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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人间怪谈》第一部+第二部——夏夜乘凉派诡故事

正文 第1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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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3-3117:01:00

    30,沉船

    好了,让我们把时间往回倒,回到民国时期。

    那一年,田福生三十九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那一年,他刚刚在苏州养育巷开了一家照相馆,并且找到了一处不用付钱的住所,就是中国银行的宿舍楼。一切顺风顺水,他便想着回老家把儿子接来苏州。

    田福生的儿子叫田顺来,那年刚刚十五岁,因为母亲死得早,爷爷奶奶也不在了,父亲又常年在外面做生意,就寄住在武汉的大伯家。田福生接了儿子后,父亲两人便一同坐小火轮从武汉回苏州。那年月,轮船也算是比较普遍的交通工具,坐轮船远远比坐火车要便宜得多。

    那个小火轮不算大,甲板之下算是经济舱,甲板上的两层就算是贵宾舱了。田家父子坐的自然是经济舱。一个小舱室里两张双层架子床,睡四个客人。两床之间的空隙相当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转身,空气中充满着呛人的尿骚味和劣质旱烟的味道。田顺来头一次乘轮船,处处都觉得很新奇,哪里能在这个小空间里安安分分呆着。虽然父亲叮嘱他不要乱跑,他还是忍不住,乘父亲眯眼打盹的时候溜跑了出去。

    那时候天刚刚黑,田顺来窜到甲板上,靠着栏杆贪婪地呼吸带着江水潮湿气味的新鲜空气。长江上雾蒙蒙的,偶尔能见到一艘两艘帆船在小火轮探照灯的范围内隐没。(那时的长江不似现在这般忙碌。)

    就在这时,田顺来听到一阵啜泣声,他扭头看去,只见在甲板的另一侧,有个穿着真丝旗袍的时髦女人伏在栏杆上哭泣。旁边还有几个阔太太一样的人围着她劝解。

    田顺来竖着耳朵听了一阵,才知道那女人的丈夫原来是国民党北伐军军官,这女人刚刚从船上的电台里知道丈夫阵亡的消息,所以冲到甲板上来哭泣,叹其命苦,另几个是和她同桌打麻将的阔太太,出于牌桌上的友谊,跑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劝解。

    田顺来头一次见到这些像从画里走出来的贵妇人,只觉得十分好奇,十分激动,那些从旗袍开叉处露出来的白生生的**像最最鲜嫩香甜的荸荠肉一样,勾去了田顺来的魂。

    田顺来不由自主朝她们走近了些,这时只听一个穿深蓝色滚边旗袍的年轻女人劝那个哭泣的太太道:“明兰,快别伤心了,保重身子要紧,说到命苦,不客气地说一声,你们哪个都没有我从前的命苦,但古语有云,祸兮福所依,明兰,谁知道今天的苦难是不是你更大幸福的开端呢。”

    旁人都没好气地瞪着她,来劝别人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这副口吻!

    2012-3-3117:21:00

    “怎么,你们不信?”那女人低下头,拆下盘头,撩开头发说,“你们看看。”

    这时正好轮船上的探照灯光扫到她们身边,就听众位贵妇齐齐发出一声惊呼,连那个哭泣的女人也不例外。田顺来虽然离得比较远,但少年人眼力尖,也瞥见那女人的发间头皮上,沟壑纵横,尽是刀疤。

    刀疤处没有毛囊,所以那女人的头发披散下来看起来一络一络的泾渭分明,很是可怕。

    旁边一个女人问:“雅梅,这……这是怎么来的?”

    叫雅梅的女人慢慢把头发重新盘起,微微一笑说:“被人砍的,被一个疯子砍的。”

    四周的女人们都惊叫起来,那个雅梅的女人满脸得色地说道:“你们都想像不出来吧,好了好了,我就不卖这个关子了,听口音你们该能分辨出来,我是湖南常德人,老实说,我的出身并不好,山村旮旯里的。我出生刚刚六个月的时候,家人在下地干活,就把我放在摇篮里,把摇篮搁在地头山路上,山里人都这么照顾孩子。那时候我们村里有个疯子,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大伙都叫他的外号——邋遢书生,听说还是个清末老秀才。那天,那个老东西不知为什么原因,举着一把菜刀,冲过来对着摇篮里的我就砍。”

    四周的阔太太们都惊呼地捂着脸,田顺来心说,六个月大的孩子,那还不是一刀了结,这女人也太夸张了,不由自主,又靠近几步。那女人接着说:“这老东西足足砍了我二十六刀,我流出来的血把整个摇篮都染红了,地里干活的父母大惊,急忙跑过来,钉耙锄头地赶走了疯子,可是已经晚了,眼见我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连哭声都彻底熄灭了。”

    大伙听得大气不敢喘一口,四周只听到江浪拍击船身的声音,雅梅从旗袍衣襟里掏出一方丝巾,执起一端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说:“那时,父母只当我已经死了,果然,到了家里,就断了气。一家人极度伤心,我奶奶却说了句,反正是个女娃,死了也就死了,埋了算。我爷爷当即就煽了奶奶一个巴掌,奶奶不啃声了,赌气回了屋内。我爸妈和我爷爷想想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最后还是扛上锄头去了山腰,刨了个坑,就准备把我埋掉。”

    “坑刨好了,妈妈把我放进去,父亲给我填土,几锹土落到身上,爷爷忽然叫了起来,他说看到我的一根手指动了一下。我父母都劝他,说怎么可能还能动弹,肯定是泥土打在手指上闹出的动静。可我爷爷不依,仍旧把我捞了上来,说死马也得当活马医一下才知道,何况是个孩子。爷爷把我抱了回去,找了黑沟泥给我糊满全身,用我们那里的土办法给我处理伤口,屋顶上晒的草药是现成的,草药熬了一锅米汤,从我牙缝里灌进去,给我提神吊命,忙活到半夜,一直抱在爷爷手里的我身子陡然蜷缩了一下,发出一声咳嗽,我这就算二次活过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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