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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明朝时代——别样视角正论明朝三百年大历史

正文 第1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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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名上疏的李三才,其家族本就是北京通州张家湾的商人,而此次增加商业税收,张家湾本就是个重点,加上李三才总督漕运,一旦由宦官在运河沿岸收税,那么由其漕运衙门征收的税额只能减少而不会增加,所以,此次万历派出税使征税还涉及一个中央和地方利益关系问题。

    田口宏二朗在《畿辅矿税初探——帝室财政、户部财政、州县财政》一文中指出:

    “明初以来,在全国府州县城、镇市里设有税课局,经过这些地点的客商们,必须得缴纳商税才能获准通过。然后,从16世纪初开始,伴随着宝钞的贬值,各地陆续关闭了许多税课局,不久,折银交纳商税,牙行承包征税的现象逐渐普及起来。随着上述趋势的盛行,商税在州县等地方机关里渐渐成为重要的财源,各个牙行承包征收商税业务以后,各地争先恐后滥立牙行。地方官们付给他们牙帖,以他们所交纳的商税来填充地方政府的经费。并且,16世纪开始折银交纳商税的现象普及以后,地方官们又都把这项收入编入了定额条鞭,这更加减少了这项税目的伸缩性。”

    田口的这篇论文解释了两个存在的问题,一个是商业税收从16世纪开始便成为地方政府财政的来源,二是地方政府征收的商业税收是定额,一旦皇帝派宦官加征的话,势必减少他们所征收的额度。

    除此之外,李三才在朝中向来是以擅长捕风捉影、造谣中伤来博取美名而闻名,其本人平日里生活奢侈无度,缺乏检点。李三才曾对顾宪成说过,他自己“耻效俗人饰边幅,装格套于青天白日之下,作鬼魅技耳”,他也在给皇帝的奏疏中说,“用人不必择贤者,有才即可”,一次顾宪成路过凤阳的时候去拜访他,头一日饭食简便,第二日饭食豪华,宪成不解,他笑道:“今日从漕运上收了点小钱”。

    正是三才平日里豪放不羁,不注意言行,才导致不断有御史抓住三才把柄对他进行弹劾。大明宫室里所用的皇木大都取自贵州,沿沅江流入长江,然后再沿京杭运河运到京里来,而皇木卸下来的终点就是北京通州的张家湾,而李三才身为漕运总督,其家又在张家湾,这都给他偷盗皇木提供了有利条件。

    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御史刘光复劾李三才偷盗皇木,用于营建私宅,而工部侍郎林如楚也指出皇木的确有丢失情况,在这种情况下,皇帝便派林如楚会同科道官员前往三才位于张家湾的家中查看。查看结果令人结舌,三才家中瑰丽神奇、崔巍广大、势甚铺张,有一座花园,前后半里,乃是当年皇厂的地基,而大门与二门之间又为原来户部仓库地基,三才不仅侵占皇产,而且侵占官产。我们知道通州乃是运河的终点,从南方运来的木材和粮食都在这里卸载,所以这里通常都建有皇厂和粮库。不仅如此,三才家中所用木材都是南方杉木,而且“出卖无主,报税无票”,工部官员既然查勘属实,三才自然难逃罪责。

    此时,三才已于万历三十九年辞去职务,闲居家中,所以,神宗最终也是给三才免去“士”的身份,削为民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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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李三才身上有这么些不检点之处,那么其奏疏的份量就可想而知。面对群臣反对商业税的奏疏,皇帝一概留中,不予理睬,在这种情况下,士大夫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便煽动市民暴动。

    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四月二十四日,山东省临清三四千脚夫包围了临清税使马堂的衙门,从衙门里冲出来的兵丁将外面带头的抓了几个进去,这时候外面有人带头高呼:“里面杀人了!”在此人的吆喝下,外面的人一起冲了进去,将税厂焚烧,殴打、踩踏死了四十几人。

    同年七月,御马监太监陈奉在湖广荆州遭到数千市民投掷石块,随后陈奉在沙市、黄州又遭到市民驱逐。不久,武昌、汉阳万余人包围了陈奉的税厂,众人向里面扔石、放火,好在巡抚带兵火速驱赶了这些围攻的市民。

    武昌兵备佥事冯应京弹劾陈奉九大罪状,神宗接到奏疏革去冯应京官职,接着,湖广的一些地方官也上疏弹劾陈奉,皇帝将这些上疏的官员全部免职。当锦衣卫抵达武昌宣布冯应京等人罪状的时候,武昌数万市民发动暴动,再次包围了税厂,陈奉逃到楚王府里一个月不敢露面,市民们焚烧了税厂,并将税厂里的六名办公人员打死投入长江。

    而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正月的云南民变则使反抗矿税的斗争达到了最高峰,当月,地方卫所的指挥贺世勋、韩光大率领市民万余人冲进税厂,将税监杨荣打死投入火中,并打死杨荣随从二百多人,消息传来,神宗几天吃不下饭。而凤阳的李三才更是匪夷所思,他买通牢狱里的死囚,这些死囚纷纷将山东税监陈增的爪牙们咬为幕后主使,结果,三才将陈增的爪牙一一捕杀。

    从上述一系列因为征税而引发的民变中可以窥见一些复杂的社会矛盾,以及17世纪的中国所产生的一些裂变。

    首先,皇帝征收商业税引发了代表资产阶级利益的文官集团集体反弹;其次,由于商业税已成为地方政府财政的来源,故而他们会在这个过程中一意阻挠,乃至阳奉阴违,而税监为了完成任务,会跟他们发生冲突,当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动乱将会成为帝国必然的选项;第三,从这几例事件来看,如此大规模的暴动集中爆发,一定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而这些民乱无疑受到地方政府的默许、纵容,乃至煽动;最后,也是最重要一点,发生于17世纪初叶市民阶层反抗税监的这场运动充分表明了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纺与耕的分离,一个新兴的阶层开始兴起,他们有了独立的财源来对抗统治阶级,而其背后是在君主权威被矮化情况下,整个万历朝非君浪潮的兴起。而万历二十九年五月发生于苏州的纺织工人暴动,因为暴动的主体是雇佣工人,而非前面的商民,所以这次民变已经标志着无产阶级工人运动正式在帝国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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