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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骑士学徒正文 第五章 伤痛
- 万千箭雨密集洒落，矮人凛然不惧，这种射程的普通弓箭几乎无法给皮肤坚韧度胜过皮甲的爱人造成伤害，更何况他们还穿着质地优良的矮人战甲，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除了少数人没能护住要害栽倒之外，其余矮人哼都没哼一声就继续向前冲去！
“飞斧！放！”待靠得近前，矮人也不甘寂寞，数以万计的锋利飞斧在矮人浑厚的臂力甩动下呼啸着砸向克耐特一方，站在最前排的人族士兵死了命的将塔盾顶在前头，头和身体紧紧所在盾牌之后，但是仍有不少人惨叫着被势大力沉的飞斧劈得倒飞出去！包裹着三层熟牛皮和一层生铁片的坚固塔盾也被钉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凹痕！
好在矮人只能发出两轮飞斧攻击，好在矮人因为长途跋涉，攻击力强劲的重型攻击武器没有带来，好在照目前看来矮人一方似乎并没有带上破防效果惊人的巨人部队总之，在经过两轮飞斧的慌乱之后，人类士兵终于再次全力的发动了自己的弓箭覆盖，虽然对方并不怎么在乎，虽然两边军队的距离已经不断拉近！
“挡住！”战场前排的持盾士兵疯狂大吼着，身躯死死顶住了排列成墙的钢铁盾阵！在他们身后，总有两三个轻装的士兵跟着顶住他们的身体，以保证阵线不被突破，七米长的拒马长枪透过盾与盾之间的空隙，组成了一道密集的枪林，斜斜的伸出阵外，每一杆长枪，都有至少两三人紧紧握住，更后面的弓箭手已经不需要瞄准，只是机械的将弦上箭射出！俯身搭箭，仰身再射，横插在身侧的一排箭矢也随着动作的反复逐渐减少这本是对抗重骑兵冲锋的阵容，如今，却被拿来招待强大的矮人。
人族的阵形虽然摆得有模有样，矮人的战士更是勇猛无匹，只听一阵阵震耳的轰鸣声响起，紧密的人族防线顿时在矮人一方强劲的战技下生生的破开几道缺口，无数士兵惨叫着倒飞出去，但更多单刀轻甲的步兵战士立即围堵了上去，两眼发红的长枪手拼命的做着活塞运动，锋利的枪尖从一个失去生命的躯体中抽出，再刺进另外一个敌人的躯体，血水殷殷的顺着枪杆流到手上，喷溅着沾满肌肤、衣甲，但是根本没有人考虑这些！只是发疯一样的继续动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矮人不愧为天生的战士，如果真正比较起来的话，连以战士闻名的法尔特帝国都不能比拟矮人战士的强大！即便是依靠紧密的阵形，杀死一个矮人战士往往都需要付出两到三倍的代价，这还是在矮人一方不敢投入全部兵力的情况下，因为他们忌惮，忌惮人类主阵两侧有如钢铁一样的黑龙骑士！
是的，矮人没有骑兵，艾克非常清楚这一点，为了留下足够的兵力挡住黑龙骑士的冲击，矮人只派出了一个军团投入到正面的强攻，不过尽管如此，三万多矮人仍是将己方的四万步兵压制的节节倒退！原本长长的阵势此时已经凹陷成半月形状，随时都有被突破的危险。
自己的骑兵部队真的需要受到那么大的重视吗？艾克心里苦笑，他实在没有狂妄到以眼前的兵力打赢这场战斗，正面的败退几乎是可以肯定了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就算那四万地方守军在自己的鼓动下从怯懦的母羊变成发情的公羊，但羊始终是羊，永远不会是老虎的对手，更何况，这头公羊面对的还是数倍于己的老虎群！？
那黑龙有又算什么呢？充其量算是一头狮子吧，以黑龙严明的纪律和钢铁般的意志，或许能和一头老虎不相上下，甚至可以在平原上胜过老虎，可是这里并非黑龙喜欢的平原地带，而是老虎盘踞的山林，一头闯进了山林的狮子，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猛虎，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艾克已经可以可以预想防线被破，黑龙骑兵冲突不出被分割包围的结局了，可是他实在没有更好解决正面战阵岌岌可危的办法，咬牙一挥手！两翼的黑龙骑兵在库兰伊和另外一名兵团长的带领下呐喊着从两翼绞向正面矮人军团的后侧，而自己，则带着五百名近卫投入了争夺已经达到白热化的正面战场
“杀！”艾克的声音因为无数次的嘶喊而显得沙哑，手中的灭魔不断的抖动着，一个又一个矮人的士兵在那一道道乌光吞吐下软倒在地上，可是立即就有更多的矮人士兵悍然无畏的扑了上来，艾克染满征尘的骑士甲上很快被厚厚的血迹所掩盖，但是，能继续战斗在他身边的士兵已经越来越少
黑龙的冲锋颇具威力，两翼骑兵如两把剪刀般锋锐的将正面进攻的矮人生生切成三段，往来冲杀所向披靡，但是好景不长，随着另外两支军团合围之势的完成，可供他们纵横驰骋的的空间越来越小
守卫在正面的地方军士兵已经麻木了，因为战场上血腥的杀意而麻木，仅仅是断断的一刻钟，四万步兵活着只剩下不到一半，已经没有人有空去想多余的问题，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机器，机械的挥动手中的武器，劈砍、杀人、被杀。箭射完了，就拔刀上前白刃战，锋刃卷了，就直接扑上去拳打脚踢，手脚断了，用嘴也要咬下敌人的一块皮肉，死神在战场上空桀桀的狂笑，尽情的收割着一缕缕怨惧的残魂，被踩塌的草根贪婪的吮吸着地面上盈寸的粘稠血浆，这片土地来年必定能开除凄艳的花朵
远处，黑龙骑士的战号声越发微弱，失去了迂回空间的骑兵如折翼的苍鹰，在一群恶狼的群番扑袭下苦苦挣扎，越来越多的勇敢的黑龙骑士翻滚下马
所有人都绝望了，甚至有不少人流出了恐惧的泪水，但是战场不相信眼泪！矮人的战士严肃的脸庞上看不到丝毫怜悯，下手更重，喊杀更急！
“灵-魂-风-暴！”艾克一字一句的艰难喊出！生生将面前数以百计的矮人变成白痴，然后气喘吁吁的拄枪站立，此时的他周身已经十余处带伤，集中背脊和大腿的伤血流如柱，深可见骨，手边的灭魔愈发沉重，想要挪动一下手指都很艰难。悲痛的看了看身后只剩下不足百人且个个带伤的精锐护卫，又绝望的看了看仍旧前赴后继的矮人士兵。“天，我就要这样死了吗？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黑龙的复兴和我的梦想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吗？我我不甘心！”艾克在心里不甘的大叫，肯的谆谆教导，对凯恩斯也是对自己立下的不悔誓言，薇的似水温柔！同伴们的真挚情谊，以往经历过的片段如剪影一般飞快的在脑海中回放，一切都如梦似幻，仿若刚刚发生过一样
“艾克小子，做为骑士，以我的生命来守护你的光芒！”恍惚之中，库兰伊雷霆般的吼叫震彻了所有人的心房！一道刺眼的金光凌厉的从云层中射下，直砸在战场之上！
“燃烧！以命为媒！以灵魂为介！以我库兰伊之名，在伟大的秩序之神的荣光下起誓！赐予您最虔诚的信徒牺牲的力量！黑龙！永远是不屈的黑龙！我库兰伊是永不屈服的骑士！牺牲——绽放我的生命之光！”巨大的声音在整个战场上鼓荡！在艾克的耳边回响！
库兰伊的吼声刚过，又是一阵庄严的吟唱声响起：“想要亵渎黑龙的尊严，就必须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以命为媒！以灵魂为介，以我等之名，在伟大的秩序之神的荣光下庄严起誓！赐予您最虔诚的信徒牺牲的力量！骑士技——牺牲！”随着几道同样神圣耀眼的金光闪过！仅余的几个高级骑士也全部使用了“牺牲”！
“库兰伊！”艾克悲痛的厉声大叫！汹涌的热泪夺眶而出！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疯狂的挺着长枪冲向蜂拥的矮人
“牺牲真是令人恐惧的战技啊，永远不要把一个克耐特的骑士团逼上末路，这句话真的一点没错啊”遥遥的站在一处土坡之上，赫尔佐格面色凝重的望着战场，克耐特人的顽强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到目前为止，接近有两万族人倒在这片沙场。
“轰！轰轰轰！”绚烂的战技伴随着惨叫在战场上炸响！以五个牺牲骑士为首，黑龙骑士艰难的突破了矮人的围堵，回马杀向艾克一方，此时的艾克早已经伤重半跪在地上，死死的扶住飘扬的黑龙战旗才不至于跌倒，仅剩下的十几个护卫拼死的守在他的身边，保护着自己的团长不再受伤。
身浴满金红色的斗气，库兰伊有如战神一样的杀回后场，一记狂暴的战技将面前的十几个矮人炸飞出去，驱马来到几乎昏迷的艾克身边，振臂高呼道：“保护艾克团长！”
“保护艾克团长！”仅余的三千多名黑龙骑士嘶哑着齐声吼叫！脸上尽是誓死的决绝和身为骑士的荣耀。
库兰伊轻轻的扶起艾克，语气出奇平静的道：“艾克小子，骑我的马，突围出去吧，这里有我们顶着”
“库兰伊”艾克悲怆的迎上库兰伊温和的目光，恍惚之间，就仿佛看到两年前的肯一样。
“艾克，你是黑龙的希望，也是老子的希望！小子，老子看好你！上马！记得有空的时候，给老库我烧几柱香，老库我没什么朋友，死后只怕会耐不住寂寞”耳遍库兰伊的声音越发轻柔，眼中库兰伊的身影却越发模糊，随着一股大力将艾克提起，他已经坐在了库兰伊的马上！库兰伊雄壮的声音紧接着再度响起：“黑龙的兄弟们，护送团长突围！几个‘牺牲’的兄弟，跟我挡住这帮不怕死的地骡子！”说完，五个无比高大的身影豪笑着一往无前的冲向矮人！瞬间淹没在如海的矮人大潮中，只有一道道带着凄美光芒的斗气，再度在昏沉的天地间绽放！
虽千万人吾往矣
…………
泪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汹涌奔流！力量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强烈的渴望得到，紧紧伏在奔驰的战马上，艾克的手死死的抓紧马颈上的鬃毛，战马吃痛发出低低的悲嘶，却没有太大的反抗，想是也在为前任主人的离去感到悲伤
“混——蛋！为什么！？为什么我不会‘牺牲’！？”艾克的双眼因为憎恨而变得狰狞血红！心里大声的痛骂自己！当那道刺眼的光芒从苍茫的天空中降下，在燃烧了库兰伊的生命的同时，也锋利的刺透了艾克的心。在六万人族军队陷入苦战，几近崩溃的时候，他绝望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此时的艾克才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以往的自己是多么天真！愚蠢！白痴！甚至幻想着以这区区六万帝国二流的军队去抵抗十万余精锐的矮人！
在绝对的力量下，败是可以肯定了的，但是艾克始终保持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以为凭借着自己曾经骄人的战绩，能有机会不必败的那么惨烈！可是他彻彻底底的错了！也彻彻底底的败了，败在自己的自信，败在对矮人的轻视之上！
因为这场败绩，库兰伊死了，这个曾经无数次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前辈、如大哥一样对自己关怀倍至的兄弟死了，死在他最钟情的战场之上。六万克耐特帝**队也彻底战败了，现在跟在艾克深厚的只有三千多名伤痛欲绝的黑龙轻骑，步兵？如果那些二流的帝国守备军能够在矮人的包围下存活，那才真是天大的奇迹。
无论如何，艾克确实是败了，败在他的优柔和怜悯，如果现在再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甩开步军，带领两万轻骑全速撤离！虽然这或许有些残酷冷血，虽然或许这看起来有些不尽人意，但战争本来就是残酷无情的，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必须做到冷静、冷酷、甚至冷血！这样至少可以挽回两万名心血训练出来的精锐骑兵，至少可以挽回库兰伊的生命！
“或许，或许我并不适合做将军吧”将胸中的积郁通通发泄出去，艾克长长的出了口气，眼神中除了黯然自责之外又多出些许莫名的情绪。
在N年后史书中记载：有人在问这位伟大的英雄王在对这场失利的看法时，英雄王用无比哀伤却坚定的语气回答道：“我很悲痛，因为个人的缘故使得我失去了一生中最好的老师、朋友、兄弟，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正是这场惨痛的失利让我更清楚的认识了自己，也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库兰伊，我最亲切的老伙计，是他用生命的火焰照亮了许多之前看不到的东西，希望他的灵魂能在秩序之神的荣光下得到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