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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鬼医之沧海月明正文 第35章 不愿提起
- 看书请到www.ik258.com 树晦阴雨映春雷，雨荷偎依浸秋池。檐鸟宿帘声俏远，炉堪缥缈寂寥烟。阁中点了蜡烛，亮如白昼的烛火驱散了忽来夏雨导致的天气昏暗，楚曦澜眉眼低敛，修长的手指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今日转回的消息。静默中，冷忆站在下面抬眼观察楼主，却见楼主神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这让冷忆不由得蹙眉去想，楼主现在的打算到底是什么？为何如此放任事情的发展而不致一语。
炉烟清然中，楚曦澜合上书册，抬眼问道，“她都在现场？”
“……是，”冷忆踌踱一下说道，“楼主，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几出命案，已经闹得秦淮满城风雨人心惶惶。遇害者都是妙龄少女，而且……”冷忆眸光一冷，紧盯楚曦澜脸上一切的表情变化，“玉姑娘都出现在现场，为那些惨死的少女收尸，这……不服她如今的身份。”
如今的身份……呵，楚曦澜轻笑一声，阖落的眼睫掩去了眼底那一抹嘲讽的笑意，“为何不服她现今的，咳咳……身份，就因为她现在是还珠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楼主？”
“我非指此意，现场诡异的祭祀图纹和残忍的杀人手法，无疑都指向一种不曾出现在中原的异教邪术，而且每个现场都留有一个人名——一剑平仇·任秋水。我在想，此人是否与玉姑娘相识，否侧玉姑娘何以次次出现在现场，甚至为枉死之人收尸。这样的行为不像是行善，更像是善后，如今玉姑娘是还珠楼副楼主，我担心……若她和命案牵连过多，将会影响到还珠楼的声誉。”
一剑平仇·任秋水……
也许一脸正经述说利弊的冷忆不曾发现，在他提到任秋水三字的时候，楚曦澜低垂的眼眸深处划过一丝冷冽的恨意。如同沉寂黑夜天空中骤然响起一道雪亮惊雷，撕破黑夜的痕迹，击溃暴雨来临前的宁静。但楚曦澜脸上的神情太过平静了，以致于瞳孔深处的真实情绪没有一丝一毫表现出来，只是掩在袖中放在扶手上紧绷的手背和暴起的青筋泄露了他的真实心境。
“你的忧虑我明白，但这并不能代表些什么，咳，咳咳……更何况，命案与我们还珠楼无关，如果玉姑娘想继续关注这件事，你就把最新的消息全部送去给她，记住，只要不损害到还珠楼的利益，她想怎么做都可以。”
冷忆将到嘴边的话吞下，低头领命，“是。”
随着冷忆的离开，阁中一下静下来，只听得见窗外沥沥的雨声，楚曦澜觉得有些冷，拥紧了身上的狐裘。琥玻色的瞳仁映着烛火闪烁，温润着一丝寂寥的流光，温凉深远，犹如寒泉泉眼。一眼清可见底，底下细沙亦是清晰可见，却让人无端误判深浅，不知真正的深度就已经溺毙其中。楚曦澜眼神静谧的注视着外面的烟雨纷飞的景象，不由抿唇。
“唉……”良久，静谧的楼中溢出一声悠远的叹息，楚曦澜有些倦怠的阖眼。心海却不由起了波澜，合作，这样的合作……你为我争霸武林而执鞭挥指天下，并用你的医术为我延命，用你武力征服所有不服还珠楼的反对势力。我则为你提供还珠楼可用的力量，帮你调查你想要调查的一切事情，前提是不过问与你相关的任何人事物，不损害还珠楼利益。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东西变了？
这样的避开彼此的交集，毫不相连却又息息相关，你的信任终究是不曾付出，需要我的同时也提防着我，而我亦是如此……
“吱呀——”
沉寂心海之间，忽来一阵细微的房门轻启声，湿冷的微风带入一股冷雪般的莲花香。楚曦澜缓缓睁开眼，背对着屋外雨天阴暗光线的身影显得瘦骨支离，撑着门扉，似是一阵风就可以吹走，衣摆滴答着雨水的敲击声，在一片静谧中，清晰得犹如玉石击于磐石。
楚曦澜甫睁开眼，眼神朦胧涣散，看着淋了一身湿的女子无声走近，水滴滴落在地毯中，晕开一点一点的痕迹，犹如泪痕。楚曦澜静静开口，“如何淋了一身？”
“赶时间，忘记带伞了。”
若换在以往，对于这种问题，玉沉烟多半都是沉默不回答，今日这样的回答，到让楚曦澜有些意外了。对方回答得冷淡，垂眸切指诊脉不在说话，楚曦澜亦是安静下来。
走近为楚曦澜按时诊脉的玉沉烟脸色苍白，面上面具因为雨水显得更为贴合脸部，眼神要是扫过过快，都会忍不住误以为那面具不是戴上去，而是与生俱来就和皮肤生长在一起的。楚曦澜顿时觉得这张面具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乍看之下的不和谐和细看之下的贴合，都都透露出一股诡异的违和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察觉到楚曦澜探究的目光，玉沉烟面上神色不动任由对方细细打量，切脉的手法不见一丝紊乱，阖眼收敛了一切的声息。良久才开口，“你身上的桃花瘴我已经为你清理了五成，剩下的五成现在你的身体还不适合清楚，仍需要它平衡你体内蛰伏的妖气。”
楚曦澜沉默的听着，眼光一直留在玉沉烟切脉按在手腕上皮包骨的手指，和女子一样光洁的肌肤可以感受得到她指尖的薄茧。长期弄药掌针，让她的手失去了女子该有的姣好和柔软，加上习武用鞭，彻底毁了她身为女子该有的纤纤玉手。若非肌肤雪白，乍看之下都会让人以为那是一双长期执扶家务的农家女，而非游走天下行医的传奇女子。良久抬眼声音平平，“我知晓了，但……”
未竟的话意让玉沉烟微微抬眼，眼神落入对方温润疏离的清澈眼底，那份过于清澈的眸光让玉沉烟下意识微敛眉头，“何事直言即可，这样吞吐倒是让人意外了。”
意识到玉沉烟这句话背后的暗含的意思，大概是认为自己又在编套给她跳了吧，楚曦澜苦笑一声，“最近秦淮发生的命案过于诡异，致使此地的官员无能为力，上奏朝廷请出六扇门处理此事，不知道你对于这些命案有何想法。”
“……”瞬间短暂的沉默，玉沉烟一向静而无波的眼底掀过一丝暴风般暴戾的气息，随即消失垂眸，“六扇门吗？是他们的话也许有可能破案。”
对于玉沉烟明显的打太极敷衍，楚曦澜神色越发温和，然而眼底胁迫的利光却是越见明显，“亲身为亡故的三名少女收尸掩埋，你不应该只有这句话啊。”
诊脉的手有一瞬明显的僵直，楚曦澜知晓，玉沉烟心底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平静。
玉沉烟垂着眼睫，神色淡漠到几乎刻板的程度，突然问了一句，“以你才智，当是知晓了什么，既然如此这样的问题，不会显得过于刻意了吗？”
轻叹一声，楚曦澜不得不说一句，“若非如此，你可是愿意说出，让我为你分担。”
“这件事，我希望你别插手，”自胸臆中溢出的叹息显得有些沉重，玉沉烟冷静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希望掩饰心底那股不安的躁动，“还珠楼一旦和这件事牵连上，绝非好事，更可况，这和你皇图霸业有所背离，我相信楚楼主不会为了几个无辜亡故的少女将还珠楼前途压上才是。”
楚曦澜的神色过于安静，没有丝毫的变化，两个人各自低头，一个在掩饰情绪，一个在静默情绪。室内因为玉沉烟一句话安静下来，静的可以听见楼外沥沥的雨声，静到可以听见烛火静静燃烧的噼啪声。良久，楚曦澜轻笑一声，意味不明，“说的也是，既是如此，我的副楼主是否该收手了，你这样堂而皇之的为她们收尸，已经给还珠楼惹上麻烦了。”
侧眸看了一眼温润含笑的楚曦澜，对方眼底最深处的一抹深寒没有任何掩饰，玉沉烟自然明白楚曦澜话中含义。甚是平静的点了点头，“此事我会注意，楼主大可放心。”
称谓的变化意味着处事手段的变化，楚曦澜用意不难明白，先前说出六扇门会出面处理，便是提醒她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可以收手了。先前她的行为必定会给六扇门找上还珠楼的理由，这是她的打算，亦是楚曦澜放任她收尸的目的。
他们两人——果然都是为了利益才有所行动的人……楚曦澜靠在布满厚软坐垫的椅上，额前碎发掩饰了眼底的思绪。
玉沉烟无所谓的拧了拧湿透的长发，交代了一句，“六扇门的到来，是你收服威远镖局的契机，至于如何运用，我想楼主已然有所定见。至于行动我会代为拟定，计划定下之后我会转交给你，要做什么修改，到时通知我一声就可以。最近阴雨连连，注意身体，勿使身体再次受寒，这会影响下个月的治疗。”
说完甩了甩满手的水渍，玉沉烟转身便离开，拉开门扉时，沉默的楚曦澜突然出声，“玉沉烟。”温润的声一改往常的儒雅，透着一股沉寂的辽阔。
门框边的脚一顿却没有回头，迎面而来的雨声霎时变大，模糊了玉沉烟本就轻轻的一声嗯。
“什么时候，你我可以不是这样利益合作，而是作为朋友一样交心呢？”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带着面具的面对对方？这句未尽的话意，楚曦澜相信玉沉烟听得出。
但……门扉前的身影沉默没有回答，久到令人揪心。
——也许，是我放下一切的时候……
放下身份，放下一切，便是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可是，那时什么时候会到来？连她都不知道，这个要如何回答你。那段过去是我深深渴望放下的过去，却也是她执着了三世的梦魇尽头，那一道白色的影，一句因情许下的承诺，都成了一道枷锁。那一道的枷锁戴得太深，以致于提起而已都会让她痛至骨髓，不愿提起。
楚曦澜不是不明白沉默更深处的暗示，而是这样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楚曦澜又何尝不明白。坐在烛火阴影中的人静默的没有挽留，看着离开的身影走近一片朦胧的雨色中，像是一幅图，朦胧一切的视线。
“呵……”
一声轻笑，溢出诉不清的讽刺，楚曦澜突然觉得，为什么刚才自己会那样莽撞的提出这样的问题？这么无智的行为竟是出自他之口，意外得让一贯高傲的人收紧了放在扶手的手，几乎捏碎雕花的扶手。请记住本站网址www.ik25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