前者问道:“二姑娘是怎么知道……”

    石玉屏道:“龙姑娘,也许你不信,那时候我在保定赵家,正跟李大侠在一起。”

    龙素梅惊异地一怔,道,“二姑娘正跟他在一起是真的么,那怎么会……”

    石玉屏由头说起,一直说到良宵分离。

    听毕,龙素梅沉默了,好半天她才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玉麟他知道二姑娘当时在……”

    石玉屏道:“华少侠应该知道。”

    龙素梅道:“玉麟他怎么没告诉我……”石玉屏道:“大概是他不再启齿。”

    龙素梅淡然一笑道:“也许是吧,二姑娘,这么说你是救了剑寒。”

    石玉屏失色的香唇边闪过一丝抽搐,道:“是的,龙姑娘,事实如此,我不能否认,我也不敢否认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身为人女,不得不听父命,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当我头一回见着他的时候,我就暗暗的动了情,后来我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龙素梅“哦”地一声道;“二姑娘,这是为什么?”

    石玉屏道;“难道说龙姑娘不认为只有他才能称当世唯一的奇男子、大丈夫么,侠骨柔肠,剑胆琴心……”

    龙素梅道;“二姑娘看对了他,要不然我也不会在家父那儿落个不孝罪名。”

    石玉屏道:“我眼见阴谋一步步得逞,心里却一天比一天痛苦,我悲痛,我矛盾,我不忍害他,却又不敢违背父命,尤其在那天晚上,我有着摧残自己、毁自己之心,要把身子献给他,谁知他婉言拒绝了,清醒之后,我感激他,由于我也越发痛苦、惭愧,恰好在这时候我知道龙姑娘赵姑娘同时被石家劫掳,为救二位,为稍安自己的良心,也为对他有所补偿,所以我毅然留书离开了他……”

    龙素梅道:“怎么,二姑娘要救龙素梅与赵姑娘?”

    石玉屏道;“是的,不然我无以安自己的良心,无以对他有所补偿,这辈子要愧痛到底,落个含恨而殁。”龙素梅道:“二姑娘,那只怕不太容易。”

    石玉屏摇头说道:“我不怕难,也不惜一切,好在如今只救走赵姑娘一人就行了,听他们说过一两天就要把龙姑娘送回给龙大人去了。”

    龙素梅“哦”地一声道:“真的么。”

    石玉屏道:“应该不假,事实上龙姑娘的利用价值已没有了,他们也绝不敢动龙姑娘。”

    龙素梅道;“利用价值,这话……”

    石玉屏道:“龙姑娘,他们既不敢动你,却把你掳来此处,你以为他们用意何在。”

    龙素梅道:“我正想请教。”

    石玉屏道:“据我所知,他们所以劫掳龙姑娘,只在胁迫令尊龙大人带人去夜攻保定赵家镖局……”

    龙素梅花容一变,道,“二姑娘说我利用价值已了……”

    石玉屏道;“恐怕赵家镖局已经遭了毒手了。”

    龙素梅颜色大变,半响始道:“看来我的罪孽也不轻,赵家镖局老少近百人,还有些成名多年的老辈英豪,只为一个赵姑娘……”住口不言。石玉屏道:“这全是我哥哥一人作的孽。”

    龙素梅淡然一笑道:“家父也该明白了,当日我苦劝不听,他老人家一定很懊悔,也一定很难受可是已经太迟了……”

    猛然一惊,急道:“二姑娘,剑寒他……”

    石玉屏道:“他不在赵家镖局里,来了石家庄。”

    龙素梅神情顿松,轻“哦”一声道:“我早该想到,他知道我跟赵姑娘被掳来石家庄,二姑娘又骗了他,他岂会不找上石家庄,二姑娘,他人……”

    石玉屏缓缓说道:“龙姑娘,他来过了。”

    龙素梅道:“如今呢,又走了?”

    石玉屏微一点头道:“是的,龙姑娘,他又走了,他永远误会石玉屏,永远不知道石玉屏对他是真心,她用心良苦他永远……”

    突然哭了起来,哭着说道:“龙姑娘,剑寒他,他死了……”

    龙素梅猛然一怔,道:“二姑娘,你说什么。”

    石玉屏捂着脸痛哭道:“龙姑娘,你何必让我再说一遍……”

    龙素梅没说话,半响才颤声说道:“二姑娘,是怎么回事?”

    石玉屏道:“怎么回事,我骗了他,害了你,我亲手害了他……”

    龙素梅木然道:“二姑娘,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石玉屏痛哭着,把李剑寒独闯抱犊寨的经过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龙素梅没哭,没掉泪,但是她的娇靥更白,身躯颤得也越发厉害了,她缓缓说道:“二姑娘亲眼看见他投了河。”

    石玉屏道;“我没看见,是唐家兄弟说的,等我赶到那儿,剑寒他已经不见了,我连个向他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龙素梅道:“这么说,只有唐家兄弟看见他投了河。”

    石玉屏道:“是的,当时只有唐世民跟唐东民在场。”

    龙素梅道:“二姑娘亲眼看见他中了阴小卿的暗器。”

    石玉屏道;“阴小卿没看见,我看见,我知道他没办法支持下去,得赶快找地方疗伤祛毒,所以我才诓阴小卿放他走。”

    龙素梅道:“二姑娘确是用心良苦。”

    石玉屏悲声说道:“有什么用?到头来仍是害了他。”

    “不,二姑娘,”龙姑娘道:“二姑娘如果真要害他,他出不了抱犊寨,害他的是阴小卿、唐家兄弟,还有……”迟疑了一下,住口不言。

    石玉屏却接着说道:“还有我哥哥。”

    龙素梅道:“他跟令兄的仇,应该没那么深。”

    石玉屏抬起模糊的泪眼道:“龙姑娘,你为什么不难受。”

    龙素梅道:“谁说的,只怕这世上没一个人比我更难受,更伤心,更悲痛了。”

    石玉屏道:“那你为什么不哭,不掉泪。”

    龙素梅道:“我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掉泪,二姑娘,哭跟掉泪并不是表示难受,悲痛,伤心的唯一法子,假如二姑娘看得见的话,定可知道我心已碎,肠已断……”

    石玉屏道:“可是我却忍不住眼泪,想哭,想大哭,想哭死……”

    龙素梅道;“二姑娘,人与人是不尽相同的,二姑娘是二姑娘,我是我,他人又死了,纵然哭死又有什么用。”

    石玉屏道:“可是我爱他却亲手害了他,我能不愧疚,我能不悲痛,我能不想死么?”

    龙素梅道:“二姑娘,杀害剑寒的不是你。”

    石玉屏道:“龙姑娘这么看么?”

    龙素梅道:“是的,二姑娘,我是这么个看法。”

    石玉屏道:“这么说龙姑娘也不怪我……”

    龙素梅道:“我为什么要怪二姑娘,不,我不怪二姑娘,我只怪天,只恨天,我恨那残酷、刻薄的天,使得这当世唯一的英雄奇男遭到这么个命运,落着这么个下场,苍天他还有眼么,能让人再说天心仁厚么?”

    石玉屏道:“龙姑娘,我的看法跟你不一样,我只认为是我亲手杀害了他,打击了他的心灵,夺去了他的性命,我这内疚,这罪孽,生生世世,难以消弭,我想让龙姑娘骂我,打我,甚至于杀了我……”

    龙素梅道:“二姑娘,我不会那么做的,永远不会。”

    石玉屏道:“为什么?”

    龙素梅道:“因为我根本不以为是二姑娘杀害了他。”

    石玉屏道:“可是我……”

    龙素梅道:“二姑娘,剑寒英灵有知,他也明白。”

    石玉屏悲哭摇头道:“不,他不会明白的,永远不会。”

    龙素梅沉然了,但接又说道:“我倦了,二姑娘要是没有别的事……”

    石玉屏目光一凝,道:“龙姑娘,你像是无动于衷……”

    龙素梅道:“谁说的,心里的感受,何必非形诸于外不可。”

    石玉屏美目微睁,道:“我明白了,龙姑娘是不相信……”

    龙素梅道:“二姑娘,我是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石玉屏道:“可是,龙姑娘,我说的都是……”

    龙素梅道:“我知道,这我知道,只是,二姑娘能信这是真的,敢信剑寒他又没投河死了么?”

    石玉屏呆了一呆,道:“龙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的确不能信,也不敢信。”

    龙素梅道:“这就是了……”

    石玉屏道:“可是这毕竟事实,剑寒他真……”

    龙素梅道:“二姑娘,我有这一个感觉……”

    石玉屏忙道:“龙姑娘有什么感觉。”

    龙素梅道:“我总觉得以后还能见到他。”

    石玉屏道,“我也有这感觉,可是我明知道这不可能。”

    龙素梅道:“二姑娘,譬如像街坊邻居,头一天晚上来串门儿之后走了,第二天还能见不到他么?”

    石玉屏突然珠泪泉涌,哭着说道:“龙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有这样感觉,可是我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剑寒他……”

    龙素梅忽然截口说道:“二姑娘,剑寒不是个容易死的人,假如是,早在当年他就会死在无数次的凶险中……”

    石玉屏道:“可是这一次死跟以往……”

    龙素梅道:“二姑娘,一条小河般的水,能淹死一条龙么?”

    石玉屏道:“龙姑娘,他身上带着创伤跟暗器……”

    龙素梅摇头说道:“二姑娘,无论怎么说,我都不相信剑寒他会这么轻易地被人杀害了,他没有死二姑娘,他没有死。”

    这意思,石玉屏懂,她悲叹一声道:“但愿如此了。”

    龙素梅道:“二姑娘假如没有别的事……”

    石玉屏站了起来,道:“龙姑娘,我这就走,没走之前我告诉龙姑娘一句话,对剑寒的死,我必有所报偿的。”

    龙素梅神情一震,道:“二姑娘,剑寒他不是你……”

    石玉屏道:“虽然我没杀伯仁,伯仁他却为我而死,龙姑娘别再说了,我有我自己的看法,我有我自己的主意……”

    龙素梅跟着站起,道:“二姑娘,赵姑娘现在抱犊寨里。”

    石玉屏道:“我知道,我明白,我会在救出赵姑娘之后……”

    龙素梅道:“二姑娘,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石玉屏凄然一笑道:“龙姑娘,还有什么能比自己心上人更难的事。”

    龙素梅她香唇启动一下,但没说话。

    石玉屏道:“龙姑娘,请安歇吧,我走了。”

    她是说走就走,拉开门走了出去。

    龙素梅过去关上了门,跟见石玉屏消失在树林的夜色里,她身躯忽地一晃,檀口一张,“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她没举袖去擦,任它顺着唇角流下……

    石玉屏出了龙素梅的住处,她没回到她那卧室里,反而转身向后踏上了后山。

    翻过了后山,来到这当夜跟李剑寒邂逅,如今物是人非,触目心碎肠断的伤心旧地小河边。

    今夜微有一弯钩月,月夜显得昏暗迷蒙,小河边,空荡,寂静,无半个人影,一角衣角也都不见同时,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河水,在静静地往东流着,李剑寒的投水处就在眼前,石玉屏呆呆地站在那儿,泪默然地不住流。

    突然,她开了口,是低微的喃喃自语。

    “剑寒,我来了。你看得见,听得见么?”

    “剑寒,见面时人多,咱们没办法说什么,如今这儿只有我一个,你为什么不出来见见我啊……”

    “剑寒,我知道你气我,恨我,鄙视我;可是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真意,剑寒,你知道不……”

    “那晚上你应该占有我,要是那晚上你占有了我,我就不会再……可是你没有,你为什么不肯,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傻啊,剑寒……”

    “剑寒,虽然你没有占有我,可是我认为我已是你的人了,我以你的妻自居,这辈子,甚至生生世世世……”

    “剑寒,我来了,就站在这儿,你知道么,看得见么,为什么不说话啊,为什么不来见见我啊,剑寒……”

    她哭了,哭出了声,伤心而悲痛地哭出了声,她愧恨交集悲痛交加,这,的确够她受的。

    突然,她伏下身去,伏在草地上,泪水沾湿了小草,比夜露还浓,还重。

    阵阵的哭声飘扬在小河边,星月垂泪,草木含悲,这小河边上,一片凄楚悲云,一片悲惨气氛……

    暮地,石玉屏住了哭声,扬起螓首,用那双微红的美目,投向了对岸一堆绿草丛中,喝声问道:“谁,谁躲在那儿。”

    对岸那一堆绿草丛中,草动,沙沙作响,随着这阵草动,跟这一阵沙沙草声,缓缓地站起个人。

    他身材颀长,一身黑衣,由于隔得不近,月色昏暗迷蒙,却难看清他的脸,他的长像。

    只听他冷然说道:“我……”

    石玉屏惊声问道:“你是……”

    果见那人作势,却又见他随风飘起,掠过小河到了石玉屏面前,如今,石玉屏看清楚了,眼前这人是个俊美无俦的美少年,美是够美,俊是够俊,但一脸煞气怕人。只听他道:“你是冷观音石姑娘?”

    石玉屏忙站了起来道:“是的!我是石玉屏,你是……”

    黑衣美少年道:“我姓华,华玉麟!”

    石玉屏一阵惊喜,脱口呼道:“是你,你是玉麟……华少侠……”

    华玉麟脸上没有表情,冷然说道:“是的,石姑娘,华玉麟。”

    石玉屏道:“你来……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华玉麟道:“我来找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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