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
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伐谋正文 第七章 难测之局
- “人世若此，浮生如斯，何生何死，谁知，谁知？情终情始，情真情痴，何许？何处？情之至！”
苍凉的歌声在竹林的青岚中幽扬，听得人一阵心悸。
“大人，武士也有情吗？”天下的雄兵们问着他们的将军。
“那不是情！”他们的将军这样讲道，然后沉默，一百二十人的天下骁锐冲入了竹林。
二十人，墨色铠甲，鬓角白发飞扬，苍老的面容上却带着武士骄傲的神情，尽管早已知道，尽管那些天下的雄兵早已杀人如麻，却还是肃然起敬，他们敬重这些苍老的武士，尽墨的传说，曾经也是他们的梦想。
“杀。”酷冷的字语吐出，坚兵，武卒，锐士，技击这天下四镇诸侯的雄兵，涌向了竹林中央，那二十人。
“墨旗千年荣耀，战，惟死，不降！”四位诸侯的大将看着那些搏命厮杀的老人们，竟是同时想到了这句话。此时战圈已经缩小，剩下的尽墨武士只有十二人，而他们身边倒下的四镇雄兵却足有三十多，虎虽老，然余威尤在。
强弩之末，不足畏惧。四位大将却是心里同时念道，他们的心已不在这里，他们真正要等要杀的人还未出现。
忽然间，啸烈的喊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莫可阻挡的气势，摧枯拉朽一般压向竹林，慢慢地那声音清晰了起来，“铿—锵—兮—铁—甲！”伴随着那啸烈喊声的还有沉重的战步之声，一步一音，周而复始，向前踏进着。
岚风中，轻尘飞扬，五十名持盾结阵的武士，整齐如一，宛如黑色的铁流。四位诸侯大将终于色变，他们俱是按住了兵器。
“武卒，山阵。”“技击，盾林。”南楚和北齐的项斩月，白羽立时大喝。原本围在外圈的武卒和技击顿时各自结阵，阻挡在了那黑色铁流的前端。
“依旧在。”回应着那‘铿锵兮铁甲’的战吼声，那剩下的十二尽墨武士一同长啸，结成了锋矢之阵，燕屠歌当先，斩马纵横捭阖，锐不可当，身旁老玉工与仁武亦是狠辣无匹，竟是硬生生地逼退了坚兵和锐士。
陈庆之和高欢俱是对望一眼，然后各自冲入了竹林中的战圈，若是被那些尽墨武士缓过一口气，和那位武耀公一起夹击，他们就不妙了。
郭然和那五十名武士向前推进到离武卒和技击二十步时，那原本齐整的方阵竟然忽地散了开来，前呈弧状，形如弯月，郭然便站立于月牙内凹的底部。
“偃月之阵，武耀公如此自负吗？”项斩月轻喝一声，竟是抽刀变阵，原本结成如山之势的武卒竟然猛地撤阵，向薄弱的月牙正中直杀过去，而白羽则是挥手间，技击兵卒变成了鹤翼之阵，抵住了两边偃月阵的两弯月轮，而他自己则是跨步执剑与项斩月同行，偃月阵重两翼，而轻中腹，非骁勇绝锐之将镇于月中，用之必亡。
“武耀公？”看着一身粗布黑衣，外罩铁甲的郭然，项斩月和白羽同时喝道。
“正是某家。”郭然低声喝答，腰畔冰弦，已然在手，直接亮起一抹剑光，刺向白羽。
白羽惊退，项斩月疾攻，郭然剑鞘翻转，搭在了项斩月的刀背上，项斩月只觉得刀背上一股大力涌上，竟是震得他手腕酸热，不由心中大骇，他自负勇力，根本未曾想到面前的削瘦的郭然力量如此之强，竟然还要强他半分。
项斩月的刀势阻住了郭然的剑半分，对于白羽而言，已是足够，他这北齐的大将也立时回剑反刺，与项斩月的刀一左一右攻向郭然。
见不能一剑得手，郭然也是无可奈何，刚才他趁白羽立足未定之时，全力一击，本想先杀敌方大将，以挫其士气，想不到却被项斩月的重刀所破。
一时间，三人战阵迭起，郭然左鞘右剑，犹自能逼得项斩月和白羽只取守势，寸步而退，带着整个阵型往前压去。
将且不敌，兵又如何。郭然虽无法杀灭项斩月和白羽这楚齐的两员大将，但是他所带的战魂武士却是杀破了武卒和技击的阵势，向前直进。
此时，尽墨武士只剩七人，陈庆之和高欢虽然出手，但是奈何燕屠歌等人毫不惜命，式式惨烈，俱是以命换命的战法，根本阻不了这七人向郭然他们靠近。
“合兵，杀将。”高欢忽然对着陈庆之低声喝道。
陈庆之立时撤阵，与高欢一起让出了一条路，让那七人冲向了南楚武卒和北齐技击的身后。四镇诸侯本就貌合神离，此次派遣国中大将一起伏杀郭然虽是首要，但若是能同时削弱其余之国，那是更妙不过。高欢与陈庆之所在的秦越两国，一在北，一在西，并无厉害关系，此时竟是一同算计起了各自的邻国。
他们这一放，燕屠歌七人顿时杀乱了技击与武卒的后阵，再也抵挡不住战魂的猛烈攻势，而项斩月与白羽也不是蠢人，几乎是立刻就醒悟过来，各自奋起，逼退郭然，出了战圈，收拢起士卒来。
郭然也不追击，只是将战魂武士重新组成厚重的军阵与陈庆之他们对垒。
“你怎么来了？”燕屠歌看着郭然，问道。
“我已来，你又何须多问。”郭然答道，然后上前对着陈庆之他们喊道，“汝等还要战否。”
“公爷威烈，世所难匹，但国主有令，吾等不得不遵，还请公爷见谅。”陈庆之侃侃而答，而四镇士卒依旧是刀掣在手，目光凶狠，方才的战阵拼杀已经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汝要战，那便战。”郭然喝声道，剩下的三十战魂铁甲又是踏步前行，待到得近时，他们猛地向前撞击，那沉重的铁盾在沛然的力量爆发之下，顿时便撞破了四镇诸侯之兵的阵势，破阵之后，那些战魂武士手臂挥震，竟是解下了长盾，改为双手持刀，与那四镇雄兵拼杀起来，而郭然则一人接下了陈庆之他们四人的围攻。
“公爷武神之称，果然名不虚传。”见郭然持剑能力战他们四人而落于不败之阵，高欢忽地道，“若是公爷能来我们大秦，我王必以师礼待之，绝不像苍朝那般昏君，寒了公爷的心。”
“公爷威武，我主亦早已心募，只要公爷愿往，我主愿封王，并且愿意收容尽墨军武士入朝为将。”陈庆之亦是不落高欢之后，开口道。
见高欢与陈庆之公然向郭然示好，项斩月与白羽脸色都变了，只可惜他们出来之时，并无圣意示下，此时也不能胡乱开口，唯有竭力破坏了。
“公爷，越人狡诈，你万万不可信。”项斩月乃是勇贯三军之将，口舌却非所长，而白羽之语言则刻薄得多，“西秦素称虎狼，与戎狄杂居，实无信义可言，公爷当明鉴之。”
“白羽，你竟敢信口雌黄，辱我秦人。”高欢怒喝道，顿时四将先是吵了起来，不过他口中虽互相攻伐得厉害，但手上却丝毫不见，仍旧死死地困着郭然。
“天启有我六营雄兵，诸侯得之者霸。”忽然，身处四将中间的郭然低吟道，然后四将同时一楞，却被郭然抓住这瞬间的空隙，长剑一卷，出了战阵。
“还要战否？”郭然又是道，然后手势一挥，战魂武士各自跃离所战之处，汇聚在了他身边，而四将也是召回了各自士卒。
“公爷所讲，可是真心。”陈庆之第一个问道，其余三将亦是一同看向了郭然。
“姬野尘欲借你们之手杀我，我岂会不知。”郭然笑了起来，“天下以嫡长制为根本，苍朝既失，我武耀先人所许之誓亦破，你们觉得我有何心？”
“既如此，公爷可愿往我大越，庆之刚才所许之言，并非虚言，乃是国主亲口托付。”陈庆之立时便道，“若有一字虚言，叫我死于万刃之下。”
“果然是一群乱臣贼子。”忽然竹林外，一个病怏怏的声音响起，然后便是无数士兵涌出，强弓硬弩对住了郭然等人，而那声音的主人便骑在马上，正是那名买下郭剑玉佩的公子。
“这便是姬野尘的手段吗？”不过陈庆之他们未见慌乱，而郭然则是面带思索之色。
“你当我们都是傻子。”白羽轻笑了起来，能在国中担任大将的他们，又岂是易于之辈，他们手中皆是各有伏兵，以防姬野尘的算计。
“哈哈哈哈。”离无忌笑了起来。
“你这病夫，笑什么？”项斩月怒声道，他今日最为郁闷，武卒在四镇军中损失最重，而他亦是处处被陈庆之这南楚大敌压在下风，此时见这突然冒出的病态文士大笑，自然将气出在了他身上。
“我笑你们这些个所谓的名将，一个个愚蠢如猪。”离无忌却是笑道，“上洛乃大苍重镇，亦是屯兵之所，你们的伏兵岂瞒得过我。”
离无忌的话一出，四将俱是颜色大变，如果他们的伏兵还在，断不会让离无忌带着大军出现在这里，可见他们都是于无声无息里被人杀死了。
“就凭你们，不可能杀了我南楚儿郎。”项斩月大喝道。
“我们自然不能，但是这世上总有人能。”离无忌浅笑道。
“魍魉，你们请了魍魉，果然是大手笔。”白羽却是叫道，这世上最精善於刺杀之术的唯有魍魉。
“比起诸位的项上人头，那不过是区区之数罢了。”离无忌看向了郭然，“公爷，还有各位，无忌代皇上请你们去天启小住一段。还请各位不要为难。”
“果然好手段，皇上布这个局恐怕很久了吧！”陈庆之解下了佩剑，带着身边的士卒站到了离无忌所指的地方。
“哼。”其余三将也是恨声间，带着士兵，走到了陈庆之那边。只有郭然和身边的武士仍旧纹丝未动。
“公爷，请！”离无忌笑道，“公爷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天机营的六千人想想。来人，请公爷过去。”
“你太自负了。”郭然突然说话了，“只要你的敌人还未倒下，战斗就不算结束，只有死去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郭然对着离无忌侃侃而道。
“公爷此话何解？”离无忌挥手阻止了上前的军士。
“你们在天启一直派人跟踪监视与我，当我不知吗？”郭然笑了起来，就像猎人抓住狡猾的狐狸时的笑容一般。
“你以为我会只带着五十人出来，你以为你们料敌在先，处处先机，我就没有一枚暗藏的棋子了吗？”
郭然的话让离无忌的脸色变的煞白，他本是多疑之人，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常色，笑道，“公爷，莫要以言诈我，八年来，公爷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无忌不信公爷能有什么后手。”
“尽墨军传承千年，尽管三十年前大变之夜，一分为三，然后又被朝廷和诸侯镇压，销声匿迹，但比得上三百年前，皇朝的血腥镇压吗？”郭然依旧不疾不徐地道，“连奕剑听雨阁，魍魉都有难以计算的潜势力，难道让天下权者忌惮的尽墨军会没有人所不知道的暗藏势力吗？”
“连我武耀郭家都是尽墨的一员，你以为就不会再有别人了吗？”
郭然的话让离无忌再也无法保持常色，虽然他仍故作镇定，但是他的眼睛已出卖了他，他的目光开始游疑不定，小心地看着身边的人，手也按上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