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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紫微郎花事

第 1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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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不是傻子,如此便足够了。

    然而我迟疑了一下,想到这火光并不能照得太远。王爷若还在阵中,若离此处阵眼距离太远,只怕不能看到。正犹豫着是否要弄些声响出来,竹林的一头有了细小的响动。

    几乎是我刚猫入一丛茂竹背后的时候,三条人影从林间走了出来。

    “有一只火把。”光影一动,应是一个侍卫取下了火把。

    我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心口微缩,喉口发紧,摒息去听男人的反应。

    然而我只听到男人淡然地吩咐了一声:“走罢。”火光熄灭,轻微的脚步声移动,消失得干脆利落。

    我侧耳去听,再了听不到什么。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强烈的失落感。

    我原本以为,王爷至少会疑那么一疑的。两人距离如此近,他只消举着火把四处照一照,便能发现我了。局时我是避呢,还是不避呢?

    现下他走得如此潇洒,一切纯属我的自作多情,令人情何以堪。

    我原地傻愣了好一会,半晌十分失落地掉了头,正要走出这树竹丛。不料才迈了二步,黑暗中迎头就撞入一个硬梆梆的胸膛中。

    我吃了一惊,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我的嘴。

    温热的气息喷在颈项之间,我听到王爷低沉的话声响在耳边:“眉君,你这是在与我玩躲猫猫么?”

    这一章是不是太雷了?雷了告诉我,我修改。。。

    挠头,现在还有人看不到VIP的正文吗?好像有很多筒子不习惯贴多一遍?我以后还贴不?

    ☆、23C apter 0040

    40

    我不知道听谁所说的,男女在下半夜的时候;容易感觉寂寞。

    这一晚;王爷对我说;若是寂寞了,可去寻他。

    类似的话从前不知说过多少;只是两人当时表面上同为男子;漫漫长夜赏月对酒什么的,不失了一宗雅事;如今换了个身份,听起来可真是让人浑身的不对劲。

    夜半幽会;瓜田李下;正常男人我不晓得;但正经的女人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试想,除了个别好色、心怀叵测的猥琐男,谁会对一个良家女这般开口?

    毫无置疑的,顾眉君是正经不过的良家女,王爷也并不猥琐,唯一可能的情况就是,王爷照旧将我当作男子对待了。想来,是我忽男忽女,坑苦了他。

    我想,了不起便给占个口头便宜,无妨。

    可是很快,我发现自己错了。

    彼时,距离天明尚有小半夜光景,我与王爷狭路相逢于紫竹林某丛特别茂密的竹子背后,四周黑不见五指,我被男人的结实的胸膛撞得眼冒金星。

    我自然不可能再躲猫猫了,因为,路都被堵死了。

    都说亏心事做多了,会得报应,我不晓得那将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但眼下的情形确确实实是——债主寻上门了。

    债主他抓着我的手,没有罗列债条,也没有声泪俱下的控诉,他声音平静,甚至还冲我笑了一笑,可是我周身的寒毛齐刷刷都倒竖了起来!

    我听他道:“眉君,你果然没死。我当时差些便给你唬弄了过去,后来睡了一觉,半夜里醒来之后,愈想愈不对劲。”

    “我到了你住的房间,除搜出一叠银票,再也搜不出其它,一切都是有计划的消失。我原以为,李润定是参与了你的计划,否则一切决不能如此毫无破绽。可是看到那叠银票,本王便知道自己错怪了他。眉君,你对你义兄数年的收留之情,一叠银票还清,那么对我呢?”

    我能说实话吗?想必王爷出身富贵,从来养尊处优,并不晓得欠债的心理。当数目一笔二笔可数的时候,还债并不是难事;可当欠债的数目已然数不清、不知道怎么还的时候,欠债的只好干脆赖掉了。

    他命令暗卫点燃火把。

    只要火光亮起,一切再无遁形,而我并不希望王爷这么快确认我的身份。

    我试图阻止,然而我根本说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我想当时的自己约摸是急傻了,因此做下了一宗极蠢的事。

    我堵住了王爷的嘴巴。

    用嘴。

    我们的距离极近,当时我是被牢牢钳制在他怀里的。所以我只稍稍拉下他的头,踮起脚,便顺利地捂住了那张正发号司令的嘴巴。

    一切发自本能的,我在他唇上重重地蹍了一下,毫无章法,甚至忘了控制力度。

    王爷的声音嘎然而止。

    他的身体一僵,我感受到他的愕然,自己刹那间何尝不是脑中一片空白。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决定立即撤离。

    按照原本设计的,撤离之后,我还要含情脉脉、娇羞无限地说上一声:“点了火把,侍卫们便能瞧见咱们现下这副光景了,好么?”

    兵书上管这叫美人计。

    计是好计,只是许久之后,我才明白兵书上没有说详细。多少血淋淋的例子在默默倾诉着,很多时候,美人计里的美人,往往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

    等当我反应过来,其实我可以用手去堵的时候,那时已经迟了。

    不过片刻错愕,男人便反客为主,强硬地拉回我即将退离的头,我还没在他一拽之下的眩晕中回过神来,口腔已被重重侵占。

    唇舌重重翻搅,这个吻,来得既快且凶,完全没有男人一惯的温吞温柔。他扶着我的后脑勺,紧紧地钳制住我的腰身。倾斜而来的重量全数压在我的上半身上。我的腰身被逼着往后弯折出最大的角度,头尽量往后仰。在身体没办法借力的情况下,我不得不放弃了挣扎,双手改抓住他的衣襟。

    中途他停了一次,将我的手盘向他的颈项。我听他哑声命令:“眉君,呼吸。”再然后,唇瓣再次被侵占。

    这一次,他吻得细致且温柔。

    唇瓣间吸吮辗转,舌尖探入我的口里,一遍遍临摩描绘。

    他的手抚着我的后背,我也不晓得自己是否被吻傻了,竟放任着自己的手渐渐在他后颈收紧。有一种战栗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来自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将我彻底掳获。

    咚——我似乎听到自己溺水、沦淊的声音。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再无退路。

    我不知道这个吻是何时停下来的。王爷沙哑的声音响在我耳畔。他告诉我,男人是撩拨不得的。

    彼时,柔情蜜意完了,我甫回过味来自己吃了个傻亏,不明不白被占了便宜,心头正十分郁闷。闻听此言,一度想点亮火把,让王爷好好看一看我现在的尊容,瞧他是否还说得出这句话。最终为了顾全大局,悻悻作罢。

    我问他是何时发现我的女儿身的。

    王爷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回答。黑暗中他从后环抱住我,头轻轻凑在我的肩侧,带着三分狎昵,呼出的热气全喷在我颈项处□的肌肤上,又麻又痒。

    我此刻心中早暗动了肝火。一边恼恨自己没用,一边则暗恨这男人欺我身处屋檐之下,明知我身为女子,还如此恣意轻薄。心中生气,口里越发装作毫不在乎。

    我笑道:“王爷多少回与眉君共游青山,多少回捉膝夜谈,多少回同食同往,不知道王爷每一回对眉君关怀备至时,心中想到的,是女子的顾眉君呢,还是男子的顾眉君?”

    王爷一顿,似乎也慢慢回过了味。

    我听他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否眯起了眼。而后他略松了环抱的姿态,凑到我耳边轻呓,话里带上了十足的圆滑与虚伪。

    “眉君,我以为你会比我更明白。”

    “从前有一位姑娘,她故意掩藏自己的身份,居心叵测。她故意接近一名温和正直的男人,挑逗他,诱惑他,欺骗他。最后玩弄完这名男人之后,她反而觉得自己亏了,想要扳回一城。”

    “现下,那姑娘问我,将她当作男子还是女子,本王若应男子,那姑娘定恨我不解风情;若应女子,那姑娘定骂我下流。眉君若是本王,你说该如何应?”

    好……好一个臭不要脸的……

    这是我僵住之后,脑中闪现的唯一一句话。

    气结了半晌,我尝试着推开他说:“我要走了。”

    他反手就擒住我的手,似乎摇着头,缓缓说:“不行。”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们都缄默了下来。黑暗中看不清彼此,诡异的沉默,各怀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迟了。这一章卡了N天,重写了三遍,就是写不出想要表达的感觉TAT

    谢谢数字君的手榴弹=3=

    这么多人反映不用作者有话说再贴一次,那我就偷懒啦。如果看不到VIP的筒子可留下邮箱,如果我在线,秒发=3=

    ☆、24C apter 0041

    41

    其实仅仅是经历了片刻的沉闷。

    王爷的声音温吞,语带微诘。

    他说道:“眉君;你晓得我今晚的目的;现下你坏了我的好事;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原是他先坏了我的好事。我自觉得十分忍气吞气,笑了笑。夜里呆久了终有些凉;我小打了个喷嚏;一条散着淡雅香味的手帕十分精准地递到面门,接着是一件带着男人体温的衣袍包裹到身上。我有些窘迫,下意识缩了缩;手却给他抓住;紧紧包裹在他温暖掌心里。

    “眉君;”他压低声音,带上了些动情:“你可信我?”

    我那近来越发脆弱的小心肝闻言便颤了一颤,越发的不自在。

    我估摸他的口吻,此时若说“不信”,他铁定与我翻脸。只好应道:“我信。”他道:“那好。我送你离开。你答应我,莫掺合京城的这一趟浑水。你要做的事情……交给我。”

    “再然后,王爷待如何处置我?是准备让眉君当一名婢女,伺候王爷一辈子,还是继续当名男人,没事陪王爷四处游玩?”

    直觉王爷一对眼眸在黑暗里又不善地眯了起来。

    我笑了笑:“王爷或掳或杀,只需一声令下,倒也容易。但若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令眉君知难而退,事情怕有些难办。”

    我道:“王爷想回护眉君的心,我信,也承你的情。只是,你令眉君信你,自己又何苦来诓我。”

    王爷的声音完全是不动声色。

    他道:“眉君,我诓你甚么?”

    我嘿然:“旁的不说,王爷您现今才是那个身处风口浪尖的人,当真想让我远离京城是非,该当越发与我保持距离才是,又怎会来插手我的事。王爷话里自相矛盾,岂不是诓我。”

    话音一落,在我愕然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已给他抓了手贴在他的心口处,声音带了丝清冷:“你可剖开它瞧上一瞧。”

    男人有力的心跳几乎透过掌心,我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到最后,我也没弄明白,为何被诓骗的是我,良心受指责的也是我。

    最终我还是顺利地离开了竹林。分道扬镳时的气氛有些压抑,王爷问起竹林鬼哭的秘密,我草草略过,当时两名侍卫已催过了二遍,时间匆促,他也便没再深问,转而提起了庞青。我心里隐约有愧,加上心怀鬼胎,半是遮掩与他道:“庞青怕是已由老母与小六扶出了竹林。”

    说完心中突突发跳,静待他反应。

    王爷果然轻喃了一声:“……老母?小六?”

    我硬着头皮道:“是的。她们都是极好的人。希望王爷莫要去为难她们。也请王爷瞧在……过去的情份上,莫拆穿眉君。”

    我感觉他的手握了过来,下意识就要一缩,却给他一手抓住。听他轻声说:“眉君,你手心尽是汗。你莫有什么事诓骗我罢?”

    我发虚的心口再度狂跳了一跳,强撑镇定干笑了笑,道:“如何会。披多了件衣衫,活动便出了汗。”

    他握着我的手,一手挡在我身前,一层层拨开黑暗里可能拂面而来的枝叶,两人沿着竹林那一片陡峭的斜坡往下摸索着走。王爷在林外还有暗哨,早先便传讯庞青的那支随扈已入林搜查,他们须尽快离开。王爷倒并未多少在意,只是为避免引人注目,仍是未点火把,倒是松了我一口气。

    走完那斜斜往下的小半段路程,他突然转过脸,对着我,淡声说道:“眉君,我与庞青之间政见不合,道不同不相为谋。终有一日,只怕要兵戎相见。你今日救他一命,难保他日此人成为我的催命符。”

    我心中一寒,下意识要去反握住他的手。却给他一手推开。他道:“到了那日,你若还如今日一般摇摆不定,我定不饶你。”

    我说了声“我……”,便不知如何应下去。听他又说道:“趁本王此时还没有后悔,你走罢。”

    仍是触手可及的位置,但距离似乎一下子拉开了许多。

    明明如愿了,可是那一瞬间,我的心却往下掉了掉。我原地欲言又止了片刻,理不清心中纷扰复杂的感觉是什么。最后带着狼狈且负疚的心情离开了竹林。

    我在外围遇到了庞青的随扈,被他们毫不客气地押回了庙观里。庞青并不在那里,应是直接回了府,顺道还挟持走了我两名可*“徒儿”。

    其时天将近泛亮,我躺在床上,睁眼瞪着天际渐渐透白,鸡鸣四起。

    紫竹林方向并未传来其它动静,王爷想是已安全离开。

    此事的后续,是入林搜查的庞青那支随扈,有小半分队迷失在林中那个奇门遁甲阵里,在里面转了将近一日,疑似鬼打墙。消息不胫而走,再加上国舅入林负伤险些送命一事传开,一时坊间复哗然,对紫竹林惊竦之心,又深了三分。

    女阴娘娘庙的金身迅速地造好并重燃香火,附近的百姓还自发捐钱修了一场法道会,白日里烧了不知多少纸钱,可是入夜了时断时续的鬼哭声依旧,人心慌慌。据说夏帝下了严旨,官家在查探毫无进展的情况下,终于请来了一干道士僧侣,施法驱“鬼”。

    小五小六一去不回。我隔日就往庞府要人,吃了个闭门羹。庞府家臣一见我,半晌从门缝里丢出一包银子,啪达散了一地,引发隔了一墙的数名流浪汉虎视眈眈。里头探出的一名倒三角眼呵斥道:“这包银子国舅爷赏的,拿了银子快走,国舅府可不是你此等人入得的!”我将那银子揽入怀里,不满道:“本道姑又岂是为区区银元而来,快些放我二名徒儿出来!”倒三角眼变色:“二名小贵人现在在府中吃好住好,你这臭老道姑就甭惦记着了,快滚!”我颤道:“还有天理没有?庞国舅抢小道士当男宠啦!”迎面挥来一扫帚。

    我往后一躲,一时忘了身后是石阶,后脚踩空,两手挥舞,以一个极狼狈的姿态,跌在大街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 41

    其实仅仅是经历了片刻的沉闷。

    王爷的声音温吞,语带微诘。

    他说道:“眉君,你晓得我今晚的目的,现下你坏了我的好事,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原是他先坏了我的好事。我自觉得十分忍气吞气,笑了笑。夜里呆久了终有些凉,我小打了个喷嚏,一条散着淡雅香味的手帕十分精准地递到面门,接着是一件带着男人体温的衣袍包裹到身上。我有些窘迫,下意识缩了缩,手却给他抓住,紧紧包裹在他温暖掌心里。

    “眉君,”他压低声音,带上了些动情:“你可信我?”

    我那近来越发脆弱的小心肝闻言便颤了一颤,越发的不自在。

    我估摸他的口吻,此时若说“不信”,他铁定与我翻脸。只好应道:“我信。”他道:“那好。我送你离开。你答应我,莫掺合京城的这一趟浑水。你要做的事情……交给我。”

    “再然后,王爷待如何处置我?是准备让眉君当一名婢女,伺候王爷一辈子,还是继续当名男人,没事陪王爷四处游玩?”

    直觉王爷一对眼眸在黑暗里又不善地眯了起来。

    我笑了笑:“王爷或掳或杀,只需一声令下,倒也容易。但若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令眉君知难而退,事情怕有些难办。”

    我道:“王爷想回护眉君的心,我信,也承你的情。只是,你令眉君信你,自己又何苦来诓我。”

    王爷的声音完全是不动声色。

    他道:“眉君,我诓你甚么?”

    我嘿然:“旁的不说,王爷您现今才是那个身处风口浪尖的人,当真想让我远离京城是非,该当越发与我保持距离才是,又怎会来插手我的事。王爷话里自相矛盾,岂不是诓我。”

    话音一落,在我愕然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已给他抓了手贴在他的心口处,声音带了丝清冷:“你可剖开它瞧上一瞧。”

    男人有力的心跳几乎透过掌心,我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到最后,我也没弄明白,为何被诓骗的是我,良心受指责的也是我。

    最终我还是顺利地离开了竹林。分道扬镳时的气氛有些压抑,王爷问起竹林鬼哭的秘密,我草草略过,当时两名侍卫已催过了二遍,时间匆促,他也便没再深问,转而提起了庞青。我心里隐约有愧,加上心怀鬼胎,半是遮掩与他道:“庞青怕是已由老母与小六扶出了竹林。”

    说完心中突突发跳,静待他反应。

    王爷果然轻喃了一声:“……老母?小六?”

    我硬着头皮道:“是的。她们都是极好的人。希望王爷莫要去为难她们。也请王爷瞧在……过去的情份上,莫拆穿眉君。”

    我感觉他的手握了过来,下意识就要一缩,却给他一手抓住。听他轻声说:“眉君,你手心尽是汗。你莫有什么事诓骗我罢?”

    我发虚的心口再度狂跳了一跳,强撑镇定干笑了笑,道:“如何会。披多了件衣衫,活动便出了汗。”

    他握着我的手,一手挡在我身前,一层层拨开黑暗里可能拂面而来的枝叶,两人沿着竹林那一片陡峭的斜坡往下摸索着走。王爷在林外还有暗哨,早先便传讯庞青的那支随扈已入林搜查,他们须尽快离开。王爷倒并未多少在意,只是为避免引人注目,仍是未点火把,倒是松了我一口气。

    走完那斜斜往下的小半段路程,他突然转过脸,对着我,淡声说道:“眉君,我与庞青之间政见不合,道不同不相为谋。终有一日,只怕要兵戎相见。你今日救他一命,难保他日此人成为我的催命符。”

    我心中一寒,下意识要去反握住他的手。却给他一手推开。他道:“到了那日,你若还如今日一般摇摆不定,我定不饶你。”

    我说了声“我……”,便不知如何应下去。听他又说道:“趁本王此时还没有后悔,你走罢。”

    仍是触手可及的位置,但距离似乎一下子拉开了许多。

    明明如愿了,可是那一瞬间,我的心却往下掉了掉。我原地欲言又止了片刻,理不清心中纷扰复杂的感觉是什么。最后带着狼狈且负疚的心情离开了竹林。

    我在外围遇到了庞青的随扈,被他们毫不客气地押回了庙观里。庞青并不在那里,应是直接回了府,顺道还挟持走了我两名可*“徒儿”。

    其时天将近泛亮,我躺在床上,睁眼瞪着天际渐渐透白,鸡鸣四起。

    紫竹林方向并未传来其它动静,王爷想是已安全离开。

    此事的后续,是入林搜查的庞青那支随扈,有小半分队迷失在林中那个奇门遁甲阵里,在里面转了将近一日,疑似鬼打墙。消息不胫而走,再加上国舅入林负伤险些送命一事传开,一时坊间复哗然,对紫竹林惊竦之心,又深了三分。

    女阴娘娘庙的金身迅速地造好并重燃香火,附近的百姓还自发捐钱修了一场法道会,白日里烧了不知多少纸钱,可是入夜了时断时续的鬼哭声依旧,人心慌慌。据说夏帝下了严旨,官家在查探毫无进展的情况下,终于请来了一干道士僧侣,施法驱“鬼”。

    小五小六一去不回。我隔日就往庞府要人,吃了个闭门羹。庞府家臣一见我,半晌从门缝里丢出一包银子,啪达散了一地,引发隔了一墙的数名流浪汉虎视眈眈。里头探出的一名倒三角眼呵斥道:“这包银子国舅爷赏的,拿了银子快走,国舅府可不是你此等人入得的!”我将那银子揽入怀里,不满道:“本道姑又岂是为区区银元而来,快些放我二名徒儿出来!”倒三角眼变色:“二名小贵人现在在府中吃好住好,你这臭老道姑就甭惦记着了,快滚!”我颤道:“还有天理没有?庞国舅抢小道士当男宠啦!”迎面挥来一扫帚。

    我往后一躲,一时忘了身后是石阶,后脚踩空,两手挥舞,以一个极狼狈的姿态,跌在大街当中。

    ☆、25C apter 0042

    42

    后来我听小五小六复述当时情形,当我前往庞府撞门的时候;庞青正在处理伤口最后一点余毒。应了那句祸害活千年的老话;他的伤已确定并无大碍。

    伤口并不深;毒虽是剧毒,但并不是不可解。为了安全起见;老医正还是切开了皮肉;将积血流出直至颜色渐渐变化鲜红。

    夜明珠的光芒在晨光的照耀下消蚀无痕。他半躺在床上,任老医正放血,清洗;敷药;绑上绷带。这过程庞青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恹恹将一只手抚在一把出鞘的剑锋上,剑的寒光映出他眉眼三分桀骜,总有这么一种男人,笑的时候像在讥诮,沉吟时更是深奥难测,不知喜怒。

    接近晚秋的天气,他既处理发了伤口,却愣是不系上衣襟。听完小厮的禀报,他一抬头,勾唇便是一笑。若无其事地取了剑鞘套上,挥挥手:

    “乱棍将那老贼婆打出去。”

    天底下恩将仇报的人何其多,能将此种缺德事做得如此理直气壮的,庞青绝对称得上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一个。

    十分无耻的下场就是被问候了祖宗。

    小五小六很愤怒,在已经过去的这大半夜时间里,两人惨遭无数调戏,调戏完还被阴了一把。两人被掳到庞府后,就一直被捆粽子一般绑在柱上。

    庞青说古人事例告诉了我们,所有遇难逢搭救的故事里,但凡有个主角是生得俊俏的郎君的,结局无一例外是姑娘以身相许。现在被救的虽然是郎君,但是郎君觉得,让救命恩人以身相许,也是一样的。

    他十分愉悦地拿食指敲了敲自己额头:“然而毕竟本国舅是讲道理的人,事情自然要妥贴处理。”

    接着用露骨的眼光将两个姑娘上下扫了一遍。口中啧啧:

    “两棵干扁小豆苗,该长肉的地方委实是瘪了点,摸起来硌手,搁床上硌破床单,值多少呢……五十两?一百两?”

    最后一锤定音,捏起小六的小尖下巴吹了口气:“本国舅拿一百两买你。姐姐不值钱,买一送一。”

    小五差些被气得呕血。

    这便是丢给我那包银子的来历。

    救命恩人什么,俱是浮云。

    我并不指望庞青能感恩戴德,唯一奇怪的是他的反应。

    回头想想,今日林中的情形是一笔糊涂账,用一句不怎么文雅的话来总结,就是庞青阴了我们,在王爷那里吃了个哑巴亏,而我们则小占了王爷一点便宜……我与王爷之间如何且表过不提,庞青却万万不是什么好肚量的人,经历了今日之事,他不仅没有一点大发雷霆的迹象,反倒是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委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是因为掳了小五大大满足了他恶劣的心性?可我却不记得了,庞青何时变得如此好取悦了?

    他将小五小六两人逗了个脸色铁青之后,那表情越发畅快了些,一扭头,左右各招了一名妖娆美婢,放肆搂着,大摇大摆养他的伤去了。留下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的小五小六,两人一块被看禁了起来。

    而当时在庞府外的我,则不得其门而入。在险些挨了一扫帚跌了一跤后,我也学乖了,庞府豪奴人多势众,可是我一旦豁出脸皮,光恶心人,不正面为敌,他们也没办法。而我就趁着这半天的时间,暗中观察着庞府。

    很快我发现这座表面平静的府邸不寻常之处。

    期间,似乎是都尉府以及其他数拔人马出入,庞府家丁开了侧门迎进去。远远我看到守住大门的是一干彪形大汉,一个个满面横肉,眼光戒慎,分明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溜至庞府后门,情况如出一辙。甚至有个老妪挽了个小丫头似乎是想出府,被狠狠喝斥住。

    我总算确定为什么同样被我做了手脚,女阴娘娘庙口的紫竹林传得人心慌慌,庞府却没半点风声传出了——原来消息被完全封锁住了。

    以庞府的权势,完全有可能办到这一点。

    有一瞬间,我思绪错开,想起不久将来夏都即将发生的头件大事。

    六年一度的崇文馆祭。

    所谓馆祭,表面是一次祭拜祈福的祭祀活动,实际上这不过掩人耳目,崇文馆祭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开启崇文馆底下,庞大的地底暗殿。

    这原是夏朝一件私秘事,可是这件私秘事随着武德元年那一场□,越发错综复杂了起来。

    那一年,崇文馆大火,世人但知馆中经典尽毁,却不知道掩埋在那一片废墟之下,另有一座庞大地宫。

    地宫中存放的,除难以数计的金银珠宝,以及数量足以动摇夏朝根基的刀戟兵器,还有一件关乎西夏东晋两国的绝世珍宝——传国玉玺。

    火起那一日,地宫的断龙石被放下。那一批重宝被彻底掩埋在重重错综复杂的机关之下。

    我知道,这些年来,夏帝无时不刻地寻找各种法子,企图重启地宫,拿出里面的珍宝。然而一次次失败。

    这世上,如果还有谁能重启这座地宫,除了当时主持修造地宫的那一批人,便只有哥哥了。

    因为,主持修造地宫的那一批人中,便有我。而我是哥哥一手教导起来的,我对于机关暗栈的设计思路,几乎都来自于哥哥。

    而这一批人,当时初登基的夏帝下手太狠,除了我,只怕都尽数命丧那场大火之中。待断龙石放,天日断绝,夏帝醒悟时,正是哥哥千里赶赴夏都寻我之时。

    夏帝有最大的动机,也是最有可能将哥哥囚禁起来的那个人。

    他性情阴险狠辣,坐拥这一片江山权势,而哥哥孓然一身,青衫磊落,一生从未为权贵折腰。我已经不敢想像,哥哥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我必须进入这一座于我而言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庞府去,一探究竟。我必须接近他们。

    而王爷会在这中间扮演什么角色,已经不是我愿意深究的问题。

    在我脱身的这一段时间,京中并未有什么大事发生,然而暗底里局势激流暗涌。除去态度各异的众朝臣,王爷表面越发的谨小慎微,实则兵行险着;而夏帝则是外松内紧,明明是卧榻之旁,他还要装出一副“大家一起好好睡”的模样,两人一样的城府,一个有所谋求,一个苦寻机会想要扳倒对方,斗个半斤八两。

    这当口,晋国公主过来挑选驸马,来的可真是对时候。

    如果我是夏帝,定处心积虑不让凤凰栖落对面山头;如果我是王爷,迎娶公主入门,等于多了一面强有力的后盾,真是……美事一桩。

    态度暖昧不明的晋国公主,外加一个难以捉摸的庞青,构成夏朝帝都现今最基本的局面。

    这种情势之下,想要混水摸鱼,恐怕得找棵大树傍好剩凉——这是我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

    可是,傍哪一棵呢?挑驸马的公主挑花了眼,傍大树的我也犯了难。

    这本来是一早便计划好的事,可是事情临到面前,我想起王爷竹林里那句不容置喙的警告,便生生打了个寒噤。

    然而事情往往是这样,处心积虑的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快。当天晚上,这件纠结事不再成为纠结。因为……我被掳了。

    作者有话要说:    * 42

    后来我听小五小六复述当时情形,当我前往庞府撞门的时候,庞青正在处理伤口最后一点余毒。应了那句祸害活千年的老话,他的伤已确定并无大碍。

    伤口并不深,毒虽是剧毒,但并不是不可解。为了安全起见,老医正还是切开了皮肉,将积血流出直至颜色渐渐变化鲜红。

    夜明珠的光芒在晨光的照耀下消蚀无痕。他半躺在床上,任老医正放血,清洗,敷药,绑上绷带。这过程庞青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恹恹将一只手抚在一把出鞘的剑锋上,剑的寒光映出他眉眼三分桀骜,总有这么一种男人,笑的时候像在讥诮,沉吟时更是深奥难测,不知喜怒。

    接近晚秋的天气,他既处理发了伤口,却愣是不系上衣襟。听完小厮的禀报,他一抬头,勾唇便是一笑。若无其事地取了剑鞘套上,挥挥手:

    “乱棍将那老贼婆打出去。”

    天底下恩将仇报的人何其多,能将此种缺德事做得如此理直气壮的,庞青绝对称得上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一个。

    十分无耻的下场就是被问候了祖宗。

    小五小六很愤怒,在已经过去的这大半夜时间里,两人惨遭无数调戏,调戏完还被阴了一把。两人被掳到庞府后,就一直被捆粽子一般绑在柱上。

    庞青说古人事例告诉了我们,所有遇难逢搭救的故事里,但凡有个主角是生得俊俏的郎君的,结局无一例外是姑娘以身相许。现在被救的虽然是郎君,但是郎君觉得,让救命恩人以身相许,也是一样的。

    他十分愉悦地拿食指敲了敲自己额头:“然而毕竟本国舅是讲道理的人,事情自然要妥贴处理。”

    接着用露骨的眼光将两个姑娘上下扫了一遍。口中啧啧:

    “两棵干扁小豆苗,该长肉的地方委实是瘪了点,摸起来硌手,搁床上硌破床单,值多少呢……五十两?一百两?”

    最后一锤定音,捏起小六的小尖下巴吹了口气:“本国舅拿一百两买你。姐姐不值钱,买一送一。”

    小五差些被气得呕血。

    这便是丢给我那包银子的来历。

    救命恩人什么,俱是浮云。

    我并不指望庞青能感恩戴德,唯一奇怪的是他的反应。

    回头想想,今日林中的情形是一笔糊涂账,用一句不怎么文雅的话来总结,就是庞青阴了我们,在王爷那里吃了个哑巴亏,而我们则小占了王爷一点便宜……我与王爷之间如何且表过不提,庞青却万万不是什么好肚量的人,经历了今日之事,他不仅没有一点大发雷霆的迹象,反倒是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委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是因为掳了小五大大满足了他恶劣的心性?可我却不记得了,庞青何时变得如此好取悦了?

    他将小五小六两人逗了个脸色铁青之后,那表情越发畅快了些,一扭头,左右各招了一名妖娆美婢,放肆搂着,大摇大摆养他的伤去了。留下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的小五小六,两人一块被看禁了起来。

    而当时在庞府外的我,则不得其门而入。在险些挨了一扫帚跌了一跤后,我也学乖了,庞府豪奴人多势众,可是我一旦豁出脸皮,光恶心人,不正面为敌,他们也没办法。而我就趁着这半天的时间,暗中观察着庞府。

    很快我发现这座表面平静的府邸不寻常之处。

    期间,似乎是都尉府以及其他数拔人马出入,庞府家丁开了侧门迎进去。远远我看到守住大门的是一干彪形大汉,一个个满面横肉,眼光戒慎,分明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溜至庞府后门,情况如出一辙。甚至有个老妪挽了个小丫头似乎是想出府,被狠狠喝斥住。

    我总算确定为什么同样被我做了手脚,女阴娘娘庙口的紫竹林传得人心慌慌,庞府却没半点风声传出了——原来消息被完全封锁住了。

    以庞府的权势,完全有可能办到这一点。

    有一瞬间,我思绪错开,想起不久将来夏都即将发生的头件大事。

    六年一度的崇文馆祭。

    所谓馆祭,表面是一次祭拜祈福的祭祀活动,实际上这不过掩人耳目,崇文馆祭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开启崇文馆底下,庞大的地底暗殿。

    这原是夏朝一件私秘事,可是这件私秘事随着武德元年那一场惊变,越发错综复杂了起来。

    那一年,崇文馆大火,世人但知馆中经典尽毁,却不知道掩埋在那一片废墟之下,另有一座庞大地宫。

    地宫中存放的,除难以数计的金银珠宝,以及数量足以动摇夏朝根基的刀戟兵器,还有一件关乎西夏东晋两国的绝世珍宝——传国玉玺。

    火起那一日,地宫的断龙石被放下。那一批重宝被彻底掩埋在重重错综复杂的机关之下。

    我知道,这些年来,夏帝无时不刻地寻找各种法子,企图重启地宫,拿出里面的珍宝。然而一次次失败。

    这世上,如果还有谁能重启这座地宫,除了当时主持修造地宫的那一批人,便只有哥哥了。

    因为,主持修造地宫的那一批人中,便有我。而我是哥哥一手教导起来的,我对于机关暗栈的设计思路,几乎都来自于哥哥。

    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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