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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煮酒金瓶梅正文 三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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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hellodba.net 直到甩得自己精疲力竭，林芷才瘫下来，大口喘着气。
一直以为，他们曾经在相同的时空与文化背景下生活了二十多年，他们有相近的教育经历，他们有相同的价值观和兴趣，有共同的话题，他们更有好几年的感情。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们理所应当要互相依靠、互相扶持，他们是最适合对方的人。
但显然，她天真了。
她高估了自己在白杨心目中的地位，也高估了白杨的心性。
辛苦熬了半年，原以为否极泰来，白杨就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到头来却不过是让她空欢喜一场再递把利剑插入心脏而已。痛入心扉想要杀人的时候才发觉，之前那些一个人的恐慌迷茫与哀思，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后悔莫及想要砸开自己脑袋的时候才醒悟，那些和白杨一起你侬我侬的幸福时光不过是镜花水月。
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芷猛地起身，擦了眼泪就往外走。
“小芷……”白杨一身狼狈地冲过来，扣住她的手，满脸恳求：“小芷，难道我们要为了一个无耻的二嫁寡妇而闹成这样吗？”
林芷突然想笑，“那个无耻的二嫁寡妇现在是你孩子的妈，而我，则是一个从小被当做娼妾来培养的以后不知道该叫三嫁还是四嫁的□！这样很好，我再也不用为抢了吴月娘她们的丈夫而心里不安，再也不用夜夜梦见李娇儿和孙雪娥她们在我窗外徘徊，你也不用成天想着怎么编谎言来应付我，更不用担心会被西门庆的旧识看出破绽来。很好，你直接做西门庆就是了，我们都不用艰难选择了，不用痛苦挣扎了，多好，再好不过了！”
“小芷，你别这样，你冷静下来！”
“我很冷静！我从来没有这样清醒与冷静过！白杨，以前是我瞎了眼，是我病急乱投医，是我随便抓住一根草就当作救命绳，竟那样盲目地相信你！现在好了，一切都好了，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山高水长，永不再见！”林芷恨恨地把白杨的手拉开。
“小芷……”白杨急切地揪着她的衣袖，死活不放开。林芷操起门口柜子上一个铜鼎砸过去，白杨晃了两晃，就软软地倒下去。
林芷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身体和零乱的破烂物品，扔下手中的鼎，闭上眼睛挤出最后一滴泪，稳稳地走了出去。
“姑娘不是要买药吗？”端哥儿见她从内室出来后就头也不回地往大街上冲，慌忙提醒着。
原来的轿夫已经等在药铺门口了，林芷掀开帘子坐进去，咬着两片绣帕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汹涌流泪。
“姑娘是想换一家吗？”端哥儿站到轿子旁又问了一声，半晌没见回音，他凑过去侧着身子听了听，然后道：“要不俺们先回家？姑娘？姑娘！”
大白天的杵在人家药铺门口也不好，而回春堂里面则响起了惊呼声和吵闹声，端哥儿手一抬，让轿夫抬着轿子麻溜出了城。
好在一路上并无意外，天黑前就回了家。林芷睡过一晚，第二天起来，精神抖擞叫端哥儿纸墨笔砚伺候，一边默写医书，一边教他认字和学医理。
端哥儿虽然没文化，心里却是个通透的。知道林芷有心教他，也不多言前一天的事，学医之余，一个人把看门打扫做饭晒药的事情做得妥妥帖帖。只洗衣服却不是他好动手的，憋了三天后，终于瞅着个机会同林芷道：“姑娘还是再找个人给您梳洗吧。”
林芷不耐烦管这些，就拿了五两银子给他道：“我今天去周大人家里，你去找一找吧，是个老实会干活的就成。”
五两银子也买不到顶好的，但端哥儿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当天傍晚就领了一个十四岁叫翠娥的丫头来，长得端正，干活也是好手，银子她也不要，只求林芷帮她治好自己生病的两个弟弟，林芷自然应允。
如此过了十来天，白杨又悄悄来过一次，林芷叫端哥儿泼了一盆水在外面，然后关了门谁也不许进出。第二次的时候，林芷抱着已经改名叫京巴的小狗隔着门板吩咐道：“端哥儿，我怕有人要私闯民宅、强抢民女，你去叫周奶奶和楚大人带些士兵来。”
门外喧哗了一阵又悄然无声，端哥儿从墙头梯子上爬下来，喜笑开颜道：“果真是楚大人到了，我还没来得及出去呢，倒不知谁给送的信。”
林芷开门一看，除了一些枯枝败叶和零乱的脚印，不见楚茂一根头发，倒是周家有人隔着一条巷子，远远地站着看热闹。
过几天又是要给方氏例行检查的日子，天气渐冷，林芷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带着暖手炉和翠娥去了周府。
方氏第一次见到翠娥，上下打量几眼道：“果然是个端正又机灵的，怪不得你看不上梅儿。”
林芷忙道：“奶奶折杀了，俺哪里用得起这么好的丫头？不过是俺救了她兄弟，她家没钱，又不肯欠着俺的，就说把这丫头送过来伺候一两年。”
她用医术换来的丫头，方氏倒不好再说什么，就道：“前一天听说你表哥又来了？”
林芷摇头道：“俺表哥早去南边了，要好几年才回来呢。俺上一次去县里送行，不知谁多嘴，竟惹了泼皮借着俺表兄的名义来闹事。俺不搭理他们，他们闹一次觉得无趣应该也会罢手了。”
方氏就道：“你是我周家的贵人，我自然要看顾你的。就是不为这个，我家老爷也不允许有人在家门口做那违法乱纪的勾当的。只一样，有清河县原知县介绍的一个姓西门的，说是得了你表兄和家人托付，要照应你，还送了礼到府里来。”
方氏轻描淡写几句却吓得林芷几乎把手里的茶杯摔碎，她哆嗦着放下杯子，凄婉道：“这位西门大官人，奴家以前并不曾听说表兄与他相识，不敢担当他好意。何况，奴家本乃不详之人，早就连累父母兄弟遭人诟病，还是老太太、大人与奶奶宅心仁厚，才得了一寸安宁之地。如今还有何脸面接受他们庇佑？”
方氏叹口气道：“或许你表兄知你心意，特地找个你不认识的人来关照你。也罢，事已至此，你就安心住着，必不会有人敢再去你那院子扰乱了。”
林芷听得不是很明白，但还是谢过方氏好意才告辞出来。
院门口，却是楚茂带了十多个士兵执着明晃晃的长矛，还牵了几条大狗在站岗。端哥儿捧了好几碟点心正在招呼着，见林芷回来，忙迎上去道：“姑娘，周大人吩咐楚大人派兵保护我们呢。”
林芷看着那几头凶狠的大狗，看看怀中肉呼呼圆滚滚一团的小京巴，再看看楚茂仰望天空的木然表情，一个转身就往回走。方氏这到底是在保护她还是要给她惹麻烦啊！
“姑娘，姑娘……”端哥儿颠颠地奔过来，然后突然停住脚步，“表……表……”
“表什么？还不赶紧去伺候楚大人他们！”林芷也停下脚步，死死盯着前面不到三米远的白杨，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小匕首来，慢慢迎上去，贴近他耳边轻声道：“都找到周大人府上去了？你还想干什么？”
“小芷，我们好好说，好好说成吗？你不能就这样判我死刑，你不能就这样冷酷无情地割断我们的一切过往！”
林芷把玩着闪亮的小匕首，嗤笑道：“我不能？我为什么不能？告诉你，我不但可以割断我们的一切过往，甚至还可以割断你……我的手腕、血管、喉咙！”
白杨倒退三步，苍白着脸道：“小芷，你……你冷静一些，你不要乱来！”
“乱来？乱来的是你！白杨，你既然背叛了我，为什么不躲得远远的以防我报仇？你既然不想我乱来，那你来干什么？好好谈？让我体谅你的苦衷，原谅你的身不由己？把过往的一切不愉快都忘记？然后和你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小芷，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我不想听你的苦衷，白杨，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否则，我会疯的，我会杀人的！”
手中攥着的匕首早已经割入血肉，林芷却丝毫也不觉着痛，她只是在笑，看着白杨一直笑。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
他怎么能这样逼她？
是不是杀了他，白杨就可以变回来？
是不是杀了自己，就再也不用这样心痛？
当地上出现一个红点的时候，楚茂终于忍耐不住，一跃过来，抓起林芷的手一看，早已经鲜血淋漓。
“你在干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鬼？”楚茂颤抖着把匕首夺过来，抱起一身僵硬的林芷大步踏进小院，嘶吼道：“药！拿药来！”
“这么点伤，死不了的！”林芷笑看着门外焦急地和两个士兵吵作一团的白杨，举着鲜红的手道：“进来吧，你不是一直想进来吗？”
楚茂气得一脚踢了旁边的石凳，暴躁地转着圈：“你们两个，你们……癫痫了是不是？鬼上身了是不是？”
林芷根本就不管他，拿起门后一根棍子没头没脑朝白杨砸过去：“谁让你进来的？我让你进来你就来，先前叫你走你为什么不走？叫你不要和那些女人厮混你为什么要去？为什么你以前你听我的话？你现在就是乖得像条狗又有什么用？你连狗都不如，现在！”
端哥儿哗啦一声关上门，小心翼翼躲着道：“姑娘，小心别伤了手！楚大人，哎呦~他还手了，姑娘流血了，被欺负了！”
“你嚷嚷什么？这件事情和你们没关系！”林芷被端哥儿一闹，反倒清醒过来，大喝一声，气喘吁吁道：“给我住手！”
楚茂与端哥儿急急地刹住手脚，白杨捂着头从地上蹲起来，苦笑道：“你打完了，出够气了？可以听我说了吗？”
“我出过气了，但我不会原谅你！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都不会原谅你！白杨，你能得到我原谅的唯一方式就是从此离我远远的！”林芷凄然一笑，转过头对楚茂道：“你说得对，我错了，我不该相信他，所以，我现在受到报应了，这是我应得的，我活该！”
楚茂拿了药来，皱着眉头道：“你个疯女人，养好了身子再说！来人，把他叉出去！”
“你们放开我！小芷，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真的要我死了才能洗清我的过错吗？你为何一点机会也不给我？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做错过事情？就说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的错吗？”白杨扒着门拼命挣扎。
林芷看着他：“是，我有错，我不够冷静，不够宽容，不够温柔，我武断，我固执，我是个泼妇，除了打就会骂，我声嘶力竭，丑态百出，你也可以恨我，可以不原谅我，不再迁就我，我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会过得很好的，没有你，我也会过得很好的。”
白杨终于被粗鲁地拖出去，林芷流着泪，一遍又一遍地自言自语：“我会过得很好的，我会的，我会的……”
楚茂忍受着她的抽泣，好不容易包扎好伤口，如魔音穿脑般的碎碎念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他一起身，林芷就软软地顺着他的方向倒了下去。楚茂伸手碰到她冰凉的额头，再一探微弱的脉搏，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叫太医！叫太医来！”www.hellodb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