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
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伐谋正文 第二十七章 摇摆不定
- 一直连续晴朗的天气终于变了脸，原本湛蓝的天空变得灰蒙蒙的一片，黄豆大的雨点，像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不停地往下掉，伴随着的还有能把人吹得东倒西歪的大风。这样的的天气，根本就不适合再驻扎在山上，所以郭剑带着七百士兵下了西峰山，驻扎在了离山不远处的一处小镇上。
小镇上大户人家的房子被郭剑全部征用，至于他们的财产也被收刮了个干净，反正他的士兵并不反感他那么做，相反能够折腾这些平素里为富不仁的大户，那些士兵还颇有几分自豪的感觉，至于小镇上的百姓，在分到了米粮布匹之后，就只剩下了一片歌颂之声。
黑瓦白墙的深宅大院里头，楚狂人带来的一百武士静静地站在雨中，他们穿的衣服很邋遢，而且形色各异，拿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不过站在那里却有着一种分外沉静的感觉，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嘈杂。
“真正的武士。”郭剑不自觉地低语道，从那些人平淡如水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们对物欲根本没有什么追求，他们追寻的只是某种永远也无法实现的理想，而这种人远比那些怀有目的的人更难收服，因为他们求道的心甚至比他更坚定。
“你的枪。”一袭黑衣，面色凝重而苍白的龙舞将虎啸递给了郭剑，他的脸上没有往日那妩媚的笑容，有的只是静如止水的面容。
“天不公道，那就连天也刺破，如果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就留下。”举枪指天，郭剑静静说道，天际闪电划破长空，雷声狂暴，仿佛在为他这句狂妄的话而震怒。
如瀑的雨帘下，那些武士的眼神亮了亮，但是很快又安静了下来，他们没有说话，他们早就过了轻易相信人的岁月，他们只会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心，去看，去听，去想，真正的武士是不会轻易效忠，因为忠诚所要付出的是一切。
武士们离开了，现在他们只是听从楚狂人和龙舞的安排，油灯暗弱的房间里，郭剑，龙舞，楚狂人，魏大眼四人安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天降大雨，项斩石的禁军想要一举歼灭梁湛和徐元朗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我们还有时间。”龙舞第一个说话了，“现在梁湛和徐元朗各自罢兵，紧守大营，想必他们也收到了一些风声。”
“我回去见徐元朗。”魏大眼忽地道。
“延平和长乐军已经打残了，他们联手也对付不了项斩石，更何况他们未必会完全相信。”郭剑静静道。
“延平剩下的军队已经被梅傲接管了，徐元朗的水军没了战船，也等于废了。”龙舞轻轻地叹息了起来，“我在他身边五年，每日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想不到他从来没有信任过我，这样的人，想要胜他。”
“可是他已经暴露了，虽然他心机深沉，可是终有露出的一天。”楚狂人止住了龙舞接下来的话，然后看着龙舞，静静道，“徒弟，你可以做个选择，留下来或是离开，师父不会怪你。”
“师父，我已经没有选择，在项怀文眼中，我只是一个叛徒。”龙舞笑了起来，“而且，您应该知道，我并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自由地生活，可是天地虽大，处处都是诸侯权贵的樊笼，我又能到哪里去呢？”他自语道，眉宇间有点无奈。
“那就打倒诸侯，建立一个理想的国度。”郭剑在一旁沉声道。
“可是理想只是理想罢了，就像尽墨，还有那些武士，他们一直在抗争，可是除了破坏以外，什么都做不到，尽墨那种世人相爱的理想，注定了失败。”看着郭剑，龙舞道，他不是一个会为了虚无缥缈的崇高理想而献身的人，与其去做那注定失败的抗争，他宁愿去选择一个不是那么糟糕的诸侯权贵辅助，那样也许比胡乱的破坏更好。
“我知道。”郭剑承认了龙舞的话，“尽墨的理想的确是傻了点，可是那不代表就是错的，世人相爱，也许是遥不可及，终我们一生都办不到，可是那不代表我们的后人办不到，如果只是仰望理想而什么都不去做的话，我们的存在有何意义，至少我们也该为我们的后人留下实现这个理想的希望。”郭剑说得很慢，注视着龙舞。
“你说的的确不错，那我就留下来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龙舞迎着郭剑坦诚的眼神静静道。
雨还在下，墨色的天空，没有半丝光亮，宅子里的走廊上，只有那一点灯笼里忽隐忽现的烛光带起一点亮光，提着灯笼的龙舞看着身边并行的老师，忽然感慨道，“他刚才说的话明明不是他心里想的，只是想让我留下来罢了，可是却偏偏让我相信他所讲的一切，看起来他已经学会了真正的虚伪，师父，也许他真的可以做到，但是那做到的一切又真是我们所追求的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他成功了，会比那些诸侯做的更好，失败了，也不会更差。”楚狂人淡淡答道，“我年轻的时候以为理想是件可笑的事情，永远不及到手的权柄，可是当我舍弃理想，得到了我想要的权柄以后，我却发现我的抱负成了我的噩梦。”
“徒弟，六百年的岁月已经让诸侯和那些贵族认为他们的地位权力是天经地义，不可动摇的了，他们是不会接受任何变革的，想要让天下得回失去的公道，就只有打倒他们，重新建立新的秩序。”
“我明白，可是师父，你能保证他最后不会变成和那些诸侯一样的人？”龙舞问出了心中最后一个疑问。
“那是将来的事情，你现在连眼下的事情都没去做，想来又有何用？”楚狂人看着自己的徒弟，轻声叹道，“真正的智者，从来不会试图去看得更远，因为世事无常，一切充满了变数，你现在所看到的，将来也许会改变，到最后也许只是蒙蔽了自己。”
“多谢师父提点。”龙舞停下了脚步。
“我的经验只能让你们知道，而要理解得靠自己。”楚狂人走进了房间，关上门前，他看着龙舞，静静道，“再好好想想，你的心还不够坚定，不要勉强自己，也不要欺骗自己，虽然我真地很希望你能留下来。”
门被掩上了，这时一阵风吹过，龙舞手里的灯笼熄灭了，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