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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煮酒金瓶梅正文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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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hellodba.net 说是岱宗，其实还在泰山脚下。这附近香火旺盛，大大小小的寺庙、道观、庵堂随处可见。一时也弄不清到底哪跟哪，林芷就让楚茂先在一家路旁客栈歇脚，打算问清楚了再去找人。和他们同时到客栈的还有一个远地而来的老太太和她儿子媳妇并些随从。
店小二十分殷勤地帮那老太太一行安顿行李车马，又安排了靠窗的好位置，喜笑开颜地一一介绍店里的好酒好菜。给林芷他们引路的小二却是有些淡淡的，林芷本以为是这个人本性木讷，不想等他们上完菜，那小二却端着一盘菜飞快地到了他们隔壁的老太太那一桌，躬腰道：
“这是本店特供的观音莲，当年观音娘娘打从我们这里经过，觉得这里仙气缭绕，民心虔诚，甚是欢喜。娘娘在天上云层中往下看想要找个地落下来，手中的净水瓶一倾，那仙液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那小二讲得绘声绘色，老太太听得十分认真，径直追问道：“后来呢？娘娘怎么样了？”
小二咧嘴一笑：“娘娘是仙人，凡夫俗子岂能等闲见之？老夫人别急，虽然见不着娘娘仙迹，但娘娘留下来的仙液，却福泽了一片山头。自此，那山上长出来的花草都沾了灵气，尤其是水洼地的莲子，长得葱葱绿绿，吃了延年益寿，先人们为感激娘娘恩德，就把它就做观音莲。”
老太太是个虔诚人，听了就不住地对着眼前的盘子念阿弥陀佛，她儿子却还有些怀疑，就道：“这真的是观音莲？莫不是你哄我们？怎地我在其他地方听说这观音莲早被人采尽了？”
小二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大声道：“客官，你去打听打听，那观音莲最先长在何处？就在我们客栈后院啊！其他地方自然是没有了，但我们客栈，却是祖上传下来的种子与福灵宝地，一代一代地守着。别人点这个，掌柜的还不给呢，要不是看在老夫人与大官人您几位千里而来，是有诚心和福缘的……”
说到这里，他就停下来，哼哼两声，对那男子的怀疑表示了极大的不满。老太太忙训斥儿子道：“我们此来，就是要拜观音娘娘的，你可别冲撞了娘娘！小二哥，劳烦你过会带我们去娘娘倒仙液的地方拜一拜！”
小二道：“老夫人，那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拜的！”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从手上摘下一个镯子来塞到小二手里，恳求道：“小二哥，我们初来乍到，也不知这里的规矩，还请你给我们好好讲一讲。”
小二却不要那镯子，只道：“老太太有心，我就嘴碎再多说几句。”然后就像开了话匣子，说了个天花乱坠，末了还捧来一些香烛纸钱，恭敬道：“老夫人，后面半里处有个华亭庵，和我们客栈后院相接，您歇好了就可以去烧香许愿。”
老太太听得尽兴，见小二伺候得又是这般周到，一定要把镯子送给小二，还叫儿子掏出一锭银子来请那些香烛纸钱。小二再三推辞不过，方千恩外谢地收了。
林芷在一旁也看得津津有味，倒是楚茂，心中不爽，把桌子一拍，叫那小二过来道：“你这厮，给别人说得那么好，怎地我们点的都是下胚之物，没个来头？”
南来北往的人见多了，小二也不怕他那三尺长剑，先看看一身僧衣风尘仆仆的林芷，再瞅瞅她抱在怀里的小狗，问道：“这位师父可是来拜师问道的？”
林芷轻轻点头，小二眼睛一亮，当即满脸都堆起了谄媚的笑，给楚茂倒了一杯酒道：“客官说得哪里话？您看这酒，清香扑鼻，色泽如玉，入口甘醇，嘿，神仙们喝的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当年啊……”
小二舌灿莲花，当下就讲了一段故事，大约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家徒四壁的老人临终时想要喝一口酒，他的大孝子没钱买酒，只得拿家里仅有的一点粮食自己酿。不想酒酿成以后，却是极其难喝，那位老人最终带着遗憾走了，大孝子悲痛不已，从此废寝忘食，刻苦钻研，终于感动上天，指点他成为一代酒仙，并羽化而去。而这位大孝子留下来的酒窖，自然是被这客栈老板的祖宗的祖宗的祖宗买了下来并代代传承……
说完了仙酒，小二见楚茂听得有趣，又开始说什么仙池，用来沐浴净身最为合适……林芷实在听不下去，打断话头道：“这仙池也是你家掌柜的祖传？”
小二连连摆手道：“哪能呢？真要有这么多神佛照看我家掌柜，他也早就羽化成仙了。再说，这仙家总要留有余地看顾其他福泽深厚、诚心诚意的人才是。只不过，我家掌柜当年费劲心思，从仙池求得一碗水，并倒在自家水井里，以求造福他人，早日积满功德……”
这人当个小二还真是委屈了！
林芷想到之前小二对他们冷冷淡淡的，想必是这里不管商人还是一般民户都靠神神道道的营生，那小二察言观色知道自己不是行内人就吹开了，倒是个有眼见的，遂问：“小二哥，我和你打听个人。”
小二笑眯眯看着林芷怀里的小狗道：“女菩萨您吩咐就是！这方圆几百里就没有端哥儿不知道的事！”
“岱宗有个吴神仙，惯会看相算命，你带我们去找他，我少不了你好处。”
楚茂不想林芷要找的居然是个道士，眼光刀一样地射了过来，小二端哥儿也在心里嘀咕道，你个尼姑不找和尚找道士算什么？就算是找和尚也不应该啊！
当然，他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只道：“女菩萨，这姓吴的道长有好几个，还有的外出了。您好歹给个道号，我好找人呗。”
林芷却无论如何想不起这吴神仙的名号，只记得原著中吴神仙是周守备介绍给西门庆的，也不知道这时候周守备上任了没有。若是几年后吴神仙才能现身，那可该怎么办？就含糊道：“我也只是听人说过，这位吴神仙大约四十岁上下，说是他和不远处阳谷县的周守备交好。”
端哥儿想想道：“若这样说，倒是有两位道长对得上，一位就在前面五里处的一个道观里，另一位却是去了京师，女菩萨要不先去会会在这里的？”
林芷正待回答，忽然发现楚茂的的神色不对，似是有愤恨，却又有几分欣喜，脸上肌肉扭曲得很，心道就算是我不守规矩礼教去找个道士，你也不用这幅表情吧？可他的眼神，却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顺着他眼光看过去，却是窗外路上，一女子正哭得梨花带雨，她旁边搁着一床草席，卷个人在里面一动也不动，只露出脏兮兮乌黑一双脚，另一边树块木牌，上写“卖女葬夫”四个字。细细看过去，那女子身边还有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婆子在跪着，原来是母女两个。
一般这种桥段，接下来应该就是一个猥琐下流的恶霸或者妓院鸨母出场，然后从天而降一个仗义救人的大侠。想到这里，林芷又瞥了一眼楚茂，大侠是现成的，可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还没等林芷看明白，旁边那一桌也知道了对面路上的动静，老太太立即动了恻隐之心，开口就要儿子出去助那一对母女。她儿媳妇却似乎有些顾虑，迟疑道：“婆婆，这种人身份来历不明，万一接进家来有什么不妥……”
“胡说！”老太太眼一瞪，厉声道：“孤儿寡母的能干出什么事来？何况这里香火旺盛，漫天神佛显灵，我们多做一件好事，神仙就给我们多积一份功德，我也能早日抱上孙儿！要不是你这般无情刻薄心肠冲撞了我齐家的命脉，何至于我周家至今无有香火为继？”
原来老太太是带着不孕不育的儿子媳妇来烧香求子的。
林芷对着那周家媳妇的背，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想也知道被婆婆这般责骂，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何况路上那一个要卖身的女子，也有几分姿色，说不定就要成了小三，搞不好还要来一个母凭子贵，宠妾灭妻，也难怪她不情愿。
楚茂却是先把钱袋找出来，碎银铜板都叮叮当当放桌上，一个一个数着，加起来也不过二三两，要买那女子肯定是不够的，就连之前在一旁说得口干舌燥的小二，见了他这家当，知道没多少赏钱可讨，都难掩失望之色。
林芷虽然有些怀疑那卖女葬夫的真假，但想到潘金莲过往，心下还是凄凄。又因这几天虽然和楚茂不冷不淡的，但到底楚茂还不是个坏人，又有一身好功夫，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那吴神仙，自己还得靠他帮忙，就想卖他一个好，先打发了端哥儿，轻声道：“我这里还有些银子，如果你要助那母女二人，倒是可以借给你，只消你以后替我做件事就行。”
楚茂却是个粗神经，这几日林芷不怎么搭理他，他只以为她身体不好，也没女人家那么多弯弯绕绕。本来要他一个大男人向这样一个尼姑借钱是挺为难的，可这会儿确实需要钱，就有些警惕地问：“甚么事？”
林芷沉吟道：“你先去买了那女子再说，总不会让你做泯灭良心不讲道义的事情就是。”
这当口，那周家当家的已经站起来要往外走了，楚茂一把拉住他，作揖道：“在下年幼时家中曾说下一门亲，不想岳家后来搬迁失去了联系。方才瞅那一家子，倒是有几分像我那失散了的岳丈一家。无论如何，我也会好好安置了他们一家，还请兄台成全。”
林芷不妨楚茂会说出这番话来，很意外地看着他，又见那周家公子爷向自己母亲看去，神色有些为难也有些宽慰，就给周老太太唱个诺，道：“阿弥陀佛！老夫人宅心仁厚，以后必定子孙满堂，福寿双全。如今助那母女是功德，成全这位施主也是功德，老夫人何妨成人之美，一举两得？”
这番话说得老太太极为欢喜，又因敬畏林芷是佛门中人，也不抢着去买人了，只拿出些银子来，一定要楚茂给人家买副好棺材，好生安顿那悲恸的母女二人。
这附近来往的香客极多，许是到了这山山水水都沾着仙气的地方，人们都格外虔诚善良，不一会儿，那要“卖女葬夫”的牌子跟前就围了一大堆慷慨解囊之人，好几个甚至扔下银子只为捐助那母女，压根也不想要人家以身相许来报恩。
楚茂先把剑存在柜台，然后出去扒开人群，上前端详一会儿，就大惊失色道：“果然是俺未过门的媳妇！玉儿，一别十多年，俺终于找到你了！”
那女子正抽抽搭搭哭着，听得楚茂这一说，狐疑地抬起头看一眼，见眼前这人生得相貌堂堂，却是有些憨傻的样，又很快低下头去，娇羞道：“奴家与官人素未蒙面，官人何出此言？”
楚茂急了，顾不得许多，一把抓起人家芊芊玉手，深情道：“玉儿，我是你贾哥哥，当年你我两家住在一处，还是订了亲的，小时候你我还一起扑蝶儿呢。后来岳丈大人受人牵连不得不举家迁走，谁想这一走就是十多年杳无音信！啊，岳母大人，您也不记得了吗？那时候您巧手，给俺编了一个草虫儿，不小心叫家里丫鬟弄丢了，娘拿一堆珊瑚坠儿、玉坠儿哄俺，都让俺给扔了，就要您的草虫呢！”
旁边那婆子闻言，仔细看了楚茂几眼，颤抖着道：“是贾哥儿？老了，糊涂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哥儿倒是有些眼熟……”
楚茂忙道：“是我，就是我！岳母大人，小婿面貌改变比较大，您一时认不出来也是正常，可俺却一直记得您音容样貌！哦，还有信物呢，就在客栈包袱里，我可以马上取来给你们看。父亲一直说要找到您一家子，去世的时候还锁了一半的家产放在族叔家，嘱他在俺找到你们以后，替俺下聘礼呢！”
那年轻女子羞答答又抬起头来道：“奴家也觉着官人有几分眼熟，你真的是贾哥哥？我只记得小时候有一个对我很好的哥哥，可后来我们颠沛流离，受尽欺凌，爹爹不幸又在此处染上恶疾，抛下我们……呜呜呜……贾哥哥，你真的是我的未婚夫婿贾哥哥？你不嫌弃我们孤儿寡母……”
楚茂掏出好几两银子来安慰道：“玉儿，俺怎么可能会嫌弃你们？岳丈大人虽不幸去世，你我却是有婚约在，大丈夫岂可言而无信？你等着，俺这就去叫人给岳丈大人备后事，你与岳母大人先在此修养几日，俺再与你们一同扶灵，送岳丈大人归乡！”
林芷在旁边看得满头雾水，听楚茂一口一个玉儿，一口一个岳丈岳母，浑身鸡皮疙瘩乍起。这事情古怪异常，正想着要不要劝楚茂慎重点儿，又觉得楚茂那一句“贾哥哥”意有所指，可依她这些天来对楚茂的认知，实在是很难想象楚茂居然也会去骗人。
这一迟疑，楚茂已经招呼围观的好心人一起帮忙，因住客栈不方便，就有人替他们在客栈后面的华亭庵租了一个院子暂时安顿下来。人多力量大，堪堪半个时辰功夫，“贾哥哥”的便宜岳丈，据说是姓李的老爹就已经装进了棺材，并布置了小小一个灵堂。
李玉儿和李夫人在灵堂跪拜过后，架不住“贾哥哥”与众人的劝说，终于去禅房歇息了。楚茂这才有功夫搭理一直跟在后面看戏的林芷，揪她到无人处威胁道：“不许多嘴！要是坏了我的事，哼哼！”
林芷这下确认楚茂就是在演戏了，原本还以为他只是有些龟毛，脾气不好了一点，如今却是一眨眼就能演一出戏来，这人，难道隐藏得如此深？www.hellodb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