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

998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帝皇童养婿

正文 056 事成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里头准备的还是很丰盛的,我匆匆吃了一些,不住往门口张望。好容易等到一副游方郎中打扮的四哥进来,我立马迎过去,“你那里有什么药膏么?”我悄声在四哥耳边问。

    “你怎么了?”四哥问,六哥也抬头望着我。

    我怎么能跟他们两个大男人说我屁股痛,不知道是不是哪里磕着了。

    “有没有嘛?”

    四哥疑惑的说:“得对症才行啊,我跟你去瞧瞧吧。”

    我想了下,我当然不可能让他瞧,可是单独对着四哥我讲还是能讲出口的。他说的医者心头只有病人,无分男女嘛。

    六哥明显脸色又黑了一些,我不敢看他,拉着四哥就走。

    四哥听了原委呵呵一笑,“十一你还真是身娇肉贵,我给你找找啊。”末了找了瓶药膏给我。

    我打开闻闻,怪好闻的。

    “嗯,你留着,没了再找我。”

    我听到四哥一出去,六哥就问:“她怎么回事?”

    “明显你驾车的技术还有待改进,她用来坐的部位颠着了。”

    这个四哥,怎么这么贫啊。不过六哥倒是没出声了。

    我把药膏擦好,清清凉凉的,然后门就被敲响,“十一,四哥,可以进来么?”

    我把裤子穿好,过去开门,看四哥端着托盘站在外头,“干什么?”

    “有人怕你没吃饱,要我充当店小二给你送到房里来。”

    “哦,谢谢。”

    我接过托盘,我确实没吃饱,只因为坐着不舒服所以只匆匆扒了一些而已。我最近越来越能吃了,四哥说是这样的,半大闺女一样吃穷老子的。

    四哥拿手往外头指指,示意我要谢谢外面那个。我搁下托盘,把门合上。

    到了晚上才见到锦绣和翠侬一副农家女打扮的出现,至于小豆那四个家伙倒是到的早。

    我晚上趴在床上睡,隐约听出来地底下有细微声音,这里有密道吧。我翻身侧卧接着睡。我的生活因为六哥,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我隐隐觉得,这辈子恐怕就这么转折了。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很少见到六哥,吃饭时也很少。虽然只隔了个农家小院,但我与他竟然好几日都没有碰过头。四哥仿佛也在不停的忙碌着,每日进城摇铃行医,连锦绣也很少回来。

    我完全成了吃闲饭的,还带了个翠侬。

    这日我如常的在沙盘上教翠侬写字,她是天生的好记性,一天能学四十个字还富裕。就是字写得着实丑了一些,我交代她好好练习,自己在小院中走动。不能出门去,因为那五百童女还没凑够。我不能再给六哥添麻烦。

    一转头,猛然撞见六哥从屋里出来,他好像又熬瘦了。相比之下,我这个吃闲饭还长胖了的人着实有点赧然。我快步走过去,“六哥,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做的么?我不会的,教一教我应该也能学会。”

    “你不是避我唯恐不及么?”

    “哪有这回事,是六哥太忙了。”

    他揉揉额角,“来吧。”返身回屋,我赶紧跟上。

    他的这间屋,书屋寝室合一,外表也是不显眼,但内里甚是宽敞。六哥给我找的活,厄,相当于文书之类吧,理经整卷,随供调问。他人在这天子脚下,各路人马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过来,也不知是怎么办到的。不过,要是这个他都办不到,那根本不可能掌控手下那几路人马了。

    不过这样一来,我差不多就是成日在他跟前打转转了,只除了他见人的时候叫我避开罢了。

    用过午饭,我睡了午觉照旧到六哥的屋里去。

    书桌边没人,看看屏风后,像是午睡还未起的样子。

    我看到桌上有新送来的书信,拿起来看看信封,姐姐的家书,另一封是姬瑶的。我把姐姐的压在姬瑶的上头。

    我已经在六哥这里干了七八日文书了,目下外面的一些情势也知道一些。

    现在龙椅上那个,六哥他们称为逆贼的,其实也只有四十五的年纪,但经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又沉迷服食丹药,国事荒废。他的三个儿子,太子八岁夭亡了,剩下的两个封作燕王、越王,为了争这个空出来的太子之位,私下里在各自一派外戚、朝臣的支持下本是明争暗斗的很热闹。结果突然冒出六哥这个先帝儿子来,竟比现今龙椅上那个血统来得还要正统些。

    这哥俩一时倒也没再斗了,明面上都配合老爹,军事上打击,舆论上造势说是冒认的。毕竟老爹的位子都不正,他们还争个啥。

    至于朝臣,观望的居多,暂时没有明确表态的。

    叫我比较吃惊的是,那日送我跟六哥出城门的居然是京中最当红的歌姬,有人说她是越王的红颜知己。

    我正在整理文书,听到屏风里头有了动静,六哥坐了起来,“有什么急事么?”

    急事,这会儿没有。

    “有两位夫人的家书。”我拿进去给他,他接过去,随手搁在身旁也不拆开。

    我反应过来,这是私信,既然没什么事我杵在这里做什么。

    “六哥,我出去了。”

    六哥有点尴尬的样子,“不用,厄,厄,你出去吧。”

    其实文书工作本来不适合我做,因为我眼力不佳,虽然在四哥一直以来的调理下好一些,但比常人还是不如。不过,我也没什么其它能做的。按照标记分轻重缓急归档倒也不麻烦,磨墨什么的更是我本身就在行的。有时候再给六哥端个茶送个水的。他这几日也没跟我说啥,只当我跟锦绣一样。我处的倒也自在。

    等我过了半个时辰再进去的时候,四哥已经回来了,在里头和六哥不知说什么,听到我敲门的声音里头的低声谈话戛然而止。

    那两封信拆过了,静静并躺在桌上。

    我耳朵尖,听到四哥当时是在说:“如果是酒醉后怕有不妥。”

    六哥看着我:“你怎么走路都不出声的?”

    “我走路就是出声,也早让老太太叫嬷嬷给我纠正过来了啊。”见过谁家姑娘走路有声音的么,那除非是穿木屐。而木屐发出的声音得怎么响那也是有讲究的,从那个声响也是可以听出走路人的出身的。再说,明明就是你们两个说悄悄话太入神了。

    四哥走过我身边,伸手要摸摸我的头,半路又收回去。我听他低声嘀咕:“小时候我还能摸摸、抱抱,怎么现在碰一下都不行了。瞒得了一时,还瞒得了一世不成。”

    他在说什么啊?我直到吃过晚饭回屋才反应过来,四哥跟六哥在我进屋前到底在说什么。

    事情应当同那两封信有关,酒醉后,不妥…

    姬瑶怀孕了!

    我很难说清楚一瞬间浮上心头的感触,不过姬瑶婚前失节的事这回是捂都捂不住了,六哥可没进过洞房。

    四哥说的不妥又是什么?

    姐姐是不需要我替她担心的,她比姬瑶道行可要深些。就是子珏,她无论如何都是六哥 第 056 章 节胜利,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很得民心,这样一来就花费多一些时间跟精力。这一回,就算是图穷匕见,我也不想再等了。”

    “六哥,陈将军本来就是你的心腹,是么?”所以,你一直都把主要精力用来辖制姬家军在。

    “是。”

    得到大功告成的消息后,燕王的人取走了沈大师的九龙木雕,在遍寻不获他本人的情况下,燕王府派出了精锐杀手沿路追杀。

    能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派出去了,我同六哥一起在农庄焦急的等候着消息。

    到了日落时分,无人回来,而京城九门齐闭。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十一,你到密道里去,除非我叫你出来,否则都不要出来。”

    “我——”

    “快去!”

    “嗯。”我一步一回头的进了密道,一手攥着我的擀面杖,一手被翠侬牵着,“十一小姐,小心脚下。”

    走下了台阶,我决定先不走了,直接在台阶上抱着擀面杖坐下,反正已经进来了,我等着六哥。

    我们在密道入口处等了不知道有多久,才听到有人打开了外面的门,“十一,你在哪里?”来人是四哥,他顺着台阶走下来了。

    我赶紧从藏身的拐角处出来,“四哥,我在这里。”

    “出来吧,你也不走远些。”

    我亟不可待的问,“四哥,什么情况?”

    “出去再说吧。”

    我跟着四哥出去,六哥坐在院中的凳子上,正捧着个华美的步摇在看,眼中半是愤恨,半是悲伤。而许久不见的魏先生正站在他身旁,看到我微点下头。

    “魏先生”我走过去,恭敬的招呼他。

    我偏头看了下那个步摇,是个凤点头步摇。六哥干嘛一直捧着看啊?

    耳中听到四哥丝丝的抽气声,这才发现他受了伤,翠侬正在帮他包扎。我一阵内疚,居然没发现。看眼六哥,走回四哥身旁,“四哥,你怎么受伤了?”

    “看到亏功一篑,一时没沉住气,险些坏了大事。”四哥边说边偷瞄一眼魏先生,那样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魏先生瞪他一眼,“也不想想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守备森严的燕王府。萧医正临终相托,他给你改名叫子承,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子承父业。你竟敢出手暗算逆贼,你有三头六臂么?”

    六哥这才抬起头来,“先生,也怪不得老四,孤去了怕是也忍不住。多谢寻来此物,若不报母仇,孤誓不为人。”他说完就拿着那个步摇进屋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木雕送到了么?那个步摇又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事情应该是没成,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结果。身为女子,只能在家等消息,真是心焦。

    “木雕到了燕王府,他还没来得及往宫里送,越王突然带御林军把燕王府围了起来。让人将木雕抬了下去。然后逆贼也来了,软禁了燕王,斩了妖道,还明发旨意,说是请殿下入京。若果真是先帝之子,他愿意退位。我当时就潜伏在燕王府,看到他实在是怒火中烧,可惜逆贼扯过身边的管事太监挡住了我的必杀之招。若不是先生相救,我已经落入敌手了。”

    我松口气,还算是在六哥预料之中。

    那人在龙椅上这么多年,哪是那么容易就会垮台的。这么些年,妖道把持朝政,可是逆贼一旦出手,他还是免不了伏法的。

    四哥接着说:“现在的局势是,逆贼借妖道的头来平息民愤、官愤。又做出要迎回殿下的样子,如果殿下不去验明正身,他大可说是假冒的,把开启战端的责任推到殿下身上。然后以朝廷的名义讨逆。”

    “那个步摇呢,又是怎么回事?”

    四哥摇头,“那个是魏先生带回来的,我不是太清楚。”

    我不敢轻易造次,跑去问魏先生,可是六哥那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担心。

    魏先生看看我,开口道:“那是先帝与宁夫人也就是殿下生母的定情之物。当时先帝的两位娘娘先后有过的龙脉都不慎滑胎,实则是逆贼暗害,只有宁夫人以布帛缠腹不事声张,才将孩子隐瞒到了五个月上。先帝将她秘密移到宫中隐秘处养胎。但宁夫人母子情况不太乐观,因为宁夫人身体本就比较弱质,生孩子对她来说比别的产妇还难。”

    魏先生顿了一下,喝口茶,“到了七个月的时候,她已有些不能支撑,而先帝的情况也已经很危急,数日才得清醒一次。当时的安王也就是逆贼已经秘密进京想要接掌大位。殿下若不能及早出世,怕是会有更大的变数。于是宁夫人舍母保子,用药催产。殿下生下后,先帝知晓是男婴,让人当场记录玉碟,又怕在场的人都被灭口,于是由心腹太监扶着手,亲手在殿下身上做了个记号。还说早已写下传位诏书,一旦殿下能与安王相争,自会现世。当时先帝也是萧医正用药强制清醒的,他昏过去后就再没醒过来。幸好安王进京之前,先帝已做下安排,我便将孩子偷了出来。”

    我听着挺玄乎,“六哥的命还真是大呀,那样都能活出来。”

    魏先生闻言看着我:“难道你怀疑老夫半途换人了不成?我上哪找来御用之物给另外的孩子做个一模一样的记号?那个东西应当也在先帝心腹之人手中,到时自会出现用以比对,我却不知是在谁手中,一切都是先帝的安排。”

    “不是,不是,我没这个意思。不过,魏先生,人家到时候这么问你,你怎么答啊。你上哪找的奶水喂孩子啊?”我很中肯的说。

    “当时吃饱了就搁在一个篮子里,我出宫门时有人相送,当时的那几个暗卫我也不知道活下来没有。据我所知,我与殿下当时是有替身替死了。这些年,暗地里也有人在搜寻,只是没有结果罢了。出了宫门也有人接应,殿下饿哭了没到安全的地方我也顾不上。到了先帝交代的地方,就是林府在京城的别苑,就有人把子承带过来给我。当时林府太太也刚生了林夫人,是她奶的殿下。”

    我咂舌,“原来让林府养大六哥,是先帝一早安排下的呀。那魏先生,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啊?”

    “做什么那也是我们要忙活的事,你负责去安慰安慰殿下就行了。那个步摇是宁夫人的遗物,当时宁夫人生下孩子侥幸未死,但安王在皇上落气前就进了宫,她不愿屈从,便自我了断了。”

    魏先生说完站起来,四哥的伤也已经包扎好了。他们看我两眼,就出去不知接着做什么去了。

    我望望六哥紧闭的房门,难怪魏先生肯细细说这么多当年的事给我听。

    我迈步往六哥房里去,六哥啊六哥,出身再尊贵,你也只是个一出世就没了爹娘的孤儿。先帝怕你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留在宫中,即便继位也很快很叫安王害死,所以费尽心思送你到民间长大,然后再回来夺回自己应得的位置。

    我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根本就没闩门。

    六哥手里还是拿着那个步摇倚在榻上。听到我进门的声音,他抬起头来:“魏先生叫你进来的吧,我没事。”

    “不是的,你这个样子我自己也担心。”我在六哥身旁坐下,“其实,我也不会安慰人。我想六哥你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与其悲伤,不如振作。人家出招了,你打算怎么接招啊?”

    “还位于我,说的可真好听。他虽然半截身子入土了,可是一旦我登基,他的篡逆之名便坐实了,他自然不甘。即便千古之下要担这个篡字,他也不甘心一代而断。再说了,越王肯么?燕王即使被软禁,恐怕也是不肯答应的。无非想赚了我去,然后安个假冒的名声。”

    我挠挠头,六哥长得不大像先帝,像宁夫人居多。这个是可以做文章,说不定连宁夫人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可是,不露面,人家也可以说是假冒的呀。

    “我当然会露面,等一切部署到位之后就是我露面的时候。”

    “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会。”

    “那我们怎么还不走?”

    “当然得等人来了再走,不然怎么坐实他是赚我进京。”

    我恍然大悟,“那个秋老板,是你故意留下的线索?”

    “一半是为了此时可以用,一半是当时确实很不好出城。除了她当然还有别的线索。”

    “你做了什么,她担那么大风险乖乖的就送咱们出来了?”

    “咱们,嗯,她肯送咱们出来,当然是因为她的私生子在我手上。而且,当时并不知我确切身份的缘故。如今嘛,燕王要是真的倒了,她势必真的沦落风尘,即便只是猜测也一定会如实相告。”六哥把那个‘咱们’在口中玩味再三吐出来,然后笑看着我。

    他哪里需要人安慰了,还会有心思调戏我。

    “这样过日子好累哦,时时算计,步步设防。”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你不必如此。”

    嗯,离了你我就不必如此。不然,后宫可比林府后院热闹多了。

    “那你没什么事…”

    “谁说没事,我还在难过呢,只不过我又不能哭又不能怎样,只好憋在心里了。可是十一不是外人,我在你面前不必装吧。”

    “厄,不用。”

    六哥忽然躺下来,把头搁在我腿上。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正在难过,只好僵着身子任他抱着。

    哪知道六哥竟然这样就睡着了,我一直坐着不敢动。实在无聊,便拿眼四处瞄着。忽然看见榻上的枕头下露出一角丝巾,明显是女用的。

    我把头转开,没见过姐姐用这样的,那就是姬瑶的了吧。千里迢迢寄了来,上头不知道写了什么。或者干脆什么也没写,‘不写相思不写诗,横也是思来竖也是思。’

    六哥忽然在我腿上扭了扭,“娘!”

    我一个激灵,我不想占你便宜的。再一看,分明是他占我便宜,他的头在我肚子上拱了拱,找到个更舒服的位置,手也圈上了我的腰。

    “娘!”

    他好像很不安的样子,我回忆了下姐姐哄子珏地样子,轻轻伸手抱住他,在他背心一下一下抚动,“乖宝宝,娘在这里,你乖乖睡哦。”

    我抬起头,看到目瞪口呆的四哥,我也忘了闩门,不知什么时候敞开了一点缝。

    四哥用口型说:我没来过。然后收回就要落地的脚,转身轻轻的出去。我想他肯定是去找没人的地方笑去了。笑归笑,他不敢说出去的。虽然六哥比四哥五哥都来得小,但从小反而是他说了算的。那两个都叫他吃得死死的,听说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不同。

    我当然同意四哥‘没有来过’,刚才那一幕挺尴尬的。

    “娘,我好想你。”六哥又叫了一声,人又往我怀里挤了挤。还好四哥方才知道把门拉上,我抱着六哥,一声一声应着他。

    真不是我要占你便宜啊!

    六哥这一觉睡了好久,醒过来的时候眼里一阵迷茫,两只眼睛看着我。我也就看着他,然后偷偷松开抱着他的手,“六哥,我腿早麻了,你起来吧。”

    他怔怔的坐起来,然后好像想起什么,挠挠头,有点羞赧的看着我,“什么时辰了啊?”

    “快吃晚饭了吧。”我伸手试着捏自己的大腿,就像有几万根小针在扎一样的痛,六哥他足足睡了两个时辰。我的眼角余光瞟到那张丝巾,腿上更痛了,眼泪忽然噼里啪啦的就掉下来。

    “你怎么啦?”六哥凑过来。

    “我腿痛得很。”

    “要怎么才能让你不痛啊?”六哥有点紧张的问。

    “四哥。”

    “好,我去叫老四。”他掀开我搭在他身上的毯子,下床穿鞋跑出去。

    我本来就是那一下子痛得厉害,慢慢就减轻了。见他这么紧张的跑出去,泪就止住了。

    他很快把四哥弄了进来。

    “腿麻了啊,那是气血不通畅,正好,我有一串红玛瑙,戴着帮助通气血的。我去找来给你戴上。”四哥很快找来,给我套手上绕了两圈才不致于掉。他凑近时我看到他眼里憋着的笑,忍不住拿拳头捶他。分明是早就知道了我一会儿要腿麻,特意准备好的。

    “恩将仇报啊,我还有伤在身的。”

    听他这么说,我赶紧把手收回来。

    “饭熟了,正想给你们送到屋里来呢。是出去吃还是在屋里用啊?”

    “出去吃吧,我有话跟魏先生说。”六哥说着,从枕头下把那丝巾抽出来,把步摇包上,塞到枕头旁边。我汗,原来是亡母遗物。方才我心头是很委屈的,一边不肯放开我,一边又跟姬瑶这样。

    席间,六哥向魏先生敬酒:“先生,你说的对,这一次是淳岘躁进了。”

    魏先生笑笑,“不敢,不过殿下和子承都是一样的,报仇心切,还是要耐心点为好。此际一子落错,恐满盘皆输啊。”

    “孤知道了,以后再不如此。”

    “先生,我也知错了,谢先生 第 056 章 情报啊。有一些情况连魏先生都不知道。

    那边魏先生倒是不认为自己不知道一些情况有什么不妥,反倒很欣慰的说:“殿下,你之前急于求成,属下着实有几分担心,现在看来,你当时即便心急也在为以后谋划着,属下放心多了。”

    “嗯,孤那位叔爷还是不能说话?”

    魏先生看我一眼,然后继续说:“不能,恒王自十三年前中风,就不能开口说话了。半面偏瘫,只能卧床。他看到臣时很激动,但是还是说不出话来。”

    “有给你什么暗示么?东西真在他处?”六哥端起茶杯问。

    “当时先帝交代的时候,他是在场的唯一皇族,虽然从殿下的皇祖父那时就一贯眠花宿柳,百事不问,但是,臣想应该是在他手上。他不给臣,恐怕是在等着殿下亲自去。”

    “嗯,鱼要咬饵了,就今晚吧。他这么多年平安无事怕也是托了中风的福。”

    晚饭的时候,我尽量做到若无其事,用过饭就早早回房去了。但心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翻来覆去一直尖着耳朵等六哥回来的动静。

    结果一直没等到,我急得不行,披衣下床去敲四哥的门。

    四哥诧异看着我,“咦,还准备晚一些叫你呢,你怎么知道咱们要趁夜进城去?”

    “进城去?”

    “是啊,收到殿下的消息说东西拿到了,让我带着你进城去。”

    “那你不早告诉我。”

    “怕你知道了睡不踏实嘛,走吧。”

    结果四哥带着我又进到日前曾到过的大宅,“这里、这里不是被官府查抄过么?”

    “是啊,证明是正当商人了嘛,又各方打点过。别操心了,这地儿反而安全,时常都有官府的人上门敲诈来着。”

    “那咱们呆哪里?”

    四哥光是笑,“说到这个,你倒是必须把这些密道给记熟了。”他递给我一张图纸。

    我看着那上头密密麻麻的标识就头大,看着样子,这宅子还有地下室哇。

    “四哥,我最烦背东西了。要不,让翠侬来,她记性好得要死。”

    “不行,殿下说了,性命攸关,不许你假手他人。你赶紧的给背下来,最好能画得分毫不差。”

    我苦着脸,跟着他从密道进入大宅的地下室,这里头大得很,房间又多,从外表看长得又一样,不小心真是会迷路。

    我是很聪明没错,可我最烦死记什么了。

    我实在背不下来。“四哥,你把最重要的路径告诉我,我自然有法子不迷路。可是,把这个硬记下来,太难为我了。”

    四哥瞪我,“他还真不是一般了解你。”把三条路径用不同颜色的笔迹在图上画出来,这样可好记多了。

    “这三条路,你记住了,这是最简单的了。”

    “好、好、好。”我满口答应,为了以防万一,我把这三条线路记得妥妥的,还编了一套口诀帮助记忆。

    四哥盯着我,“你根本就不是记不住,你就是想省事一些。”

    “我没问题的,这三条路我一定会记住的。唉,我好好儿的在漠北不就好了,干嘛要跟着上京城来。搞得这样子躲躲藏藏的。”

    “还不是你吃飞醋,要闹离家闹的。活该!安安分分在大后方呆着,等事成了再接你来多安逸。”

    “还说呢,你要是告诉我六哥一道出门我至于要跟着你来么。对了,他怎么也不在这儿?”

    四哥压低声音,“十一,你有时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有些事,还是不要都知道的好。他毕竟不是林府的六爷了。”

    “那就干脆什么都别叫我知道,知道一点点多担心啊。”

    四哥盯着我,“你知道他今晚做什么去了?”

    “嗯,他和魏先生说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呢。”

    “看来他也真是把你当自己的人,既然是这样,那我告诉你,他还在农庄呢,把你弄到这里来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回头他私下见大臣,如果越王的杀手杀到,你这样的身手在那里就很危险跟碍事了。”

    “遗诏都拿到了,为什么还要…”我恍然想起‘自己的人’和‘自己人’其实还是有区别意义的。

    “政治这个东西,太复杂,最好咱们都别知道。你们就在这呆着,每日会有人送吃的进来。”四哥说完,就要出去。

    “你不是受伤了么?你不呆这儿养伤?”

    “一点轻伤,我可不想错过看仇人的最后下场。”

    这里,跟坐牢没两样嘛。农庄里虽然也不能出去,但好歹还能在庄子里走动。

    外头的人每日送饭来,但什么也不和我说。好在还有翠侬,她好歹比吴妈强一点,能说话。

    我在日复一日等待中,渐渐失去耐心,终于在送饭的时候抓着那个人逼问。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哇,小姐,我们都是各做各的事,小姐问的,哪是我们这种身份能知道的。”

    我没办法,只好放开他。

    其实,锦绣锦瑟她们也能参与其事的,我为什么要被弄到这里藏起来。我看看擀面杖,没错,因为我身手连自保都做不到。

    我抱着擀面杖睡去,夜半,察觉有人摸上了我的床,一脚踹过去,就被人抓住,“哇,你想谋杀亲夫啊?”

    “六哥?”

    “嗯,不是我还有谁。”

    我听他声音里满含愉悦,“你,你大功告成了么?”

    “嗯,好险。不过,还是让越王跑掉了,是个后患。”

    “说给我听听。”我一下子坐起来。

    “好累,你让我睡一下,回头精神好了再说给你听。”他倒在枕上,猛地把我也拉下来,一手压制在我身上。

    我这才从被如此大事中撇开的失落里清醒过来,“你、你这么睡在这里?你下去啊!”我拼命去推他,却是分毫都推不动。

    “别闹,十一,我快累摊了,可是脑子里好兴奋睡不着,明日不能出任何纰漏,我得歇一下养养精神。”

    “那你也不能…”

    “我只有在你身旁才能睡得好。放心,我什么都不做,这会儿累得有心也无力。睡吧!”

    他说着说着眼就闭上了,眼眶下一片青黑。头还在我肩头蹭了蹭,然后舒服的睡去。

    我瞪着他仅在咫尺的头,动也动不了。除了睁眼等天亮也只有闭眼接着睡这一条路。

    反正,在别人眼里,即便我们还没有夫妻之实,也离那不远了。

    打小,老爷、老太太就很重视声誉,把我们姐妹束缚得几近窒息。算了,太在意旁人眼光,那就只能跟太太她们一样跳井的跳井,**的**。

    我睁着眼,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外头唤‘皇上’,我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就看到六哥正在穿昨日随意脱下的外衣,他身上是一件坎肩样的贴身软甲。

    “皇上?”他已经当皇帝了?

    六哥转头,眉舒眼松的,显见是睡得很好,“醒了?那就同我一道进宫吧,省得再让人来接你。”他取过屏风上搭着的衣服递给我,我惊疑的接过来,却不动。

    “好,我在外头等你,快一点。”他笑笑出去。

    我麻利的把衣服穿上,几下收拾好自己出去,“我不跟你进宫,我就住这里。”

    “那可不行,越王逃脱,这里就未必那么安全了。这里的人,我也要带走有用。”

    “皇上,您该自称朕。”旁边一个很尖的声音低声提醒。这声音我记得,就是六哥当初进城见的那个很要紧的人。我也是从声音判断出来他是太监的,想不到现在做了六哥的贴身太监。

    六哥歪下头,“还不习惯,而且,在十一面前我还是习惯说我的。”

    那个面白无须的太监转过身来,“奴才秦涌见过十一小姐。”

    我直愣愣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六哥都没习惯自己当皇帝呢,我也不习惯跟着就鸡犬升天了。这些人眼里,他刚当了皇帝就半夜出来找我,唉!

    “走吧,快赶不及早朝了。”六哥把我拽上他的马背,马儿立即撒开蹄子跑得欢畅。

    我掀开罩在脸上的披风,官道上都还没什么行人。

    一路不停,到了宫门,我才被放下来,“嗯,你跟秦涌走吧,他会安置好你的。”

    我都快成行李了。

    秦涌一路不说话,把我带到一处殿宇,“十一小姐,您先在此处落脚。这里是当年宁夫人的居处——凤梧宫。”

    “哦,有劳。”我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约莫有好几两要递给他,“公公拿去喝点酒。”

    被他轻轻推了回来,“奴才怎么敢收您的金子,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我的丫头呢,把她找进来吧。”看他执意不收,我也就没再推。这里怪陌生的,我谁都不认识。这一路过来看到的全是宫女、太监。也不知道那些熟人都哪去了。我虽然从小大胆,但生平第一次目睹皇居之壮伟,心头还是有点怯的。

    “这个好办,小姐安坐,人一会儿就到。”

    “有劳。”

    有宫女络绎不绝的进来,端着各色早膳进来,琳琅满目摆了一屋。

    秦涌的样子我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多大年纪,不过看这里所有人都尊他一声大公公。

    吃完了不知名的宫廷早膳,他看我无聊,出去找了个小太监进来,“小姐,不如一会儿就叫小杜子给您说一段书解解闷,或者您要看杂耍什么的?”

    我看秦涌也是对我不熟,不知道要怎么招待我才是。

    我的紧张渐渐消失,管它呢,来都来了,“我想知道六…皇上是怎么赢了这局的,你就叫他说这个给我听好不好?”

    秦涌一口答应,我想应该是六哥对他有所交代吧。

    只是,这说书人从小杜子换成了秦涌本人。他屏退众人,对我讲起这段时日的事。

    果然有人找到农庄,抢夺六哥手上的信物。而那两位白发苍苍,德高望重的老臣,正私下里随魏先生前来。生生坐实了逆贼,秦永称之为安王非真心迎立,只为赚六哥露面。

    而六哥,在京畿驻军的护持下进宫,出示遗诏、玉碟。秦涌就是当年扶着先帝手给六哥烙印的心腹太监不为人知的小徒弟,这些年一直保守着秘密,在宫内已经从一个小宫监混到一宫总管了。他也有当年老太监被灭口前留下的证词。

    彼时,安王正因为丹毒的瘾发作,丑态毕现。

    六哥正位,以迫害先帝子嗣、僭越帝位的罪名将他拿下。当年安王是凭借太医局副医正关天和通风报讯,知晓妃子怀了龙脉,就让女官以特殊的按摩手法导致其流产。这个,也有被揪出的关天和为证。他在安王僭位后,侥幸逃脱追杀。

    这是昨天的事,中间的惊心动魄秦涌没有多做渲染,六哥也只以一句‘快累摊了’做结。他今日是第一次正式上朝,今日在京的四品以上官员都会来上大朝。

    专管皇族事务的宗正府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安王这些年的罪行。

    我呼出一口气,感到一丝困意。其实这段时日都无法睡好,加上今日起得着实是早。

    方才宫女们已经换过这偏殿里的摆设,秦永开始带我去正殿,我听说是宁夫人当年的居所,这些年也无嫔妃入住。就让他带我到了侧殿来。

    “小姐要是犯困可以让宫女服侍休息一会儿。”

    我谢过他的好意,又问起四哥、魏先生等人。

    “萧公子已经回到从前的萧府去了,皇上昨日就让把萧府收回还给他了。魏先生也跟他去了。”

    我现在也不说什么我想去四哥府上的话了,省得给他惹麻烦。六哥今早从我房里出来,至少他的心腹是目睹了的。干脆什么都不想,安安生生在这凤梧宫偏殿住下,六哥下朝回来就会过来。只是没有再跑来找我安枕,毕竟宫里耳目众多,不好控制。说不得就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出去,这一点,我心底还是蛮感激的。

    “老爷他们还有几时才到啊?”

    “快了,他们本来也快走到中原地带了。我比你还急呢。”

    姐姐带着子珏,姬瑶撑着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安王的十条罪状已然拟了出来。

    姐姐和姬瑶行过见驾礼后,姐姐笑着跟我说:“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姬瑶则撑着腰瞥我一眼,眼中尽是不善。虽然我没有要抢她的新郎官的意思,但的确六哥该陪在她身边的时候,他是跟我在一起。她的婚礼,她的新婚生活,都被破坏了。我终于也被扯进这后宫纷争里来了。

    六哥的人马也都抵达了京城,宫中和京畿的防守一早就已落在了他的手里,只是可惜,越王始终不曾擒获。

    姐姐和姬瑶分宫居住,只是中宫坤泰殿却空了出来。姐姐住的是秋夕宫,姬瑶住的是慧芷宫。

    姬瑶一见到六哥就说:“皇上,家父为臣妾找来数位名医看过,都说胎儿安好,胎坐得很稳,你摸摸,孩子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呢。”拉着六哥的手去摸她挺起的肚子。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就因为我也算是他女人么?我心中正不舒坦,姐姐把子珏递到我面前,“来,看看,又要不认识小姨了。”

    小姑娘已经满了八个月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看我,然后回头找姐姐。

    六哥问了姬瑶几句果真无事之类的话,我听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凑过来看子珏,子珏也不认得他了只往姐姐怀里凑。

    “怎么看起来还有点像你啊。”六哥笑着在我耳边说。

    是么?

    “外甥女像小姨是应该的呀,我们子珏要像小姨一样,以后长成个大美人。”姐姐笑着说。

    我看着小娃娃的脸,白白嫩嫩的。

    姐姐笑着继续说:“姬夫人一路鞍马劳顿了,皇上,您送她回去歇歇吧。”

    六哥颔首,扶了姬瑶慢慢出去。我们跟着福身送出去。我觉得比那个时候到老太太那里点卯还要辛苦。姐姐她们还没到的时候,我倒是还挺自在的,平素的礼时常偷工减料行个一半,六哥说看我这样子,人后不必拘礼了。我也就从善如流了。现在却不好太过特殊。

    “听说你住的是宁穆太后当年的宫殿?”六哥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为宁夫人正名,追封太后,迁葬皇陵,与先帝同在地宫。而先帝的后妃,这二十多年都偏居北宫,其正后也封为太后,居清宁殿。太妃们也各有居所。安王的姬妾们又被迁出皇宫,暂时在皇家寺庙栖身。等安王的罪行审查清楚,再一并发落。

    “嗯。姐姐,老爷既然回来了,我想回家去。”

    “你自己跟皇上说去,我可不帮你说。”

    子珏趴在榻上,把手边的玩具全丢开,然后‘哦哦’的叫我给她捡回来,她好再丢。

    我也趴在她外边,伸手就把她丢的捡回来。

    “我看你哪,看着长大了一点,结果还是跟个孩子一样。”姐姐摇头

    外边太监宫女们搬着东西,绿钰红绡分别指挥着。我就在里屋,看着子珏。乳母、嬷嬷都在一旁陪着。

    “皇上驾到!”

    完了,又要磕头了。我下塌穿鞋,六哥已经和姐姐进来了,“行了,免了。子珏,来,让父皇看看,你又长大了。”

    六哥坐在塌边,拿手逗弄子珏,子珏觉得他的手粗,把自己的嫩脸移开,‘呀呀’的冲我嚷嚷,口水滴到围兜兜上。

    “子珏还是亲小姨,干脆把你送给小姨得了。”姐姐笑着给她擦口水。

    “不要,不要,我只能陪她玩儿,给我我可不会带。”我慌忙摆手,然后对着六哥一福,“皇上,民女叨扰很久了,现在父兄都已到京,想要回家了。”

    “也好,你就回家去乖乖等着。”六哥眼里满是笑意。这个称呼是进宫当日我坚持改口的。

    我再福了一福,“皇上、夫人,民女告退。”

    我回去叫翠侬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上,让人安排马车送我们回家。

    老爷他们应当是在大哥那里落脚,可我没上过京,不知道到底在哪里。不过赶车的应该知道,我就安心在马车里坐着,肩膀跨下来。

    赶车的人把马车停下来,“十一小姐,遇上陈将军家的马车。”

    陈夫人?

    我拢起车帘,果然是陈夫人,“夫人,好久不见!”

    “是啊,几个月了,不过万流归大海,咱们都是奔这儿来的,自然要遇到。你这是?”

    “回家。”

    “哦,咱两家隔得不远,常过来坐。”

    看陈夫人眉宇中有股喜悦,我想起六哥说过陈将军日后就在京驻防。这回,他们应当能厮守一阵了。

    “夫人,预祝你心愿得偿。”

    “承你吉言!”

    马车一路停下来,赶车的人给我指点,这里是某人的宅邸,这里又是某人的,这朱雀大街上可全是大官。

    嗯,萧府我也看到了,四哥的家产还蛮丰厚的嘛。还有姬府也在这边。

    最后,马车就停在朱雀大街的一所新宅子前,“十一小姐,到了。”

    我看看林府的招牌,疑惑的扶着翠侬下马车。老爷这么快手脚又置了府邸?不管是林家从前的别苑,还是大哥的宅子都不够格住到这朱雀大街呀。

    “十一小姐,这宅子是皇上赐给林国丈的。”

    “哦。”

    有婆子迎出来,福着身说:“小姐回来了,大爷去兵部了,老太爷和大奶奶都在呢。”

    我进了二门,总算又见到我久违的亲爹。

    “老爷,十一回来了。”我给他请个安。

    “起来、起来。这姑娘大了就是大变样啊。”他笑呵呵的扶我起来。

    “大嫂安好!”我又去向大嫂请安。

    “小姑姑好!”旁边一个身量相当的少女朝我福身。

    “清蕙,你都这么大了啊。”我笑着说。

    “小姑姑,你别装老成了,你比我还小一岁呢。”清蕙朝我吐吐舌头。

    “胡闹,不大你岁数大你辈数呢。来,姑娘,让侄女领你去自个院里看看还缺什么不缺,这刚到,乱糟糟的。我也就不留你喝茶了。”

    清蕙牵着我的手出来,“小姑姑,你回来救好了,我也有人一处说话。”

    “怎么没人跟你说话么?”我纳闷,家里不是人丁还是比较旺的么。

    “你忘了,四叔回萧家去了。五叔是过继出去的,现在也另立门户了。六叔,啊,不对,是皇上住在皇宫里,现在家里就老太爷,我们和你了。”

    对啊,家里没什么人了。

    “驾驾”

    一个小身影呼啦啦的跑进来,胯下一根竹竿紧紧握着,一群婆子跟着。对了,这是我们林府的长房长孙呢。

    “姐姐”一身蓝色衣服的清裕停在我们面前,抬头望着我,“你是谁?”

    我一把把他抱起来,“我是你姑姑。”

    “我知道了,是小姑姑。”

    我用做成鱼状的一串银锞子收买了小家伙,他高高兴兴的跟着我走。

    “小姑姑你偏心哦,我也要。”

    “这还有。”我再从翠侬那里拿了一串莲花状的给清蕙。

    “真有啊,谢谢小姑姑。”

    这是在宫中闲着无事时画了花样让人给我打的,我还多着呢。

    我的屋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侄儿侄女在这里玩了一会儿,清蕙就带着弟弟回去了。翠侬过去把放错了地方的东西归位。

    归家数日,有宫监来传旨,封了老爷‘忠义侯’,老爷和大哥开了中门,备了香案接旨。他老人家为之奋斗二十二年的事业终于成功了,也如愿封侯,脱离商贾,成为世袭五代的林侯爷。

    旨意被供奉到老太太、太太还有我娘她们的灵前。我娘的牌位摆到了太太之后,二姨娘的前头。

    随即,家中请了高僧做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陆道场,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人来凭吊。我们林家,现在也算是京城的新贵了。一个女儿已经进宫,还有一个女儿将会进宫,大哥又有军功。

    六哥已贵为皇帝,不能亲来致祭,派了朝廷有司来。

    姬少康来了,问我:“我说,你到底叫什么?如果和柔然那边谈不拢,我就要领兵去边关对峙了,你就告诉我吧,除了这样的机会,见你一面太不容易了。”就是这样的机会,姬少康也是偷偷跑来后院找我的。老爷他们都忙着待客,才叫他钻了空子。

    “姬国舅说哪里话啊,原来这次是你领兵啊。”越王逃到柔然境内了,六哥自然是要出兵威压的。不过这次,像姬将军、陈将军这样的老将都没有派出去,全是青年将领。我从侧面知道,小柳也在其中。他已经因为军功封了校尉。前日也来上了香,不过随着众人也就走了。

    “别给我扯,你到底说不说?”

    “莳宜。”

    “我知道你行十一。”

    “我叫林莳宜。”我蘸水在桌上写。

    “原来叫这个名字啊,我总算知道了,也算了一个心愿。”

    “你同我这样接近,就不怕惹祸上身么?”

    “他如果还不想动姬家,那我不要太出格就不会有事。如果他要动姬家,我摇尾乞怜也没用。”

    “你倒真是居安思危。”

    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伴君如伴虎,你也警醒些。”

    “拜你妹子所赐,他已经知道了。”

    “什么,她?”姬少康叹口气,“唉,她自小看中了就要下手。人家心根本不在她那里也不管。看在我份上,日后有能宽恕一二的地方,你多担待。”

    “我宽恕她?”

    “当然,之前说建制不全,现在却先封太后,皇后位置空在那里,皇帝对你用情不可谓不深啊。”

    “我的出身太低了。”

    “算了,不跟你多说了,这个你放宽心,他是皇帝有什么不好办的。我走了,到处是耳目。”

    “嗯?”

    “你不知道,但凡是赐的宅子,一进门都是仆人顶着卖身契在那里,这里头有没有猫腻谁知道。不过,你这里肯定是有人看着的。”

    当夜,六哥微服驾临,给老太太、太太她们上香。姐姐自然也来了,连子珏都抱了来。她跪在太太牌位前,声声哀泣,催人心肝。

    六哥本也是目中蕴泪,听她哭成这样,更是忍不住,一滴泪直接滚落衣襟。我们林家的确很对得起他的了。

    大哥、四哥、五哥同我跪在一处,后面一排是晚辈,老爷示意我上去劝。

    我站起来,过去搀扶姐姐,“姐姐,你别哭了,再哭伤身。你看,子珏都吓哭了。”

    子珏在大嫂怀里,看到这样的场景,吓得两眼包着泪,好不可怜。

    姐姐把孩子抱过来,“太太,这是琳琅和皇上的孩子,已经十个月了。可惜没福气见一眼外婆。”

    “好了,琳琅,老爷都叫你招得受不住了。”

    老爷闻言,抬袖抹去眼中不知是悲伤还是悔恨的泪,“夫人别哭了,太太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复制本书地址,传给QQ/MSN上的好友章节错误?点此举报