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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伐谋正文 第十八章
- 清晨，当露水尚凝在草叶上的时候，郭征总是会捧着一卷书籍，端坐在横断的宫壁上，专心致志地翻阅，他看书看得极快，以至于那些看守他的金吾卫和偶尔经过的宫女内侍们以为这个被囚禁在不见天日阴暗宫禁内的少年已经有些痴傻了，看着他的目光总是带着些同情还有惋惜。
离无忌行走在通往郭征所在宫殿的小径上，满脸的凝思，昨日来的秦国使节，所说之事，乍听之下，对苍朝极为有利，满朝文武也觉得可以接受，就连他的师尊也觉得未尝不可一试，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可是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踏入宫殿时，郭征正收起书卷，“你要的书，我带来了。”离无忌将捧着的书简放了下来，然后摇了摇头道，“只是你这般看书，岂不是不求甚解，旁人看了，还以为你是在翻书，而不是在读书。”
“那是旁人的想法，只要心有所得便可。”郭征看着一脸善意的离无忌，笑道，他虽已不再沉默，可是那嘴角间的浅浅笑意却总是让人有种距离感。
“有所得？”离无忌微微错愕了一下，才正色道，“你这半月间，所看的书，医卜阴阳，兵书战策，礼乐史经无所不包，内容纷杂混乱，你不过只是粗略一看，又如何能有所得？”
“心有所得，未必就是要追根究底。”郭征只是静静地将离无忌带来的那些书卷拿了起来道，“我爹说过，世间读书的人，总是喜欢追根究底，还自鸣得意，谓之曰‘微言大义’，其实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你今日这般啰嗦，想必是有了心事。”郭征抱着书卷走入宫殿时，淡淡地看了一眼离无忌道，然后便走了进去。
“心事。”离无忌自语着，然后自嘲地笑了起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关我什么事，你不过是师门的废人罢了。”说完，他竟是没有像往常一般离去，而是走入了宫殿。
虽然知道少年的身体已经无法练出什么惊人的技艺，可是离无忌每次看到那执着的身影还有那种凝重沉严的气势时，总会觉得他看到了武神的影子。
当少年刺出第一千下凶猛的突刺后，终于停了下来，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着，握枪的手更是抖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可他还是稳稳地跪坐了下来，将那杆沉重的战枪放在了身边，没有发出一点声息，腰板挺得笔直。
“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些什么？”郭征看着一直都坐在殿内看他练枪的离无忌，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你这样，就会觉得自己不是个废人。”离无忌站了起来，他抽出了腰间已成配饰的长剑，舞了起来。
离无忌的剑舞，很精妙，长剑在虚空里所划出的圆弧令人目眩神迷，若是舞剑时的劲道能够运足的话，那这套剑舞便是一等一的武技，只可惜他的剑舞与郭征的枪刺一样，虽然精绝，但却缺乏力量。
也许自从心脉受损之后，久未动武的缘故，离无忌的剑式不过舞了数十下，身子便摇晃了起来，可他最后还是将四十九式剑舞舞完了。
纳剑回鞘之后，离无忌一个踉跄，竟是半跪在了地上，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惨淡，“武道犹如逆水行舟，不行则退，古人诚不欺我。”他感叹着，坐了下来，斜靠着廊柱，看着露出思索神色的少年，问道，“这剑舞，你能记下多少？”
“我没有记。”郭征摇了摇头道，刚才离无忌所舞的剑式，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那虽然是上乘的剑技，可是却更像是某种庄重祭礼所用的舞蹈。
“你舞的剑，我觉得就像是在说一些道理，让人觉得很平和。”郭征自顾自地道，却并未发觉离无忌看着他的眼神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这是我师门的剑舞天道，本是古时祭礼上，羽士与天地鬼神沟通时，所舞的剑礼。”离无忌缓缓道，“后来被我师门祖师去芜存菁，便成了如今的四十九式剑式。”
“这套剑舞，能够固本培元，对你有些好处。”离无忌又站了起来，“我再舞一遍给你看吧！”
“不必了，这套剑舞，是你师门秘技，我不能学。”郭征阻住了离无忌，他不想欠他什么，世间千般债，唯有人情债最是难了！
看着面容坚毅的少年，离无忌摇了摇头，可是却又对这少年更加有了几分好感。
“秦国的使节来了天启，你可知道。”再次端坐之后，离无忌看着少年叹道。
“我被关在这宫禁之内，如何知道？”郭征却是反问道。
离无忌笑了笑，然后将秦国使节的事情讲了出来，然后又道，“你知不知道，这秦国使团中，除了那位正使，还有他们的当朝太傅谢少艾。”
“那位太傅，与我有关系吗？”郭征见离无忌说到那谢少艾时，总是看向自己，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们收买皇城的内侍，在秘密打听你的下落。”离无忌的手指轻轻扣着剑柄，“谢少艾此来必是为了你而来。”
“我，是想以我来聚拢父亲的残部吗？”郭征自嘲地笑了起来，然后他看着离无忌淡淡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与秦国的结盟，已是势在必行，如果秦国人一意要劫走你的话，恐怕有人不会让你活着。”离无忌说道，“所以要么就安心留在这里，要么就想办法逃出去。”
“为什么要帮我？”郭征不解地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年青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这样做罢了。”离无忌笑了起来，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想做便去做了，若是事事都要讲个明白，分个清楚，活着岂不是太累，也太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